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子渊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把银弓的威力, 光箭射出时在灰熊身上炸开绚丽光雾，他听到了灰熊暴怒的咆哮声，为避免对方爬起身继续攻击, 他又连续拉动三次弓弦, 这一次三支箭并排射向灰熊，余波将两侧的树木炸得碎屑纷飞。
待雾气散去，他看见灰熊的尸体被炸成了半截，血肉模糊地躺在那没了声息。
他总算松了口气, 反应过来后, 连忙察看身侧的孟鲸。
“没事吗鲸鲸？刚才那只熊突然飞出去, 是不是你的力量？”
孟鲸任由他扶自己起来, 揉着太阳穴, 懒洋洋地答应：“应该是。”
“……那你感觉怎么样？身体状况还好吗？”
自从兵器店老板说过使用意念术会燃烧寿命之后, 他就一直对这个问题很在意, 现在亲眼目睹过她的能力, 就更加紧张了。
孟鲸深深叹出一口气调整状态，她活动着手腕，平静摇头。
“没什么关系, 如果这才刚开始就承受不了，那后期能力不就相当于废了。”
“那……那我们去帮帮华越他俩？”
“嗯。”
这半天两人忙着对付灰熊, 差点忘了华越和颜薇还在不远处阻击那群狼, 双方都不太轻松。
蓝宝石戒指还没拿到, 颜薇的魅惑能力派不上用场, 她只能就地取材，用一根粗重的树枝, 去抡扑向自己的狼的脑袋。
她其实力量不弱, 一抡一个准, 最厉害的一次直接把那只狼从半空甩飞出去，紧接着又冲过去补了一脚。
她在追狼，华越在追她，他生怕她性格太莽冲过了头，会被狼群包围袭击，自始至终神经紧绷。
大约是逆境中紧张的情绪能激发人的潜力，他情急之下向她伸出手去，穿越丛林的风竟然化作无形锁链，缠在颜薇腰间，将她扯向他的方向。
颜薇一声惊叫，向后仰倒滑行，下一秒已经被他拦腰稳稳搂住。
华越一扬手，风刃从前方两只狼的身前划过，当场将它们身首分离，沾血的狼头滚出好远，落地时通红的双眼兀自圆睁，极其骇人。
几乎在同一时刻，光箭从他身侧掠过，接连射中另外几只狼，光雾炸开时遮迷视线，一时间只能听到狼嚎阵阵，连方向也迷失。
是弓箭手翟子渊来支援了。
大概是被这股力量所震慑，狼群选择了退缩，它们在原地踌躇片刻，终是掉头奔跑，很快就逃出了四人的视线范围。
危机解除，颜薇回过神来，登时挣脱了华越的怀抱。
她斜眼瞥他：“你这控风还能抓人呢？挺了不起啊。”
“过奖了。”华越微笑，“不如你了不起，能力还没摸透，抄一根树枝子就敢正面屠狼。”
“……快滚吧。”
另一边，孟鲸已经去检查灰熊的尸体了，她意识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莱昂的兑换所在城里，距离这里很远，我们又没代步工具，不可能把这些野兽的尸体都带回去。”
说实话，单是扛一只狼走回去都很费劲。
“那我们就带回一只狼。”华越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许可以把熊头也带上，有的店铺会用野兽头颅当作装饰品，怎么也能换点钱。”
“可以。”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于是四人组选择了一只相对完整的狼的尸体，这只狼由翟子渊和华越一前一后扛着；再把灰熊的脑袋割下，熊头由孟鲸和颜薇抬着。
在遇上更多的野兽之前，为避免再生变故，他们以最快速度朝来时路撤去。
*
等四人组回到城内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已经是傍晚了。
他们拖着狼、抬着熊走在路上，可想而知有多显眼，不仅是作为npc的城中居民们纷纷侧目，甚至也吸引了掺杂其中的玩家们的注意。
有几位玩家上前攀谈，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看上去最好说话的孟鲸。
“劳驾，小姑娘，请问你们是去打猎了吗？怎么打来的，要用来做什么？”
孟鲸笑了笑：“城外丛林有一伙人正在狩猎，杀了不少猎物，满地都是尸体，我们去捡了便宜，想送到肉铺去，看能不能换点金币。”
“那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是来得及，毕竟有天黑作掩护，干什么都更容易一些。”
“哦哦……”
她没再等他们回应，用眼神示意颜薇继续往前走。
真可惜，她偏偏是队伍里最能胡说八道的，至于信与不信，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她管不着。
……
在莱昂的兑换所内，一只野狼的价格是80金币，不算很高。
但鉴于华越的明智提议，那只灰熊熊头引起了莱昂老板的极大兴趣，他戴上眼镜，将熊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哦天啊，这熊头保留得真完整，之前有一位爱好奇特的客人，一直想把熊头做成标本，挂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可惜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原料。”
孟鲸和翟子渊对视一眼，两人什么都没说，却已经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这波真是运气不错了，毕竟当时翟子渊与武器还在磨合期，基本上光箭是射中哪里算哪里，碰巧就都射中了灰熊的头部以下，小范围爆.炸时也没波及到它的脑袋。
听得颜薇在娇滴滴和莱昂讲价：“老板，这熊头可是我和我的伙伴们千辛万苦才带回来的，绝对能帮你搞定那位爱好奇特的客人，你可得开个好价钱呢。”
莱昂摸着熊头爱不释手，闻言笑出了鱼尾纹。
“当然了亲爱的勇士们，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能与你们长期合作，这样你们就能不间断为我的兑换所供应货源了。”
“巧了，我们也是这么希望的，不过这价钱的事您可不能吝啬，诚意才是长久合作的根本。”
“那我愿意出320金币，和那只狼一起凑400金币，不知各位是否满意？”
颜薇算了算，先前兵器店的一把剑卖50金币，需要玩家去果园打工一天才能赚到，这么一看，400金币的价值应该是挺高的。
她看向另外三位队友，询问他们的意见。
翟子渊肯定是没什么意见，孟鲸和华越同时点头：“可以。”
等莱昂取了金币出来交给他们，孟鲸问他。
“请问城里有没有性价比高的旅店，以及哪家店铺的礼服最高级？”
莱昂认真思考了一下：“乔尼旅店的大麦酒和牛排都不错，房间也便宜舒适，各位可以去试一试；哈莉娅的审美和品味在城中是出了名的高级，她卖的礼服很漂亮，连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姐都会去找她定制裙子。”
“好的，谢谢你。”
出了兑换所，经过简单商议，四人决定将全部金币保管在华越那里，统一分配。
他们最终采纳了莱昂给的建议，打算先去哈莉娅的服装店定四套礼服，再去乔尼的旅店吃饭加住宿。
哦，顺便也尝尝店里的大麦酒。
*
既是中世纪的游戏背景，这里贩卖的自然也是中世纪风格的服饰，为了更好融入当地的风土人情，不致让自己一看就是外乡人，四人组还特意在哈莉娅的店里，各自挑了一套较为便宜的当地日常服装，每套大约花费2金币。
至于舞会需要的礼服，那就昂贵许多了，其中要属翟子渊的那一套最贵，不愧是豪门少爷，偏偏就相中了镇店的一套男式礼服，价格100金币——就这还是哈莉娅看在他太帅的面子上，优惠了20金币。
翟子渊原本觉得不太好意思，想再重新挑一件便宜点的，却被三位队友同时制止了。
三人的意见很一致：应该把他这张脸的优势完全利用起来，越贵越好看的越要给他穿，到时候参加舞会变成全场最亮的一颗星，若能吸引到伯爵夫人，没准会有意外收获。
简单而言，就是搞一些美人计。
采购完毕，账房先生华越，计算出了目前队伍的剩余金额：90金币。
甭管之后还需不需要继续赚钱，反正今晚吃饭和住店的钱是够了。
……
他们一路来到了乔尼的旅店，店里的装潢摆设都很朴素简洁，生意还算不错，有许多城中居民在饮酒谈笑，也有玩家在用餐，估计这些玩家也是向其他npc打听了消息才过来的。
他们准备让服务生把饭送到房间去吃，但问题在于乔尼老板告知他们，剩余的客房只有两间了。
这怎么还搞电视剧里那一套呢？一订房就满员，什么恶趣味？
鉴于天色已晚，再换别的旅店也不太方便，加之乔尼老板保证房间里的床铺很宽，足够两人睡，他们也只能凑合凑合。
颜薇原本想和孟鲸一起凑合凑合，可孟鲸看了华越一眼，读懂了华越眼神里的潜台词，委婉拒绝。
“抱歉啊薇薇，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颜薇难以置信：“那你和小翟不一样也要睡一张床吗？”
“他在我房间打地铺。”
翟子渊立即附和：“对对，我从来都是打地铺的。”
“？？？”
服了，真服了这俩人。
颜薇磨了两回牙，没好气一推华越肩膀：“混蛋，还愣着干嘛？端牛排去！”
华越也不生气，隐约还有那么一丝愉悦，他依言转身，去和服务生点餐了。
……
半小时后，孟鲸和翟子渊已经坐在了旅店的房间内，开始品尝这里的酱烧牛排。
旅店房间很干净，牛排味道没有宣传得那么好，但也可以马马虎虎吃一吃。
大麦酒倒是真不错，清香醇厚，回味甘甜，翟子渊显然非常喜欢，连灌了两大杯。
孟鲸单手端着酒杯，托腮看他。
“你酒量好像并不怎么样，别喝了。”
“我酒量还不错的鲸鲸，这点你别小看我。”
“真的？”
“真的。”翟子渊的语气很清醒，可从耳根到脸颊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他盯着桌面，眼底水雾渐深，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突然触景生情，“……我以前在家里，也经常陪我哥一起喝酒的，我酒量不如他，却也差不了多少。”
孟鲸通常不会劝人，也懒得劝人，此刻破天荒安慰了一句。
“别哭了，你迟早能回去的。”
“我没哭。”
“不是只有嚎啕大哭才算哭。”
翟子渊沉默半晌，无奈笑了，他举起酒杯，很轻地在她杯沿碰了一下。
他说：“但我现在还是很快乐的，能陪着你一起，又和新朋友组了队——我哥要是知道，我能在这么困难的游戏里活了这么久，一定也很欣慰。”
他所求不多，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华先生：感谢老铁的支持和帮助。
小翟：没事儿哈，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 82、打工
孟鲸喝了两杯酒, 略微有了些醉意，看向房间里的摆设便显得模糊朦胧。
她坐在桌边单手托腮，试图令视线聚焦, 谁知由于精神力过度集中, 导致架子上的酒杯突然飞出去，正砸中翟子渊的后脑勺。
幸亏翟子渊及时察觉，本能用手挡了一下，酒杯当场碎裂, 在他掌心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他抬头看她, 神色震惊：“鲸鲸, 你的意念能力随时都可能发动吗？你……你别把屋子拆了, 拆了咱们要赔钱的！”
这会儿孟鲸也清醒了, 她揉了揉眉心, 略显无奈。
“不至于, 你手没事吗？”
“没事没事。”
“我看看。”
翟子渊乖乖把手伸给她, 孟鲸垂眸检查片刻，起身出门，去和旅店服务生要来了药膏和纱布。
她替他上了药又缠好纱布, 比起先前丧尸主题那一局的包扎手法，这次的动作全程轻缓熟练, 最后还系了个挺漂亮的蝴蝶结。
伤口自然是疼的, 但翟子渊一句没提, 他反复端详那个蝴蝶结, 由衷感慨。
“你真是心灵手巧呢鲸鲸。”
“倒也用不着硬夸。”孟鲸把药膏的罐子往前一推，离座走向浴室, “我先洗澡你再洗, 然后睡觉。”
在树林里摸爬滚打了一通, 不洗澡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半小时后。
两人各自洗漱完毕，翟子渊穿着浴袍翻柜子，翻出一床被褥开始打地铺。
孟鲸躺在床边，撑着额头看他：“这床是太窄不够你睡？”
“啊？你不是说让我打地铺吗？”
“我不那么说，薇薇能同意和华越一间房？”
“问题是……”
“上来。”
两个字的命令最可怕，翟子渊不敢再反驳，登时小心翼翼抱着被子爬上了床。
他坐在床边，下意识系紧了自己浴袍的带子，低声开口。
“鲸鲸，不是我不愿意睡，以前游戏里情况特殊没得选，咱俩一张床就一张床了，现在明明有条件，如果我还硬和你一起睡，是不是就很没礼貌？”
孟鲸无语：“哪里没礼貌？搞得我好像欺负你一样。”
“你没欺负我啊！”
“别废话了。”她懒洋洋地一翻身，扯了被子自己盖上，“一起睡了又怎么样？就凭你的长相身材，吃亏的也不是我。”
“……”
与此同时，另一间临窗的房间内，颜薇正裹着浴袍，趴在窗边朝外面张望。
借着月光，她看到街道上有不少举着火把、穿黑色斗篷的人，他们装束都是统一的，气势汹汹似乎在找人。
她正疑惑，回头见华越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
他径直走向她：“刚才问了乔尼老板，是城中有位矿工勾结一伙外乡人，把黑蜘蛛帮会的两位成员给杀了，帮会首领大怒，正在严查。”
简而言之，就是有玩家杀了不好惹的npc，触发了特殊剧情。
在这场游戏里，玩家们做的任何事，都有可能触发特殊剧情。
“但愿他们不要被抓到，被抓到估计就惨了——不过跟我也没太大关系。”颜薇打了个哈欠，关上窗户，眼神瞄向他手里端的盘子，“这是什么？”
“老板新烤的草莓小蛋糕，我给你买了一块。”
“鲸鲸吃不吃？你别用队内资金谋私利。”
“我刚才已经问过了，小翟说孟鲸在休息，把我推出来了。”
颜薇捏起小蛋糕，一口咬掉大半块：“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具体发展到哪一步了？真教人纳闷。”
“小翟的心思自然不必说，只是他自己不承认罢了，至于孟鲸……”华越的语气意味深长，“虽说我对她了解不深，但也知道凭她的性格，对小翟算是格外宽容了。”
颜薇试探着问：“你之前和鲸鲸参加过一局游戏是不是？感受如何？”
“还好。”他说，“孟鲸杀人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当初要不是因为小翟够傻，可能根本活不到现在。”
结果事实却是，翟子渊不仅活到了现在，甚至还和孟鲸绑定了长期组队契约。
和当初那一局幽灵游戏相比，如今孟鲸的戾气，其实已经缓和不少了。
世间的机缘巧合，有时也真是难以解释。
颜薇吞掉了整块蛋糕，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瞥他一眼，冷哼着问。
“那你杀人有心理负担吗？”
“起初有一点，后来就没有了。”
“是，像你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啊，哪会有心理负担？”
华越叹息一声：“薇薇，你和我讲话会不会太阴阳怪气了？”
“这还叫阴阳怪气啊，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颜薇不耐烦地用肩膀撞开他，“让开，今晚你打地铺，敢来床上就踹到你断子绝孙。”
她这个人，可是向来说到做到的。
*
当清晨再次降临，孟鲸翻了个身，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整床被子，而旁边躺着的翟子渊已经不知去向。
她起身换上了昨天买来的那套日常衣服，正在系扣子的时候，见翟子渊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
“鲸鲸醒了？”他笑着招呼，“我刚下去点餐了，这的早饭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习惯，黑面包蘸奇怪的坚果酱，还有酸溜溜的粥。”
“吃什么都行。”孟鲸走去浴室洗漱，随口问道，“华越和薇薇起了吗？”
“起了，不然金币在华越那，我也拿不着啊。”
岂料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一秒颜薇就大咧咧推门进屋，后面还跟着同样端着早饭的华越。
“二位，共进早餐不介意吧？咱们正好商量一下今天的行动计划。”
翟子渊坐在桌边，嚼着面包含糊不清：“舞会要傍晚才开始，白天咱们应该做点什么？”
“要不继续赚钱？”颜薇说，“反正主线任务是在城内生存十五天，在没有麻烦找上咱们之前，至少得保证手里金币够用。”
“我也是这个意思。”翟子渊转头看向孟鲸，“鲸鲸你觉得呢？”
孟鲸走出浴室，漫不经心回答：“都行，待会儿问问老板，城中还有哪里能打工。”
华越平静开口：“我俩刚才已经问过了，除了潘森果园，还有修道院、烟花店、阿森德农场等地方，都可以通过劳动换取金币。”
“有来钱快的邪门歪道吗？”
措辞非常直接。
他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得这么问，乔尼老板提到了城南矿洞，据说在那里能找到不少好东西，但矿洞里藏着危险生物，近年来一直蠢蠢欲动，建议对自己能力没信心的人不要去白白送死。”
“路途多远？”
“来回一天一夜。”
“那就没办法了。”
如果是不需要参加舞会支线的玩家，完全可以花费一天一夜去探城南矿洞，可问题在于他们必须去舞会，不去舞会就拿不到蓝宝石戒指，那样颜薇的能力就发挥不出来。
鉴于时间来不及，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我们最好分头行动，去不同的地方打工，这样能搜集到的信息也多一些。”
孟鲸的提议，得到了另外三位队友的一致同意。
*
队伍讨论的最终结果，是孟鲸和翟子渊去烟花店帮忙制作烟花，华越和颜薇则去修道院做清洁和修剪树木，双方约定好日落时分在乔尼旅店集合，再换好礼服前往约德尔夫人的庄园。
制作烟花并不容易，好在翟子渊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都不弱，他到后来甚至不需要孟鲸亲自动手，只让她负责递一下零件，自己独立填装得飞快。
烟花店老板对他的手艺大加赞赏，末了还多给他2金币作为奖励。
然后他一出门，就用这富裕出来的2金币，在旁边的珠宝店给孟鲸买了一对珍珠耳环，理由是配礼服比较好看。
华越和颜薇回去得稍早一点，双方碰面，所得薪酬共计80金币，依旧保管在华越那里。
修道院的工作辛苦且给钱不多，但据华越所言，他们打探到了一些不晓得有没有用的消息：
修道院最近接连有好几位牧师和修女患上了一种怪病，患者浑身溃烂生疮、布满瘢痕，严重时失去理智，无差别攻击，且变得力大无穷，一拳能将实木桌子砸碎——为了修道院众人的安全，也为避免他们出去伤及民众，院长暂时把他们关进了后院的禁闭室。
感觉这迟早要成为一处支线剧情被触发，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他们暂时没空考虑这些，当务之急是尽快去参加约德尔夫人的舞会，不要迟到。
华越已经提前与乔尼老板谈妥，用5金币租用店内马车，毕竟他们四人也不能换好礼服走在街上招摇过市，实在太显眼了。
马车很普通，但坐马车的人很高级。
其中最高级的就要属翟子渊，当他换了那套昂贵的礼服转过身来时，连孟鲸也不禁怔了一怔。
黑底银纹的紧身宽袖式外衣刺绣精致，完美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材，衬衣衣领上点缀了一排碎钻，纯黑的骑士长靴衬出他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他站在那，微微低头整理衣袖，修眉俊眼、肤色冷白，不言不语间贵气四溢，与平时傻乎乎的形象判若两人。
……又或者说，这原本也是真实的他，只是他在她面前时，才会显露出不怎么聪明的那一面。
翟子渊整理好衣袖，抬头看到了孟鲸，他眼神一亮，笑着朝她走来。
“我就说我的眼光没问题吧鲸鲸？你真的特别适合蓝色礼服，就像是从海里上岸为了跳一支舞的人鱼仙女。”
对于她，他从不吝惜赞美之辞。
孟鲸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她没说话，又或者是还没想好要说点什么。
她侧过身去对着镜子，沉默抚平了自己衣领处的褶皱。
很快，镜中也出现了翟子渊的身影，他站在身后扶着她的肩膀，极其出神地端详着她。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今天买的那对珍珠耳环，托在掌心给她看。
“虽然这副耳环不太能配得上你，但买都买了，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嗯。”孟鲸略微侧头，平静示意，“戴吧。”
他撩开她鬓边的一缕长发，垂眸将珍珠耳环替她戴好，他的指尖触碰到她小巧柔软的耳垂，相隔咫尺，甚至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那瞬间两人呼吸一滞，竟不约而同在镜中对视了。
孟鲸深吸一口气，她挺直脊背，抬手接过了另一只珍珠耳环。
“谢谢，我自己戴吧。”
“……好。”
翟子渊欲言又止，他的眼神自始至终跟随着她，固执地没有挪开视线。
他从未有过如此越界的想法，哪怕这想法只在脑海中一闪即逝。
他想，刚才那一刻乱了章法的心跳，或许也并不只有自己。
作者有话说：
小翟和鲸鲸最大的共同点：相互都觉得对方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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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WB在抽奖，直接搜我笔名即可，人应该不多，中奖概率应该挺大。
到时候谁中奖了，提供我任意一本书的全订记录即可。
祝大家九月顺利。
? 83、舞会
当夕阳余晖彻底沉没于地平线另一端的时候, 四人组驾驶着马车，到达了约德尔伯爵夫人的庄园。
穿过那扇镂花铁门，庄园的内部景象就完全展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林木掩映间, 乳白色的石柱巍峨耸立，建筑精雕细刻的乌木门窗与满院盛放的红色郁金香交相辉映，空气中散发着不知名的香甜气息，令人心醉。
这场舞会并不需要请柬, 鉴于约德尔夫人是颜控, 所以唯一标准是穿着华丽的俊男靓女, 由庄园守卫来判定。
守卫看着顺眼的就会直接放人, 穿得穷酸的或是长相不符合审美的, 不仅不让进, 还可能被呵斥一通。
毫无疑问, 四人组完全符合任何层面的审美, 守卫不但爽快放行，甚至还暗中在颜薇屁股上偷摸了一把。
颜薇回了对方一个白眼。
大爷的，要不是因为有正事在身, 姑奶奶非把这杂碎的手剁了喂狗。
四人随着众多宾客的脚步，终于来到了宴会大厅。
钢琴与小提琴融合的悠扬旋律, 在宴会大厅中缓缓流淌, 水晶吊灯的光影旖旎, 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渲染出一片璀璨溢彩的画卷。
水晶长桌上整齐摆放着纯银托盘盛的熟食和小菜，以及各式精美的水果和糕点, 除此之外, 还有庄园侍者端着红酒供宾客自由取用。
孟鲸坐在角落的座位里, 给自己拿了一盘烤小羊排，又取了一杯果汁，边吃边观察着周围的宾客，分析他们的身份和来历。
果然，这里混进了别的玩家，不晓得是为了什么目标才来的。
中途有好几位看上去像贵族和富家子弟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试图邀请她去跳舞，都被她冷淡拒绝了，理由是自己不会跳。
当他们扫兴离开后，她突然听到有熟悉的清朗男声在身侧响起。
“鲸鲸，你居然说自己不会跳舞？”
她插起盘中最后一块羊排，懒洋洋回眸瞥向他。
“不然呢？让我浪费时间去陪他们？我杀了他们还差不多。”
翟子渊笑了，他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弯下腰去，优雅标准地行了一礼。
“那么，美丽的人鱼仙女，不知我有没有这样的荣幸，能够邀请你共舞一曲？”
孟鲸没说话，却慢条斯理放下了手里的叉子，用餐巾拭净了唇与手。
她在他期待热烈的目光里，将手指搭在了他掌心，拎着裙角起身。
翟子渊登时回拢手指，像是生怕她反悔了似的。
两人并肩走向舞池中央，乐声流泻，灯影万千，她的手扶在他肩膀，而他的手揽上了她腰间。
他身姿挺拔，她裙袂翩跹，裙摆在半空划过波弯，像秋日湖水的涟漪，晕出霞光般的幻影。
两人的舞步出奇的流畅契合，自如旋转间，身影无需浓墨重彩，便已成了一幅画。
这时有一位明显装扮不凡的千金小姐，在四名护卫的簇拥下，经过了不远处。
孟鲸眼神朝旁侧一瞥，不过片刻的走神，她一个舞步跳错，待清醒过来时，险些踩到翟子渊的脚。
她下意识后仰，关键时刻，翟子渊揽在她腰间的手略一用力，将她又稳稳托回了原处。
她的长发在半空荡起轻盈弧线，下一秒，脸已无限贴近他的胸口。
近在咫尺，她仿佛被他拥进怀里。
舞步重回正轨。
翟子渊低声问她：“鲸鲸，在看什么？”
“刚过去那个千金小姐，身份肯定不一般，你待会儿去聊一聊。”
“啊？我怎么聊？她不搭理我怎么办？”
“麻烦你对自己有点明确认知，你顶着这张脸去，再用刚才的语气邀请她也跳一支舞，她不会拒绝的。”
他叹了口气：“可我只想邀你跳舞。”
“我不是已经和你跳过了吗？”孟鲸说，“你可以把和她跳舞当作一项任务，别往其他方面乱想。”
“……我当然不乱想，她有什么值得我乱想的？”
说话间，一曲终了。
孟鲸在原地轻巧旋转一圈，裙摆的刺绣织成一道银色光华，最后又转回到翟子渊的怀里。
两人分明在商量着正事，却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定格在乐声的余韵里。
而此刻在舞池的另一边，同样被邀请跳舞的颜薇，已经故意把华越的脚踩了个十几遍。
华越没生气，只是耐心相劝：“薇薇，这么多人看着，稍微控制一下情绪。”
“谁看着？谁闲得没事就盯着你看？真有意思。”
他正打算再哄两句，谁知余光瞥见回廊的深处，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正在缓步走来。
对方穿着由金线绣制、坠满珍珠宝石的华丽礼裙，装饰着白孔雀羽毛的礼帽下，一头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唇色像血一样鲜红，美貌里又藏着令人生寒的诡异气质。
从诸位宾客的反应上判断，她大概就是所谓的约德尔夫人。
颜薇暂时忘记了私人恩怨，她紧张一扯华越袖口。
“我靠，那是约德尔夫人吧？我需不需要找话题和她聊一下？”
“不急，先观察观察。”华越见孟鲸也靠近了这边，冷静抬手示意，“小翟去哪了？”
“去和高级npc聊天了。”孟鲸朝远处一指，“我刚打听过，那位千金小姐是城主的女儿，先认识认识，套几句重要信息总没错。”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千金好像和小翟聊得很开心。”
“要的不就是这效果吗？”
“但一个小翟分不成两份。”他告诉她，“约德尔夫人也来了。”
约德尔夫人也是资深颜控，据乔尼老板八卦，她非常喜欢漂亮的男人，总是把他们带回自己的庄园，不久之后就换新，谁也不知道之前那些男人都去了哪里。
先别管去了哪，总之想要接近她，长得必须帅，先打入内部才有机会找到那枚蓝宝石。
问题是现在翟子渊被安排去色.诱城主女儿了，脱不开身，两人都准备要跳舞了，也不能再强行把他叫回来。
“小翟真是满脸被迫的不情愿啊。”颜薇正感慨着，视线一转，突然愣住，“……喂，姓华的，约德尔夫人在看你。”
她这么一说，华越和孟鲸同时转过头去——
约德尔夫人举起手中的折扇，微笑朝着华越的方向一点，而后她身边的管家就往这边走来。
“先生，我谨代表夫人，向您提出最真挚的邀请。”管家径直来到华越面前，将右手护在胸前，恭敬弯腰行礼，“夫人很欣赏您高贵典雅的气质，认为您应当是一位温柔博学的智者，不知您是否愿意与夫人单独一叙？”
“……”
OK，合着夫人的审美点，碰巧长在了他身上。
? 84、密室
华越万没想到, 就在翟子渊忙着与城主千金希塔小姐跳舞的时候，自己居然不幸被约德尔夫人相中了。
原来约德尔夫人喜欢看上去温柔高贵又博学的男人，可惜除了上学时成绩还不错之外, 他跟这些形容词是半点不挨着, 顶多和孟鲸一样，算是脸比较具有欺骗性。
于是美男计这一任务，就莫名其妙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面对着管家，略微迟疑了两秒钟, 期间孟鲸贴近他身侧, 在他耳边低语。
“现在是薇薇必须要得到那枚蓝宝石戒指, 你跟夫人一起去, 很合理。”
……确实很合理。
华越看了旁边的颜薇一眼, 转而彬彬有礼对管家答复：“我非常愿意, 能陪伯爵夫人共度良宵, 是我莫大的荣幸。”
管家的笑容似乎隐含了几分深意, 愉悦中还带了一丝怜悯，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尊贵的客人, 请随我来。”
眼看着华越跟着对方越走越远，颜薇不太放心, 悄悄向孟鲸求助。
“怎么办啊鲸鲸？我感觉这伯爵夫人找的根本也不是暖床对象, 而是猎物吧？她不会把他吃了吧？毕竟之前失踪了那么多漂亮男人。”
孟鲸若有所思：“你在担心华越？”
“……我是担心他吗？我是担心蓝宝石戒指拿不到, 咱队伍还要少一名劳动力。”
“那我们就跟上去看看, 趁他缠住约德尔夫人的机会，尽量进屋找一找。”
“问题是咱们能混得进去吗？”
孟鲸随手将长发撩到耳后, 冷眼扫视着过来过往的庄园侍者和侍女, 半晌, 眉梢微微挑起。
“办法总是有的，走，咱们去试试。”
“试什么？”
“偷梁换柱。”
就在孟鲸和颜薇离开宴会大厅，通过回廊前往后花园时，翟子渊和城主千金的一支舞还没有跳完。
他明显心不在焉，敷衍回应着城主千金的问话，一面胡说八道，一面还要忍受她对自己动手动脚。
“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呃我……我叫克莱尔。”开始瞎编名字。
“克莱尔，你好像不是本地人，从哪来？”
“我是个流浪的弓箭手，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有在城内定居的打算吗？我可以替你申请居住证哦。”
“多谢小姐美意，我暂时还没有考虑好。”
“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我喜欢读书学习，呵呵。”……
他时不时的就要回头去确认一下孟鲸所在的位置，直到最后一次回头，发现孟鲸不见了。
不仅如此，就连颜薇和华越也不见了踪影。
他大惊失色，碰巧此刻城主千金已经把自己的温软小手，从衣领伸进了他的胸口。
她娇言细语：“克莱尔，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英俊的男人，或许我们可以……嗯？”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翟子渊牢牢攥住，翟子渊果断制止了她的进一步行动，眼神却在四处游离。
“那个……稍等一下啊希塔小姐，我有点饿了。”
无语，这里民风真的很剽悍，怎么连城主女儿都这么不矜持……鲸鲸到底跑哪去了？是不是有什么最新安排没通知他？
听得希塔笑道：“怎么了克莱尔，你害羞了？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对你做什么，我不喜欢约德尔夫人的庄园，自从老伯爵去世后，她越发肆无忌惮，我父亲一直怀疑她杀了那些可怜的男人，通过喝他们的血来保持自己的美貌，但又没有证据。”
“……她把那些男人都杀了？还喝血？”
“是啊，所以今天能遇上我，是你的运气。”她凑近他，在他耳边暧昧呼吸，“否则像你这样英俊的男人被盯上，恐怕今晚就要死于非命了。”
这话让翟子渊没法回答，他只能尴尬赔笑。
大约是铁了心要拐他回家，希塔小姐又着重补充了一句：“你不是喜欢读书学习吗？我家庄园有一座非常大的图书馆，里面放置着我父亲多年来从各地收集的名书古籍，有些甚至已经绝版很久了，你难道不感兴趣吗？”
果然，一听到古籍二字，翟子渊的眼神登时就亮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家图书馆真什么书都能找得到？”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座城里再也找不出哪个人，能比我家藏书更多了。”
这是正事，至少对他而言，是绝对的正事。
所以他当机立断，决定先和这位小姐回一趟她的庄园，迟一点再和孟鲸联系。
有些时机稍纵即逝，他得尽最大努力把握才行。
*
另一边，华越独身一人，正随约德尔夫人回到卧房。
约德尔夫人的卧房属于那种华丽的欧式风格，只是房间以红黑色调为主，墙壁挂着大量作为装饰的金属制品和骨制品，尤其是那面镜子，边缘布满裂痕状的花纹，仿佛是被鲜血浸染过，充斥着阴森诡异的美感。
金属的梳妆台有许多抽屉，华越迅速扫了一眼，初步判断蓝宝石戒指应该存放在其中一个抽屉里。
但他现在脱不开身，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孟鲸可以想到办法，潜进房间来取戒指。
诚然，这很有难度，而且两人也才第二次合作，他不确定是否和对方有这样的默契。
正沉吟间，他一抬头，发现约德尔夫人已经摘掉了礼帽，并脱掉了礼服。
她里面还穿了一件丝质的黑色睡袍，身姿旖旎，妩媚不可方物。
她转过身来，绿色的眼眸注视着他，像在打量一件艺术品，又或者是……在打量一道美味的餐肴。
这认知瞬间令华越不舒服起来，他听到她开了口，明明脸上还带着微笑，嗓音却是不符合容貌的低沉冰冷。
她说：“尊贵的客人，今夜将会是难忘的一夜。”
难忘是肯定难忘的，问题是怎么个难忘法。
华越没说话，只是回以微笑。
约德尔夫人将手抚上他的脸，她的指尖冰凉滑腻，很奇怪，有点类似蛇的触感。
她笑意未褪，另一只手伸向身后某张奴隶受刑的壁画，那张壁画是钉在墙上的，需要朝左侧推开。
壁画一推开，墙壁也整齐朝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条通往暗道的楼梯。
“随我来吧。”
语气听上去似乎是在商量，其实聪明人心里很清楚，一旦试图拒绝，后果必定不太乐观。
因此华越点了头：“好的夫人。”
约德尔夫人很满意：“我喜欢听话乖巧的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在暗道那扇门重新被关闭时，华越特意留意了一眼对方的动作——她触摸的是右侧上方墙壁的一处凸起，那应该是机关所在的位置。
他无声无息移开了视线。
穿过这条漫长的暗道，尽头是一间密室，推开门，密室里充满年深日久不通风的潮湿气息，还有一股子很难形容的腐臭腥味。
要不是因为华越忍耐力强，恐怕当场就要呕吐，同时他也看清了这里的骇人景象——
这里的面积远比想象中要宽敞，墙壁和地面都浸染着大块干涸的、深浅叠加的污迹，初步判断应该是用水冲洗大量血迹所致。
密室顶部交错缠绕着无数生锈的铁链，每一根铁链延伸的方向，都绑缚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那些男人能看出都面容姣好，只是已伤痕累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呈现出一种灰白的、近乎绝望的死气。
他们四肢被缠在一起倒吊着，胸腹朝着地面，锁骨下方、心脏上方的位置，被特殊的利器开了一个小洞，而鲜血正顺着小洞，滴落在地面的银桶里。
约德尔夫人柔声解释：“这样慢慢积攒的血液才最纯正，等再经过几道工序做过筛和净化处理，无论是佐酒还是沐浴，都能起到美容驻颜的效果。”
华越垂眸，盯着已经攒了小半血液的银桶，略一颔首。
“夫人果真对驻颜之术很有研究。”
他事先也料到了差不多会是这样的局面，意外倒是不太意外，紧张肯定是有的，但绝不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可能境遇更惨。
或许是他的反应太过平静，引起了约德尔夫人的兴趣，她侧头端详着他。
“你难道不怕吗？”
“人总有一死，能为夫人献身是我的荣幸，只是我确实比较怕疼。”
“不要紧，我的药剂能让你感受不到疼痛。”她笑了，“而且今晚也不是你献身的时候，这么漂亮的男人，如果不陪我一夜，岂不是太遗憾了？”
她将手伸向他，在四周极度腥腐的血气里，华越努力平复着心绪，含笑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的余光瞥向密室门，大脑在高速运转。
他想，自己可能得抓紧逃了。
……
孟鲸在离开宴会大厅时，顺手藏了一把切烤乳猪的餐刀，她在庄园隐蔽的角落，接连割断了两名侍女的喉咙，再跟颜薇合力扒下她们的衣服，最后把尸体和换下的礼服，一起扔进了雕像后的池塘里——这一套流程炉火纯青，仿佛是什么资深作案团伙。
两人换好侍女的服装，带着托盘迅速又回了一趟宴会大厅，结果到了那里，发现翟子渊失踪了，城主千金也不见了。
颜薇惊道：“小翟和城主千金私奔了？咱们怎么通知他？”
“那就不用通知他了，正事要紧。”孟鲸冷静道，“他做事有自己的分寸，能跟对方走，一定是得到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颜薇毫不怀疑孟鲸对翟子渊的了解程度，既然孟鲸都这么说了，应该是不必担心。
她麻利按照刚才那两名侍女端的东西，将红酒和水果原样摆上托盘，又随便拉过一名男侍者娇滴滴询问。
“小哥哥，抱歉哦，我初来乍到的不太认路，请问夫人的卧房往哪里走？我要去给她送餐后水果~”
美人撒娇，男侍者哪受得了这个，顿时殷勤答应。
“给夫人送水果啊？那可不能耽误，我给你带路吧。”
“天呐谢谢哥哥，可真是帮大忙了呢~”
“哈哈好说，有空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的哥哥。”
颜薇朝孟鲸使了个眼色，两人跟着对方一路穿过回廊，前往后院被郁金香环绕的三层建筑。
男侍者临走时告诉她们：“夫人的卧房在三层走廊尽头，敲门记得要轻，无人回应就在门口耐心等待，否则夫人会不高兴的。”
……管她高不高兴，总之今天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颜薇低头上楼梯，她低声问孟鲸：“鲸鲸，万一门是反锁的，咱们要怎么进去？”
孟鲸略一思索：“我试试吧。”
毕竟这是一件必须成功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再不快点，华先生就要献身了。
? 85、大乱
孟鲸和颜薇乔装成庄园侍女的模样, 假意送红酒水果，来到了约德尔夫人的卧房门口。
颜薇试探性敲了敲门，半晌无人应答, 果然, 约德尔夫人要么是不在房间，要么就是在做什么不能被人打扰的事情。
……没准是在对华越做些什么。
她一皱眉，先征求孟鲸的意见：“鲸鲸，待会儿咱们一进去, 很可能就要跟夫人正面冲突, 你觉得可行吗？”
孟鲸平静回答：“可不可行的都到这了, 就算我说不行, 你能放弃计划把华越豁出去吗？”
“……”
“无所谓, 咱们有三个人, 见招拆招。”
庄园很大, 舞会上还有其他玩家, 谁知道中途会触发什么，他们也未必就运气这么差。
主意打定，孟鲸垂眸看向房门上郁金香花枝状的锁孔, 很显然，没有钥匙是进不去的。
她微微眯起眼睛, 视线逐渐聚焦锁定, 直到脑海中那股熟悉的刺痛感再度出现。
使用能力越久, 她越能清晰感应并操纵自己的意念, 从而将其转化为向外迸发的力量——包括任何方面。
颜薇旁观这一幕，她诧异发现房门的锁孔开始向内融化变形, 最终听到了“咔哒”一声锁芯弹开的动静。
“……鲸鲸, 你把门锁给瞪开了？！”
“可以这么认为, 如果你能修改一下这愚蠢的形容就更好了。”
孟鲸抬手推门，片刻未停走进了卧房。
奇怪的是，卧房里空荡荡的，既没看见约德尔夫人，也没看见华越。
颜薇放下托盘，警惕四顾：“华越肯定来过。”
“何以见得？”
“我俩房间的沐浴露是薄荷味，他洗过澡，我闻得出来。”
孟鲸当然并不关心他俩房间沐浴露的味道，她看了一眼门口。
“我来望风，你抓紧去找戒指。”
毕竟颜薇才是魅惑幻术的能力使用者，很难说会不会和那枚戒指有着某种特殊联系，估计也更容易感应到戒指的存在。
颜薇当即一口答应，争分夺秒开始翻箱倒柜，床垫底下、衣柜里面、地毯下面……随即又将目标转向梳妆台，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仔细翻找。
很快她就察觉到，梳妆台上这么多的抽屉，只有其中一个抽屉是上了锁的，凭借外力无法打开。
而直觉偏偏就在提醒她，她想要的东西，就在这个抽屉里。
她愣了两秒，连忙回头求助：“鲸鲸，你来帮我开一下这个抽屉行不行？”
走廊里偶尔有侍者和侍女路过，看起来也没人胆敢窥视约德尔夫人的卧房，应该暂时安全。
孟鲸从门缝里收回视线，转身走向梳妆台。
这一次，她使用意念术的时间更长一些，似乎在与另一种潜藏的力量相抗衡。
流淌的血液像是掺杂了冰屑，使得四肢百骸都充斥着寒意，直至在脑海汇聚。
她仿佛又听到了那声自远方传来的清锐龙啸。
与此同时，随着她手指攥紧，抽屉蓦然在两人的面前炸开，碎屑纷飞。
“……你这能力太难控了吧？”
颜薇下意识拉着孟鲸后退一步，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这才上前翻找。
孟鲸揉着眉心，隐约感觉自己已经摸清了意念术至少百分之六七十的使用门路，现在正痛并快乐着。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然后她就听到颜薇在欣喜低呼：“找到了，戒指在这！”
她转头看去，见颜薇正从破碎的抽屉里，掏出一只丝绒盒子，以及一瓶黑色的液体药剂。
丝绒盒子里的那枚蓝宝石戒指呈椭圆形，切面复杂，在不同角度折射出璀璨光影，比想象中还要更夸张一些。
颜薇将戒指戴上中指，发现不合尺寸，戴上拇指才刚好。
“原来这不是戒指，是扳指？”
就在说这句话的瞬间，她的眼珠忽然变得和宝石一样湛蓝，微光流动，不出片刻就又恢复了正常。
孟鲸看着她，意识到她应该是融合了戒指的力量，满意点头，而后将目光移向她手中的那瓶药剂。
“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但既然跟戒指放在一起，肯定是好东西吧？”
“先收好，回头再研究。”
两人目的达成，正要离开卧房去别处找一找约德尔夫人和华越的踪迹，岂料就在这一刻，墙上壁画颤动，紧接着墙壁朝两侧整齐裂开，露出了里面的幽深暗道。
华越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矫健跨上最后一节楼梯，正和她俩打了个照面。
三人对视，情急之下，他根本没给她俩反应和询问的机会，登时冲上前来，左手揽着颜薇的腰，右手拖着孟鲸的手臂，直接踹碎卧房的玻璃，从三楼窗户一跃而下。
夜风形成环绕他周身的结界，将三人同时包裹在内，顺利完成落地缓冲。
孟鲸和华越保持开一段距离，面无表情揉着手臂关节，不冷不热道：“你可真会区别对待。”
“抱歉，情况特殊，是我考虑不周了。”
考虑不周，全凭本能。
颜薇转身，正望见约德尔夫人从三楼窗口现身，月光照在对方脸上，原本雪白美貌的容颜，此刻显得异常阴森而愤怒。
黑色荆棘沿着墙壁悄然滋长，几乎与夜色相融，危险临近，三人均感受到了那股强大法术的力量。
这位夫人果真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没打算恋战，立刻往庄园出口的方向飞奔，颜薇一边跑一边向后看，生怕对方追上来。
她问华越：“约德尔夫人的房间里有暗道？你们俩做什么了？”
“……什么叫我们俩做什么了？”华越无奈，“她把拐去的漂亮男人都关在密室里，吊起来取血，取了血去佐酒沐浴，好让自己永葆青春——要不是因为提前记住了机关的位置，我可能都见不到你们了。”
“那你运气还不错呗？”
“如果你能不这么阴阳怪气就更好了。”
孟鲸没在意两人在聊些什么，她只关注身后约德尔夫人的动向。
夜幕之中，黑色荆棘紧贴地面追击，似乎只是试探，半晌又悄然收了回去。
她猜测对方暂时没准备大张旗鼓地开战，毕竟身为明面上的贵族，被民众发现自己通晓这种暗黑的法术，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准还会惹祸上身。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她听到了来自庄园深处的喧嚣声，好像是从宴会大厅方向传来的。
一道强光从建筑顶部直冲云霄，轰鸣骤起，火光隐现。
无数宾客从远方慌张而逃，侍者侍女们显然也受到了惊吓，托盘酒杯碗碟扔了满地，到处可见奔跑的身影，庄园内彻底乱成一团。
孟鲸的视力好，在昏暗光线下也能准确锁定目标，她意外发现，之前给自己和颜薇领路的那个男侍者，居然也在逃命的队伍里。
她果断紧走两步拦住他的去路，将他扯向自己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男侍者本来还意欲挣脱，后来见她眼熟便放松了戒备，语速极快地解释。
“宴会混进了黑蜘蛛帮会的人，他们和一伙宾客起了冲突，双方都很厉害，眼看就要……就要把这里拆了！”
“黑蜘蛛帮会成员敢在夫人的庄园里动手？”
“据说他们帮会首领很有来头的，没准连夫人也惹不起……总之你们也快跑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孟鲸点点头，注视着他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她松开攥着他衣领的手，他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越过人群撞上了那栋建筑，瘫在地上不动了。
这人当然不能留，他认识她和颜薇的脸，有和约德尔夫人泄露信息的风险。
目睹全程的华越，神色了然：“你控制意念术已经这么熟练了？这能力真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还好。”孟鲸说，“看来我们运气真的不错，有玩家和黑蜘蛛帮会闹翻，约德尔夫人大概顾不上我们了。”
“那我们抓紧离开这，夜里还得去找小翟。”
“好。”
三人统一方针，加快脚步并肩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里。
*
当孟鲸三人在约德尔庄园里经历了一大堆事情时，翟子渊已经随希塔小姐回到了城主的庄园，并由对方亲自陪同，逛起了图书馆。
那座图书馆确实壮观，粗略估计藏书几十万，每座书架都有两层楼高，需要借助梯子才能看全。
希塔背着手站在他旁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她笑眯眯的。
“怎么样克莱尔，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句话翟子渊是真情实感说出来的，尽管后面的感慨掺杂了胡言乱语的成分，“我感觉自己仿佛正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已经彻底不想离开了，亲爱的希塔小姐，请问我能睡在这里吗？我想要日夜无休地学习，借以充实自己！”
她很惊讶：“你想睡在这里？倒也不是不可以，我让侍女送一床上好的天鹅绒被褥来——不过日夜无休就算了，你不是优秀的弓箭手吗？白天要陪我共进午餐，还要陪我去城外骑马打猎。”
“那……那也行，但晚上时间我可以自由支配吗？我……我需要一些个人空间……”
她捂唇一笑：“放心，看你这么腼腆保守，我也不好强迫你，我们可以放慢进度，先培养一下感情。”
她在说什么？谁要跟她谈恋爱？服了。
得速战速决，找到要找的书，尽早离开这虎狼之穴。
翟子渊心念电转，他露出虚伪客套但迷人的微笑，柔声询问。
“我最近对失传的法术很感兴趣，但不得要领，想找一些古书典籍作参考，有什么推荐吗亲爱的小姐？”
“关于法术的古书典籍吗？”希塔思考了一会儿，笃定地朝右侧一指，“这座书架都是，父亲特意分过类的，我觉得不会有谁比他收集得更全面——有些古书如果在这里找不到，恐怕在别处也不可能找得到了。”
那座书架数一数得有二三十排，但也算极大程度缩减了范围，要是一整夜不睡觉，没准有希望找到提示。
翟子渊觉得，只要自己有决心，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作者有话说：
没摸上啊，统统都没摸上，□□而已。咱们小翟非常警惕，即使任务需要得牺牲色相，关键时刻也会自我保护，不让npc得逞。
鲸鲸还没摸，别人当然不许摸。
? 86、法术材料
翟子渊耗费了整整一夜, 从那座书架上仔细翻找相关古籍，直到发现了一本名为《龙族秘谈》的旧书，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
他借图书馆的灯光, 翻着磨损严重的书页, 眼睛都快熬瞎，终于在接近黎明的时刻，在其中一页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书上记载得非常详尽，他越看越表情凝重, 最终用力闭了一下眼睛, 将那页撕下来, 藏进了自己怀里。
等他将古书放回原处, 希塔派来的侍女也到了图书馆, 笑盈盈声称小姐请他前往花园共进早餐。
他想了想, 谨慎询问：“花园距离这里远不远？”
“有一段距离呢, 克莱尔先生。”侍女不明其理, 但还是认真回答，“请放心，我会给您带路的。”
“好, 谢谢。”
……
其实在踏出图书馆的那一刻，翟子渊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假意在身后跟着侍女前往花园, 暗地里却在观察四周环境。
城主庄园的围墙筑得很高, 他不会飞, 想翻出去怕是没可能，如果能有梯子就好了……
等等, 梯子, 箭支砌在墙上搭成的梯子可以吗？
侍女半天没听到动静, 疑惑转头寻找翟子渊，谁知尚未转身，忽觉后颈一痛，人已无知无觉晕了过去。
翟子渊放下手，将她拖到了隐蔽的树荫处：“抱歉了。”
他环顾见四周无人，便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了那柄巴掌大小的银弓，银弓在他掌心复原，他拉动弓弦对准了围墙。
他不知道这银弓是否能与自己心念合一，该搞破坏的时候搞破坏，该当梯子的时候当梯子。
要是光箭不听话，直接把围墙给炸塌，毫无疑问会引来庄园守卫，那可就麻烦了。
但也得试一试，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总不能一直在这跟那位千金小姐干耗着。
算了，炸塌就炸塌，大不了见机行事。
鲸鲸说过，在游戏里应该当断则断，瞻前顾后是没有出路的。
他眼神蓦然变得锐利了几分，手上再度加力，毫不犹豫朝围墙连射数箭。
出乎意料，银弓竟真的按照他的想法，箭头没入围墙形成实质，箭身露出外面供他踩踏，并且也没有像上次击杀灰熊那样摧毁围墙。
这武器是有灵性的，只要他肯深入摸索。
他随手脱下碍事的礼服外套扔掉，踩着箭支利落攀上围墙，转眼间已翻越消失在围墙的另一边。
*
三位队友在乔尼客栈等来了翟子渊，彼时翟子渊就穿了件白色衬衫，脸上还蒙了一块不晓得从哪找到的花布，埋头沿楼梯一路狂奔，差点撞上要下楼的孟鲸和颜薇。
孟鲸眼疾手快，登时抵着额头把他推了回去，这才看清来者何人。
“……你怎么了？”
“鲸鲸！”翟子渊下意识攥住了她的手，“你们都没事吧？华越呢？”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屋。”
华越正等在房间里，见两人带着翟子渊进来，颇感意外。
“小翟居然自己回来了？”
翟子渊纳闷：“难道我不该自己回来？我耽误你们正事了吗？”
“不不，我们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颜薇和他解释，“我们仨昨晚离开约德尔庄园之后，就又去了一趟城主的庄园，华越借风探听到侍女聊天，说希塔小姐在图书馆金屋藏娇，和英俊的弓箭手相谈甚欢——我们确定你暂时没有危险，就打算先回来做一些准备。”
“没有相谈甚欢啊，一点也不欢，我跟那位小姐有什么可欢的？”翟子渊第一反应完全偏移重点，而后才重回轨道，“……对了，你们回来做什么准备？我听街上有人议论，昨晚约德尔夫人的庄园被烧了，夫人的心爱之物被盗，还有宾客和黑蜘蛛的人大战数十回合，搅了个天翻地覆——都是你们仨干的？”
“准确来讲，我们仨只是去偷了个戒指。”颜薇说，“剩下的事都和我们没关系，但鉴于连锁反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关系了。”
“约德尔夫人见过我，认识我的模样，她似乎修炼过暗黑法术，不太好对付。”华越补充，“所以为避免麻烦，孟鲸和薇薇正要去法术商店买几瓶易容水，好让我之后行动方便点。”
“易容水？我也需要。”翟子渊长叹一口气，“我是从城主庄园里逃出来的，万一希塔小姐下令抓我回去就糟糕了，绝对不能让她认出我。”
颜薇朝华越伸出手：“那你俩先在旅店老实等着，你把金币都给我，我和鲸鲸去法术商店问问价，看能买多少。”
翟子渊似是愣了一下，连忙凑近：“能顺便替我问几种法术材料吗？如果能买，辛苦替我买回来。”
“啊？你买法术材料干什么？”
“那我肯定是有用啊！”
颜薇见他急切，便也没再多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想要什么材料？”
“研磨过的黑珍珠粉末少量，一小瓶蒸馏酒精，三根雷鹰的羽毛，一块琥珀，一只石化蝾螈的眼睛，还有一块白水晶。”
“……这我也记不住啊，要不你拿笔写下来？”
“我记住了，走吧。”孟鲸看了翟子渊一眼，“把那套常服换上。”
翟子渊赶紧答应：“好！”
“嗯。”
然后她转身推门，和颜薇一起离开了房间。
察觉到翟子渊好像长舒了一口气，明显是心虚过后的侥幸，华越觉得有意思，挑眉询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瞒着我们也就罢了，你还要瞒着孟鲸。”
“……可别乱说啊！”翟子渊本能否认，“我哪敢瞒着鲸鲸？我瞒得住吗？”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华越合理猜测，“或许是希塔小姐交给了你什么特殊任务？否则你也不必这么急着跑回来，完全可以在庄园里再多待几天。”
“没交给我什么任务，我只是一天也不想多待。”翟子渊说，“我不想听那位千金小姐在耳边叽叽喳喳，如果不逃，今天八成还要陪她去野外骑马射箭，我哪有那时间？烦透了。”
“你怕孟鲸生气？”
“鲸……鲸鲸肯定不会因为这种无聊小事生气，但她很有可能因为我不务正业，耽误游戏进程生气。”
“孟鲸确实会因为耽误游戏进程生气。”
“是啊，可不是么。”
“但我感觉，如果你陪希塔小姐共度美好时光，她也同样会不高兴。”
翟子渊顿了顿，神色慢慢变得有些困惑和不悦，他唇角紧抿，低声开口。
“你究竟想问我什么？”
“我只是好奇。”华越笑了笑，“孟鲸都同意和你组长期契约了，证明她是认可和接纳你这个人的，怎么你的心思还不敢和她明说？”
“我没有什么心思，反倒是你对颜薇的心思，为什么不愿意和她明说？”
“……”
华越万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有此犀利反问，一时怔住。
片刻，听得翟子渊又道：“颜薇在意的那件事，恐怕是个误会吧？既然是误会，你又喜欢她，为什么不解释？”
“……”
“当然，你解不解释都是私事，我无权干涉——身为朋友，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说完，他没等华越回应就颔首示意，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向来脾气好，对待同一战线的队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只在关于孟鲸的这一件事上，显得固执敏感且倔强，丝毫不愿分享。
那是他深藏而不可逾越的秘密，他自知没有可能，也不想提起。
他告诉自己，不需要答案也可以，毕竟得到了答案，大约也就意味着失去。
*
法术商店的易容水很贵，一瓶的效力能持续24小时，如果中途动用自身力量，或者被外来力量所干扰，就会立即失效。
孟鲸和颜薇算了算现有的金币，暂时买了四瓶备用，至于翟子渊需要的那些法术材料倒是便宜得很，两人一并给他买齐了。
这一天，为避风头，华越和翟子渊都没出门，只能靠两位姑娘出去打个工，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颜薇去了一家香粉店，替人家老板做临时销售，她长得美，素颜也美，适用任何化妆品效果都极好，吸引了一群城中的大姑娘小媳妇争相购买，使店里的营业额翻了三番。
自然，老板为了感谢她，酬劳也没少给，甚至还希望她能在这长期做工，不过被她婉拒了。
孟鲸则去了之前华越和颜薇去过的那座修道院，她刚一进门，就看见空荡荡的院子里，有一位披头散发、浑身污血的牧师闯出来，他双手双脚缠着断掉的铁链，眼窝深陷青紫，浑身的皮肤重度溃烂，狰狞不堪，且在咆哮发疯。
他一眼看见她，嗷嗷怪叫着朝她扑来，在半空犹如巨石压顶，速度远比想象中要迅猛。
她登时倒退一步，眼神冷冽于虚空汇聚，同时右手向旁侧挥出。
下一秒，发疯的牧师已经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血从身下蔓延，趴着不动了。
很快，后面就有一群高大强壮的修士追来，还跟着好几位焦急的修女。
“神明保佑，这位小姐你没受伤吧？”
“没有，只是受到了一点小惊吓。”孟鲸淡定胡扯，“幸好他还没伤到我，自己就撞地自尽了。”
其中一位修女双手交握，无比诚恳地请求：“请您不要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相信仁慈的神会指示给我们破解迷局的方法。”
“求神帮忙会不会太慢了，为什么不去汇报给城主？”
“城主近日不在城中，黑蜘蛛帮会的成员又屡次三番挑起祸事，我们也实在不愿再给无辜的民众添乱了。”
反正早乱晚乱迟早要乱，无辜的民众一个也跑不了。
但这话孟鲸没说，她只要知道城主不在城里就够了，城主不在，想来希塔小姐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那么翟子渊暴不暴露的，暂时就是小事了。
思及至此，她装作客客气气的样子和那群修士和修女道别，转身离开了修道院。
……
这一日，暂且算是风平浪静。
夜里，孟鲸听到了身侧极细微的动静，她警惕睁开眼睛，侧眸看去。
朦胧黑暗里，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翟子渊正放轻脚步走出门去。
翟子渊晚饭时分，找乔尼老板借了一口小砂锅，此刻正在旅店后院生起火来，用砂锅炖煮买来的那些法术材料。
他坐在旁边，注视着锅里沸腾的水，火光映着他俊美的侧脸，他没有任何表情，安静沉默。
他从怀里取出那把银弓，用弓弦割破了手指，将新鲜血液滴进锅内，半晌，又从衣服最内侧摸出两根长发，也一并放进了锅内。
最后，他将从城主庄园图书馆里撕下的那一页残破书页，在重新阅读了一遍之后，也扔进了锅内。
那书页并不像普通纸张，被水浸透融化，它一沾水立刻疯狂吸收水分，以及那些融在水里的法术材料分解出的物质，也一并吸收。
它最终在一堆干涸的残渣里，形成了一颗鲜红的珍珠大小的药丸。
翟子渊用手指拈起药丸，果断吞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女声，低沉疑惑。
“你在做什么？”
“……鲸鲸？”
他猛一回头，果然，孟鲸就站在不远处，正蹙眉看着自己。
孟鲸上前，低头察看砂锅里黑糊糊的残渣，但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又将目光转向翟子渊。
“你是男巫吗？深更半夜在院子里炼药，疯了？”
翟子渊摸了摸喉咙，他刚把那颗药丸硬吞下去，现在还有点噎得慌。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尴尬笑道：“不是啊鲸鲸，你别生气，我……我是……”
“是什么？”
“我是在城主庄园找到了一个失传已久的偏方，据说可以通过炼制某种药剂，大幅度提升弓箭手的速度和力量，我想试试。”
夜色太暗，他所处的位置又逆着月光，孟鲸辨不太清他的表情。
她无语片刻，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脑子坏了？万一不管用，甚至是吃下去有副作用，你要怎么办？”
“没关系啊。”翟子渊说，“反正这场游戏死了，也还是能回到神明之城去，我没在怕的。”
“但你本局的奖励和积分都会清零。”
“那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是想能帮上你的忙，只要你不受伤害，顺利通关就行了。”
孟鲸越想越不太对劲，可又不知道具体是哪不对劲，她盯着砂锅，半天没说话。
翟子渊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旅店大堂的方向推，边推边温柔地劝。
“真的没什么事，我目前什么异常反应都没有，鲸鲸你放心，我不会拖累咱们队伍的。”
“……”
这呆子的心思，现在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 87、瘟疫元素
这一夜尚未过去, 又或许是，容不得人再睡个安稳觉了。
孟鲸刚被翟子渊推回房间，结果上床躺了没两分钟, 忽听外面一阵骚乱, 夹杂着重物打砸声和尖叫声，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
她掀开被子起身，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不爽。
翟子渊察觉到了，赶紧放轻语气哄她：“没事儿的鲸鲸, 你继续睡, 我出去看看情况。”
“嗯。”
结果他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这次身后还跟着华越和颜薇。
“不行啊鲸鲸, 真睡不了了, 黑蜘蛛帮会的成员找上门来了！”
“……你们招惹黑蜘蛛的人了？”
“没招惹。”华越说, “听说他们正在大肆搜捕, 乔尼旅店常年住着好多外乡人, 他们叫嚣着要烧了旅店，杀光所有外乡人。”
很好，连锁反应出现了, 一伙玩家惹怒了这里的反派npc，他们开始无差别攻击, 从而将其余没参与的玩家也卷入其中, 谁也别想跑。
大家都应该做好, 在任何时刻承担任何未知后果的准备。
孟鲸沉默半晌, 起床扯过外衣披上，面无表情向外走去。
“行, 正赶上月黑风高的, 都杀了吧。”
颜薇纳闷跟在她后面：“都杀了？怎么个都杀了？”
华越代为解释：“只要是挡路的都杀了。”
反正不杀别人, 别人也有可能趁乱杀了自己，倒不如主动出击。
黑蜘蛛帮会的执行力的确强悍，四人组下楼时，正碰见一伙人举着带锯齿的长刀，气势汹汹前来扫荡。
双方打了个照面，对方二话不说上来就砍，可见是杀红了眼，连本地人和外乡人都不打算区分了。
为首的那个距离孟鲸很近，翟子渊没等孟鲸动手，抢先飞起一脚把对方踹了下去。
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对方的同伙，登时有人抡刀要朝他头顶砍落，谁知中途就被孟鲸视线锁定，呈倒栽葱式一路跌下了楼梯。
孟鲸伸出手去，在他落地的一刻，操纵他的长刀飞来，稳稳攥在了自己掌心。
她反手一刀，动作行云流水，将意欲靠近颜薇的另一位黑蜘蛛成员的脖子齐根砍断，血液顿时溅上了栏杆。
大概是错觉吧，她隐约觉得这一次在使用意念术时，身体的反应又有了些微妙变化——先前脑海的刺痛感几乎消失，她操纵起能力也愈发流畅轻松了。
华越揪着一名成员的衣领，将其顺着栏杆推下去，他果断拉着颜薇的手往楼下跑。
颜薇迎面撞上了个男人，她原本下意识想给对方一拳，岂料两人对视间，对方如同被她的目光牢牢吸住，呆愣地站在了原地。
右手戴着的蓝宝石戒指微微一亮，颜薇后知后觉，自己的魅惑能力好像到现在还没机会使用。
她试探性地往前一凑：“去打你们黑蜘蛛的人，往死里打。”
“……”
然后那男人就真的机械转身，凶神恶煞去砍自己人了，给这本就混乱的场面，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华越低声道：“恭喜你能力融合成功。”
“这算什么？我还得再摸索摸索，没准还有别的技能没挖掘出来呢。”
旅店大堂内。
店内桌椅翻塌，一片狼藉，服务生好几人都被砍倒了，血流了满地，乔尼老板已经不知去向。
场面很明显能判断出来，四处逃窜的都是普通城中住民，而目前正与黑蜘蛛帮会成员们恶战的，基本上全是玩家，且玩家们的能力也各不相同。
瞬移闪现、匕首之云、定身术、盾牌术……还有个天赐神力的，一手一个黑蜘蛛成员，直接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老板不在了？”华越若有所思，“那我们顺便带点东西走。”
颜薇眼神一亮：“我也正有此意。”
于是两人躬身绕到柜台后面去，把人家npc抽屉里的金币都给偷了。
合理利用游戏内一切资源，这是作为队伍里的账房先生应该做的。
有了刀，孟鲸开始一门心思砍人，店内光线太暗，她一路砍出去，途中还差点误伤玩家。
幸亏那玩家一个急刹车，灵活朝旁边躲开，一边躲一边骂街。
“靠！怎么这里也在打？城里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孟鲸收刀，翟子渊从她身后紧张探头：“兄弟，外面也出事了？”
“可不是吗你们自己去看，都他爹的要丧尸大战了！”
“……”
正如之前所料，修道院的秘密最终还是没有瞒住，那些患病发疯的牧师和修女不晓得什么时候都被释放了出来，它们先血洗了修道院，制造出了更多变异的行尸走肉，待队伍越来越壮大，再去砸开住民们的房门，或者向夜行的路人发起袭击。
它们成群结队、形容狰狞，速度和攻击力都超乎想象，又没有痛感，只要不完全杀死，就会一次又一次地爬起身来。
有个黑蜘蛛帮会成员也看到了街道上的一幕，他面露恐惧，嘶声大喊。
“是瘟疫元素！它们都被瘟疫元素感染了！”
瘟疫元素，大约就是这一空间对生化病毒的别称。
至此，城中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在这样本该万籁俱静的夜里，本局游戏第一场正式的考验降临。
*
街边有的房屋起火了，初步判断是能够控火的玩家不太熟练，收势不住出了差错——因为当四人组离开乔尼旅店时，有一团火焰正擦着孟鲸脸侧掠过，在身后墙壁留下了焦黑痕迹。
孟鲸的防御和反击机制在任何时刻都很强悍，她瞬间把手里的刀当成标枪掷了出去，要不是那人躲得快，恐怕天灵盖要被削去一半。
翟子渊连忙搂住她肩膀：“是玩家，鲸鲸，应该不是故意的。”
“嗯。”
大街上到处都是哭喊逃命的住民和疯狂追击的瘟疫感染者，凡是被咬到的人，感染速度像坐了火箭，不出三十秒就能变异。
可想而知，如果有些玩家的能力并不适用于对付这些感染者，稍有疏忽可能就交代在这。
比如颜薇，她不能指望着去魅惑一群失了心智的丧尸，或者用幻术去迷惑它们，她依旧只能依靠蛮力。
所以她一溜小跑，去把刚才孟鲸丢掉的刀给捡了起来。
翟子渊召唤出银色长弓，对准不远处的感染者连射数箭，一时间烟雾腾起，好几只感染者接连炸裂。
他不由得恍惚了一瞬，觉得这一幕实在有些熟悉。
“鲸鲸，咱们当时开枪打丧尸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感觉？”
孟鲸懒洋洋应了一声，她侧头看向他：“但你现在出息多了，那时你甚至连人都不敢杀，还要成天在我耳边啰嗦。”
“我知道，谢谢你一直没放弃我。”
“不客气，毕竟在任劳任怨这方面，倒也没人能比得上你。”
他看着她笑了：“当然，我永远都会任劳任怨的。”
这时听得华越沉声询问：“小翟，你还记得城主庄园的位置吗？我们走水路能不能到达那里？”
“可以。”翟子渊给出了肯定答案，“今早我就是这么回来的，十几座独木桥来回穿，中间还问了好几次路，我对路线有印象。”
“那我们去城主庄园，想办法避避风头。”
“可以，先把易容水给我一瓶，可别让希塔小姐认出我的脸。”
这个提议没什么问题，在全城混乱的情况下，城主庄园戒备森严，犹如一座大型安全区，感染者一时半会儿进不去，尤其外面猎物那么多，也顾不上强闯。
能让他们暂时落脚的，也就只有那里了。
然而他们接下来面临的难题是，原本三面环水的街道，附近的木制桥梁不知为何，竟然全部断裂塌陷，无一幸免。
不仅如此，就连停靠在岸边的那些小船也所剩无几了。
幸亏华越眼力敏锐，望见了某栋房屋的对岸远处，还有一条被解了绳索的船正越飘越远，他立刻尝试操纵夜风，将船逆流拉回了自己的方向。
颜薇奇道：“呦，看不出你这能力挺实用啊？你适合去河上拉纤。”
“……先上船薇薇，上了船再讽刺我也不迟。”
这条船有点类似乌篷船的设计，承载四个人就已经很勉强了，偏偏翟子渊在上船后无意中一回头，发现有另外四名玩家正急匆匆跑向这边。
他顿了一顿，借着月光辨别出了对方不善的表情。
“那些人好像是要抢咱们的船。”
抢自然是不能让他们抢的，游戏里公平竞争，谁也没义务帮谁，更不要说是把刚得来的交通工具拱手相让了。
华越一言不发，直接伸手朝岸边推去，周围的风迎合着他的手势，加快了小船离岸漂行的速度。
结果那群玩家做得更绝，他们其中显然有个会操纵水元素的队友，那人恶狠狠对着四人组攥紧手指，下一秒，平静水面蓦然掀起将近两丈高的巨浪，当场把船掀翻了。
船上空间有限，被这么一掀不可能不落水——除了孟鲸，因为关键时刻翟子渊撑着船沿，强行把她托回了原地，从而也勉强稳住了船的平衡。
眼看着那名会控水的玩家，想要趁机改变水流方向让船漂回岸边，孟鲸眯起眼睛，视线瞬间锁定了对方。
她再度露出了那种每逢杀人之前的，冷漠凶狠的眼神。
意念之术发动，四周逐渐形成漩涡的水流骤然停止，那名玩家像是被某种无形力量扼住喉咙，惊恐地离地而起，他的双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被强行拗到背后，毫无疑问是被直接折断了骨头。
在极具穿透性的惨叫声中，他被控制着倒飞出去，正摔落在一群路过的感染者面前。
队友根本来不及救他，他就被饥饿发疯的感染者们撕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正欲爬上船的翟子渊，手上的力道突然一松，险些再次落水。
关键时刻，孟鲸弯腰抓住他的手，将他扯回了自己身边。
“怎么了？”
翟子渊略微喘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儿，脚抽筋了。”
另一边，华越也扶着颜薇爬了上来，颜薇将湿漉漉的长发一把捋到脑后，气得直骂。
“真是王八蛋，以后遇到会控制自然元素的玩家得躲远点！”
孟鲸轻描淡写：“反正也死了。”
“咱们待会儿去了庄园，能不能找件新衣服换上？”
“你愿意换就换。”
翟子渊表示疑惑：“鲸鲸，城主庄园守卫森严，咱们可能没法当自己家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去都去了，还用得着躲躲藏藏？”孟鲸说，“能和平共处最好，不能和平共处就把庄园大门开了放丧尸进去，我看看他们想不想死。”
“……”
? 88、潜入庄园
城主庄园方圆百米的范围, 几乎都已经被感染者包围了，但鉴于围墙较高，里面又静悄悄的, 没什么能吸引它们注意的动静, 它们也就并不执着于进犯庄园，而是四处游荡着寻找猎物。
四人组从岸边下船，借夜色掩护，一路避开感染者聚集的区域, 经翟子渊带路, 到达了庄园的花园围墙。
翟子渊取出弓箭, 作势要射：“我可以用光箭搭建梯子, 之前试过了, 没什么问题。”
“不用, 你别麻烦了。”颜薇拦住了他, 大胆提议, “咱队里不是有个会操纵风元素的吗？让他直接带着咱们仨飞过去。”
“薇薇，如果你指的是我……”华越无奈，“我不确定能否同时带飞三个成年人。”
“你上次搂着我和鲸鲸不是也顺利跳窗了吗？装什么蒜。”
“更正一下, 他只是搂着你，我是被架着胳膊拎下去的。”孟鲸淡定反驳, 随即转向翟子渊, “你继续射箭搭梯子, 让他俩飞进去就行。”
翟子渊痛快答应：“好嘞！”
于是敲定了基本战略方针, 华越登时将颜薇打横抱起，轻轻松松驭风飞过围墙；翟子渊则利用光箭搭了一排梯子, 和孟鲸一起翻越了过去。
在他们落地前, 为确保绝对安全, 华越操纵风为两人缓冲了惯性，然后翟子渊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从怀中掏出那瓶易容水，仰头一饮而尽。
片刻，他的容貌就自动发生了变化。
那天希塔小姐把他带回来时，这庄园里好多人都见过他的脸，他得藏着点。
孟鲸侧头瞥了他一眼，见他易容后的模样倒也不能说不帅，只是帅得非常平庸，没什么特点，看过也就忘了。
也对，当然不能跟他原本的长相比较，她这属于审美被惯坏了。
察觉到她在盯着自己看，翟子渊有点难为情，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鲸鲸，不好看吗？”
“还行。”她委婉地实话实说，“就是不太习惯。”
“没关系没关系，药效只有24小时，咱先忍忍。”
颜薇也在仔细端详翟子渊的脸，突发奇想：“要不让华越也来一瓶吧？正好我看他那张脸看得烦。”
华越微笑：“算了吧薇薇，易容水挺贵的，没必要浪费。”
“切。”
翟子渊正想劝说两人不要再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吵架了，谁知下一秒，忽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严厉喝问。
“什么人胆敢夜闯庄园？！”
孟鲸的反应始终是队伍里最迅速的，她劈手夺下颜薇手里的那把刀，在庄园守卫冲过来意欲攻击的瞬间反手格挡，只听金属相击声清冽，她准确震开了那人的佩剑。
旁边的翟子渊闪身向前，一套利落的擒拿手法将其按倒在地，孟鲸手起刀落，血光四溅，当场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另外一个留活口。”
庄园这么大，总得问问路。
另一边，颜薇抚摸着指间的蓝宝石戒指，已经利用魅惑法术，把另一位庄园守卫给钉在了原地。
她听了孟鲸的话，比划了个OK手势，随后背着双手凑近对方的脸，笑吟吟开口。
“认识你们希塔小姐的卧房在哪吗？”
那名庄园守卫眼神空洞地点头。
她伸出一根手指，推了下他的肩膀：“那还不快带路？记得选人少的地方走。”
像是被动接收到了她的指令，守卫麻木转身，朝着庄园深处走去。
*
守卫选择了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避开了庄园里值班巡逻的队伍，途中没发生什么异常，绕过那片玫瑰花园和池塘，就看见了一幢红瓦蓝墙，跟童话故事似的三层小楼。
他一字一顿机械地说：“那是希塔小姐的住处，里面有十二间卧房，谁也不知道她今晚住在哪间。”
厉害了，合着这位千金小姐，还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
孟鲸饶有兴致地问翟子渊：“你以前在家也是十几间房换着睡？”
“我没那么神经病。”翟子渊一本正经地回忆，“我做过最无聊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别墅顶层安了座滑梯，能直接滑到一楼客厅。”
“那倒是挺省事儿的。”
“谁说不是呢。”
说话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是华越接过颜薇的刀，顺手砍断了守卫的脖子。
没有利用价值就可以杀掉了，省得清醒过后去喊救兵，一样麻烦。
他拖着守卫的尸体走了段路，将其扔进了池塘。
“各位，进去找找吧。”
……
按理来讲，此刻正值深夜，应该是大家睡得最沉的时候。
但问题在于城中已经大乱了，但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没道理再继续踏实睡觉。
经过商议，四人组合理怀疑希塔小姐现在还醒着，他们一进这栋小楼对方就会察觉，因此为避免目标人物逃跑，决定由华越和颜薇在外面望风，由孟鲸和翟子渊进去找人。
大门关闭，走廊里的灯光昏暗，孟鲸缓步前行，或许是因为意念术的作用，她发现自己在光线暗的地方，只要集中精神，听觉反而更加灵敏。
她随手从墙上取了一盏灯烛，先后推开了一楼的四扇房门往里照亮，均没有发现希塔小姐的踪迹。
然后在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她听到了一阵轻微谨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在朝三楼跑去。
很显然，翟子渊也听到了：“……鲸鲸，希塔在三楼。”
“嗯，抓住她。”
两人举着灯烛快步追赶，正当迈过最后一节楼梯，转过身去就望见一道纤瘦曼丽的身影，慌张闪进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房。
他们似乎还是迟了几秒，闯进屋时，希塔小姐穿着丝绸睡衣，正抓住窗边提前固定好的绳索一跃而下——
可惜失败了。
毕竟外面的华越和颜薇，除了大门，也在密切关注着这栋小楼的所有窗户，严防对方逃跑。
华越一眼看见悬于半空的希塔小姐，登时掌心翻转操纵夜风，将她强行吹回了室内。
希塔尖叫一声摔倒在房间地板上，她狼狈起身扑向梳妆台，下一刻就被走近前来的翟子渊扯住了衣领。
由于翟子渊使用了易容水，她没认出他，只是拼命挣扎。
“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别误会希塔小姐，我们没打算伤害你，只是现在城中感染者横行太过危险，所以想借贵庄园暂时避难。”
“……开什么玩笑？我这庄园哪里是你们这群人想来就来想躲就躲的？你们把这里当成是什么地方了？”
孟鲸闻言，冷笑反问：“整座城都快沦陷了，城主又不在，希塔小姐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
“……”
“不如我们把庄园大门打开，把那些感染者放进来，看他们认不认你这位千金小姐？”
希塔顿时气急：“你们少得意，就算父亲不在，庄园内还有塞尔曼骑士在驻守，他很快就会来救我，到时候你们全都得死！”
翟子渊看向孟鲸：“那我们需不需要通知华越他们小心点？”
“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可以上楼来了。”孟鲸说，“用这位小姐做人质，不管什么骑士都不敢轻举妄动。”
翟子渊应了一声，结果他正要往窗边走，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了激烈打斗的声音，大概率是华越和颜薇跟谁起了冲突。
……没想到援兵的速度这么快。
趁他松了力道的空隙，希塔猛地挣脱他的手，她抄起旁边的木椅，抡起来果断砸碎了梳妆台上的镜子。
机关启动，地板蓦然朝两侧裂开，她人已向下方坠落。
作者有话说：
12点之前还有一章宝贝们。
? 89、对抗
希塔所住的这栋三层小楼, 其实是有玄机在的，危急时刻只要砸碎梳妆台的镜子，整座楼的内部布局都会移动重组, 从而能给她争取逃生的机会。
地板裂开的一瞬间, 翟子渊震惊转身，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希塔的胳膊，随她一起朝下方坠落。
孟鲸原本也打算跟过去的，事实上以她的速度完全没问题, 但她最终却顿住了脚步。
因为有人利用绳索攀爬, 正从窗外一跃而入。
对方穿一身银色轻甲, 金发碧眼, 手提长剑, 有股子正义凛然的气质——这大概就是刚才希塔提到过的, 驻守庄园的骑士塞尔曼。
两人只来得及对视一眼, 就随重组的房间一起, 同时被传送到了楼内的其他地方。
……灯光明灭闪烁，短暂的眩晕过后，地板和墙壁停止晃动, 孟鲸睁开了眼睛。
这间屋子似乎被移动到了走廊内刁钻的位置，窗户被墙挡住, 不再通往外部了。
塞尔曼依旧在她的对面, 他靠墙而立, 正神色冰冷地持剑指向她。
“你是谁？希塔小姐在哪里？”
“我也想知道她在哪里。”孟鲸漠然抬眼看他, 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驻守庄园多久了, 应该比我更清楚。”
“若无特殊情况, 我从不进入这栋楼。”
“那是你的问题, 我只是来避个风头而已——你身为骑士，都这时候了还不出去解决一下感染者，却在为难普通民众。”
“我的职责是守护希塔小姐的安全，更何况你也不是普通民众。”
“把目光放长远点，你不杀感染者，等事态恶化，希塔小姐一样要死。”
塞尔曼显然也了解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他犹豫了，但犹豫也没犹豫两秒钟，便再度抬头怒视她。
“瘟疫元素难以清除，这件事要等城主回来再做打算，当务之急是先铲除你们这群杀害庄园守卫，威胁希塔小姐安全的恶徒！”
孟鲸“哦”了一声，懒洋洋问道：“你发现尸体了？”
“庄园每一处都处于我的巡控范围，你们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我们没以为什么。”她摇摇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别磨蹭了。”
显而易见，她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塞尔曼，在骑士先生的眼中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挑衅。
“无知恶徒，今日必让圣剑的光辉净化你！”
“……”
中二，这局游戏的设定太中二了。
更无语的是，玩家还不得不接受这样中二的处境，努力令自己也中二起来。
在剑刃凌空斩向自己头顶的前一刻，孟鲸疾步后退，梳妆台掉落满地的、锋利的镜子碎片，被她的意念所操纵悬浮，呈三面包围之势袭向塞尔曼。
塞尔曼迅速挥剑将碎片尽数击落，他感受到了明显的压力，又惊又疑开口。
“……这是龙族的意念术？你为什么会使用龙族的失传法术？！”
孟鲸没搭理他，她转身走向门外，准备去找消失了的翟子渊和希塔。
塞尔曼当然不可能放过她，他快步追赶，边追边厉声喝止。
“站住！你是不是和城外古堡的邪恶力量有关系？瘟疫元素是不是你释放出来的！”
实在听不懂他说什么，但确实挺烦人的。
身后风声有异，这一次剑气更加凌厉，孟鲸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杀意。
毋庸置疑，这位骑士先生认为她威胁严重，已经决心要取她性命了。
她猛然回身，眼底金光掠过，神情刹那间变得冷厉非常。
无形威压随她视线锁定对方的一瞬，化作铺天盖地之势压顶，空气中波纹隐现，墙壁与天花板出现蛛网般交错的裂痕，碎屑簌簌而落，一时间四周场景都开始扭曲。
长剑光芒湮灭，塞尔曼骑士发现自己的攻势像被禁锢在了半空，剑刃颤抖，再也无法前移半分。
他咬紧牙关试图与这股力量抗衡，谁知却如同被牢牢扼住咽喉，呼吸越来越困难，手上的力道也在不受控地减弱。
他艰难抬头，正迎上孟鲸丝毫不带感情的眼神，她什么都没说，偏偏就明确传达出了他必死无疑的讯息。
下一秒，孟鲸朝他伸出手去，五指用力收拢。
长剑剑刃在视线内被震得粉碎，他倒飞出去几十米，最后撞上了走廊尽头的墙壁才停下，重重跌落在地。
……
当时机关启动，翟子渊随希塔小姐一起朝下方坠落，一直坠落到地下密室才停止。
好在地下密室到处铺着好几层厚厚的羊绒毯作缓冲，受伤也不至于，大概就是为了逃生才特意准备的。
他爬起身来，迷糊间还以为躺在旁边的是孟鲸，本能就要抱她起来。
“鲸鲸，你没事吧？你……”
然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希塔，立刻收回了手，后挪半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即使铺着羊绒毯，娇生惯养的希塔也依旧被摔得浑身疼痛，她撑着地面费劲坐起，愤怒瞪视着他。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塞尔曼骑士已经到了，他实力高强，迟早会把你的同伴全都杀掉——如果你现在知错，我或许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你是谁啊，值得我打歪主意？”翟子渊横了她一眼，他很快就关注到了另外的重点，“……你那个骑士到底有多厉害？”
希塔骄傲道：“我父亲曾对塞尔曼骑士有恩，塞尔曼承诺过要不惜代价守卫我的安全，他那柄长剑可是传说中精灵族长老的护身之剑，圣光可净化一切污秽，自然也能把你们这群恶徒斩于剑下！”
无论她的话真假有几分，总之这位塞尔曼是个高手，恐怕会对孟鲸他们构成威胁。
翟子渊沉下脸色，正要质问她密室的出口在哪里，下一刻脑海中却毫无征兆传来了一阵刺痛。
刺痛的程度不断攀升，直至向全身蔓延，最终汇聚成心脏部位爆裂般的剧痛。
他猛地向前栽倒，呕出一口血来。
这感觉持续了十几秒或者二十几秒，看似短暂，对他而言已经足够漫长。
待痛感逐渐减弱，他这才有力气支撑起身体，注视着地面发呆了好久。
他脸色苍白，半晌，阖目深深叹息一声。
“……幸好。”
希塔原本被他吓了一跳，也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待他再度抬起头来时，她确信没有下一步的危险行为，才敢试探性凑近，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结果不看不要紧，她一看清他的脸，登时面露震惊，失声喊道。
“克莱尔？居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小翟最后说的那句“幸好”，懂的都懂。
? 90、威胁
易容水一旦受到法术干扰, 无论主动与被动，都会失去效力。
所以翟子渊的易容失效，露出原本模样, 希塔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她震惊过后, 愤怒质问：“克莱尔，我之前对你还不错吧？甚至你逃走后我也没有为难你，你现在却想来伤害我？”
“希塔小姐，我没打算伤害你, 我和我的同伴只是想借贵庄园暂避几天, 研究出个办法对付外面的感染者。”
“反正你是骗了我！刚才屋里那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其实你早就有心上人了是不是？”
“……”
翟子渊知道, 孟鲸这一次动用的意念术比以往都要强劲, 这说明她遇到的是厉害对手。
他担心她有危险, 根本没心思和希塔胡搅蛮缠, 只想问正事。
“密室出口在哪？我们需要做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希塔提高音量,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密室制造精良，你永远也猜不到机关设置在哪！”
“那我就不猜了。”翟子渊彻底失去耐心，他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银弓, “什么机关不机关的，我干脆把这里都拆了。”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既然你要杀了我的同伴, 那我也不活着了, 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 登时拉动弓弦朝墙上连射三箭, 光箭接触墙壁产生爆破，整座密室空间都摇晃起来。
希塔被落了一身灰土, 她大惊失色：“你疯了？快停手！”
“那你开不开机关？”
“我……我不开！”
翟子渊点点头, 也不和她废话, 果断抬手又是三箭。
这把银弓应该也是神圣武器之类的，能与他的精神力相连接，他情绪越是波动强烈，光箭的伤害也就越高。
一时间密室天摇地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墙上的金属灯架纷纷断裂，差点砸到希塔的头。
希塔惊恐躲避，她终于意识到翟子渊是个狠人，他真敢跟自己同归于尽。
她带着哭腔制止：“好了好了，住手！我带你出去还不行吗？”
翟子渊瞥了她一眼，他面无表情收起银弓，言简意赅。
“带路。”
*
当三层小楼里发生变故的时候，华越和颜薇在外面也没闲着。
塞尔曼骑士进去救希塔，他手下的精英守卫们，则留下与两人缠斗。
风就是华越的武器，他操纵起风元素愈发得心应手，四面八方凝结的风刃招招致命；而颜薇起初还在抡刀砍人，后来才想起自己算是个辅助型法师，开始拿这群人练习幻术。
蓝宝石戒指不断发光，她尚不熟练，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制造出了些什么，总之看那些守卫目露惊恐、驱赶躲避，像是看见了了不得的恐怖东西，纷纷失去了战意。
她纳闷问华越：“你知道我到底搞出了什么幻术吗？”
华越耐心反问：“我是应该知道，还是应该不知道？”
“……你应该闭嘴，走，进去找鲸鲸和小翟！”
两人无视掉那些自顾自发癫的庄园守卫，一起进入楼内，结果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布局构造很奇怪，每间房间似乎都不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像是被某些机关强制移动过。
再往前走一段路，发现从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也略显扭曲，楼梯口有一滩明显血迹，沿着走廊蔓延，疑似被拖拽后的痕迹。
两侧墙壁甚至是天花板均毁坏严重，裂痕纵横交错，地面塌陷，连房门都快被震碎了——毫无疑问，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颜薇不安：”鲸鲸他们是不是和那个闯进楼的带剑骑士打起来了？那骑士看上去挺厉害的，他们不是吃亏了吧？”
华越也不确定，他蹙眉叹息：“吃亏的也未必是鲸鲸和小翟，先找着人再说。”
谁知话音未落，忽听楼上脚步声响起，两人抬头，视线内毫无征兆出现了孟鲸的身影。
孟鲸气定神闲，半点伤也没受，她拖着塞尔曼骑士的一条手臂，不紧不慢朝这边走来，被拖行的塞尔曼狼狈不堪，还断了一条腿，合着地上的血迹是他的。
颜薇惊道：“谢天谢地鲸鲸你没事！小翟呢？”
“楼里有机关，我俩失散了。”孟鲸说，“我也在找，但这蠢骑士不太了解楼内构造。”
“是你把他揍成这样的？”
“嗯。”
“……好吧，我的担心可真多余。”
华越平静看向塞尔曼，他问孟鲸：“既然不了解，那就说明留着没用了，怎么不直接杀掉？”
“先等等吧，我还有点事问他。”
三人正式会合，当务之急是把翟子渊找到，鉴于三层楼都找遍了依然毫无收获，他们合理猜测楼内还有暗道和密室，毕竟没见着他们，翟子渊绝不会私自离开。
事实也的确如此，正当他们准备再将一楼仔细搜索一遍时，很神奇的，前方靠近楼梯的墙壁蓦然被推开一道隐形门，紧接着翟子渊和灰头土脸的希塔就钻了出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翟子渊一眼就看见了孟鲸，他暂时顾不上别人，欣喜又急切地奔向她。
“没事吧鲸鲸？可吓死我了。”
“没事，你该问问这蠢骑士有没有事。”孟鲸没好气踹了旁边的塞尔曼一脚，随即将目光转向他，似是有点疑惑，“易容水失效了？”
“啊，刚在密室里射了两箭，易容水的效力被干扰了。”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对劲。”
翟子渊下意识一摸自己的脸，确认唇边血迹擦干净了，这才笑了笑：“没怎么，估计是被那位小姐气的，她不肯告诉我密室机关的位置。”
“跟我有什么关系？”希塔用衣袖擦着脸上的灰土，不服气地反驳，“明明是你在密室里突然……”
“你还想不想让这位骑士先生活着？”他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得把整座庄园毁了你才能老实？”
“……”
希塔被他警告的眼神震慑住，迟疑噤声，转而委屈地去察看塞尔曼的伤势了。
颜薇神色古怪：“小翟，我怎么感觉一会儿工夫不见，你的脾气快赶上鲸鲸了？”
“哪有。”翟子渊显然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他低声询问孟鲸，“鲸鲸，现在两人都控制住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孟鲸稍作思考：“先进屋吧，我问他俩几句话。”
都是重要npc，多少得问出点有用线索，好为后面的十几天打下基础，否则纯靠自己摸索，很容易遭遇意外状况却不知应对方法，从而身陷险境。
*
房间内，塞尔曼拖着那条被孟鲸折断的腿，躺在床上面色灰白，希塔坐在旁边，正红着眼眶帮他包扎固定。
“你们真是一群强盗。”她的声音听上去咬牙切齿，“你们是不是我父亲以前的仇家？要杀要剐麻烦给个痛快，不要这么羞辱人。”
“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也是被逼到这份上才不得不做强盗的。”颜薇说，“我们要是你父亲的仇家，早把你弄死挂在庄园门口示众了，而且我们哪羞辱你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们从感情上羞辱我。”希塔一指翟子渊，“克莱尔就是最好的证据！”
翟子渊坐在孟鲸身边，平静沉默，压根不想理睬。
华越轻笑了一声：“原来你在这的名字叫克莱尔？”
“随便起的。”
颜薇表情不屑，讽刺的大实话张嘴就来：“他亲口说过喜欢你了？明明是你馋人家的长相和身子，硬要他陪你谈恋爱，谈不成就急眼，他羞辱你什么了？你这是自己羞辱自己吧？”
“胡说！我堂堂城主独女，有钱有权，被我喜欢是他的荣幸，他凭什么不愿意？”
“啧，你脑子好像有什么大病一样，需要我找个医生给你治治吗？”
这时孟鲸淡定开口，及时中止了这一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她说：“希塔小姐，原本我们来就是为了躲避感染者，你非得臆测我也没办法——但现在我有点别的事情要咨询一下塞尔曼骑士，请你保持安静。”
因为翟子渊和她关系亲近，希塔早就看她不顺眼，此刻怒气上头，忍不住怼道。
“你快死了这条心吧，塞尔曼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真的吗？”孟鲸微笑，“那也没关系，我不介意采取一些极端手段，比如他不说，我就用刀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每数十秒割一次，但又不会让你立刻死亡，直到完全把你剔成一副血淋淋的骨架，还要保留跳动的心脏，我想塞尔曼骑士会很高兴的。”
“你……你敢！”
“实不相瞒，就没有我不敢的事。”孟鲸一伸手，颜薇就把自己拿的刀递到了她手上，她将刀架上希塔的脖子，“这刀有点长，割肉不太方便，流血可能也会多一点，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及时止血的，你死不了。”
她的眼神像是寂夜海面下汹涌的暗潮，冷漠里含着杀意，直看得希塔背脊生寒。
听完这一套变态威胁，希塔已经快要吓死了，只能发颤地攥着纱布，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塞尔曼。
“塞尔曼，你……你……”
“小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塞尔曼确实是忠心耿耿，都这时候了仍温柔安慰她，“我们总该听听他们想问什么。”
希塔犹豫片刻，最终决定识时务，她试探性看向孟鲸。
“那……你们想问什么？”
孟鲸暂时收刀，语气毫无波澜。
“想问问城外古堡的邪恶力量是怎么回事，以及你的城主父亲是不是也去了那里。”
作者有话说：
有人觉得像鲸鲸这么聪明，为什么一直没发现小翟转移了伤害，我只能说鲸鲸没上帝视角，当局者迷；更何况依她的性格和经历，即使觉得小翟不对劲，也不会认为小翟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疯狂的程度，她不在意他隐瞒一些秘密，只要确定他不会背叛就行了，所以她没多问也没追究。
这是她对他情感的一个重要转变过程，她与他都需要这样的过程，从而更深入的了解彼此。
另外再说一句，关于感情这方面，华越和颜薇可比这俩人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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