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墨没等多久,在郑大夫配好了外敷的药膏正准备让药童给这个小孩上药时,许文崇就带了人来了。
来人有两个,一个从衣服上来看,应该是管家类的人物,后面一个挎着一个小木箱的老人家,应该是个大夫。
后面的一个很快的就上前来,他先是接过药童手里拿的药膏,闻了一闻,然后问,“不知这位大夫看诊的情况如何?”
郑大夫也晓得是这位公子家来人了,赶忙上前一步道:“在下瞧着是内腑有轻微的移位,不过没有内部破损的情况,不是很严重。”
那位大夫也点了点头,如果情况确实如此的话,这药膏的调配是没有问题的。
他也不马虎,立马捉住小公子的手,开始把脉。
前面的那位见大夫正在把脉,就转脸对周子墨道谢,“听许郎君所言,是周哥儿救了我们小少爷是吗。”
周子墨没揽下这个功劳,而是实事求是的道,“不是我救的他,我只是碰巧看到了,见他年幼,心下不忍这才带他来就医的。”
那个管家连连应是,“也是周哥儿心地纯善。”
他说着,这才开始介绍自己来历:
“在下是李府大管家,我家老爷正在府衙办公,先前是表少爷带着小少爷外出打猎,没料到小少爷走远了,正着急,就见许郎君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了。”
许文崇点头,补充,“正好他们要出门带人去山里寻人。”
周子墨在里堂,没看见外面停了好几辆马车,不少人都在围观看热闹。
“是知府大人家的马车,这是谁生了病吗。”
“这知府家不是有薛神医在吗,怎么还到药生堂来了。”
“谁知道呢。”
外面的动静周子墨是听不到的,他也没打算再守着,守着目的性也太强了,“管家来了,那我们也就不在这等了,也请大管家结下诊费。”
他还没给诊费呢,这人就到了,也省的他还要掏钱。
他说的直接,坦荡的看着李管家。
李管家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他掏出十两银子出来,就给了郑大夫。
见周子墨急着走,他连忙拦到,“周哥儿,我们家夫人想要亲自谢谢您。”
“好歹也给我们老爷夫人一个致谢的机会。”
说完,他就眼巴巴的看着周子墨。
周子墨思量一番,也同意了,“我这边可以,就是许郎君与我同行,这……”
“这不妨事,还请两位上马车。”
此时正好薛神医诊断完毕,确定了小公子方便移动,也就一起带回去。
周子墨和许文崇分别上了一辆马车,就这么往李府去了。
李府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下了车来,就看到一位美妇正面露焦急之色等在门口。
见他们先下来了,也没急着先去看儿子,反而对着他们盈盈一福身,“这次多谢二位救了我儿。”
周子墨和许文崇连忙避开,许文崇还好,他是秀才,但周子墨是不能真的任由官员夫人对他福身的。
那位夫人听了管家汇报后,面上焦急之色总算消弭,这才真心实意的挂起笑容来,“不如二位先移步前厅?”
她歉意的笑了笑,“忧思小儿心切,请二位在前厅吃点茶点稍待。”
许文崇表示理解,那位夫人就唤来了一个嬷嬷,自己脚步急促的循着前面带着小公子的人去的方向而去。
周子墨和许文崇则神情自若的跟上引路的嬷嬷。
李大管家跟在后面,倒是对这两位恩公高看一眼,瞧这衣裳,这两位家境想来也不好。
虽然李大人素来节俭,但这知府住处是上一任留下的,雕梁画栋,曲径通幽,由此可一窥上一任的富贵。
而上一位也确实是个巨贪,连朝廷赈灾的银两也敢吞,还放任瘟疫爆发,这才叫陛下派来的钦差砍了脑袋,李大人也才过来赴任。
这巨贪的府邸虽然抄过了,但这景观住处,仍可见其富贵。
这两位这般神情自若,想来以后也不是一般人,只缺个机会。
而如今,救了他们的小少爷,还怕没有这个机会吗。
他心里也起了结交的心思。
周子墨是纯粹旅游见到过这种院子,比这还华丽精美的都见过,现在再来看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许文崇就是定力好了,他见到这些景致虽然意外,但不至于叫他失态,他端的住面上的表情,自然也显得淡定自若。
很快,他们跟着走过一条抄手游廊,就到了前厅。
他们分别在左右手的地方落座,他们也没等多久,那位夫人就匆匆赶来了。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那位夫人很是谦和的询问道。
周子墨没作声,这回话还是许文崇来做比较好,他没有身份,也不太懂如何对上位者回话。
许文崇站出来,恭谨的一拱手,“回夫人的话,在下许文崇,这位是周家周哥儿。”
李夫人笑着道,“后生可畏,听管家说,许郎君如今已然是个秀才郎了?”
“是。”
李夫人简短的夸了两句许文崇,就把目光落在了周子墨身上,“说来也是我们看护不力,叫他……”
周子墨看这位夫人开始用帕子抹起泪来,觉得有点头疼,也赶忙回道:“这也并非夫人之过,这也是运道不好,才叫小公子撞上了难得见到的熊瞎子。”
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她叹道;“还是多谢周哥儿出手相助,这情分李家记下了。”
说着,就有下人拿着一个托盘过来。
上面是两个小盒子。
李夫人拿起其中一个有着深蓝色绣面的木盒,款步向周子墨走来。
她面带笑意的拉起周子墨的手,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下人来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李夫人想了想,对周子墨笑道:“正巧我夫君来了,想来也是想要见一见两位的,不如我们稍等片刻?”
周子墨是无所谓见不见这位李大人的,他来这一着也是为了拿到谢礼,但想来许文崇需要认识几位大人。
遂他点了点头,“李大人来了,我们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没让他们等多久,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面目刚毅,留着两撇胡须,穿着绯色官服的成年男子大步向他们走来。
他率先和夫人打了一声招呼,“夫人,让你受惊了。”
李夫人很受用,捏着帕子掩住唇,笑道,“妾身哪有什么受不受惊的,倒是灼儿受了不小的伤。”
她笑着伸手握住了周子墨的手,“也是多亏了周家哥儿心地纯善,不辞辛劳的把灼儿带到府城来看病,也亏了许郎君来寻,才叫我们找到了灼儿。”
周子墨还没说话,那位李大人就点头道,“是该谢谢两位,不如二位在李府留膳,我们也想问问具体情况。”
周子墨:……
他可以说不吗?
显然不可以啊,哪怕再担心两个弟弟没饭吃,也知道现在该点头应是。
李大人说完了话,请了许文崇跟他去书房。
周子墨有点担忧的望着两人渐行渐远,也打起精神来面对李夫人。
李夫人把周子墨的神色看在眼里,倒是觉得有趣,想来是对有情人吧。
她想要打趣,想想还是觉得会冒犯了恩人,还是只笑着拉他,“他们两个男人走了,不如周哥儿到我院子里来?”
周子墨收敛情绪,也是面带笑意应好。
和李夫人说话其实没周子墨想的那么难的,李夫人不过问了当时具体情况外加他家中情况还有年岁姓名罢了。
倒是李夫人听闻他一人带着一个九岁的弟弟和一个不足一岁的幼弟从北方叛王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逃到了汴梁很是惊异。
对周子墨观感又抬高了一点。
她忍不住叹道,“没想到墨哥儿如此年少,就有了如此担当。”
周子墨这话听了很多遍了,他很清楚要不是有空间能是不是补给一点,他是绝对带不了两个弟弟一同逃难的,最起码的,那就是周子轩是活不下来的,他能吃的东西太少了。
所以他能很坦然的告诉李夫人,“不过运气罢了。”
是的,拥有空间是他的运气,也是周子奇和周子轩的运气。
李夫人却只认为是周子墨在谦虚,运气再好,没有一定的能力也受不住这份运气。
这是他们这些达官贵人最清楚的事情,一时的运气固然会让人飞黄腾达,但这不代表你一辈子就能如此。
李夫人笑着和他说:“谦虚是好事,但不是什么人都能认同你的谦虚的,就如藏拙,藏了一辈子,那你也就那样了。”
“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露一露锋芒,否则,总是有人看不懂你在谦让,反倒以为你不过如此,更加嚣张跋扈了。”
周子墨没想到李夫人会和他推心置腹的说这些,就好像长辈一样在教导他,他愣了以下,“多谢李夫人教诲。墨哥儿会谨记。”
李夫人转移了话题,她望着周子墨明艳英气的脸庞,还是忍不住夸赞道,“想当年我在盛京待字闺中时,也见过不知繁几的美人,也少有人能与墨哥儿相较。”
周子墨:怎么就又说起这个了,这是和我脸过不去了吗。
李夫人继续道,“那时大多人都觉得哥儿如女人一般才叫好,许多不够秀美的哥儿反而被嫌弃像个男人,如今倒好了,何必要把哥儿当作女人呢,不同的性别,本该有不同的美。”
周子墨不清楚这段过往,也难怪原主刚出生没两年时,有人说原主这般长大不好看,恐怕很难嫁出去。
周子墨之前看到这段记忆时只以为是那个人酸言酸语而已,没料到是当时的审美问题,不过那人还是酸了吧,年幼的原主小时和他一样,都是偏女性化的相貌啊。
这也是他父母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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