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拉着他说了不少的话,大多都是在问他如今生活如何,日后有何打算。
周子墨也没瞒着,对他而言,这不是什么不能外道的事情,提到想让弟弟继续读书时,他看了一眼李夫人,继续说道:“家里余钱不多,不过过两天就是丰收节,草民绣了几条帕子打算拿出来卖,也好储备着买几件冬衣。”
李夫人若有所思,不过她也没继续说些什么,反而笑着起身,“如今也不早了,也该用膳了。”
周子墨也跟着起来,被丫鬟引着去了饭厅。
到那时,许文崇也来了,李大人也没见到,两人不好在别人家说什么,只好坐在饭厅稍等。
李夫人李大人后面一步才来的。
李夫人眼睛有点微肿,料想是去看了儿子,她要顾全礼数不敢慢待了两人,却是只匆匆看了两眼,现下抽了空去看了会儿儿子。
李大人还好些,他赶回家先是看了儿子,这才来见的客。
食不言寝不语,他们在沉默下吃完这一餐无比精致的饭菜。
周子墨觉得卖相不错,但和前世在现代吃到的比起来,就要差一点,主要调料不足。
也对,这个世界虽然科举制度发展的很完善,但社会物质发展大概只在前世的唐代水平。
偶尔有一些超过的,也有一些落后一点。
最主要的是,这里民风较为开放,也许是因为这个朝代在这个时空非常强盛,没到万国来朝的地步,但也是很强大的一个国家,有许多异国的人来他们国家,这让他们开放而包容。
这回他们要走,李大人和李夫人都没有挽留,只是一人送了一个小盒子给周子墨,许文崇倒是什么都没有。
周子墨是真的有点诧异了,但见许文崇面色平静,想来也没什么,要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他也不是不可以分一点东西出去。
李府特地给他们安排了马车,李大人没有出来相送,李夫人倒是送他们到了前厅。
李夫人牵着周子墨的手,“等有机会,墨哥儿上府里玩玩,我娘家也有个嫡亲的弟弟如你这般年岁,可惜我随老爷来了舒州,今年弟弟出嫁也没来得及去见一面。”
周子墨点头应声,“有机会自会来拜访夫人。”
两人小话说罢,李夫人这才松了手,让李大管家引着他们出了府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里,除开外面的车夫,也就只剩他们两人。
周子墨这才有机会问许文崇问题,“李大人之前带你去书房说了什么?”
其实他这话问的很突兀了,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这般问来就显得唐突。
但周子墨是没意识到,许文崇却是不在意这一点唐突冒犯,“李大人问了我师从,后面又问了我一点课业。”
他丝毫没有隐瞒的告诉了周子墨,“最珍贵的莫过于这一封荐函了。”
说着,他从衣袖里抽出了一封窄而短的书信。
“李大人说他同门的师兄如今正游学,待到明年开春会在汴梁停留一段时间,他替我写了一封荐函,可以去拜见那位大儒,若是得幸,可以得到那位大儒一番指点。”
说到这里时,许文崇一贯平淡温和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丝激动的神色。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认真的对周子墨道谢,“还是多谢了周哥儿让我去寻人,这才叫我得以拜见那位大儒。”
周子墨也大概理解了他为何这么激动,同门师弟的荐函,再不通庶务的人也会给点面子见上一见。
许文崇虽然谦逊有礼,进退有度,但说对自己的才学没有一点自信,那是不可能的,既然自信自己的才学,那这份礼,代表的就是这一段时间大儒的指点教导,说出来,他都能算半个大儒门生。
许文崇先前的师从并不好,开始是老秀才的私塾,之后是县学,这些地方都称不上好,只能说寒门子弟的标配。
但有名师在前,出入官场都少走很多弯路,别的不说,那些同门的师兄弟都会照顾一二。
许文崇也是无奈,他如今年岁大了,大儒或许惜才愿意教他,却很难收他为徒,但不要紧,能得大儒教导,已是福分。
周子墨也替他高兴,他语调一下子就变得轻快了起来,主动打开了李大人吩咐李管家交给他的盒子。
李夫人的盒子他拿的时候动了动了,感觉叮当响,猜到了可能是首饰,也就没打算打开来给许文崇看。
李大人给的东西就朴实多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块小小的令牌。
令牌背面刻着一个李字。
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写明了有事可到府上,出示这块令牌,可以请李府帮忙办件事。
这个可以说是一个许诺了,周子墨不明白,就算是他们找到了小少爷,给点银钱也就够了,何必还要交出去一个承诺人情。
许文崇见他有点迷茫,知道他想不通其中缘由,给他细细解释了起来,“李大人是汴梁知府,是陛下特地调遣过来稳住南方的。”
这些他没详讲,主要怕外面车夫听了,他转而讲起李府人员,“李大人和李夫人伉俪情深,府中仅有原先就跟着李大人的一名通房,被李夫人抬了妾,并诞下一女。”
“李大人与李夫人成婚十数年,仅得了两个女儿,在六年前才得了一个小公子。”
周子墨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大方了,对李府而言,这可不就独苗苗嘛,听他说成婚十数年,如今看李大人,也能约莫推出有三十多了,这对于古人而言,也算年龄大了。
这么大的年龄,这个儿子可想而知有多重要了。
也难怪。
许文崇见他若有所思,笑道,“李大人应该是听了消息急着赶回来的,现在用了晚膳,现在也应去处理公务了。”
周子墨忍不住偷偷翻个白眼,怎么的,还怕他觉得李大人没出来送他们,他会不满吗?
他满意极了好嘛。
李大人虽然收敛了,但这通身的官威,也确实是他这个前世今生都是老百姓的人没见过的。
更何况,李大人送了他一块令牌,还给他五十两银子,他不仅可以买好过冬的衣服,还能名正言顺的把空间里的猪崽子掏出来了。
至少可以想办法把空间里所有的公猪崽给骟了。
许文崇也不是怕周子墨会觉得不满,他这纯粹就是没话找话,说完了就自知失言,见他悄悄给他翻个白眼,明明是不雅的动作,看起来却显得灵动俏皮。
周子墨是不知道许文崇这么形容他,否则宋伊人被他关在门外,许文崇也落不着好。
周子墨正色,拿出那张银票,心下不舍,还是把银票递给了许文崇。
许文崇怔了一下,他没接,而是询问道,“哥儿这是何意。”
“小公子是许郎君一路抱来汴梁府城的,这银票,我不应独占,况且,我有一事想要求一求郎君。”
许文崇也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反而把银票推了回去,“如果只是叫许某教一教子奇,也不妨事,不必如此。”
周子墨有点懵然,没想到许文崇就这么猜出来了,只是沉默了会儿,“我这不是一天两天,你要教他,可能得教一段时间,而且也不是全部分与许郎君,我们一人一半吧。”
许文崇笑容更加温和,“家中生计不足,如今看来府城中是没什么抄书的活计给我的,本来就与母亲商量过不如去教书启蒙。”
他继而又道,“虽然许某学识不足,但自信叫子奇考个童生还是没问题的。”
周子墨听懂了。
许文崇的意思,那就是教周子奇一直到他考上了童生。
他也是这么想的,可这样一来时间难免比较久,分文不收,他也没这个脸。
周子墨沉默了会,但看许文崇不肯收,他也只好把银票收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挑起了车帘,问前方的车夫,“老伯,你知道闫金钱庄吗。”
那个车夫闻言,倒是没料到里面的郎君哥儿会问他问题,想了想,有些犹豫回道,“这个小的也没听说过,不过如今这些开遍南北的钱庄里,是没有一个叫闫金的。”
周子墨也料到了这个情况,知道那五张百两的银票是换不到钱了,本就是意外之财,倒也没什么。
不过他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把那支镶着红宝石的金钗卖了,羊脂白玉的玉佩再这个朝代应该也很珍贵,不,或许更贵。
羊脂白玉向来被称之为君子玉,这对于追求君子美德的古人来说,是身份的象征,是美玉。
这种玉是普通人拿不出来的,这块玉他也没想过要拿出来换钱,换钱是下下策,金石有价,美玉无价,料想换钱换不到应有的价钱,还会招来横祸。
他想了想,继续问那个车夫,“老伯是汴梁人吗。”
那个车夫原先还显得唯唯诺诺,但见周子墨是个哥儿,言语也亲切,也就放开了一点,他笑着点头道,“是哩,原先是一个赶车行的老伙计,但原来的行主得罪了原先的知府大人,被找了个罪名下了大狱。”
他长于短叹的,显得很惋惜,“老行主多好的人啊,可惜没熬住,没赶上钦差大人,早早的就死在了大狱里头,接手的大少爷啊,远不如老行主,这份家业也渐渐的败了。”
不过他又显得很高兴,他咧开嘴,就差笑起来,“不过小的运气好,这一身赶车的本领被知府大人瞧中了,雇来当赶车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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