第51章 收到来信
他握着那个翠绿的卡子, 举起手准备扔掉。
手都挥出去了随后又停了下来。
“去找杨金宝过来。”萧景宣看着手中的卡子,靠着椅子闭上了眼。
大胡子被这冰冷的气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后悔死了, 就不该来找九皇子, 还不如出了城门把这些东西给扔了。现在可好, 九皇子生这么大气,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临河镇。
等待杨金宝的这个过程, 太漫长。
时间越长, 大胡子越害怕, 他撑着地的两条胳膊不停地发抖,额间不断地往出冒着细汗,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回。
“九皇子找我有何事?”杨金宝进屋的时候,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胡子。他记得这人是个卖牛的,发生什么事能惹到九皇子。
萧景宣缓缓睁开眼睛,把阮芯写好的佛经递给杨金宝。
“你模仿这个字迹, 给玉云殇写一封信,以阮芯的口吻写, 就说她在临河镇,三日之后丑时三刻,在临河镇西面城墙下接应。”萧景宣轻笑一声, 继续道, “既然要来, 那就来得有意义,我让他们换一种方式见面。”
杨金宝皱眉, 觉得萧景宣为了阮芯已经逐渐偏离大局。
“九皇子, 这又是何苦?玉云殇已经中毒, 咱们只要等他毒发身亡, 一举发兵,里应外合,绝对可以将青夜和狄朗铲除,为何还要节外生枝?”
萧景宣这人做事有足够的自信,他就是因为玉云殇已经中毒,才不把其余几人放在眼里,除了玉云殇,其余人等在他来看都不能称之为对手。
“你是怕了?”萧景宣冷声问道。
杨金宝无奈地摇头,“就当我怕了,咱们蛰伏多年就剩下这临门一脚,等到大事落成,入主大玉,那时您想怎么样都行,您现在把他们引来暴露了您的行踪不说,弄不好还会功亏一篑啊!”
萧景宣最不喜欢被别人说教,特别是杨金宝这几日因为阮芯已经与自己争论过好多次了。
“九皇子,您就最后听我一次劝吧,杀了阮芯永绝后患,天下女子千千万,何愁再找不到一个合心意的!”
又是这套说辞,萧景宣已经听腻了,不管他喜不喜欢阮芯,今日要是听了杨金宝这次,往后还会迫不得已听第二次、第三次,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写吗?”萧景宣无视了杨金宝的苦口婆心,又问了一遍。
杨金宝听得出,萧景宣真的发怒了。
他叹了口气,说:“我写!”
拿着纸走出堂屋,杨金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知道萧景宣喜欢阮芯之后,他便再也从容不起来,就连之前时刻都保持的假笑他都做不到了。
他仿佛看到了大败之后的萧景宣和自己。
杨金宝照着萧景宣说的,一字一句给他写了下来。杨金宝就是因为可以模仿各种字体,才得到萧景宣的赏识,他这人鬼点子多,一心想跟着萧景宣出人头地,这一跟就是五年。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杨金宝拿着写好的信往堂屋走着,路上想了许多,也许他该为自己的将来有所谋划了。
萧景宣把杨金宝写好的信还有卡子、佛经又交给了大胡子。
大胡子颤颤巍巍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不知道这九皇子是何用意。
“九皇子,这……”
“你按照阮老板说的,把这些交给三三,如果三三找你送回信你记得拿回来给我。”
大胡子也不知道这九皇子唱得哪出戏,道了声知道了。
去到“芯芯自助”的时候,店门紧锁,他发起了愁,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他在店门外一直等到傍晚,直到兰花路过店门外的时候看见了他。
“你是要在这吃饭啊?”兰花问。
大胡子见有个和自己搭腔的赶忙问道:“这里的人呢?”
兰花好像对阮芯失踪毫不知情,笑着回道:“老板有喜,一家子都去谷城了,你要想吃啊,他们家在谷成还有个店,蓝河镇这两个店都暂时关了。”
大胡子张着嘴,愣了半天,“以后都不开了?”
“不是,哪能啊,都说老板有喜,是歇业几日,过几日老板回来还继续开呢。”
“那我去谷城就能找到他们吗?”
“对,你要是找老板啊就去谷城的将军府,她可是和督军大人定了亲的,你一打听就找到了。”
大胡子忙点头,“谢谢,谢谢。”说完他就着急忙慌地赶着马车往市集外走去。
兰花理了理头发,觉得这大胡子甚是奇怪,决定回去和他家张宝说道说道。
九皇子安排下的事情,大胡子是一刻也不敢怠慢,他连夜赶到了谷城,敲开了将军府的门。
守门的侍卫看他脸生,又是夜里敲门,口气不善地问道:“你找谁?”
“我找三三。”大胡子只记得阮芯交代找三三,他也不知道三三是谁。
“我们这里没有三三,你请回吧。”说着侍卫就要关大门。
大胡子一条腿踏过了门槛,着急地说道:“是阮老板要我来找三三的,就是蓝河镇‘芯芯自助’的那个阮老板。”
侍卫并不知道阮芯失踪,但是他知道阮芯是督军大人默认的媳妇,于是也不敢怠慢,赶紧进去通报。
没多一会儿,狄朗便跑了出来。
“阮老板让你交给三三什么?”狄朗没做任何铺垫,直接就开问。
大胡子以为狄朗就是三三,于是把东西全给了他。
“我今日去临河镇宰牛,遇上了阮老板,她叫我把这些交给你。”
说罢,他又道:“哦!对了,阮老板说了,如果你们有回信也可以交给我,我两日后会再往临河镇送牛的。”
狄朗接过东西后,朝大胡子道了谢。
大胡子见东西也带到了,话也带到了,转身就要离开。
狄朗一把拽住他,从钱袋里掏出所有的银子强塞进他的腰间。
“我之后怎么找你?”狄朗问。
大胡子已经收了阮芯那烫手的银子,这银子他是说成啥也不能再要了,银子多了有命拿,没命花啊。
“若有回信,我就明日傍晚来府上取吧。”
狄朗点头,俩人约好明天傍晚将军府后门见,大胡子把狄朗塞给他的银子又还了回去,随后迅速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狄朗拿着信件路都顾不得走,一个点地飞回了谢睚的院内。
“王爷,你看。”狄朗回到房内,走到床边把大胡子给他的两张纸和一个翠绿色的发卡递给了谢睚。
床上的谢睚虽说面色有些苍白,但也没有萧景宣说的那样中毒之后过得痛不欲生。
谢睚拿过发卡,仔细端详,说道:“我记得这个簪子阮芯给了秋艳,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狄朗也不知,他猜测道:“说不定阮老板有两个一样的。”
伍子安向来警觉,觉得定有蹊跷,“这既然不是王爷和阮老板的定情之物,那出现在这里,内里定有玄机。”
谢睚点点头,接着他分别看了两张信纸上的内容,皱眉不语。
“有何不妥?”伍子安问道。
谢睚把信件递给伍子安说道:“说不上来,但是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
伍子安看过信之后,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阮老板肯定不知道我们早已知道她的去向,但是按她的性格也不会贸然约咱们在城墙外见面。”
“嗯,这不像是阮芯会说的。”谢睚虚靠在枕头上,拿着卡子仔细查看。
忽然他摸到了那个松动的小弹簧。
“狄朗,给我拿张纸过来。”
狄朗快走两步拿过桌上的纸放到了谢睚的被子上。
谢睚轻轻把卡子拆开,然后挨个查看,想从中找出暗藏的玄机。
但由于他近日毒气攻心,略显虚弱,专注看一个东西时间长了头有些发昏。
伍子安看谢睚状态不好,便把拆开的卡子拿了过来,和青夜一起研究。
狄朗也拿了个卡子腿看着,摸着摸着觉得接口处的切割面好像不是很整齐,“这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他刚刚说完,伍子安也说,“我这里好像也有。”
谢睚把东西拿过来,发现空心的地方好像塞着纸。
他慢慢地把两张纸拿了出来,展开一看,又陷入了死胡同。
“怎么是白纸?”狄朗说。
谢睚盯着这两张白纸,想了一会儿。
“狄朗把蜡烛拿过来。”
狄朗好像想到了什么,忙说:“对对对蜡烛!”
几人好像都懂了。
谢睚拿过纸,在蜡烛上烤了一会儿,果然上面的字显现了。他借着烛光把内容看了一遍,当看到阮芯最后那句“你还好吗”的时候,心里一酸。
“如果我没有猜错,佛经上面应该也有内容。”谢睚沉声道。
狄朗展开写有佛经的那张纸,在蜡烛上烤了烤,果然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王爷快看!”
谢睚接过狄朗递来的纸,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尾,他心中已有对策。
“送信的人说了什么没有?”
狄朗答道:“说了,说了,他说两日之后他还会到临河镇宰牛,说如有回信交于他便可。”
谢睚点头,他想,现在敌不动他也不适强攻。
萧景宣的实力现在谁也摸不透,强攻虽说也有胜算,但是不知会死伤多少人,为了最大程度降低兵损,他选择先按兵不动。
现在看来萧景宣在明他在暗,如若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
想到这里,谢睚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到书案前,提笔写道:一切安好,勿念,三日后必当如约而至。
写完这几个字,谢睚毒性发作,他忍着剧痛说道:“阮芯信中提到了一店后院的石屋,想写无字书信需要去石屋里找一种黄色果皮,外表看起来像橙子但是尝起来极酸的一种果子,用那个挤出汁液然后调水方可。”
伍子安看谢睚状态不好,上去扶着他说道:“这些我们去办,你还是好生躺着吧。”
谢睚在他们的搀扶下躺回到床上。
“阮老板信中说,王爷中的毒名叫寒尾莲,毒液来自寒尾莲的莲心,是王爷在军中的随从下的毒,这说的必是丁四。”
伍子安拿着信,认真得看着阮芯写在空白处的那一堆字。
青夜坐在谢睚床边接着说道:“嗯,傅叔说王爷的毒中得不深,之所以会吐血,除了这毒吗,最主要的是因为近日急火攻心所致,眼下咱们已经知道王爷中了什么毒,可以找傅叔试着去制解药。”
狄朗最是着急,没等青夜再说话,已经走出院子,“飞”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
就快见面了吧
第52章 夜探临河
阮芯不知道自己递出信件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只是觉得阶段性的胜利让她稍松了一口气。
她在这里没有朋友,能说上话的魏合和田力也被萧景宣折磨地不敢再靠近她。
看着洗干净的那堆牛小肠,都不知道自己要吃到什么时候。
从宰牛场回来之后, 一直到夜里睡觉前, 阮芯都没有再见到萧景宣。
这倒是正合她的心意, 乐得清净。
第二天,阮芯依然早起抄了一天的佛经, 她本想着今天也能有个安稳觉可以睡, 谁知睡前萧景宣来了。
“要睡了?”萧景宣看着正在收拾床铺的阮芯问道。
阮芯把褥子铺好, 坐正了回道:“九皇子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阮芯语气不好,但萧景宣没有放在心上, 他自觉导演了一出好戏,看着毫不知情的阮芯被自己玩弄鼓掌之间,心里说不上的高兴。
“明日便又能看到宰牛, 你还要去吗?”
萧景宣说完,认真观察着阮芯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就见阮芯眉头微动, 但是立马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我的牛小肠还有不少,明日还宰羊吗?”阮芯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她不想萧景宣看出自己自己这么迫切地想出去。
“明日不宰羊, 只宰牛。”
没想到萧景宣的回答是这样, 阮芯把自己架到了这, 进退两难。
见阮芯没再回话,萧景宣故意道:“既然你对宰牛没兴趣, 那就下次宰羊的时候再去看吧。”
说罢, 萧景宣就要走。
阮芯还想再见大胡子, 觉得机不可失。
于是稳了稳心神说道:“只有牛也可以, 我明天去要点牛蹄筋,炖筋头巴脑吃。”
萧景宣在屋内来回踱步,说话时看着屋门,头一次没有看着阮芯说话。
“羊虽在圈里,但是吃睡自如;反倒是放养的牛,明日却要被宰,你说这算不算世事无常?”
阮芯知道萧景宣这些话别有深意,虽有担心,但也只能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九皇子要是没别的事就回去早点休息吧,我不爱听人打哑谜,伤神还掉头发。”
萧景宣摇摇头,大笑着出了院子。
人走后,阮芯陷入了沉思。
萧景宣口中的羊必然是自己,虽被困在这院中,但是还算自由。这牛到底说的是谁,是谢睚吗?
阮芯想得头疼,她捏了捏眉心,来了几日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今日从厨房出来险些跌到。她躺在炕上,强迫自己睡觉,想着明日醒来说不定就有了回信了。
这一夜睡得依然不安稳,甚至比第一夜还要累。
梦里谢睚带着她在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隧道里不停地跑,像是遇到了鬼打墙,无数次回到原点,反复循环。
从梦中醒来时阮芯心跳得很快,她盯着窗户,片刻后缓过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窗外天已大亮,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睡到了天亮,可是刚刚坐起,她发现自己落枕了。
阮芯垂着自己的肩颈,心想人要是倒霉连喝口凉水都塞牙,这句话简直太有道理了。
再一次和萧景宣走在去屠宰场的路上,阮芯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除了忐忑和紧张,更多的是兴奋,她刚刚看到大胡子的时候,大胡子一个劲地朝自己挤眉弄眼。
阮芯知道肯定是有了回信。
“我去找老板,看看有没有好点的牛蹄筋。”阮芯脖子又困又疼,就连简单的扭头都特别难受。
萧景宣低头笑了笑,“你落枕不舒服,要不然我帮你去拿吧。”
阮芯不想让萧景宣觉得自己非去不可,刚准备起身,便又按着脖子坐了下来。
“也行,你会挑你去也行。”
“这个我不在行。”萧景宣说着看了看身后,指着巧兰说:“你去。”
巧兰无故被指,嘟着嘴一脸不悦。
“九皇子,人家哪会做这种事情啊,那边流了一地的血,看着都害怕。”
萧景宣笑了笑,又准备找下一个。
阮芯趁势说:“还是我去吧,这么找找到什么时候。”
说着阮芯便起身往过走,途中把这两天种好的瓜果蔬菜在系统中卖掉,然后又换成银票偷偷塞给了大胡子。
大胡子不敢要,他余光看到萧景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和阮芯,阮芯的这个动作,估计萧景宣已经知道,那日自己是收了银子的,而且这个银子还被自己私吞了。
“老板,有好点的牛蹄筋么?”阮芯毫不知情,还在和大胡子演戏。
这次大胡子演得特别别扭,他好像不想和阮芯多做交流,随便包了点牛蹄筋,便连同谢睚的回信的全部递给了阮芯。
阮芯感觉手里被塞了东西,知道是谢睚有回信了,感激地看着大胡子。
她装作不在意地问大胡子:“三三有说什么吗?”
大胡子不自然地瞥了萧景宣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阮芯只当大胡子是怕被看出来,索性现在有了回信,她也不用问那么多了。
她拿着这些东西朝萧景宣走去,路上偷偷把信塞到了袖子中。边走边想,也不知谢睚有没有发现卡子中的字条。
又回到原地的阮芯,面上表现得一切如常,心里早已狂跳不止。
“挑好了?”萧景宣问道。
“嗯。”阮芯微微点头。
“那回去?”
阮芯依旧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两人走在回小院的路上,阮芯发现萧景宣今日心情好像特别的好,翘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过。
走到院门口,萧景宣没有跟着阮芯进去,说自己还有要事要办便走了。
阮芯回到院子,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谨慎起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信件。
而是先处理了牛蹄筋,把牛蹄筋炖到火上后,回到房里继续抄写佛经。
连续抄了几日的佛经,都没能让阮芯完全静下心,但她还是继续抄着,不至于干坐着整日的胡思乱想。
阮芯就这样熬到了深夜,她用凉水洗了把脸在炕上躺了下来。
回信上除了一切安好,什么都没写,阮芯只当谢睚也用了柠檬汁给他写信,于是刚刚吹熄蜡烛前,把纸在蜡烛上烤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去看,而是吹熄了蜡烛,从系统里兑换出了一个可以发光的挖耳勺,准备蒙着头在被窝里看。
谁知,她照着纸前后左右看了一遍,还是除了那四个字别的什么都没有。她怕自己躺着看不清楚,又蒙着被子坐了起来,看了一遍依旧什么也没有。
这封信她收得莫名其妙,完全看不出谢睚想表达什么意思。是没有找到柠檬吗?一瞬间各种可能涌向心头。
被子里蒙得难受,她猛地起身撩开被子。紧接着就听“嘶~”的一声,起得太急,阮芯忘记了自己落枕,疼得她一激灵。
阮芯有些失望地挪到了窗口,她把窗户打开了个缝,院内出奇的安静,天空中星光点点,很是好看。可她无暇欣赏这美景,收到信后的迷茫,让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凉风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冻得阮芯打了个寒颤,她回身拽过被子披在身上,关了窗户靠到了窗台边上。
她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穿越后的日子过得好难。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阮芯已经昏昏欲睡。
忽然,她听到“咔嚓……”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一个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警觉地坐起身,打开窗户朝院里看去,院内空无一人。
接着又是咔嚓一声。
这次她反应了过来,是房顶。她朝上看去,看见瓦片被揭开两片,一个人影闪过,接着被揭开的瓦片越来越多,一直到能跳下一个人。
阮芯抱着被子缩到了墙角,轻声问道:“谁?”
那人不说话。
阮芯有些害怕地又往墙角缩了缩。
“谁?说话!”
那人还是没有动静,只是往前了两步。
阮芯使劲把炕上的小方桌拉到了自己面前,摸过火折子一吹,就在她准备点亮蜡烛的时候,黑影猛地一跳把她按在了床上。
“你……唔……”阮芯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人不光压着她,还捂住了她的嘴。阮芯全身被压得死死的,她快要疯了。
只见这人把捂着阮芯的手一抽,直接亲了上去。
阮芯瞪大了眼睛,这气味,还有这亲吻的感觉。
是谢睚!
阮芯激动地拽住了谢睚的衣服,吻了回去,情浓之时,阮芯想到那没头没脑的信,郁闷的狠狠地在谢睚唇上咬了一口。
谢睚吃痛,放开了她。
“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谢睚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撩人。
不知是多日积累的紧张和害怕,还是看到谢睚后知道他并不是萧景宣所说的那样痛不欲生,阮芯给自己筑起的那道坚硬的围墙瞬间坍塌,终于哭了出来。
不敢发声的她,哭得压抑又委屈。
谢睚心疼地抚着她的背,两人在炕上紧紧相拥。
不知阮芯哭了多久,谢睚听着抽泣声减小,然后在阮芯耳朵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再哭就成小哭包了。”
阮芯埋在谢睚颈窝,吸了吸鼻子,娇嗔道:“你那写的什么信啊,害我看得郁闷了半天。”
谢睚忍不住先在阮芯脸蛋上亲了亲说道:“你送信的事情萧景宣已经知道了,但他不知道你还会写密信,便以你的口吻写信给我,说明日丑时三刻,临河镇西面城墙下见面。我回信说会准时赴约,不过萧景宣应该不会让你看到我写的那封信。”
阮芯坐直了身子,轻哼一声:“那个大胡子,拿了我好几百两银子,最后怎么还是告密了。我没约你明日见面,我又不是傻子。”
谢睚当然知道信中内容是假的。
“我怕给你写的信会再次被萧景宣掉包,索性也没写什么密信,还是自己来亲自说好一些。”
此时能实实在在地抱着谢睚,阮芯不知道有多开心,“玉王爷真是机灵,凭我在信里那么简短的两三句话,就能精准地找到我。”
谢睚轻笑道:“玉王爷不机灵,附近找了好几户人家才找对位置。”
阮芯在谢睚胸口轻捶,一下想到了他中毒的事情,随问道:“你没有中毒对不对?萧景宣让阮山来说、让巧兰来说,自己还来说,把你说得都快毒发身亡了,我这两天吓都吓死了。”
谢睚顿了一下,回道:“我的确中毒了,不过毒不致死。”
阮芯一听紧张地在谢睚身上摸索道:“那你……那你怎么自己来了?疼吗?哪里疼?你……”说着,阮芯就又要哭。
谢睚在她鼻头轻点,借着微弱的月光,宠溺地看着阮芯:“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没完没了?”
“萧景宣说这个毒会让你痛不欲生,还会疼痛而死,还说……还说这个毒无解,你这次真的中毒了,可怎么办啊!”阮芯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想离开谢睚,一刻也不想离开。
如果可以她都想放弃任务,让系统现在就把她送回到刚刚穿越的时候。
他不想看着谢睚死。
谢睚知道阮芯在担心什么,他摸着阮芯的头发,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她。
原来,在阮芯被抓那日晚上,谢睚的那个随从丁四就被抓了个正着,自从沈家出事后,谢睚就在军中暗中调查,那几个被萧景宣费心安排的奸细都被谢睚找了出来,并威胁他们不能声张。
丁四就是这样被找出来的,抓他的时候,他正在下药。
丁四起先死都不承认,后来看军营中的奸细被抓了个七七八八,自己也是实在受不了酷刑,于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
当夜回到军营,谢睚因害怕阮芯出事,急火攻心吐了血,所有人都以为谢睚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于是谢睚将计就计,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都在扮演着虚弱和痛不欲生。
包括那日接到信,虽说探子近不了身,但是远远地也能看到房间里几人扶着面色苍白的谢睚走来走去。
“本来我们都不知道这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后来你信里说是寒尾莲,傅叔便有了应对之策。”
阮芯赶忙问道:“不对啊,萧景宣说这个毒无解。”
谢睚笑道:“如果我长时间服用的确无解,但是傅叔说我中毒不深,他有办法能将我治愈。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把我嘴养刁了,我也不至于在营中吃饭总是夹几筷子就不吃了。如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能吃,那我估计早就中毒身亡了。”
阮芯听不得最后那几个字,轻哼一声,捂住了谢睚的嘴。
“你快别瞎说了,我都怕死了。这几日卤的牛小肠和炖了一下午的牛蹄筋都没吃几口。”
谢睚拿开阮芯的手,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我来是接你走的,萧景宣既然已经知道了你送信之事,必然还会再为难你,幸好这次你机灵,留了后手,要不我说不定真的会按信中所说,明日丑时三刻来接你。”
阮芯听到这里,抬头看着谢睚说:“我不能走。”
“为何?”谢睚不解。
“你还按照他约你的时间,到时候反给他打个措手不及。如果我走了,这个计划就废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不行,萧景宣随时会对你不利,我只要想到你在他手里我就不能安心,今天你必须跟我走。”谢睚说着抱起阮芯就要走。
“谢睚!”阮芯闷声吼道。
谢睚停在了原地。
“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现在肯定都在全力部署明晚,没空管我。我不会有危险的。萧景宣野心勃勃,如果你不趁着这次的好机会将他一网打尽,一旦开始正面对抗,还不知会死多少人。”
谢睚没有说话,阮芯知道他还是不愿意自己孤身犯险。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我不会有事的,你要是非把我弄走,我……我……”阮芯本来想那她就喊门口的守卫,可是想想这着实有点蠢。
眼看着两人陷入僵局,祁昭跳了下来。
“王爷,萧景宣朝这边来了。”
阮芯见又跳下一人,吓得在谢睚怀里抖了一下。她顾不得问为何祁昭为何在这,一心急着往走赶人,“你快走,他肯定是来找我的。”
谢睚眉头紧皱,厉声道:“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阮芯顾不得解释太多,说了句,“要么你俩回房顶上去,他来和我演戏啊。”
“什么意思?”谢睚还要继续追问,这会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快走啊!”阮芯急得说话都在发抖。
院门外,守卫正在和萧景宣行礼,屋内,谢睚还抱着阮芯坐在炕上。
阮芯觉得自己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完了完了 情敌要见面了
第53章 阮山死讯
萧景宣进来的时候, 看见阮芯正蒙着被子睡觉。他坐在炕边的椅子上,看着炕上隆起的身形一言不发。
祁昭看着屋内的一切,谨慎地看向谢睚, 生怕他一个没忍住跳下去宰了萧景宣。
萧景宣什么都没做, 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阮芯。
阮芯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 但是身子紧张地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天夜里萧景宣都是趁自己睡着之后进来看她,如果是, 那这人已经不能用神经病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个大变态。
萧景宣在阮芯屋内待了将近一个时辰, 一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走。
谢睚也在屋顶上看着,就这样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再次回到房内,阮芯已经心大地睡着了。
这个时间带阮芯走, 绝对是要打草惊蛇。谢睚命祁昭留在这里保护阮芯,自己趁着天亮前的最后一次换岗离开了临河镇。
祁昭习惯了梁上睡觉的日子,对他来说也没有多难熬。
许是因为见了谢睚, 后半夜的觉阮芯睡得特别安稳,一直过了辰时她才醒来, 再次起身的时候,落枕的脖子已经好了,她伸了个懒腰觉得一身轻松。
看着空落落的屋子, 阮芯一时间有些茫然。
“阮老板。”
阮芯听到声音, 吓了一跳。
随后祁昭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不好意思地道了歉。
“谢睚呢?”阮芯说话时,不自觉地望向了窗外。
古时候没有玻璃这点比较好, 不开窗户的话从外面看不到屋内的情况。
“王爷赶在天亮前最后一次换岗出了城。”
阮芯听到谢睚安全离开,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睡了一觉, 已是另一番光景, 阮芯现在都想哼个小曲。
“你不是陪着甘棠回京了吗?怎么在这里?”阮芯边叠被子边问道。
“我回去时,给甘雄将军带回了王爷写好的书信,王爷在京中也在调查萧景宣的同党,这次有了消息,便派我来给王爷送信。”
阮芯吃惊道:“京中都有萧景宣的同党?”
祁昭点头。
“这人的手到底伸了有多长。”说到这,阮芯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匆匆地往外走。
开门的时候回头看向祁昭,“你先躲起来。”
祁昭被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阮芯要干什么,随后一跳又回到了房梁上,隐去了身影。
阮芯先去厨房把昨夜熬好的白粥热了热,然后把前一日炖好的牛蹄筋剁碎洒在白粥里,一碗香喷喷的肉粥就做好了。
她盛好两碗,端着开了院门。
门外的守卫看见阮芯开门还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见阮芯主动开门。
“阮老板您这是?”高个守卫问道。
阮芯热情的把粥递到二人面前,笑着说:“我炖好的蹄筋实在吃不完,扔了又浪费,所以今日做成了肉粥,给你们也尝一尝。”
矮个守卫闻着肉香,馋得吞了口口水,但他摇头道:“不用不用,将军说过,我们不能吃……”
矮个守卫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立马闭了嘴。
阮芯知道就是萧景宣警告过,“你们吃吧,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俩总不会去互相告发吧。”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肉香,一人抱了一碗开始吃。
“今儿个你们猜怎么着,天快亮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九皇子在我屋子里,许是这几日休息的不好,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鬼影子,等今日见了九皇子,定要他带我去城里的庙里拜拜。”
高个守卫喝了一口又一口,脱口就道:“您没有见鬼,将军日日都会……”
矮个守卫使劲咳嗽了两声,瞪了高个守卫一眼。
阮芯心中了然,一会儿功夫心里已经把萧景宣杀了九九八十一次。
“有点烫,你们别着急,现在还早没人来,我帮你们看着。”
两个守卫哪能让阮芯帮他们看人,得赶紧喝完以免生事。俩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口,脸朝着院子,热粥烫得他们龇牙咧嘴的,没一会儿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这可真好喝,我长这么大都没喝过这么香的热粥。”高个守卫抬起胳膊,也不嫌埋汰,直接就擦在了袖子上。
“是啊,确实好喝。”矮个守卫附和道。
“你们要是愿意,等今晚没人了我再给你俩做两碗热腾腾的蹄筋面吃。”
刚刚喝完肉粥的两人,此时又开始犯馋,但是想到萧景宣的警告,他们还是摇了摇头。
阮芯没有强求,关好门往回走。
也不知道萧景宣在哪找的这些守卫,一个个都这么单纯,随便一套就说了实话。
阮芯回厨房把碗洗干净,又给祁昭盛了一碗。祁昭之前在一店待过一段时间,知道阮芯的手艺了得,所以粥端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推脱,连喝了两碗。
一直到中午,萧景宣还是没有来,阮芯想他肯定是在部署今夜抓捕谢睚的行动。
今天阮芯心情好,准备从系统里拿点菜出来,吃个蹄筋火锅。
桌上砂锅咕嘟着,肉香四溢,祁昭从房梁上下来,拿了个大碗,把各种菜往碗中一夹,又飞身上去了。
阮芯也没有阻止,毕竟这样保险一些。
这么多天,阮芯头一次踏踏实实吃了顿饭,炖得软烂的牛蹄筋入口即化,她觉得这是自己活了两辈子吃得最好吃的一次蹄筋锅。
就在阮芯在厨房洗碗筷的时候,巧兰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阮芯还从未见她这样慌张,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巧兰喘着粗气,像是跑过来的,“你爹……你爹死了。”
阮芯一愣,前几日还看到阮山,怎么说死就死了。
“怎么回事?”阮芯放下手中的碗,擦干手随巧兰出了院子。
“谁知道,他就住在我隔壁的院子里,今早我刚起身,就听到隔壁连哭带喊的,我以为翠云和你爹又在吵架,谁知没一会儿就听到翠云大叫一声,我赶忙差了人去看,你爹……你爹胸上被捅了一刀,当场就没命了。”巧兰应该是看到了阮山的尸体,现在还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萧景宣知道么?”阮芯问。
巧兰哼了一声,“你这不是废话么,九皇子不发话,谁敢来和你说这些。”
阮芯慢慢走回屋子,听到阮山死了她心里倒是说不上难受,但总归是原身的爹,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你不去看看么?”巧兰看着阮芯又坐回到了炕边问道。
“我去看又解决不了问题,知道他是被谁害死的么?”
“是翠云,九皇子叫我来,就是想让你去看看,翠云怎么处置。”
阮芯不知自己该不该去,祁昭还在房梁上。而且阮山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又一个计谋,谁也不知道,她坐在原地犹豫不决。
巧兰倒是先说了话,“你可真是没有心,自己亲爹都死了,多大的恨啊就不能去看看?”
“萧景宣为什么不来?”阮芯现在对萧景宣的脾性还是琢磨不透,总觉得他把巧兰派来,怪怪的。
“哎呦,还没当皇后呢,就摆起架子来了,九皇子那忙着呢,除了你爹的事情还有公务要忙,你以为他真是闲的每天围着你转啊。你爱去不去,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九皇子,你非要他亲自来请,让他看看他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没心没肺的主。”
巧兰说完气哄哄地走了。
阮芯觉得九皇子身边的人都有些神经,巧兰一会儿娇柔妩媚一会儿暴跳如雷,杨金宝一会儿笑里藏刀一会儿歇斯底里,就连他们的主子萧景宣都是双重人格。
还真是物以类聚。
巧兰走后,祁昭在梁上轻声说道:“阮老板,如果一会儿再有人请,你去便是,我会暗中保护你,说不定你爹真的……”
阮芯看了眼祁昭,点了点头。
果然,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萧景宣亲自来了,阮芯当时搬出九皇子只是个托辞,并非真的要萧景宣亲自来请。
萧景宣一进门便说:“你要我亲自来?”
阮芯站起身说:“走吧,我不是那个意思,阮山的死太让人意外,我有点懵。”
这话阮芯没撒谎,她真的是懵。
萧景宣觉得情有可原,闪身给她让了条路跟在她身后出了院子。
路上俩人都一言不发。
萧景宣看着阮芯的背影,觉得她看起来很是落寞,不由得想起自己母亲死时的场景。
阮芯心里五味杂陈,阮山的死并没有让她觉得很畅快,也许真是因为和原身血脉相连,不知如果此时是原身她会不会难过。
几人进到临时将军府,阮山的尸体就停放在院子中央。
翠云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旁边还躺着个光着膀子的醉汉,寒冬腊月什么也没穿,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翠云一看到阮芯来了,哭着喊着往她身上扑。
“芯芯,我不是故意的,刀是你爹拿的,是他先要杀我。”
阮芯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抬头看了看萧景宣。
“你把之前和我说的再和阮芯说一遍。”萧景宣踢了踢趴在地上的翠云说道。
翠云抽泣着跪坐在地上,满是悔意。
“我……我……,钱老爷是我之前在‘聚福楼’认识的,昨夜我们在酒楼里喝酒,我也不知怎么地就和他一起回了家。早上醒来就见阮山举着匕首站在床前,把我吓了一跳,我本来是想解释的,可是推搡间,这匕首……这匕首就进了他的胸口。”说到这里,翠云拽住阮芯的裙子哭诉道:“我和你爹怎么也是快二十年的夫妻,我怎么可能杀他。”
阮芯觉得翠云的话破绽百出,遂问道:“你去酒楼陪酒?阮山不管?按你说的你夜里就带人回来,为什么阮山早上才动了杀你的心思?”
翠云听到酒楼陪酒,便抬头看了眼萧景宣,不知怎么解释。
在场的几人,她是一个也惹不起。
翠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与其让人杀了,还不如自己一头撞死。
于是,就在众人等着翠云解释的时候,她猛地推开阮芯,撞到了一旁的廊柱上。
第54章 变态实验
“啊……”就听巧兰尖叫一声, 院里人乱作一团。
“去把大夫请过来。”萧景宣看着躺在地上的翠云,面上表情毫无波澜。
阮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翠云瞪着眼看着她, 好像有无尽的冤屈无处诉说。
大夫来得很快, 他一进门便蹲下伸手去探翠云的鼻息, 接着摸了颈间的脉搏摇了摇头。
这样的举动,阮芯再熟悉不过了, 现在她才知道, 撞柱子原来真的能死人。
萧景宣示意大夫去看那个冻僵的钱老爷。
阮芯看向地上躺着的钱老爷, 想如果有心留条命,最起码给穿件衣服吧。忽然冒出的想法让阮芯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萧景宣好像是有意不想让这几个人活。
大夫走过去, 又是一通检查,不出阮芯所料,钱老爷也死了。
萧景宣走到阮芯身边, 抬手握住了阮芯的肩膀,“世事难料, 节哀。”
阮芯听不出萧景宣话里的情绪,她转过脸看着萧景宣问道:“难料吗?我怎么觉得如你所料。”
萧景宣闭眼深吸一口气没做回答,他缓缓走回堂屋内坐下。
“你对我误会太深。”
“是误会吗?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你面前装傻子。”
萧景宣靠在椅背上, 紧咬牙关, 院内、堂内鸦雀无声,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阮芯终于在萧景宣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悦。
“阮山死了, 我可以原谅你的口不择言。”
萧景宣转了转脖子, 扭头对门口站着的侍卫道:“把这三人的尸体运到城郊, 找块好地方埋了。”
“你们都下去。”吩咐完侍卫, 萧景宣又摆了摆手,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
此时的堂中只剩下阮芯和萧景宣二人,萧景宣走到阮芯身边,在她耳边问道:“阮山死了,你难过吗?”
阮芯轻哼,“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想看到我痛哭流涕?你当初说服阮山来找我,只是想修复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吗?”
萧景宣走到门口,看着门外枯槁的大树,摸着手中的戒指道:“是吧,我不记得了。”
“翠云为何会去‘聚福楼’?你既然知道她有相公,为什么还要她去陪酒?怕是这些都是你派人引导的吧,如果你只是单纯要修复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那我不信。”
“你冤枉我了,是他们自己愿意的,不对,确切地说是他们主动争取的。”
萧景宣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道:“翠云登一次台有十两银子,陪酒还有客人会打赏,阮山也乐意至极,纵容自家娘子睡到别人的床上,自己吃香喝辣,还穿金戴银,这全都是他们自愿的,谁也没逼他们做,如果非要把我扯进去,那我只是那个给他们提供机会选择的人。”
萧景宣把自己形容成了救世主,其实可悲又可笑。
“知道实情的人已经都死了,现在你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反驳了。”
萧景宣静静地看着阮芯,不发一言,他总是这样,看阮芯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件精雕细琢的珍品摆件,可是再珍贵的物件看时间长了也会有瑕疵。
“导这么一出荒唐至极的戏码来,什么修补父女关系,什么提供机会选择,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你自负自大,无非就是想让身边的人都感激你。你给这里的百姓送肉送米,一面侵占着他们的城池,一面享受着百姓对你感恩戴德,你想用阮山来说服我,无非也是想看我们父女和好,我会回头去感激你。你是有多自卑,才会用这些方法来笼络人心。”
萧景宣听着阮芯的逼问,摇着头,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了。
他走到阮芯面前,抬手挑起她的下巴,阮芯偏头要躲,谁知萧景宣的手上忽然施力,疼得阮芯动惮不得。
萧景宣抬起另一只手,抚上阮芯的脸颊,轻声说道:“你还真是铁石心肠,我从小就一直想,如果萧启能改过自新,我肯定会给他一个做父亲的机会,但是他没有。你知道阮山能认识到自己错了,是多难能可贵吗?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阮芯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和阮山只是萧景宣的一个实验品,他在他父亲身上一直心存幻想,渴望得到父爱,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阮山的出现,便填补了他内心这一块的缺失,他想看到阮芯和阮山冰释前嫌,想看到一个女儿看到父亲改变之后的狂喜,但人和人怎么能一样呢。
萧景宣听信了阮山的花言巧语,急于想看到他和阮芯和好的戏码,但是阮山的实质还是为了钱,并不是真心的悔改。
“阮山是为了钱才假装是个好父亲,我为什么要珍惜他。”阮芯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感到了无比的厌恶。
萧景宣放下他的手,转过身闭眼点头,“对,阮山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他会死,也是因为他的确让我失望了。”
“那钱老板和翠云呢?你又让他们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你失望别人就要去死,你又不是天王老子,凭什么主宰别人的命运。”
萧景宣猛地回头,阮芯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意,他走到阮芯身边,又重新掐住了阮芯的下巴,另一只手摸着阮芯鼻梁边那颗米粒大小的痣,答非所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会帮你吗?”
阮芯看着萧景宣,虽说他说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自己下巴上传来的疼痛感,还是能让她感觉出萧景宣此刻的愤怒。
“小时候,陪着我长大的贞贞,这里也有一颗痣,她和你一样,喜欢打抱不平,还做得一手好菜。萧景良、萧景业天天欺负我,贞贞就会护着我,一边帮我包扎伤口,一边笑着说我调皮。”
说到这,萧景宣忽然使力,狠狠地说:“但她从来不会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阮芯一直在试图挣脱萧景宣的手,但是她越用劲,萧景宣捏着他下巴的手就越大力。阮芯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要脱臼了,疼得她眼角都沁出了泪。
“别哭。”萧景宣看着阮芯眼角的泪珠,面上不再有之前的心疼,他抬手轻轻拂去阮芯脸上的那两道泪痕说道:“我当时没有保护好贞贞,所以我要保护好你。我见不得你受委屈,我让阮山去和你道歉,是看你的态度,可你不想原谅他,说明你不需要这个爹,他是多余的,我帮你除掉他,你不就会眼不见心不烦了吗?你真是误会我了,我太伤心了。”
阮芯实在受不了萧景宣的变态逻辑,她忍着下巴的剧痛回怼道:“萧景宣,你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我,其实都是满足你变态的喜好,我和阮山完全可以互不干涉,各过各的。你杀了他,别说的好像是为了替我报仇。我不用你保护,我有谢睚,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阮芯说完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踹开了萧景宣,虽说没有之前那么灵活,但怎么也是学过些散打,基本功还是有的。
萧景宣忍着痛,快走两步抓住了阮芯的头发,使劲甩到了台阶上,阮芯右手着地,一个用力,就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随后脱力倒在了地上。
躲在暗处的祁昭,直直地盯着萧景宣,他想如果接下来萧景宣再对阮芯做什么,他干脆带着阮芯杀出重围。
“疼吗?”萧景宣蹲下摸着阮芯凌乱的头发。
此时他心中的美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和贞贞也没那么像了。
萧景宣也许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贞贞。
看着阮芯发狠的眼神,他抚摸阮芯头发的手不由得越抓越紧。阮芯吃痛地咬着下唇,手腕传来的剧痛让她不再有力气去反抗。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祁昭现在千万不要出来,否则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你知道凌迟吧?把人绑起来,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要从脚开始割,你说割到第几刀的时候玉云殇会断气呢?”
萧景宣说到这,忽得大笑起来。
“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你喜欢看宰牛,说不定也爱看这个。”
阮芯斜卧在地上,手腕疼得满头大汗。
阮芯看着萧景宣,觉得他像极了那种有极重童年阴影的偏执狂,小时候受到身边人的欺负,唯一对自己好的伙伴还惨死,导致他心里扭曲,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思考行事。他对自己并不是爱,只是把对贞贞的负罪感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阮芯疼得浑身发抖,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思考下去。
萧景宣看出了阮芯的痛苦,但是他好像没有准备救治的意思。
“冯康,你派魏合和田力,把阮芯带回去好生看管。”萧景宣理了理阮芯额前汗湿的碎发,随后抬起头又说:“不准帮她看手腕。”
冯康低头称是。
阮芯被冯康拉着,心里知道,自己也是必死无疑。萧景宣能让魏合和田力去看着自己,就证明他已经不在乎了。如果没猜错,他们二人估计也难逃厄运。
阮芯被扔回到了炕上,魏合与田力这次直接守在了房门外。她觉得自己手腕估计已经断了,要不怎么会这么疼。
没多一会儿,祁昭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他应该是提前回来藏好的。
“你是不是手腕扭了。”祁昭走到炕边小声问道。
阮芯无力地点点头。
“我来帮你看看。”祁昭说着去摸阮芯的手腕。
摸到一个点的时候,她皱着的眉头稍稍舒缓,随即一扭,阮芯便觉得疼痛感逐渐消失,有的只是微微的酸涨感。
她长吁一口气。
“你可真是什么都会,扭得这下差点没把我疼死过去。”
祁昭摇摇头说:“习武之人,扭伤是经常的。”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们练武的,各个都会治跌打损伤。
“萧景宣这是要准备杀你了。”祁昭说。
“应该是吧,他一直把我当做他儿时玩伴的替代品,今天他也终于认清我和他口中的贞贞并不一样,我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迟早是要被杀的。门外的守卫就是他心境变化的最好证明,之前他们因为和我多说几句话都要被毒打一顿,今天却被派来守着我。他留着我,应该是想今夜抓到谢睚之后,要让我亲眼看着谢睚死吧!”
阮芯理解不了萧景宣这种变态的想法,无奈地低下了头。
“入夜之后,我便带你离开。来前伍军师已经把他们的部署告诉了我,丑时一到所有人马应该都会聚到西面去,到时候咱们从东面走。”
阮芯觉得有些不妥,总觉得萧景宣不会那么草率。
“我总觉得不妥,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还要分神来管我,索性还不如你们破了城门再来救我。”
“如果等到破了城门,你就会成为萧景宣手中的筹码,那时就来不及了。”祁昭说得无比肯定。
“哎!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祁昭点点头又飞身上了房梁。
阮芯盯着房门,她有心想救门口的魏合和田力,但是现在自身难保,也不好和祁昭提太多要求。
俩人之后再无交流,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
阮芯饿得胃里发酸,她在系统里的榴莲树上摘了一个榴莲下来,环视了一下屋内,最后锁定了墙角的衣柜。
放好榴莲后,她小声问祁昭:“祁昭,你饿吗?”
祁昭回说:“我还好。”
阮芯起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把榴莲拿了出来。
“下来,给你吃个好吃的。”
祁昭从来没见过这个,疑惑地问道:“这个可以吃?”
“当然,这是一种水果,特别好吃。就是味道有点点不好闻,不过没关系,你吃的时候捏着鼻子吃就行。”
祁昭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他觉得水果能难闻到哪去。
谁知阮芯刚刚剥开,他就立马后退了好几步,捏着鼻子又跳回了房梁。
“你下来啊,你上去怎么吃啊!”阮芯仰着头说道。
祁昭皱着眉,臭得直想冲出房间,一个劲地摆手,嘴都不想张。
“这个就是闻着味道不好,吃起来特别好吃,你现在不吃东西,晚上哪有力气逃跑啊。”
祁昭还是摆手,他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经常这样,早上吃了肉粥可以了。”
阮芯觉得祁昭尝不到美食肯定会后悔,不过她也不能强人所难,于是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门外的魏合吸着鼻子,到处闻,“田力,你闻到了吗?好臭啊!”
田力点头:“臭…… 特……别臭!”
魏合似是找到了臭味的来源,他凑近门缝闻了闻,猛地缩了回来:“是房里的味道,阮姑娘不会死了吧!尸体就是臭的。”
田力大惊,不过随即立马摇头,“不……不可……不可能,这……这才……这才多久,怎么……怎么……”
魏合点点头,打断了田力的话,他已经理解了田力的意思。
“咱们开门看一看吧!万一真出什么事,咱俩肯定完蛋。”魏合现在怕死了萧景宣,日日都后悔当初没有和哥哥一起去嗨吃城。
“九……九……”
“哎呀!横竖都是死,阮姑娘对咱们也不错,万一真出什么事,咱们也好去通报啊!走吧,进去看看再说。”魏合说着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就去推门。
他已经想好了推门后即将看到的场景,阮芯有可能上吊,有可能割腕,毕竟亲爹死了,自己还被囚禁在此处,伤心欲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更何况手腕断了疼痛也能将她折磨致死。
想了一万种可能,但是当他把门推开的时候,竟看到屋里阮芯盘着腿完好无损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在吃东西?
屋内的臭味,比外面更甚。
阮芯看两人推门进来,立马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榴莲,她掰了两瓣榴莲给他俩递了过去:“来,尝尝鲜。”
魏合哪敢接受,看到阮芯还好好的,他便摆手准备退出门外。
谁知院里的动静,惊动了门外的守卫。
推门进来的早已不是早上的高矮个,而是两个彪形大汉。他们看见里面的门开着,阮芯手里还抱着没有吃完的榴莲,凶巴巴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55章 惊险逃生
“我们闻着屋内味道不对, 以为阮姑娘有了什么不测,进来看一看。”魏合好像很怕这个壮汉,赶忙解释道。
壮汉走起路来身上肌肉一颤一颤的, 靠近阮芯时, 她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将军说了, 不管发生什么这道门都不能随意打开,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他忽得转身看向魏合, 单手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 “看来那晚你还是没有学乖。”
说罢, 一摆手便将魏合扔到了一旁的炕上,后背撞上了炕上的方桌桌角,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阮芯推测这壮汉应该是萧景宣的亲信, 派这样的人来,看来萧景宣已经拿自己当做人质囚禁起来了。
炕上的魏合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没有下地, 而是向后挪了挪靠着墙,一动都不敢动。
“杨大!”壮汉朝外喊了一声。
门外的杨大应声走了进来, “韩哥,咋啦!”
“去找冯副将,把这边的情况说一下, 看看将军有什么指示。”
田力好像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没命了, 脱力地摔坐在地上。
眼看杨大就要出屋门, 阮芯没忍住终于开口:“站住!”
杨大回身瞪了阮芯一眼,哼了一声, 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抬腿就要出门。
就见一道黑影闪过, 杨大迈出去的腿还没落地, 就倒在了地上,接着是那个被称作韩哥的大汉,也在这一瞬仰躺在地。
“这……这这……”田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话都不会说了。
祁昭跑出院子,站在院门朝外看了看,随即关上院门回来问阮芯:“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阮芯知道他们也是可怜人,是被萧景宣强迫征来的,她不会滥杀无辜。
“让你们跟我走,你们愿意吗?”
俩人愣在那里,看着祁昭动都不敢动。
“如果你们继续得待在这里,肯定只有死路一条。魏合,那晚九皇子对你们用刑了对不对?现在你还觉得他是好人吗?”阮芯把田力扶到炕边,轻声问魏合。
魏合慢慢地低下了头。
“那你们现在听我的,这样你们和你们的娘就都会平安地活下来。”
眼下这种情形没什么比“活下来”三个字更有诱惑力,更让人充满希望。田力瞪大了眼睛看着阮芯,他说话费劲,只用眼神表达着感激和歉意。
九皇子曾用伪装的善意骗过了城中所有百姓,自己什么都不懂,就这样上了当,这一次他希望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见二人已稳住,祁昭赶忙说道:“现在你们去大门守着,马上会换一班岗,如果有人来问你们为什么在这,你们就开个门缝让他们往里看,就说他俩想眯一会儿,叫你们出来守着,剩下的你们随机应变。”
祁昭看着二人一脸懵,在桌上使劲敲了两下,“听明白没?”
俩人被敲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立马点着头说:“知道了,知道了。”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都要记清楚。”
俩人点头。
“丑时三刻,城内大部分兵力应该都会集中在西面城墙附近,到时候你俩都到城中东北角老酒坊院里的地窖中躲着,地窖东面的墙上有道暗门,是老板存好酒的地方,带够干粮,等我们事成就去接应你们。”
祁昭刚刚说完,魏合就问:“能带上我娘吗?”
田力说话费劲,也看向了祁昭。
祁昭看了眼阮芯,阮芯点了点头,祁昭遂说道:“可以,但是老人家行动缓慢,你们最好背着走,要怎么躲开城里巡视的人,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好!好!”
两人知道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立马振作了精神。
“赶紧出去,记住别乱说话。”祁昭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
“知道的,知道的。”魏合猛点头。
俩人利索地出了屋子,还不忘把门关上。
“这俩怎么办?”阮芯问。
祁昭提起他们的衣领,分别把两人拖到屋子门口的两边,还摆了个偷懒睡觉的姿势。
“我没有杀他们,只是点了睡穴,十二个时辰内,如果没人解穴,他们会一直这样睡着。”
阮芯觉得没死挺好,这样有人进了院子查看,魏合和田力也不算说谎。
“看来,除了萧景宣,别人都不敢进这个屋子,这样对我们更有利。按照萧景宣的做事风格,他是绝对会去现场亲自看着王爷落入他手,咱们就趁着这个时间走,你出了城,一切就都好办了。”
“嗯!那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走。”
阮芯还有些兴奋,因为她要跟着祁昭在房顶上飞了。
如祁昭所料,巡逻的士兵看到看守的变成魏合和田力,便上前来查看。
魏合许是为了活命,这次变得特别机灵。
“韩哥和杨哥说要睡会儿,让我和田力来这守着,院里的风没这的大。”
巡逻的不怎么信,让他们把大门开了。里面那俩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谁也不敢惹,魏合只是把大门开了条缝,巡逻兵看着里面二人确实在睡觉,没再多疑,嘱咐过不可松懈后便走了。
魏合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呼出的气都发着抖,想着这一夜过得可真是惊险。
子时刚过,祁昭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阮老板,差不多该走了。”
阮芯有些紧张,拽着裙子左右看了看,才想到自己来时什么都没带。
“那魏合和田力呢?”阮芯问。
“丑时还有一班巡逻,等他们应付过这一班人马,咱们一起走。”
“好!”
阮芯刚说完,便听到大门处有声音。她把窗户开了极窄的一条缝往外瞧,大门处也开着一条缝在看院子里的情况,好在外面的人没有进来,看了一眼便把门朝外关上了。
“应该是巡逻的,大门已经关上了。”阮芯关好窗户和祁昭说道。
“嗯,我现在出去交代他们点事情,咱们就走。”祁昭说着打开门便出了院子。
阮芯手里握着那个翠绿色的卡子,紧张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电视剧看多了,让她对飞檐走壁充满了期待。虽说被谢睚抓着上过一次房顶,但是那次她只顾着害怕了,根本没有好好体会一下“飞”的感觉。这次她一定要好好体验一把,毕竟这么紧张刺激的大逃亡可是很难遇到的。
“阮老板,走吧!”祁昭在门口朝阮芯招手。
阮芯愣了一下问道:“走哪去?”
“出城啊!”祁昭无语。
“啊?走着出吗?”阮芯问道。
祁昭深吸一口气回道:“不然呢?”
阮芯失望地跟着祁昭走出了大门,飞檐走壁逃离计划还没飞就宣告结束了。
一路上祁昭走在前面,魏合和田力走在后面,阮芯夹在三人中间,不时地要躲避巡逻的士兵,刚刚还遗憾没有“飞”起来的阮芯,此时觉得这样也挺刺激。
快到东城门的时候,祁昭给魏合指了一下,“就是那个,上面飘着酒字的院子,院子东北角上有个狗洞,你们只能从那钻进去了。”
当前活命要紧,他们也没在乎是不是钻狗洞,点头和阮芯二人告别之后就各回各家接自己娘去了。
祁昭看着眼前足足有六七米高的城墙,又回头看了下阮芯说道:“一会儿城墙上便会换一次岗,中间的间隙只有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你一定要抓紧我,时间有限,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
阮芯也被祁昭搞得紧张兮兮的,不由得抓住了祁昭后背的衣服,不停地点头。
“千万不能出声。”
“嗯嗯嗯!”
祁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城墙上的士兵,不知过了多久,上面的士兵开始移动。
“准备走了。”
阮芯立马跳到了祁昭的背上。
“抓紧了!”
祁昭说完,脚尖轻轻一点,两人便爬到了城墙上,阮芯回头看向地面,吓了一跳,祁昭这一跳,足足跳了有两米高。
临河镇的城墙年久失修,墙面上不少地方的墙砖或破损或掉落,这正好给祁昭提供了攀爬的便利。
两个人就像壁虎一样,在墙上没爬一会儿便到了顶。到顶后,阮芯从祁昭身上跳了下来,她左右望了望,看到不远处十几个士兵正集合在一起听那个领头的在说着什么。
“他们换岗怎么还集合?”阮芯记得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换岗都是直接换的。
“点名。”
祁昭猫着腰往城下看了眼,发现右前方有亮点,于是拽了下阮芯的袖子小声说道:“上来。”
阮芯也不磨叽,又像之前那样跳上了祁昭的背,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祁昭左右一看,一个翻身便从城墙上跃了下去。
阮芯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次跳楼机,但是快落地的时候,祁昭忽得把他从身后拎到了前面,护着阮芯的头滚到了地上。
落地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城墙上的守卫。
阮芯还没从地上站起,便听城墙上喊道:“城墙下有人,快来人!”
祁昭反应迅速,动作敏捷地拽起阮芯就朝亮点的方向跑了过去。
“别回头!”祁昭说。
阮芯崴了脚,但是她不好开口,只能咬着牙忍痛继续跑。
路上,阮芯好像听到身后“嗖嗖嗖”的射箭声,大声问道:“祁昭,咱俩会被射成马蜂窝吗?”
祁昭没有回答,而是把她轻轻抓起,横抱着轻轻一点跳到了树杈上。
阮芯被这突如其来的“飞檐走壁”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汇合的地方离城门不远,自己还没“飞”过瘾,祁昭便落了地。
接应他们的是伍子安,阮芯知道这个时候谢睚还不能出现,他要继续伪装中毒的样子与萧景宣周旋。不过自己已经获救,也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伍子安在一里外的林中备了马车,可是阮芯没走两步便实在疼得走不了路了。
他看出阮芯动作的不协调,立马询问道:“阮老板,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祁昭这才回头注意到阮芯的脸色不太好,方才落地时只顾护着脑袋了。心想,这要被王爷知道,估计要罚他在房梁上待十天不准下来。
“没事,快走吧,已经被发现了。”
“我来背你。”祁昭有些抱歉地说。
阮芯没有矫情,为了不拖后腿,又爬上了祁昭的后背。
当她再次坐到马车上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好像比她预想中的要容易了许多。
“子安,谢睚还好吗?”阮芯缓过神的第一句便是想知道谢睚的近况。
“你放心,傅叔会把王爷治好的。”伍子安安慰道。
“我觉得有些不真实,就这么轻而易举逃脱,太简单了,萧景宣不会还留了什么后手吧?”
伍子安低头轻笑,“是你把萧景宣想的太聪明了,他这人过于自负,这些年屡屡失败也不是没原因的,按理说他费尽心思在大玉各处都安插了自己的人,临门一脚肯定会慎之又慎,我们也为此提前准备了好几套应对之策,谁曾想就是这么简单。”
伍子安的心里其实和阮芯一样觉得不可思议。
“萧景宣应该觉得已经掌握了一切,在他看来,王爷中了毒就像没了水的鱼翻不出浪来,自会以为胜券在握。他自己也想亲手抓住王爷,报当年被皇室驱逐之仇。”
“被汗国皇室驱逐和谢睚有什么关系?”阮芯记得萧景宣说过,他和谢睚无冤无仇。
“萧景宣在设法与成国结盟之前,王爷早已和成国国王达成共识,两国不再交战。那时成国国王刚刚登基不久,不愿自己的子民再卷入战争之中,之所以答应和萧景宣合作也只是为了报成国妙玉公主被虐之仇。”
阮芯不知还有这样的往事,揉着脚腕,一脸期待地等着伍子安继续讲下去。
“成国国王的姑母妙玉公主当年嫁与汗国老国王,老国王有怪癖,他姑母是被活活虐待而死,和亲的公主被虐待而死,汗国这是没把成国放在眼里,至此两国结下了仇怨。这件事作为皇室秘辛,没多少人知道,在汗国皇宫内更没人敢乱嚼舌根。”
“既是皇室秘辛,那不受宠的萧景宣必然也不会知道的吧!”
“对,他不知情,所以报仇心切的他,最后才会被成国国王戏耍,成了三国的笑柄。”
阮芯没想到背后故事能有这么复杂,不过她倒是没听出这和谢睚有什么关系,于是问道:“那这和谢睚又有什么关系?萧景宣为何要和他过不去?”
伍子安撩开车帘看着窗外笑着说:“当时王爷得知汗国和成国的陈年旧事后,便找了个人给成国国王献上了这个戏耍萧景宣的计谋。”
“谢睚这样其实是一箭双雕,只不过他当时是真不了解萧景宣。”阮芯从伍子安的话中已听出了大概。
“是啊!王爷本想挫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太过激进,物极必反。谁知这人撞了南墙都不回头,头破血流都要誓死往前走。”伍子安说道此处,语气里尽是无奈。
“年纪还小嘛,除了输赢哪能顾得了别的。”
“对,年纪太小,所以一切的出发点只是为了自己。当年为了这几座边关重镇,汗国与大玉激战两年多,最后汗国大败,大玉也死伤无数,两国都无心再战。可萧景宣从小在汗国皇室不受宠,加之兄长又战死沙场,更加促使他要极尽全力去做成这件事,以此来得到汗国国王的肯定并为他兄长报仇。如果不是王爷在其中周旋,恐怕又会是一场无尽的战争。虽说不是王爷直接献上的计策,但确是背后推动之人。萧景宣后来得知全部,便将新仇旧恨全部算在了王爷头上。”
“所以说,根本不是萧景宣所说的,他和谢睚无冤无仇,应该是他的仇人只有谢睚。”阮芯不由得佩服萧景宣,说起谎来脸不红心跳的,连她都被骗了。
伍子安点头,“萧景宣看似沉稳,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骨子里却激进残暴。他心中没有国家和子民,只想着自己能成功一次。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身边的杨金宝功不可没,只是这么久了我们才发现这么一号人物,他隐藏得太好了。”
“确实,现在我终于知道杨金宝为什么想杀了我,他们的大业马上就要成了,我就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
阮芯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想想萧景宣当初帮我是因为我貌似他儿时的伙伴贞贞,杨金宝在租给我店面的时候选了最偏僻的位置,就是不想节外生枝,想让我开不下去自生自灭。没想到我的店不但开了起来生意还不错,于是他又雇人来闹事,想让我在狱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可惜最后谢睚却救了我。冥冥之中,我这打不死的小强就是他的克星呀!”阮芯觉得自己就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才穿越的。
“小强?”伍子安不解地看着阮芯。
“就是蟑螂,我们村都叫小强,寓意生命力顽强。”
伍子安与阮芯几个月的相处,也把她当成了朋友,看着阮芯如今又可以坐在他身边发表这些听不懂的言论,打心眼里高兴。
两人各自看着窗外,之后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阮芯想着谢睚与萧景宣的恩怨,一个为了家国安定阻止战火燃烧,一个为了一己私欲挑起战争纷乱,萧景宣还真是妥妥的恶人设定。
马车在临河镇的外围走了一圈,没走多久,便停下了。
“你先别下车,我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伍子安弯着身子下车时对阮芯说。
阮芯朝他点了点头,自己乖乖地坐在车里,从腰间拿出那个会发光的挖耳勺玩了起来。
不多时,车外有了动静。
车门再次打开,阮芯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谢睚。
谢睚上车坐在阮芯身边,阮芯先是捧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确定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才放心地抱住了他。
“这才分开一天,就这么想我?”谢睚打趣道。
阮芯才不会理谢睚这种无聊的挑逗,她只觉得现在自己无比安心,恨不得就这样一直待着。
前两日的不安与焦虑,这一刻统统不见了。
“你不用再假装中毒了吗?”阮芯问道。
“装是为了让萧景宣放松警惕,从而救你时容易一些,现在你人都已经回来了,我还装什么。”
阮芯给谢睚竖起了大拇指,“玉王爷真是……技高一筹。”
“这应该叫知己知彼。”谢睚纠正道。
谢睚说完,两人面对面笑了起来。
“王爷,时辰到了。”门外响起了久违的狄朗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心生妙计
谢睚放开阮芯, 握着她的手说:“速战速决,天亮我就带你回蓝河镇。”
“我和祁昭逃出来的时候被发现了,现在估计萧景宣已经知道我不见了, 会不会影响你们之前制定好的计划?”阮芯担忧地问道。
“不会, 只要你平安回来, 别的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制定计划时已经预想到了这一结果,我们有办法, 你放心。”
“那就好。”谢睚的话让阮芯放心不少, 随即催促道:“那你赶紧消灭反派, 咱们好回蓝河。”
谢睚回身在阮芯唇上轻轻一吻,“好的,等我。一会儿傅叔会来帮你看脚, 你别乱跑。”
这次阮芯很是乖巧,坐在原地朝谢睚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马车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阮芯只是隐约听到有打杀的声音, 她不时地挑起车帘看,可惜隔得太远看不太清楚。
期间谢睚口中的傅叔来给阮芯看了脚, 说没有扭伤筋骨,休息一夜便能好。傅叔好像知道阮芯的身份,下车时还不忘告诉她, 谢睚的毒没有大碍, 他已经找到了解毒之法。
这无形是给阮芯吃了个定心丸, 让她在这荒郊野外的马车上安稳地睡了一夜。
再次醒来,车窗外已天色大亮, 可谢睚还没有回来。
阮芯有些坐不住, 她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脚腕如傅叔说的, 休息了一夜, 除了微微的刺痛已经可以行动自如。
她往前走了两步,两个小士兵拦住了她的去路。
“夫人,督军交代过,您哪里也不能去,前方有危险。”
阮芯泄气地探着脑袋使劲往城门方向看去,结果除了偶尔冒出的人头,别的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她心中暗喜,“夫人”两个字她很受用。
快到中午的时候,阮芯实在饿得受不了。他拍了拍小士兵的肩膀说:“你会杀鸡吗?”
小士兵一脸疑惑,呆呆地点了点头。
看到有人会杀鸡,阮芯便跑到马车后面,从系统里拿出两只鸡递了过去,“你去杀了,我烤鸡给你们吃。”
两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伍子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指挥二人道:“快去杀,督军夫人的话怎么也不听。”
见来人是伍军师,这俩士兵赶忙点头,一人拎着一只鸡就往河边跑去。
“上阵杀敌,军师不用跟着么?”阮芯问道。
伍子安坐在一旁的大石上,拿着树杈在地上杵了两下说道:“大将军嫌弃我这个军师不会武,去了还要保护我,我也就省得去麻烦别人了。”
连军师都落单了,阮芯觉得这时的她和伍子安同病相怜,于是也并排坐在大石上,捡了个树杈开始在地上划拉。
“你说,这都打了这么久了,还没完吗?”阮芯在地上画了一只乌龟,用胳膊肘怼了怼伍子安,示意他看。
伍子安看着乌龟笑了笑说:“应该快了,临河镇本来就是他们的临时大本营,大量兵力都在汗国东林屯着。”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继续说道:“应该最多再有一个时辰他们就会回来。”
军师说的话,阮芯必然是深信不疑,只是现在觉得鸡拿少了,早知道就应该多拿几只。
正在阮芯走神的时候,伍子安忽然抬头问道:“这荒郊野外的,你在哪弄得那么肥的两只鸡?”
阮芯信口胡邹道:“我刚刚绕到后面去想解个手,就看见坡下面有两只鸡,你也知道我们当厨子的看见这些就忍不住做了它,于是我就去逮回来了。”
伍子安倒是没有怀疑,只觉得阮芯确实有些幸运。
两个士兵回来的时候,不仅帮阮芯把鸡处理干净了,还帮她打了水回来。
看着二人活儿干得利索又漂亮,阮芯看了着实欢喜,甚至想和谢睚抢人,招到自己店里做大师傅去。
她接过士兵手里的鸡,架到了她做好的烤架上,趁着大家不注意,往鸡身上刷了一层蜂蜜还有烤肉酱。
伍子安闻着味过来,蹲在阮芯跟前,又嗅了嗅。
“这是什么鸡,怎么这么香。”
阮芯反正本着只要别人不知道,她都能瞎编的原则说道:“我也不知道,架上去一烤就开始流油,还是甜味的。你看这个皮烤得焦香酥脆,这肯定是两只满山头跑的野山鸡。”
伍子安看了看阮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他回想自己行军打仗时在营地也烤过山鸡,怎么就没这么香,鸡和鸡的差距这么大吗?不过没一会儿他就被扑鼻而来的香味打消了所有疑虑。
俩人蹲在烤架前,拖着腮帮子,等着烤鸡快快好。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听到了谢睚的声音:“这是做什么呢这么香?”
阮芯开心地回头,先绕着谢睚转了一圈,除了身上有些土以外,好像没受什么伤。
“怎么样怎么样?”阮芯看看谢睚又看看狄朗,急切地想知道结果。
没等谢睚开口,身后的狄朗便开了口:“萧景宣肯定是知道你们跑了,我们怎么挑衅他都没有反应。我们等了半个多时辰,城墙上倒是不时有人冒头,就是什么行动也没有。一直等到天亮,萧景宣才出现在城门楼,他倒是脸皮厚,自己计划失败了还不忘鄙视我们小人行径,说有本事叫我们光明正大地来抢人,这样偷鸡摸狗的算什么英雄。”
合着他绑人就不是小人行径似的,阮芯无奈地摇头,觉得反派一般都会有这样的发言,她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既然萧景宣没有派兵,那她听到的打斗声是怎么回事。
本着有问题就问的原则,阮芯开口道:“我凌晨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嗐!我们都去挑衅了,萧景宣要是不派个人出来表示表示,他还怎么树立威信?他的手下私底下不得笑话他胆小鬼啊!”饿了一天的狄朗说着走到烤鸡旁转了一圈,抬头问:“这啥会儿好?”
“还要等一会儿。”阮芯说。
“哎,这一天下来,真是饿死我了!”狄朗伸了个懒腰,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看来这要打持久战了,萧景宣不知会不会命人回东林找援军。”伍子安盯着烤鸡,自言自语道。
“魏合和田力不会有危险吧!”阮芯也不知道他俩躲好没有,萧景宣半夜发现自己跑了,肯定会找他俩的麻烦。
“应该已经藏好了。”听谢睚的意思,祁昭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阮芯想了想,也发表了一下自己对两军交战的一些小小的建议。
“打仗,军心最重要。据我观察,现在城中大部分人都去了嗨吃城,剩下的大都是老弱妇孺,城内需要隔一天就要送一次菜,咱们可以围城,先断了他们的粮,然后在城外吃肉喝酒,这样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首先就会崩溃。城内本来能应战的就不多,最好是不伤一兵一卒就把他们全部拿下。”
几人都齐齐看向了她,消化着她这个小小的建议。
阮芯嘿嘿一笑,“我知道,我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点班门弄斧了,你们可以当我刚刚吹了口气,咱们还是吃鸡要紧。”
她把在电视小说上学到的全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也不知道在真实的战场上能不能实践出来。
谢睚和青夜对视一眼,随后青夜吩咐副将道:“回去再调十万将士,把临河镇围起来。”
听自己的意见被采纳,阮芯高兴地立马又有了精神。
“烤肉我有办法。”
她走过去摇了摇谢睚的胳膊说道:“你记得我让你拿柠檬的那个石屋吗?”
谢睚点头。
“你看到里面的东西了吗?”
“那日太晚,黑灯瞎火的啥也不看不着,我是直奔你说的位置去的,我还想问呢,哪来那么多冰啊。”狄朗趁着大家没注意,偷偷撕了条鸡皮下来,塞进了嘴里。
大家就当没看见,都在听阮芯说。
“狄朗明天你去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运来这里,再去三店找郭老板,叫他歇业几天,借他的烤炉烤盘一用。”
说完阮芯看了看系统里的积分,还有六千多,十万人,她没什么概念,不知道这些够吃几天。
脑子里计划得差不多之后,她转身郑重其事地看着众人说:“等十万人到位,咱们就开始十万人自助大狂欢。”
这群人说干就干。
青夜派人在临河镇外安营扎寨,狄朗去搬运物资,顺便把之前一店二店的伙计都召集过来。
阮芯把一大半的积分全部买了鸡羊牛猪,在狄朗赶到蓝河镇的屠宰场之前,全都放在了那里。
大牛到了时候都傻眼了,偌大的屠宰场,满满的牲畜,他把镇里的屠夫全召集过来,足足两天才杀完。
谢睚骑马带着阮芯绕着临河镇转了一圈,她差点惊掉下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十万人,上一次感受这么大阵仗还是她去看某个歌手的演唱会,可那也就三四万人她已经觉得很多了。现在这十万人乌泱泱的,一眼都望不到边。
她看着系统里所剩无几的积分,预估着还能支撑多久,等都用光后看来只能自掏腰包补上了。
除了吃食是个问题,人手也不够,阮芯想了半天,让谢睚在火头军里找了几个帮手。
光吃肉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有主食,恰好系统里米面最便宜,于是阮芯用她那点积分弄出了上百袋大米和面粉,教火头军的师傅们做方便面、寿司这些速食,首先要保证这十万人的口粮。
这十万人里就有当时参加团建的那一百多人,他们一直对那次的烤肉念念不忘。知道又有机会吃,都在给周围的同伴介绍应该怎么吃,哪种好吃。
阮芯站在他们搭好的瞭望台上往前看,感觉这都不是来打仗的,只对着城门楼,倒像是来看戏的,还自备吃食。
风风火火准备了两天,阮芯洗漱完躺在营帐里,感觉全身酸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三三给阮芯捏着胳膊,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她,把阮芯看着浑身发毛。
她实在受不了三三的眼神,猛地坐起身说道:“阮湘,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都一天了。”
这还是阮芯第一次叫阮湘这个名字,三三没反应过来,明显一愣,接着立马回神说道:“我就是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了,这几日你不在,我吓都吓死了,生怕萧景宣那个疯子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阮芯知道三三是真的担心她,小脸明显瘦了一圈,她能知道萧景宣这个名字,肯定是狄朗说的。
“狄朗就知道吓唬你,你姐姐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有事。”
三三点着头,但是眼睛还是长在她身上一动不动。阮芯无奈地躺回原地,任由她看着,自己盘算着系统里剩下的两千多积分该怎么用。
“阮老板被人伺候着舒服么?”谢睚挑帘走了进来。
听到谢睚的声音,阮芯赶紧坐了起来,三三随即识相地退出了营帐。
“你石屋里的冰都是哪里来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那里面存着那么多肉。”
谢睚下午亲自去石屋看了一眼,冰库他只在皇宫中见过,在阮芯这里能见到还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我有个法宝,是个制冰盒,别问我它怎么能制冰,我也不知道。”阮芯说得含含糊糊,明显不让谢睚再细问。
“好我不问,你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儿实在太多,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阮芯就喜欢谢睚这一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之前觉得十万人也就能围半个城,谁知道能把临河镇围三圈都不止,现在萧景宣肯定已经被吓傻了。杨金宝更气,如果我还在城内,估计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萧景宣必须除掉,否则边关永无宁日。”
阮芯点头,心想萧景宣确实像个恐怖分子,现在只需围城,等他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不知会不会主动投降。
“就怕萧景宣疯起来会杀害城中的百姓,城中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萧景宣要是想杀他们岂不是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阮芯忽然想到这一点,坐起身抓着谢睚的胳膊。
谢睚笃定地回道:“不会的,萧景宣疯狂,但是还不至于壕无人性,他现在应该在等东林的援军,到时候和我们决一死战。希望能在援军赶到之前,活捉了萧景宣。”
“城都围了,谁还能出去找援军?”
谢睚像是累积了,闭着眼靠在椅子上沉声说道:“杨金宝。”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和下一章的设定有些无厘头和不着边际,如果介意的话就跳过了。
第57章 另类战场
“杨金宝?他是怎么出去的?”
“应该是发现你不见后, 萧景宣便立刻想到了搬救兵,身边能担此大任的只有杨金宝,我们在临河镇四周都安排了人马蹲守, 往东林方向那一小队发现了杨金宝出逃, 昨晚才有两个幸存的士兵逃了回来, 说杨金宝前晚刚过丑时便从东门出了城,直奔东林山。”
“怎么过了一天才发现那个小队没回来?”
“本来就是让他们蹲守, 没有突发情况不用汇报。”
阮芯现在觉得自己之前好像太没把这次的对战当一回事, 虽说她不知道一个小队出去了几个人, 但是只回来两个人说明已经开始死人了。
谢睚今天的脸色明显不如前天那样轻松了。
“他们在东林屯兵,汗国国王不知情吗?”阮芯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
“汗国国王和我们的使臣在兜圈子,明面上他们不想和大玉闹翻, 几年时间里他们不管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没有恢复过来,但是他们也心存侥幸,希望萧景宣可以事成。毕竟萧景宣是他的儿子, 总比和我们亲近。”
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阮芯想着汗国国王打得一手好算盘, 如果败了和他们没关系,如果胜了,萧景宣做了大玉的皇帝, 那也是他们汗国皇室有光。对于汗国国王来说,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阮芯担心谢睚的身体, 毕竟体内还有余毒没有全部去除。
“你现在会不舒服吗?”阮芯问。
谢睚摇头,“不会, 中毒深者才会日日发作, 剧痛不已, 我只中了少量, 应该没有大碍,傅叔没和你说么,他已经有了破解之法,你不用放在心上。”
阮芯被谢睚揽在怀里,闷声回了句知道了。
站在营帐门口,正好能看到天上的月亮。阮芯想,高悬的圆月有星星相伴,自己有谢睚陪着。希望这次一切都顺利,她还想往后能陪着谢睚度过几百上千个这样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大牛便带着人开始腌肉,生火。牛肉、猪肉和鸡肉都切好腌了,羊肉都是整只整只地烤。
谢睚命人把当初参加过团建的那一百个人找来,让他们去发放烤盘和烤肉,就这样他们以千人为单位,吃起了小型自助烤肉。
每个队伍前都放着一个长桌,桌上放着各种腌肉还有烤肉蘸料,为了让大家吃得多样化,阮芯还预备了不少稀有水果和特色小吃。
一时之间,临西镇外香味四溢,所到之处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就见士兵甲问士兵乙:“这肉里放的啥?咋这么香?”
士兵乙回答:“不知,反正我是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士兵丙又插话:“何止肉香,你看这大米团成圆团就是比散在碗里好吃。”
士兵丁回怼道:“傻子,这里头包着肉呢,可不是比散着好吃。”
这样的对话,阮芯走三五步就能听到差不多的,看来她的烤肉自助很是成功!
【恭喜宿主,达成万人自助成就,奖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点积分。】
阮芯先是一惊!随后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原来这系统里还有隐藏成就,看着积分后面那一长串的数字,她终于不用发愁这十万人的伙食供应了。
连续几天,阮芯都给将士们做各种各样的自助美食。用谢睚的话说,再这样下去,这些人这么多年的操练就毁于一旦了。
这天夜里,阮芯几人正在营帐内商量明日的吃食,就见门外有人来报,说前方探子发现有万人军队逼近,怀疑是萧景宣搬得救兵到了。
“大概还有多久到?”谢睚一脸严肃地问道。
“回督军,大概不出一日便可到达。”
谢睚摆手让士兵退下,自己坐到沙盘前,开始和青夜研究前几日制定好的方案。
狄朗这时感叹一句,“王爷,你拿回的那个水枪,如果人手一把就好了,这到大冬天的往他们身上喷水,别说眼睛能不能睁开,冻也能把他们冻死。”
听到水枪,阮芯赶忙打开系统页面,结果看到水枪数量只有十把。
她想了想说:“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做水枪呢,?”
谢睚抬头说:“试过,做不出来,而且储水的器具就是个问题。每次放的水太少,来回装水又太过浪费时间。”
阮芯想了想也是,于是她问:“你们平时装水,就是装特别多的水是用什么?”
伍子安说:“水缸啊!”
“哎呀,不是,就是可以随身携带,还不会漏的。”
就听几人同时回答,“羊皮袋!”
伍子安给阮芯讲了羊皮袋的原理,需将羊皮刮干净之后要浸泡两到三日,阮芯一听便摇头否决了,制作时间不够。
“我们有现成的,不少士兵自己就有。可这羊皮袋也没多大,放不了多少水。”狄朗说道。
“没事,关键的是有储水器具就行,水枪也不怕,我那还有几把,剩下不够的就拿你们灭火用的唧筒,反正原理和水枪差不多,能喷水就成。你们还可以在水里加迷药,到时候照脸喷,这样不用伤一兵一卒,就能俘虏一大片。”
青夜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
“两军交战,要打就打得光明正大,用这些手段,以后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没想到青夜比谢睚还不知变通,阮芯只好说道:“大将军,我们这一仗的目的是尽量在不损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活捉萧景宣和杨金宝,你就别在意这些细节了。”
青夜有些犹豫了,若不是迫不得已确实没有哪个将军愿意自己的士兵去赴死,阮芯的这个理由,的确无懈可击。
看青夜不再说话,阮芯继续道:“制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剂量,咱们的人都要做好防护,别没把别人迷晕,自己先晕了。另外,要记住喷水时一定要冲着脸喷才会起效。”
伍子安调侃说:“我觉得我这个军师完全可以让出来,你这机灵劲去开酒楼太屈才了。”
阮芯被夸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句:“所以我不光开酒楼,我不是也种地养牛嘛。”
一屋子人都被阮芯逗笑了。
有了法子,就要赶快实施,谢睚和青夜计算好萧景宣的人赶到的时间和路线,派人进行埋伏。从东林到临河镇翻过山头要进入一片峡谷,他们决定就埋伏在这里。
安排埋伏的这一小队人马,人手一个水枪,腰间还挎着三五个羊皮口袋,带着阮芯给他们做的防毒面罩,还真有点古代特种兵的样子。
杨金宝也不是个蠢人,大部队停在了峡谷入口,先派了一个两百人的小队前来探路。
谁知刚到峡谷中心,就被不知从哪窜出的一堆人围了个正着。
这些人身着怪异服饰,头戴面具,拿着他们不认识的武器,还没待他们做出反应,就听领头的一声令下,他们便被对方手里武器中喷出的液体迷了个晕晕乎乎。
前后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用,士兵们手指头都没有破皮就把这些人全俘虏了过来。
杨金宝不信邪,前前后后派了三四拨人,都这样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就连派出去的探子都无一幸免。
接二连三的出兵,杨金宝在这边连打杀声都没有听到,一时间队伍中谣言四起,峡谷成了吃人的口袋,谁也不敢进去了。
就这样又过了五六天,俘虏的士兵越来越多,谢睚看着场地之中人满为患,只得把一半的士兵都调回了营里。
不少被俘虏的东林军吃了几日自助便都叛变了,一些抵死不从的也没有严刑拷打,更没有杀他们,而是把他们绑在烈日下,看着大家吃肉喝酒。
这些兵本就是萧景宣东拼西凑的,和谢睚营中的将士没法比,再加上这几日精神摧残,心里防线逐渐崩溃,最后都哭天喊地地举手投诚。
那些士兵打死也想不到,这些个损招都是一个姑娘想出来的。
夜里谢睚搂着阮芯说道:“幸亏我早早把你收了,要不然你这些个鬼点子还真是能把人整死。”
将近十天过去,眼看再有两三天就要过年了,临河镇里的吃食大概已经所剩无几。
阮芯这会儿鬼点子又冒了出来。
“要过年了,里面的人估计也没什么吃的了,要不大年初一咱们往里面投食吧!”
众人对阮芯时不时会蹦出些点子已经习惯了,都看着她准备听她接下来的详解。
阮芯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你们有那种投石的武器吗?”阮芯也忘了叫什么,只记得在电视上见过,攻城时候会用这个往城墙上投大石头。
“有,那叫‘投石器’”谢睚说。
“对对,就是这个,咱们把肉烤好往里投,等初一过了,你们就攻城吧。现在里面的人饿得估计连抬手拿刀的力气也没有了。”
谢睚点头,“嗯,现在杨金宝带着援军不敢轻易过峡谷,萧景宣在城内应该也早已弹尽粮绝。让将士们过了这个年,咱们就赶紧结束这场闹剧,活捉萧景宣。”
就这样,城外的将士们在自己的营帐上都挂上了红灯笼庆祝新年,阮芯甚至组织大家来了场大型篝火晚会。
城外载歌载舞好不热闹,城墙上那些站岗的士兵,日日看着城下吃香的喝辣的,精神上都受到了刺激,今日更是看到城下的士兵都在过年后,不少人几近崩溃。
大年初一的早上,城墙上站岗的士兵,不少是被投在自己身上的肉打醒的。
他们也顾不得别的,拿起肉就吃,一个个激动地痛哭流涕。
投石器投得距离有限,也就是城墙上的人能沾点荤腥,但是这足以让城内闻到肉味的众人破防。
投石器刚刚收回,谢睚一声令下,攻城开始。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攻城将士还没到城门边上,这城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从里面跑出的士兵,顾不得眼前的敌军,纷纷在地上捡着刚刚没投进去的食物。一时间,准备攻城的将士们都停下了脚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始料未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愣在原地。
谢睚和青夜走到队伍前方,朝城内看着,两个高头大汉压着萧景宣从里面走了出来。
阮芯站在瞭望台上一看,这两个大汉不就是之前看守她的杨大和姓韩的么。
城门口萧景宣依旧是那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整个人被五花大绑,那个姓韩的大汉朝谢睚说道:“我们这算有功不?”
谢睚点头。
随后萧景宣被杨大从身后踹了一脚,踉跄地扑倒在地。他的嘴被白布堵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是眼神依然狠厉地看着谢睚,充满不甘。
谢睚蹲下身,把白布从萧景宣口中拿出,说道:“你绑了阮芯我本该杀你,但是这样太便宜你了,一会儿我命人把你送回汗国皇宫,让萧启定你的生死。”
萧景宣虽饿得两眼昏花,但还是用尽所有力气恶声恶气地回道:“玉云殇,只要我活着,都会再回来找你报仇的。”
“好,我等着。”谢睚不再看他,径直走进了城内。
阮芯早已知道谢睚的决定,比起痛快的手起刀落,把萧景宣送回汗国皇宫对他而言比死都痛苦。
在谢睚下令攻城前,前方来报,杨金宝已经带着人马改道往汗国主城而去,看情况不对,立马换了个主子。这个人往好听了说是会审时度势,其实就是个墙头草。
看到局势已控,阮芯从瞭望台上下来去找到祁昭,叫他带自己去找魏合和田力。
他们来到了酒坊后院,地窖盖子一揭开,一股刺鼻的气味喷涌而出,熏得二人差点当场去世。
阮芯不想下去,随手找了块石头往地窖中砸去,大喊道:“魏合、田力出来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阮芯心下不好,她看了眼祁昭说:“不会时间太久,他们……”
阮芯没往下说,心里已经开始自责,看城中百姓都没事,她想,是不是他俩其实不在这里躲着也行。
祁昭摇头说:“不会,这地窖通风,那个暗门也没那么严实,憋不死人。”
他倒是担心里面的人饿晕了,祁昭四处看了看,跑进屋内拿了一块干净汗巾捂住口鼻,随即跳下了地窖。
他找到暗门的开关,把门用力地推开,朝内看了看,随后走到地窖入口冲阮芯点了点头,阮芯这才放下心来。
魏合几人是因为饿了几天,连开门的力气都没了。被阮芯救上来后,连着吃了六七个包子才开口说第一句话,说话时带着哭腔,好像这几日受了多大的委屈。
“阮姑娘,你终于来了,我们以为会在这地窖里活活饿死。”说到这,许是因为终于获救,这个马上二十的大小伙子不顾众人眼光,嚎啕大哭。
阮芯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接着身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谢睚留了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再登记临河镇的现有人口,一些百姓在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都决定搬到嗨吃城去,剩下个别说死不走的,谢睚也没有强求,只说之后如果想搬,随时可以找他。
阮芯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走马灯似的回忆着自己被绑架以来的种种,简直像做了一场梦,不时得和谢睚说着这几日的事情。
这时,系统右上角那个倒计时吸引了阮芯的注意,刚刚还面带微笑的她,忽然看向谢睚憋着嘴,大哭起来。
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她走前才盖了一多半的嗨吃城,现在是怎么也完不成了。
一想到一切要重新来过,还不一定能认识现在这些人,她心里就说不上的难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作者有话说:
这章无厘头,但写的好开心。估计我的脑洞清奇吧。
第58章 红绳定情
这下把谢睚搞得手足无措, 认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阮芯哭成这样。忙把人搂进怀里,抚着后背哄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哭了?”
阮芯不说话, 就是哭。
看着哭得无比伤心的阮芯, 谢睚除了心疼地紧紧搂在怀里, 别无他法。
不知哭了多久,阮芯窝在谢睚怀里逐渐想开了。还剩十几天, 她决定哪也不要去了, 就待在谢睚身边和他一起过完这段时光。等回到穿越那天, 她会尽力再去遇到他们。
她悄悄和系统说:“这次遇到了突发情况,系统大人,你能不能行行好, 再给我延长一段时间。”
系统如阮芯所想,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她瘪着嘴在谢睚怀里抽泣着,哭哭停停, 搞得谢睚哭笑不得。
马车停了,谢睚拍了怕怀中的阮芯说:“走吧, 下车。”
阮芯现在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搂着谢睚一动不动。
谢睚无奈,“你不想看看你的嗨吃城建成什么样子了吗?”
阮芯一个激灵立马坐直了身子, “你说什么?”她忍住挑帘看向窗外的冲动, 一双哭肿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谢睚。
谢睚指了指车门说:“你出去看看。”
阮芯一步三回头, 心里好像猜到了什么,她激动地抬起双手推开了车门。
嗨吃城路两边的房子已经建成, 不仅如此, 路上还打扫地干干净净, 一座座崭新的房子立在道路两边, 好像在静待主人的入主。
阮芯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谢睚。
谢睚笑着说:“你当初为了这座嗨吃城都把我冷落了,我还不得趁你不在赶紧让它完工,省得等你回来还是日日待在这里,我人都见不上。”
从相识到现在,谢睚有意无意间给阮芯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一次次救她于水火,一次次给她惊喜,有如天降神兵般硬生生将她从重启的命运里拉回来。
他温柔如暖阳的笑容抚平了阮芯一路上的害怕和不安,她内心狂喜不止,回身扑向谢睚捧着他的脸亲个没完。
谢睚哪能承受的了这样热情的阮芯,只见他眸色一暗,掌握了主动权,把阮芯按在怀中亲了回去,没一会儿,阮芯便软了身子。
车夫看了眼车内的情形,悄悄替他们关上了门,心想这督军夫人还真是热情似火。
嗨吃城正月初六正式开始入主。
这天,阮芯站在嗨吃城的小广场上,看着城里未来的居民,兴奋地宣告:“今日是嗨吃城正式落成大典,希望咱们能把自助做到极致,让咱们小城的名气传遍大江南北。”
阮芯说完,一阵掌声和欢呼声响起,接着就是鞭炮声、锣鼓声,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初八的时候,张宝和四喜在嗨吃大酒楼里举办了婚宴,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慕名而来,阮芯作为他们的老板,包揽了一切开销。
兰花站在门口迎接着来往的客人,回想着若不是她当时拿到传单,看到上面写着“任吃”俩字而走进了店里,哪来他两个儿子的事业和好姻缘,如今她在亲戚朋友间走路都是昂着头,谁不给她三分薄面,她日日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
嗨吃城正式开业定在正月十五,阮芯把一店二店都挪到了这里。
街两边的店铺除了阮芯的“炒菜自助”、“火锅自助”还有“糕点自助超市”、“零食自助超市”。受到系统里关怀道具页面的启发,在嗨吃城的街口还有个“十文钱自助超市”,里面有各种生活用品,杯子、碗碟、宣纸、毛笔,不一而足,老百姓生活里需要的东西,那里应有尽有。
看着小城里人来人往,阮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恭喜宿主!任务已完成!奖励积分九千九百九十九点。】
【系统已升级,宿主可升级已解锁的场景。】
阮芯这次升级的依然是草原,这大草原上所有牲畜都可以养,养出的牲畜肉质肥美,就连牛奶、羊奶都透着一股清香。
【恭喜宿主,已升级到无公害大草原。】
【发布任务】
【任务内容:打造自助采摘园 任务时间:九十天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九千九百九十九】
这个倒计时成了阮芯的催命符,刚刚她还在庆幸倒计时终于结束了,现在倒好,简直是无缝衔接。
中午用餐高峰过去之后,阮芯和谢睚坐在小广场里,广场内不时有扎着小辫的小孩跑过,阮芯看着他们不由得羡慕起来。
“要是能一辈子做小孩儿就好了,什么烦恼事都没有,每天只要吃了睡,睡了吃。”阮芯抬头看着偶尔飘过的白云,眼里满是对这样生活的憧憬。
谢睚轻笑出声,“想过小猪仔一样的生活,现在就可以。”
阮芯娇哼一声,一拳打在了谢睚的肩头。
“小时候我就很爱吃,也比一般孩子能吃,我娘就总喊我小猪,但是她从来都不嫌弃我。”阮芯想到了她妈妈。
“我也不嫌弃你。”谢睚哼笑着搂过阮芯的肩膀,阮芯就势靠在了他肩上。
“诶,这广场怎么光秃秃的,咱们种几颗银杏树吧,等到明年秋天这个广场肯定特别的美。”午后的太阳晒得阮芯暖烘烘的,她懒洋洋地靠在谢睚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谢睚也闭目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缓缓答道:“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只要你能想出来,我都满足你。”
“你真好!”阮芯闭着眼,头在谢睚肩膀上蹭了蹭。
“好有什么用,某些人都有了一座城,还是不嫁我。”
阮芯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她翘起嘴角缓缓睁开眼,看着空中的朵朵白云,自己和谢睚认识的这九个月便像电影一样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虽说俩人认识时间不长,但是阮芯却觉得好像长得就像过了一辈子,她看着腰间谢睚送她玉佩上的流苏,想到了一个能让谢睚安心的法子。
谢睚以为这次关于婚事的谈论又会不了了之,索性就当自己是说来解闷的,谁知阮芯扯下一根玉佩上的流苏,在他的无名指上打了个结,抬头笑着对他说:“邻居婆婆和我说,年少时她相公就是这样和她私定终身的,说无名指上带个环,就把她套牢了,这辈子都别想跑。”
“这……”谢睚本已习惯说起婚事时阮芯要么沉默要么就说快了快了,这次忽然有了回应,他倒是突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日日担心我会不与你成亲,现在不会了吧,等三三和狄朗完婚,你就找人择个良辰吉日把我娶了,今日就算咱们订婚了。”
阮芯看着谢睚想等他给一句回应,但是等了片刻,谢睚依旧盯着无名指上的红绳,一言不发。
“你不喜欢啊?”
阮芯故意逗谢睚,说着就要把红绳收回。
手还没伸过去,整个人就被谢睚抱了起来,广场边的院子大多都是空着,谢睚随便挑了一个便闪身走了进去。
进了院子,谢睚抬脚踹上了身后的院门,他抱着阮芯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阮芯被他放到了腿上,羞得红了脸,脚尖点地,挣扎着要起来。
“你干嘛!想抱回家了抱。”
谢睚收紧搂着阮芯的手臂,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个吻犹如狂风暴雨,阮芯根本招架不住,本想咬他一口,谁知刚一张嘴,更是给了谢睚可乘之机。唇舌入口,攻城略地,阮芯羞得两条腿直扑腾,心想以后肯定不会再在人多的地方说任何关于情爱的话题,这个谢督军简直太可怕了。
阮芯觉得这个吻吻了好久,她的嘴唇都麻了。谢睚依依不舍地同她分开,但是眼神依然炙热。
“为何是无名指?”谢睚嗓音沙哑,听得阮芯不仅嘴麻,心也麻了。
她不敢解释地太过煽情,怕谢睚忍不住把自己吃了。
“就是……就是无名指上有条血管是同这里连接的。”阮芯把手轻轻地放在谢睚的心脏处,尽量解释地平淡如水。
谢睚觉得这是一句没有说完的话,依旧深情地望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阮芯实在受不了这眼神,低着头把话完完全全地说了出来。
“寓意心心相印、永不分离。”
实在是害羞,阮芯说完便窝在谢睚的胸前,再不出声。
谢睚觉得现下的自己好不畅快,他把阮芯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声在阮芯耳边说:“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阮芯听着甜言蜜语,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第二天是正月十六,谷城主街赶庙会,店里能去的都去了,晚上逛得太晚都没回蓝河镇,阮芯便提议把腊月初八的火锅补上。
夜里,就在将军府的堂屋里,满满当当坐了两桌人。
阮芯朝隔壁桌看去,张宝带着四喜、二宝、江素和丫丫,就连好久不见的陈捕头都来了。
见陈捕头身边跟着一个和六六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阮芯推了推伍子安问道:“陈捕头身边的小孩儿是谁呀?”
伍子安正在七上八下得烫着毛肚,抽空往隔壁桌看了一眼回道:“他儿子啊!”
“他娶媳妇了?”
“他都三十多了,娶过媳妇有什么奇怪的。”
好奇心一旦被勾起就很难压下去,阮芯伸长脖子去找陈捕头的媳妇,结果看了一圈没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
刚想站起身再找找就被伍子安一把拽回去,小声道:“别看了,都说陈捕头克妻,先后娶了三个媳妇,都去世了,他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是他前年续弦带过来的。”
“啊!”阮芯一脸不可思议,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来说,她完全不信有克妻这一说。
见阮芯还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陈捕头,伍子安拿手肘碰了碰她道:“你别这样看着人家,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憨。”
阮芯实在是不信,她看了看陈捕头旁边的江素,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
谢睚见阮芯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低头问她,“你不舒服?”
阮芯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听到谢睚在和自己说话。
谢睚叹了口气,又问了一句。
“啊?”阮芯一脸茫然地看着谢睚,“啊?你说什么?”
这俩牛头不对马嘴,伍子安见状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谢睚越过阮芯问伍子安,“你和她说什么了?”
伍子安是少数几个不怕谢睚的,回怼一句,“你媳妇想知道你是不是克妻。”后面这两个字,他说得特别小声。
这下轮到谢睚懵了,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陈捕头,回头瞪了伍子安一眼。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夹了一片涮好的肉放在阮芯碗里轻声说道:“以后少和子安在一起,他会把你带坏的。”
阮芯这会儿才回神,不解地看向谢睚,“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啊。”随后她又挨着伍子安小声说道:“江素那会儿说,别人都说她克夫,那你说他俩要是在一起,是不是就谁也克不着谁了?”
“你竟想撮合他们俩?”伍子安憋着嘴摇头,给阮芯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啧,你懂什么,知根知底的,能内部解决再好不过了。”
两个人低头嘀嘀咕咕地只顾聊天,半天都没动筷子。
青夜往伍子安碗里放了一个丸子,然后敲敲桌子,伍子安立马回头看向他。
就见青夜皱着眉,凶巴巴地对伍子安说:“食不言!”
伍子安转眼就又变成了冷肃的样子,坐直哦了一声,开始乖乖吃饭。
阮芯朝着青夜做了个鬼脸,又被谢睚拽正了进行投喂。伍子安的本性阮芯也是最近才发觉的,这人面上看起来冷若冰霜一本正经,其实私下十分小孩子心性,不仅爱八卦,还特别调皮。不过他是真听青夜的话,青夜已经打断他俩好几次的聊天了。
现在没人和她一起八卦了,只能好好吃饭,但眼神还是会不自觉地往隔壁桌飘。
盛弘吃过晚饭把阮芯叫到房里,他不知道前段时间阮芯被绑架的事情,见她有阵子没来,以为她是一心忙着嗨吃城的诸多事宜抽不出空来。如今大功告成,心下对这个外孙女很是满意,就冲这一点就比她那娘强。
两人在桌前坐下,阮芯乖巧地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甜甜地喊了一声外祖。盛弘今天心情很好,面上的表情比前几次看到他都要柔和许多。
“我听王爷说,阮山死了?”盛弘喝了一口茶,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阮芯嗯了一声,隐去了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只把阮山是怎么死的说了一遍。
“哼!活该,这个死法算是便宜他了。”
“谢睚帮我把他带回杨西村的后山埋了,虽说他确实不是个东西,但也不至于曝尸荒野。”
盛弘点点头,“你做得对,回去可以,但是让他离你娘远点。”
“知道的,他的葬身处和我娘隔着一个山头。”
阮山不仅没和阮芯她娘埋在一起,他埋的地方,方圆几里只有他一个人。
阮芯给盛弘添了茶,盛弘喝了一口,继续问道:“你和王爷的婚事,我不干涉了,王爷也和我聊过,既然他发誓以后绝不纳妾,也不准备回京生活,那在这谷城你就是独一份,我看还这方圆百里还没一个能比得过我外孙女的。”
阮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回道:“外祖父,您别这么夸我,我会当真的。”
“我这么大年纪又不会诓你,好就是好。”
盛弘差点忘了正事,于是又说道:”我今天是想找你商量个事,如今这王府也不需要我了,我准备去你那嗨吃城找个小院住下,没事了去你的酒楼帮帮忙,等我死了,你把我和你祖母还有你娘埋到一起,也算有个伴。”
阮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亲人,听不得这些,她啧了一声,有些埋怨地说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想去哪住就去哪住,我给您在广场边找个小院子,那里热闹,等开了春我再找人在广场前面的空地挖个人工湖,您和尤管事不都喜欢钓鱼么,到时候你们天天钓,钓完了我再给您往里放。”
盛弘笑骂道:“你个小鬼头,钓鱼讲究的是修身养性,你给我放一池子鱼,还不够我忙活的。你既然提到尤老头,那你找院子的时候找个宽敞点的,叫他也搬过去,本来他在这府里也是个摆设。”
阮芯能看得出盛弘和尤管事关系很好,两个人性格互补,平时的爱好又差不多,人老了能有个这样的朋友天天在一起,也是一件乐事。
阮芯把盛弘安顿好,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
马上就进入二月份,阮芯和谢睚他们也该动身去京城了。
采摘园的事情阮芯一直都没开始弄,一是平日杂事太多,二是环境条件不允许,边关实在太冷,而且冻土太深,她听谢睚说京城四季如春,想来那边的温度要高一些,系统任务剩下的日子还充裕,她准备去了京城再弄。
这几日阮芯找人把石屋扩建了,现在有七八十平米,那个小小的制冰盒一刻不停地在工作,当然阮芯只让大牛见过这个盒子。
她走前把这间屋子填了个满满当当,阮芯告诉大牛,会有专人往这间屋子里放菜和肉,让他每日尽管给几个店配菜就行。
一切都准备妥当,他们一行人在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动身前往京城。
京城离这里有一千三百里,他们不用赶路,边玩边走,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到了二月十五。
三三和狄朗的婚事定在二月二十一,是甘夫人定的日子。
这天,他们的车队刚到城门边上,阮芯便在车窗外看到了甘棠。
“芯姐。”甘棠看到阮芯,又蹦又跳的。
阮芯也有点想这个小丫头,探出头朝她摆着手。甘棠招呼阮芯下马车,非要带她在京城的街道上走一走。阮芯也有心给三三再置办点衣服首饰,安抚了谢睚两句便喊着三三一起下了马车。
三人走在大街上,阮芯不由得感叹,这京城就是不一样。
街两边茶楼、酒馆、肉铺、米铺,叫卖声此起彼伏,两边的屋舍鳞次栉比,红砖绿瓦一直延伸到皇城边上,望也望不到边。
时不时有小商小贩扛着扁担叫喊着从她们身边路过,卖的这些东西阮芯大多都没见过。
“咱们找个首饰铺子,我想再给三三挑几件首饰。”阮芯和甘棠说道。
“首饰铺子我熟啊,我带你们去。”
说完,甘棠一手拉起一个便朝那铺子走去。
阮芯能看得出,自己来了京城甘棠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热情的不像话。
三人走到一家首饰店门口,阮芯抬头看了一下店铺名称,叫“锦绣珍宝坊”。
老板眼尖地看到了甘棠,人还没出来,阮芯便听到了招呼声。
“甘小姐,您这几日怎么日日都来买首饰,我今儿个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想着您也该来了。”
“我小哥要成亲,我娘日日都有新想法,我这不就是个跑腿的,她想起一出,我就要来买一回。”
老板娘是个嘴甜的,一听甘棠说起甘夫人,就又是一通夸。
阮芯打量了老板娘一眼,年龄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利落地挽了一个髻,一个金步摇插入发中,简单又不失华贵。长相透着精明,怪不得能说会道。
老板娘很是会察言观色,看到甘棠挽着阮芯,知道这位也必定是个人物,于是走到阮芯面前说道:“这位姑娘长得可真好看,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阮芯有心逗逗她,谁知甘棠嘴快说道:“那必定不凡,这可是以后的摄政王妃。”
老板娘先是一惊,随后笑得有些尴尬地回头看向了里屋。
甘棠也看出了老板娘的不对劲,面上表情一冷,问道:“里面是不是赵宁樱?”
作者有话说:
和情敌斗一斗就赶紧回边关吧
第59章 步步神经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抿唇点了点头。
甘棠有些生气地说道:“她就是个不要脸的, 到处造谣,云殇哥哥从来没有说过要娶她,如今正主在这, 看她还敢不敢再乱说。”
这时, 里屋飘出一道柔弱的女声, “一听这咋咋呼呼的必定是甘棠妹妹。”
说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姑娘从里屋走了出来,这姑娘肤色虽说不上白皙, 但五官清秀, 也能称得上是个美人。
“赵宁樱, 我就知道是你,全京城再没有第二个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子了,我和卓筠姐姐好歹是太后娘娘当年亲点要嫁给云殇哥哥的, 你到底是哪冒出来的,见人就说你是将来的摄政王妃。”甘棠一方面是实在看不惯这赵宁樱的行径,另一方面她是看阮芯在这, 说给阮芯听的。
阮芯表面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实则心里早已把谢睚骂了个遍。
她心里气急, 想着只有一个甘棠还不够,现在又跑出了个赵宁樱和卓筠,谢睚在京城究竟还有多少莺莺燕燕是她不知道的。
三三见气氛不对, 生怕因为给自己买首饰横生出什么枝节, 于是绕到阮芯身边准备喊她离开这里。
只不过她低估了阮芯的战斗力。
就见阮芯缓缓向前走了两步, 上下打量了赵宁樱一番,瘪嘴摇了摇头, 笑着开口道:“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赵宁樱对阮芯倒是早有耳闻, 虽说长相的确让她眼前一亮, 但是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乡野丫头, 拿什么和自己比。
她冲阮芯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人。
“你……”甘棠是个暴脾气,看到赵宁樱这样对阮芯,就想上去教训她。
阮芯抬手拦住了甘棠,对老板娘说:“我这个妹妹过几日便要成亲,我想给她挑几样首饰。”随后她伸手指着赵宁樱头上的那只珠钗,“像这种样式过时又累赘的就不要拿了,我这妹妹长相清秀可人,戴上这样的上街怕别人说她俗气。”
甘棠憋着笑,心里对阮芯佩服地五体投地。
赵宁樱哪受过这样的委屈,气哄哄地走到阮芯面前说道:“你说谁呢?”
阮芯面带轻蔑,轻轻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赵宁樱,看着柜台上的首饰说:“谁承认就说谁。”
“你!我俗气?就你这种乡野村妇也配来说我俗气!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赵宁樱气得说话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一通咆哮砸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激起,阮芯自顾自地挑着首饰,她拿起一个排珠凤簪在三三头发上比了比,语气柔和地对身边跟着的伙计说:“这个包起来吧。”
赵宁樱看阮芯话都不回,气得就差原地跳脚了。
她一把推开三三,叉着腰站在阮芯面前,“你耳朵聋了吗?你怎么一点教养也没有?没听到我在和你说话吗?我爹可是当今的丞相,还从来没有人敢无视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找死?”
甘棠扶着刚刚没站稳的三三,气不打一处来,没等阮芯说话,就听她说:“芯姐还是将来的摄政王妃呢,你们全家以后见了她都要行礼。”
赵宁樱轻蔑一笑:“摄政王妃?是皇上下旨了?还是太后娘娘指婚了?或者说是玉王爷昭告天下了?就她也配?简直是在这做春秋大梦。”
阮芯走到甘棠面前,她比赵宁樱高一些,说话的时候要微微垂目,气势上就先压了赵宁樱一头,“你说我做春秋大梦,那敢问这位丞相千金,你的摄政王妃是皇上下的旨还是太后娘娘指的婚?还是说玉云殇亲口和你说的?”
甘棠总是比别人嘴快一些,她和阮芯说道:“谁也没指婚,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三年前云殇哥哥回京祭祀,路上遇到她湖边游玩时差点掉入河里,随手救了她而已,她就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云殇哥哥。”
“哦!原来是自作多情啊!”阮芯嗤笑道。
“你……你们!我怎么就自作多情了,我爹是当今丞相,我就算做不了玉王爷的正妃,侧妃也是配得上的,你一个乡下的野丫头,靠什么和我争?”
阮芯算是听出来了,说来说去就一个重点,她爹是当今丞相,这种仗爹欺人的纨绔她也没少见,果然都是一个蠢样。
不过论拼爹她的确是输了,至于能不能和谢睚在一块儿,那还真是她说了算。
赵宁樱看阮芯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又找回了自己的嚣张气焰,“怎么?没话说了吧!哼!”
“既然你做什么也要看你爹,那干脆让皇上指婚把你爹嫁给玉云殇吧。”阮芯这随口一句,把周围的几个伙计都逗笑了。
“你们都给我憋回去。”赵宁樱气得直跺脚。
她指着阮芯气急得说道:“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说罢,她就要出店门。
谁知还没转身便听门口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你让谁走着瞧?”
阮芯笑了笑,这声音不是谢睚还能是谁?
谢睚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赵宁樱,径直朝阮芯走了过去。
他语气温柔地对阮芯说:“看上了什么?”
阮芯指着自己身后伙计托盘里的发簪说:“喏,就是这个,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呢,这不刚刚结识了你未来的侧妃。”
赵宁樱被阮芯这一说,脸唰地一下红了。
谢睚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侧妃,经过甘棠那件事之后,他在男女关系上更是谨慎,都快不和女人说话了。
“你别冤枉我,我不是说了只娶你一人么?”谢睚故意提高了音量,是想说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听。
阮芯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矫情,她转移了话题,拉着谢睚往里面走,因为她看上了最里面柜子上的那个镶着红宝石的纯金凤冠。
“你看这个。”她对谢睚说。
随后她又把三三拉了过来,“三三,你看,好看吗?”
三三哪见过这样的,单单门口那个小小的金耳环足以让她瞪大眼睛,更别说这么大一顶纯金的凤冠,她是想都不敢想。
这会儿听到甘棠在门口大喊:“小哥,这里。”
阮芯笑着对谢睚说:“看来买凤冠的人来了。”
狄朗跑到门口,扶着膝盖喘了半天才说话。
“王爷,你走那么快干嘛,我一转眼你就不见了,叫我好找。”
谢睚没理他,倒是甘棠着急地把他拉了过来,指着那顶凤冠说:“快,芯姐姐帮三三嫂子选的凤冠,小哥你快买了啊!”
老板娘一看今天要发财,赶忙上前介绍说:“哎呦,这个姑娘真是慧眼,这可是我们珍宝坊的镇店宝啊!”
阮芯提出要试戴一下,老板娘赶忙命人拿了下来。
阮芯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下重量,摇了摇头,“你的镇店之宝也没多重啊!”
老板娘面露尴尬,心想不是说这是个乡下丫头么,也不像啊。
“您瞧,我说错了,镇店之宝在里面锁着呢,但是这顶凤冠也就仅次于镇店之宝了,这可是纯金打造,上面的红宝石还是西洋运来的稀有之物。”
阮芯没想到崇洋媚外的风气古代也有,问道:“这个要多少银子?”
老板摆摆手,“姑娘,这个要一百二十两黄金。”
三三一听黄金二字,立马转身就要出去。还在门口站着的赵宁樱看到这架势,心里嘲讽: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
谁知下一秒,狄朗便说:“那你就给我们好生包起来,别磕碰了。”
老板娘没想到狄朗价都不还,直接要了,高兴地赶紧吩咐伙计包起来。
阮芯瞪了狄朗一眼,心想这个二百五怎么不还价。
她挪步到狄朗跟前小声说:“你怎么不还价呢?”
狄朗一脸严肃道:“三三一辈子就嫁一次,这凤冠怎么还能还价,再说这黄金市价在那摆着,老板也不敢乱开价。”
阮芯想着狄朗说得也的确有些道理,既然是狄朗掏钱,那她就不要多加干涉了。
之后阮芯又给三三买了不少金银首饰,算账的时候她还是还了价,老板娘今天赚得是盆满钵满,高兴地给阮芯优惠了不少。
赵宁樱早在狄朗说要买凤冠的时候就被气走了。
甘棠站在门口张望,觉得今天吵得实在不痛快,还埋怨谢睚没有再多说几句。
“好男不和女斗,再说了我为何要多和她说那几句话?”
甘棠一直都说不过谢睚,吃瘪的她一路上都嘟着嘴,一直到阮芯哄她,晚上给她做蛋挞吃,她才消了气。
几人在街上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他们没有回摄政王府,而是去了甘雄将军的护国将军府。甘夫人一早就命人通知了谢睚和狄朗,今儿个一定得到将军府用晚膳。
三三进府时有些紧张,她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狄朗,如今要见狄朗的干爹干娘,她更是缩着个脑袋,看起来一点自信都没有。
几人走在廊下,阮芯拉着三三故意走慢了几步。
“阮湘,你走路能不能抬头挺胸?”阮芯从进府开始便不再喊三三的小名了,要见将军和将军夫人,叫她的大名听起来得体一些。
三三说话都有些发抖,她小声回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能嫁给一个贵人,还要进京见护国大将军,我们家坟头现在肯定冒着青烟呢。干雄将军他们平日里见得都是有学识有教养的名门淑女,我一个村野丫头,怕入不了他们的眼。”
阮芯果然没猜错,于是停下脚步给三三加油打气。
“阮湘你看着我,你现在不是村野丫头,谢睚不都收你做义妹了吗?再说了你长得这么好看,也是大美女一个,有什么入不了眼的。退一万步说,狄朗喜欢你就够了,以后他是要带你常住蓝河镇的,又不用在这常待,你只需放宽心,就当吃一顿家常便饭,把他们当成普通人家的老人就好。”
三三深吸一口气,阮芯那句以后常住蓝河镇安慰到了她,的确,就算将军和将军夫人不喜她,她也只需忍耐这几日,想到这,三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几人走进将军府的堂屋,屋内站了八九个人,阮芯一看六六已经和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玩了起来,心想这六六可比三三强多了。
阮芯和阮湘上前去给将军和夫人行礼,甘雄将军声音浑厚严厉,但是态度温和,甘夫人也和面相一样温柔慈祥,两人稍显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是我大哥哥和大嫂嫂、二哥哥和二嫂嫂。”甘棠热情地给两人介绍着。
“见过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阮芯和阮湘也分别给他们行了礼。
甘棠二嫂嫂赶忙扶着阮芯道:“阮湘行礼就算了,她以后是这家里的老幺,你怎么还……”说着她看了眼谢睚继续道:“王爷可说了,你以后是他的正妃,我们都要给你行礼的。”
阮芯听不出她的意思,虽说话没什么问题,但是她总觉得这二嫂话里话外不太友善。
这会儿谢睚发声了,他走到阮芯身边说:“卓姝说的对,他们日后见了你是要给你行礼。”
卓姝倒也不怕谢睚,好像是对谢睚有多大的意见,语气略带不满道:“王爷说的是,日后见了肯定要好好行礼。”
阮芯最不喜欢这种说话阴阳怪气的人,奈何现在有长辈在,她也不好初次见面就回呛人家,只得面带微笑站在谢睚身后一言不发。不过听到这个二嫂姓卓,不免让她想起下午在珍宝坊时甘棠说的那个卓筠姐姐。
她悄悄瞪了一眼谢睚,想着这刚来第一日便开始腥风血雨,日后要是常待还了得,想到那些宫斗戏码她就不由得脑仁一疼。
“姝儿,不得无礼,玉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们不能失了礼节。”甘夫人说着对三三招了招手,“阮湘是吧,你来,让我看看。”
三三回头看了眼阮芯,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甘夫人握着三三的手,笑着说道:“是个好姑娘,怪不得野惯了的狄朗能收心 。”
“是啊!阮湘妹妹看着清秀可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甘棠的大嫂嫂说话温柔大方,许是为了缓和刚刚的气氛,她说之前先看着阮芯笑了笑。
阮芯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也对她笑了笑表示了善意。
气氛一度热络了起来,再加上甘棠没心没肺地一通说,逗得厅中大人小孩都笑个不停。
晚上大家在一起吃过晚膳之后,阮芯便带着三三和六六随谢睚回了将军府。
本来她是准备住在客栈里的,自己毕竟还没有和谢睚成亲,住到将军府不免遭人闲话,谁知谢睚一百个不同意,说迟早是要成亲的,随便别人说什么。
夜里阮芯又被安排在了谢睚院里的偏房,这将军府的偏房比她在蓝河镇的主房都大两倍。
阮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床围的镂空雕花精美绝伦,花鸟造型栩栩如生,触摸时手感极佳,让阮芯爱不释手。
“你喜欢这样的床?”谢睚从身后把阮芯拦在怀里,把头搁在她肩头问道。
阮芯把玩着谢睚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轻声回道:“也还好,就是觉得这床上的雕花实在好看,你府里的摆件件件都价值不菲,咱们回去的时候搬几件吧。”
阮芯的财迷特质又跑了出来,想着日后新房盖好,她就不用再花钱买摆件了。
“你想要什么到时候都搬走,就算在蓝河镇再修一个摄政王府都可以。”
谢睚说着把头窝到了阮芯颈间轻吻,从脖子到耳垂到脸颊,眼看就要把人转过来亲嘴了。
阮芯马上抬手用食指抵住谢睚的嘴唇说:“你还没交代赵宁樱和卓筠是怎么回事呢!”
作者有话说:
在京城呆着心真累
第60章 江山美人
谢睚真是一万个委屈, 都是他那个太后姨母搞的鬼。
“那你是不是要给我个机会解释?”谢睚拉着阮芯坐在了床上说道。
阮芯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由得低头笑了, 想着两人从认识到现在, 谢睚最常说的就是要给自己解释。
谢睚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可爱, 没忍住先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阮芯把谢睚再想靠近的脸推开。
谢睚靠在床的另一边,拉着阮芯的手说道:“父皇驾崩之后, 朝中乱党四起, 不少人想拥立我为新皇, 但是也有人想谋朝篡位。我当时远在边关,得知消息时朝中已经大乱。你知道我无心朝政,只想待在边关, 但是如果换做他人为王,必会想办法除掉我,百姓免不了又要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争中。所以我就寄了书信给甘雄将军和卓筠的父亲卓坚将军, 让他们进京保护云阳,并说明了我的立场。”
“你为什么不愿意做皇帝啊!”阮芯听起八卦来, 总是一堆问题。
“做了皇帝就要一辈子被困在这皇城之中,还要被逼娶很多我不喜欢的女子,为绵延皇嗣做万全准备。从小看着母后在冷宫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已经过够了。”说到这, 谢睚又往阮芯身边靠了靠, 笑着继续道:“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懒,只想过快活日子。”
阮芯抬手掐着谢睚的脸蛋说:“你才不是这样的人。”
谢睚也脱了鞋坐到了阮芯的身边, 阮芯靠在谢睚的胸膛问道:“做了皇帝就能自己做主啊, 不想娶就可以不娶嘛!”
阮芯没说, 但她心里想, 独排众议只娶一妻的皇帝也不是没有,就看他是怎么想的。
“你是觉得江山美人不可兼得?”
谢睚摩挲着阮芯的滑嫩的手指说道:“确实不可兼得,皇帝是可以做主,但是也有他的责任在身上,我可以不娶妻生子,但是总不能让大玉就断送在我的手上,与其搞过继那一套,还不如让云阳做这个皇帝。这几年我也看在眼里,他这个皇帝做得还挺称职的。”
“太后娘娘是不是就是因为甘棠和卓筠的父亲对他们母子有恩才指的婚? ”
“嗯,当时京中的兵力已全被叛军控制,就算我快马加鞭赶回,也还是晚了一步,卓坚将军为救云阳惨死在叛军的刀下,所以云阳登基之后,就封卓坚将军为镇国侯,还封了他的两个女儿卓筠和卓姝为郡主。”
阮芯听到这里,坐起身看着谢睚,“那叫皇上娶不就好了?”
“云阳登基那年才六岁。”
阮芯一下愣住了,她一直听他们说云阳,想着谢睚的弟弟应该也比他小不了几岁,那这样一算,玉云阳岂不是比甘棠还小?
谢睚看阮芯的样子,知道她误会了,于是说:“云阳今年才十五,比甘棠还小半岁。”
“那卓筠?”阮芯见卓姝也就二十出头,卓筠应该也不大吧。
“卓筠今年二十了吧。”谢睚不是很确定。
“她一直在等你?”阮芯问道。
“应该说,她在等姨母的指婚,不一定是我。”
“好吧,但是一个姑娘家的好年纪就这么两年,你姨母一直这样拖着对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阮芯忽然生出了逗逗谢睚的心思,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说:“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你常年在边关,都没有和人家卓筠姑娘好好相处过,万一你们合适呢?”
随即,阮芯便看到了谢睚的眉毛上挑,一般这人生气的时候就会是这副样子。
“好了好了,我说笑的,我就是知道你肯定不会这样做我才说的嘛!”就见阮芯嘟着嘴,眨着两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谢睚。
谢睚几乎是瞬间就没了脾气。
阮芯极少会和谢睚撒娇,要不是现在气氛正好,她也确实心情好,否则打死她她也不会做这样的表情。
“一切都是姨母的一厢情愿,我从来没有应允过,也不会存在什么日久生情,我只相信一见倾心。”
阮芯觉得又有些肉麻了,她没敢问谢睚对自己是不是一见倾心,换了个话头问道:“我记得甘棠说过,太后之前想过要加害于你?”
谢睚似乎不怎么想说这个,阮芯刚要再换个话题,谁知他开口了。
“应该是为了保住云阳的帝位吧!当初我回京之后,想拥立我的人不满我推举云阳上位,三番四次地要加害他,姨母为了保全自己和云阳,找过人给我下毒。我死了云阳就是先皇唯一的子嗣,也就只有云阳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但是一直到最后一刻姨母还是下不了决心。她找到我,把要下毒的事情告诉了我,还说只要保她们母子平安,云阳不做这个皇帝也可以。”
“那这样说来,你姨母她算是逼不得已。”
谢睚站起身望向窗外,叹了口气。
“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吧,她和母亲都不是自愿嫁入皇宫,母亲在冷宫时,她也经常偷偷跑来看我们。我理解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出的事情,何况她最后并没有下毒害我。”
阮芯望着谢睚的背影说:“人总有一时想不通的时候,你姨母这样看来也算是个好姨母,除了想替你包办婚姻有待商榷。”
谢睚回身笑笑,走到床边坐下,握着阮芯的手望着她说:“一切自有定数,我二十多岁还没有意中人,可能冥冥之中就是为了等你。”
阮芯抽出手环抱住自己,搓了搓胳膊说道:“你严肃和肉麻怎么能转换地这么快,我适应不了。”
谢睚俯下身把人搂在怀里,抵着额头悄声说道:“你得学会适应,我都在学着怎么肉麻,你也要学会怎么适应肉麻。”
阮芯轻哼一声,随后在谢睚的唇上咬了一口,谢睚总是被阮芯这样挑逗,早就没了什么意志力。阮芯看着眼前的人眼眶逐渐发红,没一会儿自己便被堵住了嘴唇,沉浸在彼此炙热的爱意里。
第二天一早,阮芯是被院中的嘈杂声吵醒的。
三三轻轻推开门,走到阮芯床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姐,前院来了两个人。”
阮芯迷迷糊糊地睁眼,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第一眼看到三三,还以为自己在蓝河镇,“还没开始营业呢,让他们开门再来吧。”
三三看阮芯迷糊的样子,噗嗤一笑,“你还当咱们在店里啊,这里是摄政王府。”
阮芯猛地坐起,这才回过神来。
“来了什么人啊,怎么这个院子里这么吵?”
三三把衣架上的外衣递给阮芯说道:“院里的是王爷派的人,说要清点他房里的珍贵摆件,让都装箱。”
起床气倏然消散,阮芯不禁翘起嘴角,她的随口一提,谢睚都会放在心上说到做到。
“甘棠来了,还有一个不认识,她俩在前院呢,不过我听甘棠喊她卓筠姐姐,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听到“卓筠”这俩个字,阮芯的瞌睡彻底跑得无影无踪。
“谢睚呢?”阮芯起身穿鞋,走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前,准备找一套可以见客的衣裳。
三三把给阮芯打的热水放好说道:“王爷一大早就和狄朗去将军府了,说是商讨萧景宣在朝内同党的事情。”
阮芯放慢了梳头的速度,“既然谢睚不在,那估计她们坐一会儿便要走了。”
三三可不这么认为,“甘棠在呢,指不定就把人带过来了。”
阮芯啧了一声,怎么把这个小祖宗给忘了,果然,她刚刚放下手中的眉笔,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甘棠独有的笑声。
“芯姐。”甘棠人都没进屋,就先喊上了。
阮芯对着镜子笑了笑,起身去门口迎她。
“芯姐。”
阮芯刚刚站到门口,便看见甘棠挽着一个美女走了进来。
是的,美女,不同于她以往见过的姑娘,甘棠身边这位举止端庄大方,肌肤如玉,笑起来让人看着身心愉悦。
阮芯没想到卓筠会是这样的美人,心想谢睚是瞎了吗?
“阮姑娘,久闻大名,果然是个大美人。"
“卓筠郡主。”
阮芯微微欠身,做足了礼数,“郡主谬赞了,我才是久闻郡主大名,进来坐。”
“阮湘,快去让人给郡主沏杯上好的茶来。”
“阮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我都没有自我介绍,你就知道我是谁。”
阮芯心里暗骂自己嘴快,但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
“哪是我聪明,是阮湘刚刚来喊我起床的时候说,甘棠带着一位叫卓筠的姑娘在前厅,早就听闻郡主谈吐大方、有倾城之貌,见了本人很难认不出来。”
“芯姐姐说得对,卓筠姐姐的确好看,不过芯姐姐也是难得的美人,你俩在我心里难分伯仲。”甘棠今日也不知怎的,嘴这么甜。
“你是故意逗我开心呢吧。”阮芯在甘棠脸上捏了捏,宠溺道。
“甘棠妹妹就是嘴甜,平日里太后娘娘总喜欢寻得她陪着聊天。”
阮芯在卓筠对面坐下,问道:“不知郡主今日登门是有什么事吗?”
卓筠笑笑道:“没什么,就是太后娘娘说多日不见云殇哥,想得紧,让我来看看他要是有时间就进宫一趟。”
阮芯虽说不至于是个醋篓子,但是这声“云殇哥”还是让她听着心里酸溜溜的。
“这样啊,谢睚不在,等他回来了我替你转告一声。”阮芯故意叫了谢睚这个名字,她就是不想和所有人一样喊他玉云殇。
“谢睚?是云殇哥自己起的那个名字吧,都好久了,我记得小时候跟着父亲第一次见他,他也是这样介绍自己的,说自己叫谢睚,还说睚是睚眦必报的意思。现在想想他那会儿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卓筠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捏着手帕掩面笑出了声。
不知为什么,阮芯觉得自己听出了一点绿茶的意思,而且自己现在有些嫉妒卓筠能见到小时候的谢睚。
“对,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叫谢睚,他说他不喜欢玉云殇这个名字。”阮芯说的时候也笑得得体大方,她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破绽,否则就是中了卓筠的计。
“哦,对,我忘了,甘棠妹妹说,云殇哥认识你的时候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是吧,他也真是的,许是怕表明了身份会被一些想攀龙附凤的姑娘黏上了,到时候想推可就推不开了。”
阮芯要是现在还听不出卓筠不是善茬,那就是她傻了。
“的确,当时他向我表明心意的时候,我还当他是失心疯呢,怎么才认识不到三个月就说喜欢我。”阮芯稍稍把“喜欢我”三个字说得重了些,音量恰到好处。
卓筠闻言,面上依然笑得端庄,看不出一丝不悦。
“阮姑娘好福气,云殇哥可是京中贵女都想嫁的良人,你现在不知道是多少人嫉妒的对象呢。”
阮芯仔细斟酌,想必这句话才是卓筠的心中所想。
“谢睚是良人不假,但也不一定是每个人的良人,缘分这东西不能强求,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郡主你说是吧。
卓筠莞尔,不再和阮芯谈论谢睚。
阮芯也正有此意,她实在不喜欢这种聊天的气氛,藏着掖着甚是不爽。
就见卓筠起身在阮芯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在那张拔步床前驻足。
她摸着床围上的雕花,轻声说道:“这床围的工艺甚是了得。”说着她又前后看了看,“当初我和云殇哥讨要,他没给我,没想到辗转来了你的厢房,恐怕当时云殇哥已经属意与你,什么好东西都想留给你。”
卓筠对这张拔步床爱不释手,每一个雕花都摸得仔细,阮芯从她脸上看到了些许落寞。
“郡主若是喜欢,就找工匠再做一张便是,做个一模一样的。”
卓筠苦笑一声,摇摇头,“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各个都是独一无二的,没了就是没了。”
阮芯能听出卓筠意有所指,但她不准备再在这个话题上绕圈圈,也没有多大意思。
许是感受到当下的气氛有些忧伤,卓筠再说话的时候已全然换了一副口气。
“阮姑娘,说说你的自助酒楼吧,我听甘棠说得很是新奇,就连太后娘娘都说想亲自去尝尝。”
见话题终于变了,阮芯松了口气,说起她的自助酒楼那可就有的说了。
“既然都这么感兴趣,那我就在京城也开一家,到时候你们都去尝尝,这自助吃食的味道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菜品的多样。平日去了餐馆你肯定不止想吃一道菜,但是多了又吃不了,自助就不一样了,几十种菜品供你挑选,想吃什么随便拿,只要你能吃得下去就可以一直吃。”阮芯说起她在行的,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
看着这样的阮芯卓筠满是羡慕,她何尝不想走出去,奈何心系玉云殇,留在太后身边是唯一的希望。
“这还真是合了云殇哥的心意,他饭量大又挑食,小时候每次吃饭都要小厨房做好多,好像怎么吃也吃不够。”
说来说去又绕回到了谢睚身上,阮芯偷偷翻了个白眼,她不太想接话,但是不说又不怎么礼貌,只能勉强笑笑说了句:“他确实挺能吃的。”
卓筠说起谢睚总是会不自觉地陷入回忆,然后笑一笑,阮芯不知道二人到底有多少美好的过往可以回忆,但是瞧着她的样子,好像那些回忆都特别的甜蜜。
“云殇哥不怎么吃的了辣,我记得那年他回京祭祀,太后娘娘让新来的厨子做了几道菜,那厨子是山城来的,做的菜又麻又辣。”说到这里,卓筠又掩面笑了起来。
在座的几人除了卓筠都有些尴尬了,甘棠刚刚在卓筠一直提谢睚的时候就看出阮芯有些不自在,现在倒是觉得这卓筠好像精神有些不太对。
阮芯不想多生事端,于是说道:“郡主,等谢睚回来我会转告他的,让他有时间就去看看太后娘娘。”
“啪!”卓筠忽然拍了下桌子,盯着阮芯怒目圆睁。
“我为什么要让你去说,我自己不会说吗?我知道你要独占云殇哥,不让我见到她,你这女人好歹毒的心肠。”
三三第一个被吓到了,慌忙中起身时连带茶杯都掉到地上打了个稀碎。
作者有话说:
就快完结了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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