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西海灵兽
柳书韵表情有些讶然,“我怎么会紧张?倒是师姐为何这么在意我是何时醒来?”
薛宁也忘了她与小师弟在炼器室有无提到不该提的事,隐约记得是提到过魔域的,也不知有没有被柳书韵听了去。
如今见柳书韵一脸坦然,她倒有些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也罢,不管柳书韵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目前看着,任务也没受影响,那也就没必要追究了。
薛宁缓了缓表情,“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这事觉着有些奇怪,便多问一嘴。”
她说完下意识看向小师弟。
事关他的身份,他明明也该担心,此刻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
柳书韵顺着薛宁的目光,也留意到小师弟的奇怪举动,一面庆幸师姐没再追问,一面又觉得好奇。
两人走近一看,只见苍决拿手按了一下地面,蹙了眉,起身又走到另一处蹲下,仔细查看土堆痕迹。
薛宁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两帮人马的打斗痕迹?看这地面的坑,全是天罡派的术法。”
“应是一帮人对一个人。”苍决对比了一下两边的痕迹,明显一边比另一边的土坑要密集许多。
“看来天罡派那帮人知道金寿前辈隐居在此,还特地找上门来了,这些坑有新有旧,还不止一批人。”
薛宁蹲在苍决身边,也伸手按了一下地面的坑坑洼洼。
此处距西海还有点距离,是一条山石大道,不似海滩,风一吹痕迹就都没了。
她站起身来,往金寿的隐居处望去,若有所思,“天罡派没少遣人过来骚扰金寿前辈,他为什么不搬走呢?天南海北能隐居的地儿还很多,没必要非得选在西海。”
柳书韵看向海面,“许是这一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薛宁摸了摸下巴,“偷摸溜回去看看?”
柳书韵有些犹豫,金寿前辈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刚刚能出来已是他手下留情,这会儿再回去,估计前辈就不只是用天罗地网招呼他们了。
“金寿前辈方才已经动怒,我们若是偷偷摸摸过去,被他发现惹恼了他,铸剑一事不就更渺茫了吗?”
“反正已经惹他生气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大不了再被他撵出来一次。”薛宁整整衣裳,唤了飞剑过来,看样子是准备现在就动身。
柳书韵这回脸上是真讶异,“师姐,我们方才就是御剑落网的……”
“这有几里远,走过去多累。先御剑过去,在附近找个地方落脚再做打算。”
薛宁踏上飞剑,往金寿的隐居处飞去,苍决紧随其后。
柳书韵想了想,怎么说重铸伏魔剑也与她有关,她总不好拖他们后腿,便也唤出飞剑跟上去。
这回几人绕了个大弯,从另一个方向接近金寿隐居处,远远就见着金寿从一个草庐出来,手上提了一个竹篓子,也不知是装了什么东西。
几人不敢靠近,下了飞剑,远远跟了上去。
金寿提着竹篓子一路来到到海滩,径直走到块巨石旁坐下,将竹篓子放到脚边,给自己施了个防御结界,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苍决给三人施了个结界隐去动静。
与先前的隐身不同,这个结界无法将身形隐藏,只能降低存在感,若无人注视这个方向,便发现不了他们。
薛宁看金寿前辈那架势估计是要等上好一会儿,索性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瓜子,边嗑边留意金寿的动静。
柳书韵原本站在最前边背对着薛宁和苍决,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回头一看,后边两人已经吃上了。
“师姐……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带啊……”
“咔嚓”。
薛宁又嗑了一颗,将那包瓜子推到柳书韵面前,“吃吗?”
也不是她什么都带,实在是这会儿没事做,她瞅了一眼系统商城发现这个就只需一积分,便兑换出来了。
柳书韵犹豫了一下,他们此行是来找金寿前辈铸剑的,有这么严肃的任务在身,此时吃吧有点不务正业,不吃又拂了五师姐的面子。
算了,方才与五师姐已有些剑拔弩张,还是缓和一下关系好了。
柳书韵伸手抓了一把,吃下一颗,面露惊喜,“师姐,这瓜子与我在外头吃的不一样,是你自己炒的吗?”
薛宁顿了顿,“唔……也不是,是我跟一个小摊贩买的,我看他也不常在一个地方摆摊,估计都找不见人了。”
“可惜了……”
……
三人啃了一下午瓜子,待夕阳沉海,圆月初上之时,金寿前辈终于有了动静。
他站起身,提起竹篓子注视着海面,不一会儿,一只巨大的灵龟从海里缓缓爬了出来,走到金寿跟前,嗅了嗅竹篓子,把头搭在他脚面。
金寿从里头拿出几条烤鱼,一条条喂到灵龟嘴里,少顷,竹篓空了。
灵龟拿脚扒拉了一下金寿的鞋子,抬头看着他。
“今日就这么多了,明儿我再多带些来。”
金寿伸手抚了一把它的头,看着它缓缓爬回海里,才又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草庐。
薛宁往海面张望了下,“什么情况?这是金寿前辈养的灵宠?”
“方才我已用灵识探过,这龟只有些微灵力,应该不是灵宠。”苍决撤去结界,双手抱臂往旁边的树干倚去。
“这就是金寿前辈留在西海的原因?不会吧……”柳书韵有些难以置信。
三人正讨论,就见那只灵龟又从海里缓缓爬上来,这回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
待爬到他们跟前,灵龟伸长了脖子,嗅了嗅放在地上的瓜子,一张口连纸包带瓜子壳一并吞了下去。
“……它什么都吃的吗?”柳书韵看着这只半人高的灵龟,寻思这体型应该也能吃下一个人了,还好这就是只普通的灵龟。
薛宁摸着下巴,盯着灵龟沉思片刻,“不如我们把它绑了吧。”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外加一只灵龟都蓦地抬头看向薛宁。
这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能说出来的话?
苍决低头憋了笑,绑架灵龟,这事他们魔域都做不出来。他又想起先前薛宁诓他说魔尊拿胖橘要挟她的事,能想出这法子的也只有她了。
“你们想,能让金寿前辈每日都来的,那必定对他很重要了,我们又不伤它,只是想请前辈帮我们铸剑而已。”薛宁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柳书韵都有些动摇。
柳书韵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这始终不是君子行径……”
师姐看来真是魔域出来的啊,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
薛宁叹了口气,“可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
这灵龟听了薛宁的话,扭头就往海里走,三人一时半会儿也争论不出个结果来,索性看着它的背影,目送它回去。
“嘶——”
就在灵龟即将回到海里时,两条赤色巨蟒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条袭向它的头,另一条朝着灵龟的腿张开巨大蛇口。
灵龟惊叫一声,将身体全缩回壳内。
其中一条巨蟒缠上去,锋利的牙齿抵在龟壳上,不一会儿就嗑出一条裂缝。
一切发生得太快,薛宁都没反应过来。
柳书韵愣了愣,突然开口,“那两条巨蟒为什么放着我们三人不管,偏偏要去啃那硬茬……”
苍决施了个冰针,刺到巨蟒蛇尾。
那巨蟒没死,反而受了刺激,放开灵龟,终于注意到不远处的三人,朝他们冲了过去。
一道冰封罩过去,蛇被套进冰块里动弹不得。
另一条巨蟒也冲他们袭来,又被一道冰封罩了进去,困在冰块里。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清癯身影落到几人跟前,正是金寿前辈,他扫了一眼面前的场景,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灵龟明明已经回去,怎么又出现在岸上?
他指指地上还未伸出脑袋的灵龟,看向三人。
“你们在打它的士意?”
薛宁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前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刚刚还救过它。”
“若无人引诱,它是怎么上来的?”
金寿狐疑地看着薛宁。
薛宁忙从系统商城里又兑换了一包瓜子出来,递到金寿前辈面前,“如果我说……它喜欢吃这东西,前辈信么?”
金寿看着薛宁手中的瓜子良久,又看了眼薛宁,“你是觉得我很好骗?”
就在这时,灵龟的身体从壳里伸了出来,缓缓走到薛宁跟前,将腿手上的瓜子连纸包一起卷进口中。
“前辈,你都看到了,我没骗你……我们真不是有意将它引上来,谁会拿瓜子钓灵龟?”
当然之后确实起过歹意,但那不是也没实施嘛。
金寿面色稍缓,拍了拍灵龟的脑袋,“西海一带多妖兽,这只是两条普通巨蟒,你以后轻易别上来了。”
灵龟点点头,一步一步缓缓爬回水中。
在海水么过龟壳之前,薛宁施了个治疗术,落在灵龟身上,龟壳的裂缝淡了一些。
金寿回过头看向三人,“你们三个小娃娃在这附近吃东西,将它引上来遇袭,即便是无意那也有过错。”
薛宁瞪大眼睛,这老头还讲不讲道理了?
“是是是,前辈说得对,这事确实是我们的不是。”
为了任务,还是忍了吧。
金寿面色稍缓,“算了,你们态度也还算可以。
柳书韵有些不解,“这只龟可是前辈灵宠?”
金寿捋了捋白胡子,“非也,它于我可说是有救命之恩。”
102. 重铸伏魔
此处距金寿所居住的屋棚不远,绕过一座矮山就到了,金寿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忆过往的事。
薛宁等人跟了上去,对于步行这事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柳书韵往几人身上施了个风行,速度才快了一些。
“当年我从天罡派出来,带走了自己多年绘制的所有武器图纸,统共八十多张。”
金寿拎着个锻铁锤,走一步杵一下,“田掌门知晓后,勃然大怒,派了数十名亲传弟子前来要图,其中便有我那逆徒。”
“说什么图纸不还便是叛出门派。哼,图纸都是我画的,凭什么给他们?我那逆徒见此便跪在我面前,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要自请离宗,不希望连累别人。”
薛宁挠了挠头,“这种话,前辈应该也不会相信。”
“……我信了。”
金寿捋了捋白色长须,“我与他几百年师徒情分,要说没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他在我跟前也一直是谦恭模样。”
“我离开天罡派原就不是因为他一人,当即便要扶他起来,谁知道这厮趁机对我施了个金矢,正中心口,封住大半灵力。这术法还是我教他的,若不是距离这般近,我不可能避不过。”
“我立马带着图纸御剑飞出,到海滩的时候还是被截住了。”
薛宁回头望了一眼海面,“不会吧?那只灵龟连巨蟒都打不过,它还能救你?”
金寿瞥一眼薛宁,“你听我说完。”
薛宁拿手指放嘴上做了个拉链动作,然后示意金寿前辈继续说。
金寿不知那个动作何意,只当是自己这百年未与他人来往,对世事变化无知无觉。
“当时我心一横,将图纸全扔进海里,他们拼命抢,也只抢回去一两张。我那逆徒一怒之下,将我打落飞剑,扬长而去。”
“唔……”薛宁点点头,“的确像莫长老能干出来的。那我们杀了莫长老也等于是为前辈报仇了,我们也不要别的,前辈能不能再考虑一下重铸伏魔的事?”
金寿深吸了一口气,薛宁立马又把嘴拉上,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当时身受重伤,跌落水里呛了几口,已是没有力气起来,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就此陨落时,那只灵龟出现了。”
柳书韵饶有兴致,“它将前辈驮回了岸上?”
金寿摇摇头,“它把我随身带着的一个布包叼过去一口吞了,那个布包就装了一条烤鱼,它连个布包都没给我剩下。”
柳书韵:……
薛宁:……
趁火打劫嘛这不是?
“我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翻身上了龟背,跟它说,若是还想吃烤鱼,将我送回到岸上去。也不知它是听懂了还是原本就想上去走走,听完这句话真的把我驮到海滩。”
薛宁颇有些感慨,“万物有灵。”
金寿听到这句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又听到薛宁下一句——
“这灵龟比你那白眼狼徒弟靠谱多了。”
金寿脸色又沉了沉,“罢了,反正人也死了,莫要再提他。”
薛宁从善如流,“好嘞,那我们帮前辈救了救命恩人,前辈要怎么报答我们?”
金寿停下脚步来,回头看了一眼薛宁,眉毛都皱到一起,“你这女娃娃怎么回事,蓬莱宗教出来的都是你这样的吗?别的宗门修士个个恭谨谦卑,哪有你这样挟恩图报的?”
柳书韵在旁小声说了句,“蓬莱宗也不全是这样……”
薛宁听到金寿这么说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恭谨谦卑的你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还是我这样的好,坏也坏在外头,让人一眼就瞧明白了。”
“哼。”
金寿也不置可否,杵着锻铁锤快走了几步,来到一块山石前,抬手一挥,撤去结界,一个山洞口出现在几人面前。
薛宁朝里头望了一眼,“这是?”
“炼器室。”
柳书韵欣喜地看向金寿,“前辈的意思是?”
“你们既然误打误撞救了灵龟,我也不好让你们空手回去。再者,伏魔之剑也确实不能交到天罡派,以阴邪之法铸成。”
金寿转向柳书韵,朝她摊出一只手。
柳书韵会意,忙从腰囊里取出伏魔和九幽,一并放到金寿手中。
“叮咚”。
【帮柳书韵说服铸剑师金寿出山】
【任务完成】
【20积分已到账】
金寿拿着两柄剑进了山洞,三人跟在后头,来到一张石桌前,就见金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堆泥,摔在桌上,朝柳书韵看了一眼。
“这剑是你用的?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柳,复字书韵。”柳书韵不明所以,还是照答了。
金寿点点头,释出一股灵力落在那摊泥上,“柳丫头,你有什么喜好,想要什么花纹?”
好不容易求到金寿前辈出山,柳书韵此时也不敢有太多要求,“前辈看着发挥就好……”
话音刚落,就见那摊泥变成两个长条块,上边凹了个剑模型下去,与现在的伏魔外形有几分相似,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了些纹样。
金寿又看了眼苍决,“你也是有趣,居然还帮着他们重铸伏魔。”
苍决眼眸微动,“这本就是我蓬莱宗的要事,前辈此话何意?”
“没什么,情之一字,能理解。我瞧着你掌心那道符也与这女娃娃有关。”金寿摇摇头,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薛宁竖起耳朵,“前辈,你知道这是什么符?”
资料上也未写明金寿是什么境界,瞧着是化神期,指不定能趁小师弟气弱,看出他手中符纸的端倪。
金寿伸手微调了一下泥范,“这符又不是我种的,你怎么不问种符的人,反倒来问我?我就是知道,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告诉你。”
薛宁幽幽看向苍决,种符的人要是肯告诉她,她还问其他人干嘛?
苍决回望着薛宁,“师姐何必想那么多,以后便知道了。”
薛宁揉了揉眉心,她就是怕以后知道了也晚了。
柳书韵也不知他们在讨论什么,符纸之类的她没看见,几人的对话也奇奇怪怪的。她抻着头看了眼泥范,“前辈,这重铸伏魔大概要多久?”
金寿将东西扔进窑中,“别人不知道,我重铸一柄剑,需要七日时间,你们留一人守在洞外便好。”
柳书韵点点头,望向薛宁和苍决。
这差事该由她来,五师姐和小师弟帮忙寻铸剑师,还一路陪同到这,虽不知是何目的,但她也已是感激不尽。
“我来吧。师姐和小师弟若是还有什么事,也可先行一步。”
薛宁也正有此意,她原本是想拿了蓬莱令直接去天山瑶池去天乾灵玉,中间让这铸剑的事耽误了好几天,再拖下去,夜长梦多,钟承明迟早会觉出不对来。
“我确实还有点事……”
“我陪师姐一起。”
薛宁话还没说完,小师弟就极为自然地接了过去。
金寿哈哈一笑,手指点了点柳书韵,“那这七日就劳烦柳丫头在外替我看守了……对了,还得送些烤鱼给那灵龟吃。”
柳书韵从腰囊里取出一包糕点饼子,看着也不是清平镇那家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瞧那灵龟什么都吃,应当也不介意糕点之类?”
薛宁刚得了20积分,此时也大方起来,从系统商城里摸出两包瓜子,递到柳书韵跟前,“七天呢,一包饼子估计也是不够的,我再给它多添点瓜子。”
“反正每日能送点吃食过去便好。”金寿也不看他们手里的东西,在窑里生了火,凝神注视着剑范。
薛宁站在后边看了会儿。
这活计他百年没干,也不显生疏,甚至还在这山洞中起了个炼器室,可见心里还是放不下铸剑的。
也多亏他放不下,不然她这任务也没那么顺利。
薛宁与柳书韵和金寿前辈辞别,御剑往天山瑶池的方向去,苍决也紧随其后。
柳书韵守在洞外百无聊赖,寻思铸剑一事有了进展,也该汇报一下,便唤了只纸鹤出来——
「师尊,我们在西海一带找到金寿前辈,前辈已答应重铸伏魔。」
不一会儿,就见一只纸鹤飞了回来。
师尊的纸鹤回得飞快,柳书韵拆开一看,却发现内容与伏魔剑没任何关系:「宁雪徒儿可还同你一处?」
……
薛宁御剑飞出一段,回头一看小师弟果然跟在后头,便放缓了速度,来到他身旁,“你的伤怎么样了?”
苍决唇角微扬,“已无大碍。”
薛宁看着他还有些泛白的嘴唇,有些不放心,“你要是不舒服,可得及时说,前日就吓了我一跳。”
“我事情着紧得很,你要是再像前日那样,我可就直接扔下你不管了……”
“你不会。”苍决看着前方,语气却很笃定,“我也不会让你陷入两难境地,我伤已大好,你安心便是。”
薛宁瞥一眼苍决的飞剑,“切,你这御剑都慢悠悠的,我看着还是不太行。”
话音刚落,就见那剑尖朝她的飞剑靠近了一些,随后腰上一紧身子一轻,再回过神来,人和剑都在小师弟手中。
“淦!你耍杂技啊?很容易出交通事故的好吧?”
103. 盗取灵玉
“交通?”苍决不明所以,交通这词用在这还真奇怪,但薛宁也不是第一次说些他听不懂的词了,有时他真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若说是普通的女修,她又会时间静止这等术法,若说是神女,她连最基础的御剑都熟悉了好久。
苍决也不愿追问,只希望能等到她自己愿意说的那天。
薛宁挠了挠头,也没想到怎么解释,“你就理解成飞剑事故就行……”
其实小师弟的飞剑比她自己御剑还稳上一些,她也就刚刚突然被抱过来时吓了一跳。
苍决搂紧了怀里的人,声音沉了沉,“不会,我舍不得让你出事。自是有把握,才敢这么做。”
温热气息打在薛宁耳后,薛宁缩了缩脖子,动作却不敢太大,怕真直接掉下飞剑摔成肉泥。她在苍决手背上掐了一下,“说话就说话,别趁机撩拨我。”
“原来这样就能撩拨到师姐,那我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苍决轻笑出声,声音泠泠,听在薛宁耳朵里更是一阵痒意直接蔓延到整条背脊。
她伸手将自己的耳朵虚虚盖住,“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不遵礼法了。”
“魔尊要遵什么礼法?你自己都说修仙之人不讲究这个。”苍决的手又紧了紧,他求了这么久才求到的人,这会子还管什么礼法。
“我才是魔尊。”薛宁从苍决手中抽过自己的命剑,放进腰囊。
没成想苍决听了这句,眸中笑意更甚,“那正好,两个都是魔尊,都不顾礼法了。”
“你们注意点好吗?我还在呢?”
背包里,胖橘学着薛宁平时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它已经醒来好一会儿了,刚睁眼就发现这两人在那打情骂俏,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当然它这话也只有薛宁能听得到。
“那个……胖橘还在看着呢……”薛宁脸上有些不自在,被自己的灵宠撞见调情,还是有点怪的。
“噢。”苍决也不说话了,只淡淡笑着,他一直知道胖橘是在身旁的,只是不知藏在哪,按他之前猜测的,也许薛宁那边的人已经炼了出能让灵宠歇息的储物袋。
见薛宁手上捏个决,加快了飞剑的速度。
两人一猫往天山瑶池的方向去,天黑之时,才刚到先前歇过的那片密林。
薛宁担心小师弟重伤初愈,御剑太久了费神,见苍决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便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一天了,好歹下去歇一歇。”
“我怕你说我耽误你任务。”
虽这么说,苍决还是放缓了速度,将飞剑降落在地,环顾四周,此处正是他们先前待过一晚的地方,凭空化物的帐篷过了时效,已经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了几个印子。
旁边还有一堆烧过的篝火,如今只剩了一堆黑木炭。
薛宁将篝火生起,席地而坐。
苍决见状,凭空化出一顶帐篷,将薛宁罩在里头,又凑过去,坐在她身旁。
薛宁抬头看了一眼这帐篷,与她先前变的几乎没什么差别,“嚯,记性还不错。”
“嗯,印象深刻。”苍决往后一倒,躺在褥子上,枕着双臂,将眼睛也阖上了。火簇跳跃,映得他的脸明明暗暗。
薛宁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唇角,总觉得他这话另有深意。
到底是对帐篷印象深刻,还是对某些事印象深刻啊?想她先前也与小师弟有过事实了,却是一点印象也无。
她凑过去看着小师弟的长睫,开始神游太虚。
脸是挺好看的,也不知这张脸在那晚是什么表情?越想越觉得亏,她怎么偏偏在与小师弟行鱼水之欢时失去意识?
“师姐在想什么?”苍决冷不丁出声,将薛宁吓得坐直了身子。
回头一看,小师弟睁了眼,眸光熠熠。看着面前的苍决,薛宁又回想起昨夜的意乱情迷,顿觉面红耳赤。
“在想明日取天乾灵玉的事。”
这话她也不可能挑明,只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阖上眼睛开始打坐。
眼看柳书韵快将伏魔剑准备好了,离人魔两界大战也不远了。她现在多精进一下灵力术法,回头结局任务也能更轻松些。
刚要进入冥想,小师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想着天乾灵玉的事,为何看我?”
薛宁睁了眼,小师弟的脸近在咫尺,被火光映得有些柔和。
“明知故问。”她双手揽过小师弟的脖子,眉眼弯弯,定定看了他许久,在他终于忍不住凑过来亲她时,往后躲了躲。
“小师弟,我不会一直在这的。”
等结局了,人也散了。
看柳书韵这进度,她离结局也不远了,只希望到时小师弟看到她作为魔尊陨落,不要太伤心。
想了想,薛宁又补了一句,“虽然我不会在这,但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苍决垂了眸,唇边的笑意也尽数敛去。
“你要回去?”
“对,回去。”薛宁点点头。
苍决沉默半晌,又开口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你去哪,我便去哪。”
若是没有薛宁在身边,蓬莱宗或是魔域,待哪都没意思。
“那个地方,你去不了。”薛宁收回双手,眼神也黯淡下来,要是可以,她也想把小师弟打包带走,奈何小师弟只是书中人。
等她走后,他能继续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那便是遂了她的心愿了。
“什么地方,神界?”苍决眼眸微动,心里有点慌,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修了魔道。
薛宁摇摇头,抬头看着夜空,也没再回答。
若是在神界便好了。
“不管在哪,我会找到你的。”苍决将薛宁揽了过去,紧紧揉在怀里,好像他一放手,薛宁立马就能从他跟前消失。
薛宁看着苍决紧致流畅的下颌线,仰头亲上他的下巴,然后将头靠在苍决肩上,在心里叹了口气。
胖橘也觉得气氛太沉重,从背包里钻出来透口气,它没敢多话,自己叼了一包小鱼干,走到帐篷旁边的树下趴坐着,“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瞥向胖橘。
这猫非要在这时出来刷存在感吗?这么大的体型搁那一坐,想忽视都不行。
胖橘感受到两两道目光,嘴上停下咀嚼,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薛宁和苍决,往远处又挪了挪,“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两人一猫,一夜无眠。
……
飞剑是在第三日清晨才抵达天山瑶池的。
下了飞剑,薛宁从背包里掏出蓬莱令,往结界的方向一抛,流光闪过,结界尽数瓦解。
薛宁遥遥望向瑶池正中,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浮在上空,有细碎的光点从水中飘上来,融进玉石之内。
这便是蓬莱宗的那枚天乾灵玉了。
薛宁靠近几步,施了个术法将天乾灵玉取了过来,刚把灵玉拿到手中,一阵地动山摇,晃得薛宁和苍决都有些站不住。
两人踏上飞剑,在空中转了一圈。
“看那。”苍决眼尖,指了个方向。
薛宁循着苍决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原来放置天乾灵玉的地方,还设了个隐蔽的法阵,里头似乎还放了个水镜。这法阵与瑶池圣水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薛宁蹙了眉,“这是什么阵法?”
“这法阵与钟承明感知相连,只怕钟承明此时已经知道瑶池结界被破,天乾灵玉被盗之事了。”
苍决说完,眼神一扫,又看到瑶池另一边也设了个法阵,离得远了一些,不留意还看不到。
这次薛宁也认得了,这法阵她在万象峰也看过,候选弟子试炼之时,便设了这种传送阵,只看法阵上所用的灵石,便知这比当初看到的那些传送距离更远。
说不定这传送法阵的另一头便是蓬莱宗。
薛宁一刻也不敢停留,御了飞剑又往泯水镇的方向去。
蒲灰说过,有两枚天乾灵玉,便可将血煞阵毁去,她要在钟承明和万秋水未发现之前,将正清宫的血煞阵除掉。
飞剑刚飞出一段,一道树藤从后头袭来。
薛宁御着飞剑往旁一闪,躲过了这一击,回头一看,钟承明已经到了,身后还跟了顾月心和戴思穹。
她要是不闪那一下,那道树藤都直接穿心而过了。
这钟承明是真想要她的命。
“师尊,先别下死手,听听五师妹和小师弟怎么说,许是还有什么隐情。”
方才那一道树藤是朝薛宁后背去的,看得戴思穹有些心惊,他也没料到师尊会下此狠手。
顾月心脸色也不太好,“师尊,五师妹盗天乾灵玉许是有什么急用,将她擒了好好审问一番再做处罚也不迟。”
薛宁可没空跟他们好好说,当即往小师弟和自己的飞剑上施了个风行,两人逃得飞快,当中还消耗了一会儿积分,将时间静止了,钟承明三人眨个眼睛的工夫,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钟承明指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气得手发抖,“你看她能停下来让你生擒吗?”
说完,钟承明御了飞剑追上去,戴思穹和顾月心没想到五师妹还真敢在师尊眼皮底下盗了天乾灵玉直接走人,叹了口气,也追了上去。
三人背影远去,两柄飞剑在原地现了形。
“希望他们能晚一点发现我们的去向。”
104. 贪心不足
二人为了躲过钟承明的追踪,绕了大远路,从天山瑶池到泯水镇,原本御剑只要半天的路程,他们飞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日黄昏的时候抵达。
正准备往泯水湖去时,一只纸鹤袅袅飞来。
薛宁接过纸鹤,拆开一看,是蒲灰发的:「听说你把自家天乾灵玉给盗了?可以嘛,消息都传到魔域去了。你们不知道血煞阵在何处,先别轻举妄动,我马上过来找你们。」
看来蒲灰在魔域适应得还不错。
从魔域过来,怎么着也得一天时间,薛宁拽着苍决寻到镇郊的一处破庙,暂时在那歇脚。
薛宁确实不知血煞阵设在正清宫何处,上次在里头刚转了半圈就掉下陷阱,刚炸出个洞来又被万秋水抓了。
原想暂停了时间悄摸进去找找,既然蒲灰说要过来,再等一天也无妨。
破庙里,苍决施了个清洁术,收拾出一块能落脚的地方来,在正清宫的地界,两人便也没生火,免得引起注意。
更深露重,好在两人修为都不低,小师弟的伤也已恢复得差不多,对这点寒凉没什么感觉,就是破庙近水,潮湿难忍。
薛宁席地而坐,又翻看了一下蒲灰发来的纸鹤,冲苍决打趣道:“消息传到魔域去,那看来几大宗门的人全都知道了,你说柳师妹会不会提着伏魔来追杀我们?”
苍决双眼紧闭,正在打坐,听到这话神色淡淡,“伏魔剑还有四天才铸成,到时我们也已事成。只要不是今晚,何时来我都不惧她。”
“今晚怎么了?”薛宁偏头看向苍决,见他身后冒出寒气,一时有些心慌,“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伤不是已经大好了吗?”
苍决没有睁眼,眉头微蹙了蹙,“我体质特殊,三百年前被那魏老头强行灌了不少药,修为大增。只是一旦受伤,便会在体内攒下毒素,需用灵力逼出来。”
“在这期间我没法使用灵力,便没法护着你。”
薛宁回想起她渡雷劫那天,小师弟也是盘坐在原地,当时应该就是受了伤,正在清除余毒。
“你放心好了,今晚我护着你。柳师妹要是真来了,我就暂停时间,用鬼蛇柳将她捆柱子上,保准干扰不到你。”
苍决微挑了眉,刚扯出一个笑容,又顿住了。
“柳书韵今晚是不会来了,倒是其他人很可能想找我们麻烦。”苍决睁了眼,望向门口,外边似乎来了一个人。
他们一路奔波,没法一直消耗灵力维持着隐身术,当时只记着要避开蓬莱宗的人,却没想到钟承明居然将这消息散了出去,也不怕其他人捷足先登,把天乾灵玉先抢了去。
薛宁也感知到灵力波动,外边这人修为不低,且没想收敛灵力,片刻后,门被一道灵力震开。
看清来人,薛宁眉头微蹙。
“田掌门?”
随后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确实也没见着有其他人跟着。
他们跟天罡派的田掌门可还有笔账没算,也不知道田掌门此次来是为了莫长老还是天乾灵玉。
田掌门冷冷扫过薛宁和苍决,原想能看到两张惊慌失措的脸,可一眼望去,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淡定,甚至还坐在地上,没太大反应。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人。
田掌门抬手就往一旁的柱子放了一道金矢,金矢在落到柱子上时,迸出火花,将整条柱子炸得七零八碎。
回头一看,两人面上还是没有半点波动,甚至还有一人面上有些不解。
薛宁瞥一眼旁边的柱子,挠了挠头,“田掌门看这柱子不顺眼?”
他到底是不是来找他们算账的?
田掌门深吸了口气,沉着脸,也不看那柱子,只瞪着面前二人,“是你们杀了莫长老?”
薛宁摇了摇头。
田掌门轻蔑地笑了笑,心道这小后生果然还是怕死的,紧接着就又听薛宁答了——
“是我小师弟一人杀的,一招毙命。”
听着那语气间还有些自豪?
田掌门背过手,睨着薛宁和苍决,“你们杀了我天罡派长老,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们将天乾……”
“该追究还是要追究的,此事是莫长老贪心在前,想将伏魔剑私吞,还差点将我和师妹二人毒杀在炼器室内。不过既然他已经死了,那这事就两清了。”
薛宁手肘杵着膝盖,支着下巴,叨叨完这句,见田掌门脸又沉了半分,心里觉得好笑。
这田掌门果真是冲着天乾灵玉来的,说不准一开始还想打伏魔剑的主意,见柳书韵不在,也只好暂时打消取伏魔剑的念头。
原以为他真是来给莫长老报仇的,那样她还能高看天罡派一眼,原来只是打着这幌子逼他们交出天乾灵玉。
田掌门见这两人油盐不进,抬手唤出「万箭齐发」,十数支金矢出现在他身后。
本来想将东西拿到手,再将这两人灭口,可这两人也是嘴硬的。他也只好先将人杀了,再翻找他们的腰囊,无非多费些工夫罢了。
“慢。”
薛宁一摆手,瞅了眼他的金矢,“你这术法动静会不会很大?”
“……?”田掌门不明所以,十数支金矢就也浮在他身后,一时没发出去。
薛宁煞有介事,“是这样,我们现在已经在正清宫的地界,你这闹的动静要是太大,不就惊动正清宫那帮道姑了吗?我瞧你刚刚那一支就迸得火花四起了,再来十几支,不得炸成烟花?”
“我有何惧?”田掌门冷笑一声。
薛宁翻了个白眼,他要不怕声张,就不会一个弟子都不带,自己独身前来找他们了。
“等正清宫的人来了,我就说天乾灵玉已经到了你手里。对了悄悄告诉你一件事,正清宫的天乾灵玉也是我拿的,到时我就说两枚都已被你抢了去。”
“哼,你们能撑到那时再说吧。”
田掌门手一放,十数支金矢齐齐发出,往薛宁和苍决的方向来。
薛宁当即就将时间暂停下来,十来支箭都停在半空。
她走上前去,将金矢一支一支掉转方向,箭尖全都指向田掌门,然后又回了原来的位置坐下,恢复时间流动。
田掌门眨个眼的工夫,就见自己放出的金矢全都被反弹了回来,距离太近,避都避不过去,生生挨了下来。
这十几支金矢下去,他已经委顿在地,口中渗出血来。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薛宁背着手,踱到田掌门跟前,将他刚召唤出来的纸鹤掐掉,从腰囊里掏出鬼蛇柳,把他捆在那根焦黑的柱子上。
“怎么样,还行吧?”薛宁回头望向苍决。
“就是有些费时间。”苍决笑。
薛宁撇了撇嘴,“我就是闷得慌,多跟他聊一会儿。”
田掌门听到这句话,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头一歪,不省人事。
薛宁凑上前去探了探鼻息,发现人没死,还有口气在,索性也不去管他了。
她写了个纸鹤告知蒲灰自己现在的位置,在另一条柱子旁坐下,撑起个结界将自己和小师弟罩起来,也闭了眼开始打坐。
没过多久,就打起了盹。
……
两人在破庙里待了一夜,等到天亮,苍决也将毒素全部清除,睁了眼,看着歪倒在另一条柱子上睡得正香的薛宁,摇了摇头。
他走过去,在薛宁旁边坐下,将她的头轻轻推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一只墨鸦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在薛宁手上,咕咕叫了两声。
薛宁皱了眉,睁开眼来,下意识点了点墨鸦的脑袋。
墨鸦化作墨迹散在半空——
「尊上,住在幽寤殿偏殿的那个女修不见了,属下派人翻遍整个魔域都没找到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薛宁懒懒抬手,回了个墨鸦给霍无铭:「没事,她已经离开魔域了。那啥……守乌木山边界的那帮魔兵,抽空还是筛一筛,不行的就换了吧。」
“叩叩”。
刚把墨鸦发出去,门外又来了人。
薛宁惊坐起来,看到身旁的小师弟,瞬间安心不少。
外边那人见许久没人应答,也没了耐性,索性直接推门进来了。
“原来你们就这样坐了一夜啊?早知道我就直接进来了。”蒲灰头上戴着帷帽,隔着白纱上下打量了一下薛宁和苍决的衣服,语气透了几分失望。
薛宁揉了揉眉心,真想掰开蒲灰的脑袋看看她整天想的都是什么。
“你怎地这么快就到了?”
“我是昨天白天听到消息的,当即就出发了,途中才想起来给你们发个纸鹤。”
蒲灰环顾四周,终于留意到另一条焦黑的柱子,以及柱子上绑着的人,“这是谁?”
薛宁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想起昨晚她还收拾了个人,“天罡派的田掌门,来抢天乾灵玉的。”
“哦,脸黑成这样,差点认不出来。”
蒲灰挪开目光,从腰囊里摸出一个令牌,“走,我带你们去找血煞阵。”
薛宁愣了愣,“你打算这么去?”
蒲灰扬了扬令牌,“我知道一条隐蔽的通道,不必担心被守门的弟子发现。”
薛宁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从背包里取出易容工具,“这些画在脸上,遇水不化,得用特殊的溶液才能洗去,你还是稍作改扮,免得被万秋水看到。”
蒲灰将薛宁手中的东西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也好。”
她掏出一面镜子,细细描了半个时辰,再一抬头,已经是另一张脸。
“走走走,赶紧把那血煞阵给破了,免得夜长梦多。”
蒲灰推着两人出了破庙,踏上飞剑,往泯水湖的方向去。
破庙内,田掌门抬起头,用手中藏着的半截箭头切断鬼蛇柳。随后踱到门口,望向三人离去的方向,眼神阴鸷。
105. 破坏阵法
蒲灰领着薛宁和苍决抵达泯水湖边,下了飞剑,又绕到另一处。
“会水么?”蒲灰一边问,一边把自己的外衫脱了塞进腰囊,将衣袖裤腿都拿布条扎了个严实。
“嗯。”苍决点点头。
薛宁见状,也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掰了拳头热一下身,“先前来的那次,我就是走的水路,从你们船底下过去的。”
“那你也是万幸没遇到水底下那个怪物。”
蒲灰望了一眼水面,“不过遇上了也别慌,它也就是长得吓人,平时温顺得很,只要你身上没有伤口,它不会动你。”
“到底是什么怪物,听起来更可怕了好吗……”
薛宁也张望了一下雾气缭绕的水面,却什么也看不到,她转向小师弟,“你的伤如何了?三个人目标太大,不如你就别进去了,留在外边等我们,我们去去就回。”
说罢就捏过他的手腕给他把了脉,一看也没什么问题,就是重伤初愈,比起之前有些气弱。
苍决垂眸,思忖了一下,“不妥,若是遇上万秋水或者风月红,你们不是她们的对手。”
“我们都不是她们对手了,那再加一个你,也是送死啊。”蒲灰不知道苍决的真正实力,只当他就是个炼气期筑基期的修士。
她虽不清楚苍决是什么时候拜钟承明为师的,但柳书韵进蓬莱宗也就是一两年以前的事,而苍决排行还在柳书韵之后,再天赋异禀也没可能比她们两个强。
“还有一点,正清宫都是女子,你若是进去了就太扎眼了,除非……”
蒲灰看向薛宁,拿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她,“你也帮他易一下容,我看他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扮成女子估计也没人会怀疑。”
薛宁挠了挠头,“他可能不需要。”
话音刚落,就见小师弟捏了个决,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隐身术?那不是高阶术法吗?”蒲灰伸手在苍决待过地方挥了挥,也没碰着人。
薛宁也张望了一下,突然感到有人朝她耳后吹了一下。
“先不管他了,我们快进去吧。”她捂着泛红的耳朵,催促了一下蒲灰。
蒲灰点点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薛宁也跟着跳了下去,在完全沉入湖里之前,她听到岸边传来另一道水花溅起的声音。
应是小师弟也跟上来了。
薛宁跟着蒲灰游了一段,期间上来换了几口气,终于看到正清宫埋在水底下的那部分。
先前那次过来还是晚上,水下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薛宁也就没留意到。现在一看,正清宫竟然在水下延伸两层,且还有另一个入口。
正清宫在湖底的部分被一个淡绿色的结界罩着,薛宁正想着如何破这结界,就见蒲灰直接穿了过去。
原来这结界只防水,不防人。
薛宁也跟着进了结界,来到蒲灰旁边,“你们正清宫底下大门居然都没人看守?”
“不需要。风掌门早年间在外招惹了仇家,担心被人找上来,才在水底下又开了个门,以便逃脱,水下这个门极少有人知道。”
蒲灰从腰囊里掏出个令牌,在薛宁跟前亮了亮,“这令牌,只有正清宫掌门长老的亲传弟子才有,由弟子自己的灵力凝成,又打上了风掌门的印记,身死即消。”
“亲传弟子也就几人,无需防范。”
薛宁想起在天罡派领到的那枚引客令,“啧”了一声,“怎么其他宗门都花里胡哨的,就我们蓬莱宗什么都没有。”
蒲灰看了眼薛宁的腰囊,“你们是把精力都用在蓬莱令上了。千百年来就传下那一枚令牌,每一任掌门走前都将灵力倾注其中,比其他门派不知强了多少。”
薛宁有些讪讪,历代掌门的灵力结晶此刻就在她兜里,她也不可能直接把这东西带走,在结局前还得想个法子还回去。
蒲灰将令牌举到大门前,两扇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她往里探了个头,确认这会儿附近没人,才又朝薛宁招了招手。
薛宁跟了进去,绕过一个石室,来到一个不大的殿落,突然意识到这就是那日她与小师弟炸破密室掉下来的那个大殿,大殿正中摆了个石像,两边还设了书架。
再仰头一看,原先炸出来的那个口子已经被补上,墙上还有修补的痕迹。
蒲灰领着薛宁来到阶梯前,刚要上去,又听到些微细碎的谈话声。
“今日是休沐日,要不要出去玩?”
“不好,若是被万长老发现可有一顿罚的。”
声音有些小,也不知是何处传来的,薛宁顿了脚步,屏住呼吸,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蒲灰。
蒲灰冲薛宁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没事,这一层一般不会有人过来。也只有在万长老授课,或是商议要事之时,才会将众弟子召集至此。”
薛宁点点头,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将时间静止了,直接把蒲灰扛走也不是不行。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薛宁还是将身上的衣服化成正清宫的服饰。
“你什么时候拿的这衣服?”蒲灰回头一看,有些诧异。
薛宁低头捻了捻身上的衣服,“凭空化物,需用灵力维持,快走吧。”
蒲灰听到这话更是惊讶,“你都会凭空化物啦?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已经到渡劫期了?不是,你们蓬莱宗修炼速度都那么快的吗?”
她先前听说柳书韵一个月内连着炼气筑基已感到不可思议了,这还有一个更过分的,前些日子还是元婴期呢,现在是连着跨了几个大境界。
“也不是,我是靠采阳补阴提升的修为。”薛宁也懒得解释了,随口编了个理由。
蒲灰一边走,一边还在胡乱猜测,“跟谁,跟你小师弟?不可能,他那点灵力不够塞牙缝……难道,你扮作段沉雪时真跟魔尊……”
她掩了口,看向薛宁,语气也变得神神秘秘,“你小师弟不知道这事吧?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
“我知道。”
身后传来泠泠男声,蒲灰意识到苍决还在,终于闭嘴不说了。但心里还是好奇得不行,是什么令云竹小师弟知道薛宁出轨魔尊后还不离不弃?
薛宁看着蒲灰的表情变化,感觉这小道姑脑子里还不知道在瞎猜些什么,揉了揉眉心。
算了,反正在蒲灰眼里她早就是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修了。
蒲灰一路走,每隔一段距离就扔下一个符纸,带着薛宁上了一层阶梯,绕过一条狭长弯曲的回廊,又从一个阶梯下去。
空气中有股令人不安的气息,越来越近。
薛宁隐隐觉得,血煞阵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这七弯八绕的,要是让她和小师弟自己来找,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着,哪怕是蒲灰将地图画给她,这上一层下一层的也该绕晕了。
她回头望了望身后,虽看不到人,但她知道小师弟一直跟在身后,心里也平静不少。
几人又走了一段,终于来到一个石门前,还未靠近,就已感受到一阵压抑。
“就是这了,我先头贪玩,误打误撞闯到这来,这才窥见风掌门和万秋水在这设置的血煞阵。”
门上有结界,一丝黑气带着血雾叫嚣着想从门缝钻出来,碰到结界,又缩了回去。
薛宁似乎听到里头有无数怨魂在咆哮。
“这门怎么开?是用你这令牌吗?”她看了眼蒲灰手中的令牌。
蒲灰沉默片刻,摇摇头,“这道门估计只有风掌门和万秋水才能开……你先前是怎么炸掉那个密室的?”
“……你是想将所有人都引到这边来吗?”薛宁有些咋舌。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蒲灰叹了口气。
“我先头在魔域跟姓霍的买了些符纸,就是方才扔下去的那些,一道符纸便是一个阴兵。她们听到动静感到这边来也要经过那条道,十几个阴兵总能阻上一些时间。”
她说着又摸出两张,“一会儿若是追到这了,也扔两张在门口。”
薛宁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个爆裂弹堆在门前,拉着蒲灰躲远了一些,然后在身周设下个结界,又在背包里翻了个火折子点燃,捏在手中。
刚要把火折子扔出去,突然见结界外又罩多了一重淡蓝光圈。
回头一看,小师弟已经现了身形,就立在她身旁。
“她们若是来了,我在这给你挡着。”
“嗯。”
薛宁将火折子扔出,“轰”地一声,将石门炸了个四分五裂,几人往前走了几步,进了那扇门,看到眼前景象,都有些骇异。
只见石室里边是一个大血池,一个暗紫色传送阵伫立在中央,源源不断地往外输送着黑色煞气,那些煞气触到血池,便成了血煞。
传送阵的另一头,估计就是坟地下那座冥殿了。
蒲灰闻着血腥气,跑到旁边干呕起来。这一大片血池,也不知杀了多少修士,又放了多少修士的血。
薛宁也强忍着恶心,从背包里取出两枚天乾灵玉并在一起,一手拿着两枚灵玉,另一手凝了灵力在指尖,点在天乾灵玉上。
灵玉瞬间迸出光芒,将周围的一小部分血煞净化。
“真的有用!”
蒲灰喜出望外,可没开心多久,又沉了脸。
虽然这一小部分的血煞已被净化,可石室中的血煞却不减反增,黑红雾气越来越浓。
106. 逃之夭夭
蒲灰蹙了眉,“不好,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全部净化,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这些血煞受了灵玉刺激,一生二,二生四,只会越来越多。”
薛宁听得这话,抬头幽幽看了蒲灰一眼,现今灵力耗了大半,血煞倒是越来越多,净化灵力无法中断,这会儿她也腾不出手来暂停时间。
苍决见状,将手覆在薛宁的手上,一股寒凉的冰灵力汩汩注入天乾灵玉。
蒲灰也扑上前来,凝了灵力注入其中,灵玉净化血煞的速度快了一些,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石室外的回廊传来打斗的声音,应是风掌门或者万秋水赶到了,正与蒲灰唤出的阴兵打斗,阴兵战力不高,只能抵挡一时。
苍决回头望了一眼石室外,垂眸看着薛宁,“先走,之后再来。”
薛宁咬紧牙关,摇了摇头,“都已经到这了,现在走了,她们回头肯定有所防范,再想进来也没那么容易了。”
石室内的血煞在慢慢减少,但风掌门也已将最后一个阴兵斩除,领着十几名弟子杀到门口。
苍决松了手,朝外射出一枚冰针。
风月红连连后退,在后背抵上墙壁之前,拂尘一甩,将近在眼前的冰针打落了。
苍决追出石室外,与风月红缠斗在一起。蒲灰担心他寡不敌众,也退了出去,放了几个术法,将那些小道姑阻在门外。
他们这一走,天乾灵玉净化血煞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而薛宁的灵力已近枯竭。
灵力……她需要更多灵力。
对了,蓬莱令!
薛宁唤出蓬莱令,大量灵力涌出,全都钻进天乾灵玉,一时间光芒四溢。随着白光一闪,所有血煞消失殆尽,就连血池里的血水也尽数干涸。
成了。
她收回蓬莱令和天乾灵玉,瘫坐在地,看着干涸的血池,突然发现池子正中有一枚黑亮的物事,闪着诡异的光。
那是……血煞源石?
来之前蒲灰已跟她说了,风月红先前偶得了一卷古籍,上头记载着的就是炼制血煞阵的法子。
除去风水和其他阵法的摆放,最关键的便是血煞源石。将血煞源石沉于血池之中,再引入煞气,二者相融,便能生出无尽血煞。
风掌门得了古籍之后,又寻了数年,才寻得这血煞源石,又花了数年布置了这么个石室。若是不将这个一并毁去,再多给他们几年时间,正清宫和钟承明必能重筑血煞阵。
薛宁抬手捏了个决,正要抛出,突然鼻尖闻到股甜丝丝的味道,与此同时,她感到体内沉寂已久的蛊虫开始焦躁不安。
薛宁心里暗叫不好。
只记着钟承明养在万象峰的唤魂树能通过她体内的蛊虫控制她,却没想过提防其他毒药。
失去意识之前,薛宁还是拼着把术法扔了出去,也没来得及看是否命中目标,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幽幽转醒之时,薛宁发现自己又被关进了老地方,手脚都拿铁链锁着,身旁还守着几个小道姑。她张望了一下四周,没见着蒲灰和小师弟,稍微松了口气。
等她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体内那条蛊虫给去了。
薛宁这动静惹来几道目光,其中有个小道姑见她醒了,唤了只纸鹤出来,也没写几个字就匆匆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万秋水袅袅而至,看向薛宁的眸中带了一丝厉色,上来也不多废话,张口就问,“与你一起的小道姑是谁?”
“什么小道姑?”薛宁看了眼旁边几个正清宫的弟子,“万长老说的是她们?我哪知道她们是谁……”
“少给我装蒜。”
万秋水抽出断水鞭来,“把两枚天乾灵玉交出来。”
“天乾灵玉不在我身上,想必万长老在我昏迷之时,便已用魂识搜过了。实在不信,将我整个腰囊都拿去,给我留点灵石便好。”
薛宁手脚被绑,却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天乾灵玉和蓬莱令她都已收进背包了,任凭万秋水本事再大,将她弄死也没法把东西从背包里抠出来。
万秋水嘴角轻扯,冷笑一声,“你可以不说,我也不会杀你,我这断水鞭许久未见血,你替我养一养鞭子也行。”
说完将鞭子往薛宁旁边一甩,薛宁偏过头,目光也跟着挪到鞭子上去,只见上边布满倒刺,每一根都泛着银光。
薛宁深吸了口气,“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挥鞭子嘛……那两枚天乾灵玉是真不在我身上。”
万秋水眯了眼,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没有天乾灵玉,你们是怎么破坏血煞阵的?”
“能净化血煞的又不止有天乾灵玉这一样东西,想必万长老也听说我去天山瑶池盗本宗灵玉之事了,这件事确实是真的,我也将东西拿到手了,还顺便采了几朵瑶池白莲回来。”
薛宁狡黠一笑,“那两枚天乾灵玉我还有其他用处,是不敢带在身上的。瑶池白莲也有净化煞气的作用,只是多耗些灵力罢了,好在我手上还有蓬莱令,这些都是小事。”
说到这,见万秋水又要放出魂识,薛宁忙又补了句,“可惜那蓬莱令和瑶池白莲都耗尽了,你们这血煞阵也着实厉害。”
“你若不想挨鞭子,那便将灵玉所在之处告知我。否则,我这里有得是法子折磨你。”万秋水拿鞭子往薛宁身上狠狠一抽,带出一条血痕来。
薛宁疼得直抽气。
这老妖婆心理指定有点什么问题,再多问几句她就说了,至于动鞭子么?
“天乾灵玉我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了,只怕你们是不好找,不如我带你们过去。”
“呵,想逃?”
薛宁咬了咬后槽牙,“这话说的,上来就挨鞭子,换作万长老你也想逃啊……只不过我这想是想,有万长老看着也逃不掉。”
万秋水收起断水鞭,手一点旁边的桌子,凭空化出笔墨纸砚,“你将灵玉所在画出来,待我将天乾灵玉取回,自会放你。”
薛宁晃了晃自己的手,连带着晃得锁链也哐当响,“我这手脚被缚,怎么画?”
地牢里守了几名亲传弟子,外头还有十几个,再加上自己坐镇,万秋水料想薛宁就是本事通天,也逃不出去。她伸手一点,将拷在薛宁手上脚上的锁链都去了。
薛宁转了转手腕,来到桌前,提起毛笔想了一会儿。
“万长老,你们真的不要我领你们去取?这路线图实在复杂,我怕你们看不懂……”
万秋水声音冷冷,“快画。”
“好嘞。”
薛宁提起毛笔在纸上龙飞凤舞洋洋洒洒画了一通,不一会儿便搁了笔,拿起来放在眼前,还拿手指弹了一下,“完美。”
万秋水拿过去一看,只见上面跟鬼画符似的,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其实是三个字——
「画个屁」。
她反应过来,将纸揉了摔在地上,手放腰上就要抽鞭子。
薛宁按下时间静止,将万秋水腰上的断水鞭抽了过来,往牢门上一甩,将牢门破开,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正要离开,回头望了一眼万秋水,又跑回来甩了一鞭在她腿上。
“这是还你的。”
薛宁直接将断水鞭没收了,放进背包,又大摇大摆出了地牢,在正清宫门口随手抢过守门弟子一叶小舟,回到泯水湖岸边。
刚唤出飞剑,就见小师弟火急火燎御剑赶来,落地后抓过薛宁上下检查了一遍,看到血痕的时候眼神一凛,抬步就要踏上小舟。
薛宁将他拦下,“你们怎么脱身的?”
苍决面色沉沉,“我原想进去救你,刚到石室门口,就挨了风月红一掌,蒲灰以为我不敌,扔出个传送阵,将我一并带走了。”
“蒲灰速度这么快?”寻常修士建个传送阵最少也得要一刻钟时间。
“是个临时传送阵,她收进符里了,传送到几十里外的一座无名小镇,怕她们追过来,又把那边的传送点毁去,我只得御剑赶回来。”
苍决看着薛宁身上那道血痕,抬手释出灵力覆在上边。
薛宁赶到伤处冰冰凉凉,也没方才那么痛了,她看着小师弟黑沉的脸,也不知怎么哄他,仰脸冲他下巴亲了一口。
“我手中还有天乾灵玉,她们若还想找到天乾灵玉,就不会对我怎么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走了,我自己照样能出来,还省得担心你们了。”
“她们不会杀你,但会折磨你。”苍决长睫垂下,掩去眸中杀意。
薛宁看着积分一点一点往下掉,忙踏上飞剑,拽了拽苍决,“就一点小伤,不碍事。我们还是快些去找蒲灰,时间暂停没法维持太久。”
苍决听了这话,才唤出飞剑,领着薛宁原路返回,在泯水镇郊看到御着剑静止在半空的蒲灰。
薛宁估摸着这距离足够安全,便恢复了时间流动,然后见蒲灰噌的一声直接飞了出去。
蒲灰觉得眼前一花,旁边景象一晃,好像多出两个人来。她急急放缓了速度,在空中绕了半圈飞了回来。
“怎么回事?云竹小师弟不是在我前边么?还有你不是被抓了么?”
107. 寻找药草
“这个嘛……自然是用了风系术法「移形换影」,你也知道我师妹是罕见的风灵根,先前替我画了几张术法符,我都还没用完。”
这修仙界风灵根修士也没几个,薛宁料想蒲灰也没见过几次「移形换影」,便直接拿这个来诓她了。
蒲灰点点头,果然不疑有他,“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边走边说,她们发现我消失,现在估计都找疯了。”
三人御剑,随便挑个方向,远离了泯水镇。
途中薛宁把刚编的逃生故事说给了蒲灰,听得蒲灰一愣一愣。
“你是说关键时刻蓬莱令白光一闪,将你带了出来?”
薛宁点点头,语气越发玄乎,“我想应该是历代掌门在冥冥之中保佑着我……”
“那这蓬莱令是好东西,你也别还你师尊了。”蒲灰毫无道德负担。
“我拿着也没用,回头我想个法子交到阮长老手中。”
如今薛宁毁了血煞阵,算是把一个不稳定因素给除了,心里松快不少。
只是不知昏倒之前有否将血煞源石毁掉,若是没有,临走前她还得嘱咐小师弟几句。
这东西就交给他解决了,免得几年后灾祸降世,小师弟脱离魔尊身份还没过几天清净日子世界就完了。
她大概翻了一下之后的情节,接下来估计就是做做小任务,坐等剧情照常推进。
眼下还有个事情要解决。她身上的蛊毒未除,难保不再中万秋水的毒香。虽说不在万象峰,万秋水就没法控制她的心神,但也还是得提防着其他毒香。
解蛊的药草在南禺山,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有些远,薛宁一边御剑一边看地图,又看向旁边的蒲灰,“如今血煞阵已经被毁,你的目的也已达成,接下来有何打算?”
蒲灰沉默片刻,“其实你也不知道宁雪去哪了吧?”
地下冥殿里没有她的尸体,蓬莱宗也没有她的消息,整个人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蒲灰是亲眼见着宁雪被杀的,先前听了薛宁瞎编的胡话,心里也隐隐生出几分希望。
万一呢?
自己不就是死在万秋水面前,尸体又离奇失踪的人?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薛宁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蒲灰,没有答话。
蒲灰叹口气,笑了笑,“我想去找她。”
“如今正清宫的蒲灰已死,我也自由了,正好四处游历,看看这大千世界,说不准哪天能碰着宁雪。”
薛宁有点不忍告诉她真相,只点了点头,附和几句,三人随便找了个酒楼坐下来吃顿饭,便分开了。
“宁雪已经死了?”
眼见蒲灰走远,苍决突然冒出这句。
薛宁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回头看了眼蒲灰远去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将小师弟拉到了个隐蔽的小巷子,才放下手来。
“为何这么想?”
“我回想了一下你扮过的三个人。段沉雪至今未露过面,当时两人灵力都已耗尽,丹炉爆炸,自然是难逃一死。”
苍决顿了顿,“而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醒来连魔尊身份都叫你拿了去。宁雪的下落可想而知。”
薛宁听着小师弟的分析,心一点点沉下去。
先前听其他穿书员说过,当书中角色意识到穿书系统存在时,小说世界离崩塌也不远了。
小师弟这简直是在真相的边缘试探。
“你的任务,便是替命数未尽之人走完他的命数,是也不是?”
薛宁心里一震,抬眼看着苍决寒潭般的眸子,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命数便是作者早已安排好的剧情,而她的任务就是替已死配角走完剧情线,小师弟这话说的不就是穿书系统?
话点得这么清楚,这次穿书怕是要栽在小师弟手里了。
薛宁心里惴惴,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什么世界崩塌的征兆。
是因为小师弟不算重要角色,还是这种程度的意识觉醒不足以影响小说?
薛宁这反应看在苍决眼里便是默认了。
苍决心知薛宁一直在骗他,可从未想过她隐瞒的是这种任务。
他自己的命数如何,他还不清楚么?等她完成任务,哪还有命回来。
想到这,他心里一阵焦躁。
先前还以为她完成了任务便能摆脱魔尊命数,如今却得知她的任务便是去送死,他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安。
一阵风吹过,啪嗒一声,一片枫叶直接打在薛宁脸上,盖住眼睛。她抬手刚要将叶子取下,已有一只修长的手捏过叶梗。
枫叶被揭去,眼前却是一暗,身周突然多了个隐蔽结界。
小师弟俯身细细吻过她的眼睛、鼻尖,最后落在她唇瓣上。
薛宁脑子有点混沌,一边回应着小师弟,一边在心里疑惑:他们不是在讲任务的事么?现在是什么发展?
她没来得及思考太多,便被苍决一个轻咬引去所有注意力。
唇舌交缠许久,薛宁攀着小师弟的肩膀喘了一会儿,腿都有些发软,她细细品着小师弟方才的表情,总觉得今日他有些反常。
“咋,旧伤发作了?又要采阴补阳?”
苍决一手箍着薛宁的腰,另一手替她理了理发丝,“那个任务,能不能不做?”
话音虽已克制过,可薛宁还是听出几分不安来。
她到现在才明白他的情绪何来,原来是以为她必须替他走完魔尊的命数,死在伏魔剑下。
“我先前是不是同你说过,我不会死,只会去另一个世界,在别处活得好好的?”
苍决眼神幽幽,“你当我是寻常人家的三岁小孩?”
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像哄小孩的。
薛宁怕说多了引发系统制裁,也不好解释过多,只拿手捏了捏苍决的脸,“你信我就是,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去送死。”
“你的话有几句可信?”苍决凉凉望了她一眼。
薛宁面无表情,“十之一二吧……”
“但你要相信,如今我对你说的便是那十之一二了。”
苍决不置可否。
他低头看了一眼埋在手心的灵符,这符,他在薛宁额心也埋了一道。
若是必须遵照天命,他自己的命数,也该由自己走完。
……
此刻,正清宫内来了一位稀客。
万秋水将人引到天玄殿,命手下弟子给他看座上茶。
“是什么风把田掌门吹来了?”
田掌门从小道姑手中端过茶盏,随手放在桌上,“我来找万长老谈个合作。”
“天罡派来找正清宫合作?这还真是稀罕事。”万秋水眉眼一弯,笑得有些疏离。
田掌门看了一眼身周几个小道姑,皱了皱眉。万秋水会意,冲这些人扫了扫手,“我与田掌门有要事相商,你们先出去吧。”
几个小道姑退了出去,田掌门抬手布了个结界,才缓缓开口,“听说你们正清宫有个血煞阵。”
万秋水笑容一滞,随后又恢复了正常,“田掌门说笑了,哪有的事。这等阴损阵法,早都绝迹了。”
田掌门挑了眉,“阵法只分有用或没用,何来阴损之说?”
“也是。”万秋水收了笑,淡淡看着田掌门,“如今阵法已被毁,田掌门想怎么合作?”
“只要有足够的怨魂煞气,还怕无法重启血煞阵么?”
万秋水原以为他有什么法子,听到这话讪笑一声,“田掌门说得轻巧,上哪找那么多怨魂煞气。将你我两派的弟子杀光了都不够。”
田掌门听出万秋水话中的嘲讽,也不急不恼,“眼下就有个契机,只看万长老能不能把握了。”
……
薛宁如今没有任务在身,影响剧情的隐患也清得差不多,便领着苍决一路御剑到了南禺山。
先前不甚在意,以为那蛊虫只能在万象峰起作用,被万秋水摆了一道后也重视起来。
这玩意儿多误事,现在是侥幸逃出来了,万一在大结局的时候中了毒香昏睡上一天,岂不是功亏一篑?
再者那东西进了身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害处,还是尽早处理了好。
两人御剑到了南禺山,在山脚处便下了飞剑。
此处被浴血凤凰下了诅咒,任何人都没法在这一地界使用灵力术法。
薛宁对先前的白索族还有点心理阴影,特地拉着苍决绕了远路上了山,免得再碰上那帮老妖怪。
她掏出先前在白索族族长家拿的手札,翻到离心蛊那页看了看,望了一眼面前光秃秃的山,突然有些不确定。
“这地方真有我们要找的药草?”
两人依着手札上画的药草图样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你说我是不是被他们耍了,那本手札其实就是个恶作剧,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薛宁猫着腰在地上细细搜寻,别说药草,连个野草都没见几根。
苍决抿了唇,看向薛宁身后,“看来只好找人问问了。”
“找谁……”
薛宁话没说完,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扭过头去,这才看到一个半大不点的小孩立在身后,双手环胸,冷冷看着他们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
薛宁定了定神,细细看了眼小孩的脸,认出这便是先前与她打过一架的那位——白索族的族长。
淦,还真是冤家路窄。
108. 浴血凤凰
薛宁从背包里摸出一张术法符正要出手,突然想起自己已不是魔尊装束,而小师弟这个真魔尊又早就被她顶了身份,此刻旁人也认不出他来。
因此这应该是白索族的族长第一次见他们。
薛宁刻意忽略小孩的臭脸,上前一步朝他拱了手,“我们是蓬莱宗的弟子,我叫宁雪,这是我小师弟云竹。”
白索族几乎与外界没什么联系,想来应该还没听说他们偷蓬莱令盗天乾灵玉的事,薛宁也就大大方方报上名字,算是遵了礼数。
这族长仗着小孩子的外形没规没矩,没什么礼貌,他们可不能失了身份。
小孩沉吟片刻,“蓬莱宗的……到这来做什么?”
“我们那有个病人急需药草,听说那药草只有南禺山才有,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贸然前来。事出紧急,多有打扰,还请你们见谅。”
薛宁脸上温温和和,半点也看不出她方才还想用术法对付这小孩。
族长狐疑地看着面前两人。那个叫云竹的男修一脸冷漠,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很正常,他现在用的只是一个小孩的躯体,换做其他人是正眼都懒得瞧一下的。
而这个宁雪就很可疑了。
她对他的态度很是温和客气,问题是太客气了,令他浑身有些不自在。这女修不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这南禺山每一处角落我都去过,你们要找的是什么药草?”
这问题把薛宁难住了,她先前拿到的那本札记,里边虽然记载了解蛊之法,却井未写明药草的名字,只在上边画了药草的外形,又在旁边写了几句气味和触感的描述。
就连药方也是用了特殊符号来代指这些药草。
“这个……我之前匆匆看了药草的图样,井未记下名字,恐怕……”
“这简单,你将图样给我看一下也行。”小孩冲薛宁摊了手。
那就更不行了。
图样薛宁是带在身上了,问题是,记载图样的札记是从他们族里抢出来的,让她把札记拿出来,这不是叫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原想拒绝这小孩,但转念一想,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找着这药草,说不定问这族长,还真有些线索。
“图样我是没带来,但我可以给你现画一个。”
薛宁在旁边转了几圈,从一棵树下捡了根树枝,蹲在地上,凭着印象将那药草画了出来。画完还在心里表扬了一下自己,她这与札记上的相比可以说毫无二致。
小孩看着薛宁画到一半,已隐隐觉得不对,再等她全部画完,他一对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这与他自己画的如出一辙,若非事先看过,怎可能画得如此相像?
他当即掏出一把短刃,欺身上前。
薛宁刚站起来,就感到一阵风迎面而来,忙往旁一闪,躲过小孩这一击,然后按下小师弟拔剑的手。
“话说得好好的,你拿刀对着我做什么?”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之前也是话没说几句就开始大动干戈,害她浪费了两张术法符,还消耗了一些积分用来暂停时间。
怎么这回还来?
“说,你是从哪看到的药草图样?”小孩没再动作,但也没收刀。
“就……正清宫万长老给我看的啊,她那本札记从不离身,此次见我们要救人,也只许我们看了一眼……”
薛宁眼睛一转,决定将万秋水推出来顶锅。
小孩眸色一沉,“万长老?万秋水?”
“对对对,你这小孩真不简单,有一身好武艺,知道的还挺多。”薛宁有求于他,话里也多了几分奉承。
小孩听到这句才稍微放下戒心,在这女修眼中,自己还是一个ru臭未干的小孩子。
看来先前是他多疑了。
只是这札记怎么会在万秋水手中?莫非先前那人根本就是万秋水遣来偷札记的?
不对,万长老若是需要,大可直接问他们要,何须使这等手段?为了让万长老帮他们物色双生蛊宿主,他们可是连最高阶的离心蛊都交到了她手中。
这事,他回头等万秋水过来,还得好好问上她一问。
他将短刃收起,又细细看了眼薛宁画在地上的图样,“这药草确实只有南禺山才有,只是现在应当是寻不到了。”
苍决心下一沉,“为何?”
薛宁也是有些郁闷,“咋?灵气不济灭绝了?”
“这药草现在就只有一个地方还有,但那地方,你们去了也是送死。”小孩面上淡淡,反正这事与他也没多大关系。
苍决垂下眼眸,还好还能寻得到。
“还请小友告知这药草生于何处。”
小孩手一指东边,“看到那座山头没?那是浴血凤凰的老巢,你们要找的药草就在那。”
“不过我告诉你们也没用,那浴血凤凰是地仙级别,就算是叫上几大门派的掌门一起,也未必能对付得了它。”
薛宁若有所思。
不过是取个药草,到那直接暂停了时间,将药草一拔就走人,应当也没什么难的。
她点头谢过白索族的族长,拉着小师弟就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走到一半,薛宁发觉小师弟面色凝重。
“怎么了?”
“无事……”
苍决顿了顿,还是开口了,“其实我与那浴血凤凰打过交道,当初为了炼涅槃,我隐身前去,却还是被察觉到动静,费了大半灵力才取得凤凰尾羽。”
薛宁想起先前在炼丹室见到的丝帛碎块,上头就写了凤凰尾三个字,想来就是小师弟落下的丹方了。
苍决想了一下,“你也才刚学会隐身术,怕是破绽更多,一会儿便由我去取药草。”
薛宁这才知他在担心什么,粲然一笑,“你忘了我可以暂停时间了么?别说取药草,就算是凤凰尾巴上的毛我都能给你拔一根下来。”
“只是解蛊而已,犯不着拼了性命去拿那药草。”
九死一生的事叫他说得轻飘飘,估计也是不想让她担心。
苍决垂眸,“我以为你那时间暂停有所限制。”
这倒也没错,是贫穷限制了她静止时间的频率。
薛宁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放心吧。”
积分就得用在刀刃上。
两人下了山御剑往东边那座山头飞去,远远瞧了一眼,只见一只巨大的凤凰卧在上头,此刻睡得正酣,一呼一吸,将旁边的草木吹得摇摇晃晃。
薛宁暂停了时间,两人御剑踏上那座山头。
凤凰一动不动卧在山体前边,浑身羽毛金灿艳丽,薛宁心思一动,从它尾巴上拔了根毛递到小师弟跟前。
“看,多简单,你还想攒什么药材,趁我还在一井都替你取了。”
小师弟被“趁我还在”四个字刺了一下,也不接那鸟羽,只低着头继续寻找药草,“我还有好多想攒的,短时间内怕是攒不全了。”
两人一边找,一边又叨了几句,也没寻见那药草的影子。
“莫非我真叫白索族的人坑了?这哪有什么药草?”
苍决抬眼看着凤凰身后的山体,心下有个不好的猜想,“我上次来时,这里有个山洞。”
薛宁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也没见着苍决说的山洞,最后把视线落到浴血凤凰身上,“你的意思是它睡在山洞前,将洞口给堵住了?”
她上前一看,果然见凤凰身后露出条缝来,只这条缝连她的手臂也穿不过去。
苍决施了灵力在凤凰身上,却不能挪动它分毫,这地仙境界的凤凰还是有些份量的。
“恢复时间流动,我将它引开,你进去找。”
薛宁犹豫片刻,点点头,两人御剑离远了一些,分立两头,恢复了时间流动。
苍决深吸口气,放出一枚冰针,直接扎在凤凰的脖子上,于这浴血凤凰来说却跟挠痒痒似的。
凤凰被惊醒,仰天长鸣了一声,然后拍着翅膀往苍决的方向挪了几步,从口中吐出一个大火球,速度之快,直逼到苍决跟前。
就在火球快砸到苍决身上时,薛宁立马按下时间暂停,松了口气。
地仙境界的凤凰快如闪电,差点就反应不过来了。
“小师弟,你先前没同我说它速度这么可怕!”
苍决御了飞剑来到薛宁身旁,“上次我用了隐身术,又来了几次声东击西,它不似今日这般反应迅速。”
他说着又看向山洞,“进去看看里头是否有我们要找的药草。”
两人下了飞剑,进到山洞一眼便瞧见那熟悉的药草,又拿札记细细比对过气味特征,这才挖了几株起来。
“走,回去配药杀蛊虫。”
薛宁得了解蛊的药草,心情好得很,出来看到静止不动的浴血凤凰,又顺手拔了几根尾羽,这下它屁股后头变得有些光秃秃了。
“……等时间恢复流动,它估计能被气死。”苍决哑然失笑。
薛宁摸了一把凤凰屁股上的羽毛,不以为然,“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这地仙级别的邪神我们除不了它,还不能拔几根羽毛嘛?”
面前这凤凰还伸长脖子保持着吐火球的姿势,薛宁又伸手摸了一下它身上的毛,心满意足,与小师弟一起御剑离开。
待飞远了,她才恢复了时间流动。
片刻后,一声悲鸣在山谷间响起。薛宁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只见那金灿艳丽的凤凰拍着翅膀朝他们冲过来,势如闪电。
“淦,都离这么远了,怎么还知道我们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被拔了屁股毛的凤凰满腔怒火。
109. 结下灵契
凤凰飞了一段,瞅着面前两个目标,又是长鸣一声,头一坠往两人的方向俯冲过来。
“你拔了它的尾羽,它现在是暴怒状态……”
苍决与薛宁提防着它的攻击,御着飞剑闪到一旁,果然见这浴血凤凰张口就开始喷火,得亏二人有所预判,不然这速度之快,也不是化神期和渡劫期能避开的。
“你上次不也拔了吗?”
隔着熊熊烈火,薛宁开始扯着嗓子喊话,讨论的还是拔它尾羽这件事,这令凤凰更加生气,扭头冲过来,伸出长喙将她叼起。
薛宁身子被凤凰一提,双脚离了飞剑,眼看那飞剑要往下坠,忙施了术法将它召回手中。此时她有些庆幸,还好只是被它叼在嘴里,万一是直接喷火,她早嗝屁了。
这么大的动静,将南禺山附近的村民都引了过来。
众人在底下看着天上的情景都有些啧啧称奇。
两个不知是何来历的修士,居然跟地仙级别的邪神浴血凤凰干起来了,到现在还没死在它的真火之下。
“这浴血凤凰眼睛都红了,咱们快躲躲,等这两人死了,凤凰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地上乌泱泱一片人挪到了个山洞口,又害怕又好奇,身子一半在洞里,另一半还探了出去张望着上空。
苍决见凤凰叼了薛宁,一时心焦,怕误伤薛宁,只朝凤凰抛了数个冰封,没成想这凤凰似是背后长了眼睛,将这几道术法全数躲过了。
薛宁看着这凤凰叼着它一路往高处飞,总觉得它是想飞到九霄之上再把自己狠狠抛下来摔死,以解它心头之气。
她当即凝了灵力在剑尖,伸长胳膊奋力往身后一刺。
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振翅的频率越发快了。
这凤凰还真是皮糙肉厚啊……
“大哥,你将我摔死,羽毛也回不来了啊……不然这样,我想办法帮你把羽毛插回去吧?”
凤凰一顿,继续往上飞。
“再不松口我就将羽毛烧了。”
薛宁原本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想到凤凰真的松了口,仰天悲鸣一声。
她一时失了支撑,整个人往下掉,正要念御剑口诀,一道白影略过,揽过她的腰将她带到飞剑上。
苍决瞥了一眼浴血凤凰光秃秃的屁股,叹了口气,“凤凰尾羽百年才长一根,这回真是将它得罪狠了。”
“我是一次薅太多了吗?来都来了,这凤凰尾羽也是个珍贵药材,干脆拿多几根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薛宁被尖喙叼了一路,腰上受了伤。
苍决在追过去时也叫凤凰翅膀拍出内伤,两人落到地面,又见那凤凰拍着翅膀过来,盯着薛宁叫了一声。
薛宁从背包摸出一根尾羽在凤凰跟前晃晃,“想要这个?”
凤凰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薛宁将这凤凰的反应看在眼里,“我给了你,你是不是就直接将我弄死了?”
凤凰愣了愣,拍打着金灿的翅膀落到地面,冲着薛宁摇了摇头。
薛宁掂了掂手中的羽毛,“不然这样,你与我结下契约,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保证拿到羽毛后不伤我们便好。”
凤凰身子一震,微眯了眼睛,看看薛宁手中的羽毛,又看看薛宁,心中觉得屈辱万分。
但随后一想,这修士也不过区区几百年寿命,它也不是非要这女修的命,与它长了几百年的尾羽相比,女修的性命算得了什么。
过了半晌,它黯下眸子,点点头,从口中吐出一枚妖丹,在薛宁额间轻点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便算是结契成功了。
今后若是它敢伤害薛宁,便会遭妖丹碎裂之痛。
由于这结的并非灵主契约,所以也无需她拿出结契信物。
薛宁大大方方将刚刚薅的尾羽都掏了出来,纵身一跃,跳上凤凰后背,拿出她那套易容工具,对着它的尾巴忙活起来。
那套工具里边有个胶水,一般是用来粘胡子发套的,也是要用特制溶液才能洗去,粘在这凤凰尾巴上也不用担心会掉下来了。
薛宁忙活完,往凤凰尾巴上一拍,跳了下来,“好了,你回窝吧。”
凤凰回头瞪了一眼薛宁,也不好拿她怎么样,睨了他们一眼,拍着翅膀回去了。
薛宁拍拍胸口,长舒口气,张望了一下身周的环境。
这是个不知名的山谷,离南禺山大概也就一里远,现在两人都受了点轻伤,也该停下来好好休整一番。
薛宁腰上只是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倒是小师弟叫那凤凰的翅膀拍中,有点伤元气。
苍决盘坐下来,阖上眼睛,开始给自己疗伤。
此处灵气稀薄,不宜疗伤。薛宁在旁依着印象,在小师弟旁边摆了个聚灵阵。
这是先前小师弟摆过的,当时她替柳书韵挡雷劫受了重伤,小师弟就拿灵石在房内摆了这聚灵阵。
她当时还怀疑过这是什么阵法,便悄悄记下了。
方圆一里以内的灵力被聚到此处来,也没多磅礴,只是刚刚好不影响小师弟疗伤而已。
薛宁将方才拿到的药草与之前备好的其他材料捣在一起,又拿纱布包好,放在火上烘烤,没过多久,一股药香溢出。
她见引蛊香准备得差不多,拔了命剑出来,在自己手心划了一下,然后将手伸到火堆旁。
没过多久,一只蛊虫顺着伤口爬了出来。
薛宁忍着痛,凝了灵力在手上,施了个术法将蛊虫碾死,随后还不放心,捡起虫尸扔进火堆里。
“噼里啪啦”,一阵焦香味传来。
薛宁咽了一下口水,拿出胖橘的小鱼干啃了起来。
苍决听到这声,轻笑一下,“渡劫期,也是时候该辟谷了。”
他说完这句,突然睁眼望向远处上空,瞥见几道御着飞剑的人影。他抬手就要设下个隐蔽结界,可惜对面几人早已留意到他们,御剑径直飞了过来。
阮青玄一落地,便留意到地上的阵法,当即变了脸色。
“宁雪云竹,你们果真与魔域有所勾结?”
薛宁张了口刚要辩驳,突然留意到阮青玄话中用词——果真?
“这阵法不知是何人所设,我们来时便在此处了。阮长老说我们与魔域有勾结,是听了什么谣言?”
一旁的柳书韵垂了眸,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我说的,那日在天罡派炼器室,我早就醒了,也听到你们谈话了。”
“原本我也不想多事,可是从西海回来后便听说五师姐偷蓬莱令盗天乾灵玉之事,这才将此事说了出来。”
薛宁打量了一下柳书韵,她如今气息不凡,应是也已达到渡劫期了,再加上手中那柄伏魔,实力不容小觑。
原小说里提过,柳书韵在寻金寿铸剑之后,回程途中不慎被风暴卷入西海,危急时刻唤醒伏魔剑灵,助她一跃跨到渡劫期境界。
看这架势,离大结局也不远了。
“跟我们回去吧,如今你们偷盗天乾灵玉之事各大宗门皆知,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阮青玄不想多废口舌,有什么话先带回去再说。她闪身过来便要拿人。
此时薛宁才回过神来,大结局都不远了,她肯定得去完成最终的任务,若是被阮长老拿下,肯定得被关进玉清洞,到时又得耽误多少事?
当下她就暂停了时间,与小师弟御剑离开。
待时间恢复流动时,阮青玄感到面前一空,身前的两人和灵石都空了,回头看向身后几名弟子,发现他们眼中也有着同样的惊诧。
阮青玄沉吟片刻,“魔域里确有一个禁忌术法,名唤裂空术……”
戴思穹蹙了眉,“那五师妹她真的已经投靠了魔域?”
“正清宫那边也来了消息,说已确认她们宗门的天乾灵玉就在宁雪手中,如今她手中已有两枚天乾灵玉,又想投靠魔域,为的是什么?”
阮青玄越想越觉得心惊,第三枚天乾灵玉便是在魔域,三枚天乾灵玉若是合体,就算扭转天地乾坤也不在话下,她这是要倒戈相向,颠覆人界?
“快传纸鹤,向掌门禀报此事。”
……
薛宁与苍决漫无目的飞了一段路程,在向鸾镇停了下来,刚一落地,便见几个仙门打扮的弟子朝他们过来,气势汹汹。
那几人是其他小宗门的弟子,先前在清平镇围剿魔尊,薛宁也见过他们。
几个弟子站在离薛宁苍决几丈外的地上,细细瞧了一眼二人。
“是他们!”
快拦下他们!我给宗主和钟掌门传纸鹤!”
什么意思?
现在是整个修仙界都在通缉他们吗?
薛宁后退一步,也不想跟这帮人浪费时间。苍决朝他们放了个冰封术,将几人困在冰块里。
街上老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吓得频频后退。
薛宁与苍决也无暇顾及这帮人,御了飞剑径直离开。
“如今各大宗门的人到处找我们,怕是暂停时间也不管用了。”薛宁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一只纸鹤飞了过来,停在薛宁跟前。
薛宁将它抓了过来,突然手上一顿,一股血腥气息钻进鼻孔。
她忙拆开一看,只见纸鹤里边殷红一片。
110. 一座死城
“是蒲灰发来的……”
薛宁说完这句面色凝重,纸鹤上带血,这还是第一次见。
苍决虽看不到纸鹤内容,可上边的血腥气息太过浓烈,他想不注意到都难。他放缓了飞剑速度,沉默片刻,“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
蒲灰在纸鹤上压根没提到自己,字迹潦草,很像是匆忙发出的。
其中还有一些被血迹染得模糊不清,薛宁辨认了半天,也只断断续续看出这么一句话。
「天乾灵玉……三枚……或许是最后的转机。」
“她提到了天乾灵玉。”
薛宁召唤出一只纸鹤,想了想还是先关心一下她的安危,「纸鹤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纸鹤飞出去,在薛宁身周绕了个圈,又飞了回来。
“这是……”
薛宁心里一沉。
先前霍护法往蓬莱宗发了数只墨鸦,之所以认定魔尊还活着,就是墨鸦还发得出去。纸鹤与墨鸦一样,只要人活着,通道未关闭,纸鹤不会自己返回。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蒲灰死了。
纸鹤的速度特别快,她是在发出纸鹤的那一刻死的,死前没有求救,也没有其他话,只提到了天乾灵玉。
“小师弟,你知道怎么获知纸鹤的来处吗?”
薛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兴许是蒲灰自己关了通道呢?
纸鹤由修士召唤,写完发出,多少会沾染一点修士的气息,通常只有高境界的风灵根修士才能循着这点气息追踪发信者。
这没法用术法符替代。
但这张纸鹤沾满血,兴许有别的法子获知蒲灰的位置。
苍决敛眉,“就算沾了血,也只能找风灵根修士,无需修为太高,只是……”
“只是我们只认识柳书韵一个风灵根修士。”
薛宁叹了气。
柳书韵现在和阮长老在一处,要将她活捉回去,这一耽搁极有可能把任务也耽误了,她是不会自投罗网的。
苍决沉吟片刻,“还有个法子,那只妖犬。”
“哮天犬?我怎么没想到。”妖犬太显眼,上次薛宁骑着它到了清平镇附近,怕被人发现,又叫它悄摸摸回魔域去了。
霍护法知道这只妖犬已经被她驯服,不会过多约束它,因此哮天犬现在指不定正在魔域里四处晃荡。
薛宁与苍决紧赶慢赶,御剑往魔域的方向去了。
……
云水镇,悦来阁。
一个貌美的紫衣道姑立在正中,拿手指抵住鼻子,眉头微蹙。
身周七横八竖倒了一地的人,睁着眼,面上惊惶,皆已没了呼吸。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旁边的男子倒没讲究那么多,施了个清洁术,将板凳上的血迹冲了个干净,大喇喇坐在上头。
“你确定她已经将纸鹤发出去了?”田掌门望着满地尸体,面色淡淡。
万秋水捏着鼻子,睨了一眼旁边的人,“这种错漏,绝无可能发生在我身上。虽不知她写了什么,但已足够将人引来。”
田掌门笑了一声,眼神却不带情绪,“若不是我好心提醒,你也不知,你这个好徒弟还活在人世。”
“我给田掌门的,远比这一个消息有价值多了。”
此时,柜台后头传来一声轻响。
二人对视一眼,万秋水手中已多了一条长鞭。她的断水鞭被薛宁抢去之后,一时还未炼出新的本命武器。
她悄然靠近柜台,只听得里头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已极力克制过,但还是叫人听见了。
长鞭落下,柜台从中间破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蹲在那,看着遍地尸体,身体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今日除了他们二人,田掌门还带了十来个弟子,都散在其他地方了,她也就没留意这客栈大堂还有其他人。
小姑娘眼角挂着泪,在看到万秋水后一声都不敢吭。
万秋水犹豫片刻,身旁的人已经果断出手,一枚金矢径直刺向小姑娘,穿过心口,一击毙命。眼角那眼泪还将落未落,人已经没了。
“妇人之仁。”
“就这么点人,还都是锻体期都没达到的肉体凡胎,全送到血煞阵也不抵事。田掌门的计划能否奏效,还另说呢。”
万秋水走出客栈,头也没回,“先出去了,这味儿真受不了。”
“那也是万长老自己的手笔。”
田掌门瞟了一眼四周,也跟着踏出悦来阁。
……
薛宁和苍决已经到了魔域,还未等薛宁找人搜寻,那只妖犬就自己跑了过来,屁颠屁颠的,到了跟前还拼命摇着尾巴。
“好了,再摇尾巴该断了。”
薛宁摸了一把哮天犬脸上的毛,将带血的纸鹤拿了出来,放到它跟前让它嗅了嗅。
“哮天犬,你能带我去找这发信人么?”
妖犬蹲坐在地,歪着头看了一眼薛宁,又低头闻了一下,表情有些疑惑。
薛宁只得换个说法,“你知道这味道的源头在哪吗?”
哮天犬这回听懂了,点点头,伏下身子,让薛宁抓着它的毛爬上后背。
还未等薛宁发话,妖犬就站起来撒丫子狂奔,跑了一段直接上了天,薛宁忙抓紧了它的后颈毛才不至于掉下去。
回头一看,见小师弟御剑跟在后头,她也就安心了。
哮天犬奔了许久,魔域那点地儿都不够它活动筋骨,这会儿逮着机会了跑得比哈士奇还疯。
直到暮色下沉,天边出现两三点星星,它才放慢了脚步,拿鼻子细细闻着,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薛宁有些犹豫,味道这么重,将蒲灰的气味也都盖了去。
薛宁也闻到了。
一股腥风吹来,带着铁锈的味道。
他们刚穿过一片密林,来到某座小镇的镇郊上空。现在已经是掌灯时分,面前这座小镇却是一片漆黑,远远望去,唯有一座酒楼还是灯火通明。
太安静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盘桓在薛宁心头。
她让哮天犬落了地,驱着它进小镇。
路过界碑时她瞥了一眼,原来这处名为云水镇。先前在宁雪的札记里也见她提过,说是无需靠灵气维持,便能四季如春,宁雪还将它标记在了下山历练的心愿单里。
蒲灰是听宁雪提起过,找到这来了?
刚走进小镇,薛宁就呼吸一滞。
整个云水镇一片死气,没有半点活人气息,路上歪倒的人都已干瘪,看起来已经被放干了血。
这死状与先前在泯水镇地下冥殿看到的那些修士尸体并无二致。
是正清宫。
她毁了她们的血煞阵,她们就用这些无辜凡人的怨魂血液重筑血煞阵。只是这些凡人又怎能填满血煞阵?
哮天犬似乎也感受到什么,步履沉重,站在街头,脚下都有些发抖,一整座城全是尸体,这是它以前未曾见过的。
薛宁索性爬下狗背,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
毫无悬念,压根没人开门。
“都死了。”苍决不知何时也下了飞剑,站在她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饶是他当魔尊三百余年,也未见过这般场景,当年妖兽祸乱,还未来得及肆虐魔域,便被他赶进万兽窟了。
薛宁没有勇气推门进去确认,点点头,望向这座小镇唯一的光亮——悦来楼。
“我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两人带着哮天犬来到悦来阁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哮天犬突然吠叫起来,声音振聋发聩,在安静的云水镇里回响。
薛宁在心里默默念道:蒲灰啊蒲灰,可千万别让我在里边看到你。
苍决见她犹豫,率先推开悦来阁大门。
里面的景象与外面差不了多少,只是灯火通明,酒楼内每个人的死状都清晰可见。两人踏进去,每抬起一次脚步,就带起些微黏腻。
人看起来已经死了两天了,这些血居然到现在都还没干透。
薛宁在一楼搜寻一番,没见着蒲灰,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希望,脚步一挪,又上了二楼。
一只手突然伸到她眼前,挡住她的视线。
“走吧,别看了。”
薛宁没有动作,只立在原地,声音平静,“你已经看到了?”
“嗯。”
薛宁抓着苍决的手臂,缓缓拿开。
二楼也东倒西歪躺了一地人,唯有正中坐着一个人,拿剑杵着地,仰着头双目圆睁,死死瞪着前方。
她脸上的易容都没洗去,嘴唇发白,身上有十几处血洞,白衣都被染成了红衣。
薛宁走上前,将蒲灰的眼睛盖上,心里堵得慌。
“你怎么还是没逃过?”
她拿了帕子,沾了溶液,将蒲灰脸上的易容一点点擦去,露出她原本的容貌,又拿了一方绣帕盖在她脸上。
这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
原小说里就只提了蒲灰一两句,死的时候,系统都没有提醒。
薛宁突然蹲在她身前,闷头大哭。
这什么破剧情走向?这个世界怎么跑偏成这样,一个小配角都不肯放过。
苍决蹙着眉,伸手顺着薛宁的后背,突然眼神一凛,看向窗外。
薛宁此时也感到不对劲,放出神识搜寻一番,收了眼泪站起身来,与苍决并排靠在一起,“来了十几个?”
“嗯,修为都不低。”
苍决捏了个决,手中已多出几根冰针。
与此同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局了,是he,先打个强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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