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灯游戏进行的这十五分钟, 真正经历起来，远比十五个小时更加漫长。
翟子渊以一人之力对抗四人，期间数度被拖离控制台, 多次因重心不稳而跪倒在地, 每当摔倒一次，弹力绳在腰间就更勒紧一分，疼到令人窒息。
汗水湿透了他额前碎发，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他急促而艰难地喘息着, 牙关却越咬越紧, 不服输的意味越来越浓。
他回头看了孟鲸一眼, 她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 不间断点击着彩灯按钮, 对场上的一切嘈杂都充耳不闻。
这是难得的向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那时就想过, 只要她同意与自己组队，他迟早要让她相信，这一选择没有错, 自己有资格与她并肩作战。
不仅仅是避免倒数，哪怕这场不是第一名, 他都觉得自己给她丢了脸。
弹力绳向后拖拽, 意志力却驱使他一再向前, 顶着几乎被拦腰撕裂的剧痛, 他硬是探身过去，再一次触摸到控制台, 并拍下了按钮。
下一刻, 孟鲸面前的灯板再度亮起。
大概是低估了翟子渊的顽强程度, 那些玩家后知后觉意识到，继续对抗他也只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努力让队友抓紧完成亮灯任务。
脆弱的暂时性联盟分崩离析，有的玩家趁机改变方向，抓住这空隙拼命拉扯弹力绳，使得自己的队友升到了高处，并争分夺秒也拍下了按钮。
于是争执再起，场地内充斥着愤怒与消极的谩骂声，同时也恢复了五人相互较力的局势。
翟子渊后期已经疼得麻木了，可力道却是半点没松，他整个人都铺在控制台旁，默默计算着时间，差不多间隔就拍一次按钮，被拖离原地就再想办法冲上去，抵死不肯懈怠。
……直到狱警终于吹起哨音，示意时间截止，游戏结束。
其余玩家一听见哨音，立刻就解掉了腰间弹力绳的锁扣急着休息，但却导致了弹力绳瞬间弹回，他们队友的座椅急剧下落，“砰”地墩在了地面，一时间摔得怨声载道。
翟子渊生怕摔到孟鲸，他缓缓松开了攥着控制台的手，低着头一直退回到原地，在确定孟鲸的座椅已经平稳落地之后，这才双膝发软，彻底站不住了。
孟鲸跨出座椅，下意识伸出手去扶住他，两人险些一起摔倒。
她将他的衣服撩开一点，见他腰部一道凹进去的深红勒痕几欲出血，触目惊心。
她原本想给他揉揉，谁知听他在有气无力地嘟囔：“怎么样鲸鲸，我的腹肌确实还可以吧？”
“……”
她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翟子渊抬眸看向她，他的头发湿透了，脸色也比平时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被大雨冲刷过的古井，愈发显得深邃而明亮。
他低声问她：“亮灯的准确数，你有把握吗？”
“有。”她点点头，“只要是我记过的位置，基本都不会点错。”
“所以？”
“所以我们一定会赢。”
他笑了，这一笑欣慰与委屈兼而有之，话尾带了浓重的鼻音，怎么听都像在撒娇。
“那我也算没白费劲。”
孟鲸的注意力起初还集中在那两名狱警身上，她听到这句话，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的手，就不轻不重落在了他的头顶。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鼓励。
“辛苦了。”
*
亮灯游戏的这一场，孟鲸和翟子渊以305盏的正确率遥遥领先，成为第一名。
当时公布结果，那名带头针对翟子渊的壮汉所在的队伍是倒数第二，即将不幸迎来夜里的处决。
壮汉其实挺拼的，中途也为队友亮了无数次灯板，无奈他的那位男队友比较急躁，心态也糟糕，光想着大吼大叫影响其他玩家，最后自己该记住的也没记住，乱按一气，自然是错误率高。
问题在于这名队友得知结果发了疯，揪着壮汉的衣领破口大骂，把责任全推在了壮汉身上，壮汉本来都要死了，哪还管三七二十一，暴怒之余直接把对方的脑袋怼在了墙上，用了十成十的力，当场就把人撞死了。
后来听说其他游戏场地内，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在无限接近地狱之前，没有谁会永葆仁慈之心，他们更想要拉人一起陪葬。
……
游戏结束以后，剩下的时间依然要去大教室里，听监狱长讲课。
尽管大家都已经精疲力竭，游戏失败的玩家们更是不安绝望，根本没心思再去听他讲什么。
其实这是系统给玩家们的二次机会，因为监狱长两晚讲的是同样的内容，昨晚没认真听的，现在认真听，同样能得到越狱的关键信息。
若对此一无所知，又毫无准备，届时就算逃生的机会摆在面前，怕是都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当晚23点，监狱大楼准时熄灯。
今晚的首要任务，是设法击杀获得祭品的亡灵，挖掉它们的心脏，看一看能否锻造武器。
仍是老规矩，在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声响之后，孟鲸用钥匙打开牢房门，脚步轻捷前往走廊深处。
她、翟子渊和颜薇，三人在晚饭时约定好，午夜要在二楼右侧楼梯口集合。
照一般情况而言，她连和翟子渊组队都挺勉强，是不会考虑再加上一个颜薇的。
但鉴于本场游戏的性质相对特殊，三人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先前又共享了重要提示，她能看得出，颜薇属于有实力却又不歹毒的类型，最终通关时必能帮上忙。
所以权衡之下，这算最优选择。
毋庸置疑，颜薇是很想组队的，因为当孟鲸和翟子渊到达楼梯口时，她早已坐在楼梯上等着了，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菜刀，以及打算送给翟子渊的那根电棍。
见到他俩，她兴奋挥手。
“怎么样，我可没有迟到吧？”
“颜小姐真的很守时。”
颜薇看出翟子渊状态不太对劲，蹙眉询问：“翟先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不太好啊。”
“……没有。”翟子渊立刻挺直脊背，镇定摆手，“就是肉疼。”
“肉疼？”
“如果颜小姐和你的组员也去参加亮灯游戏，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哦哦，我没去参加亮灯游戏，我参加的是积木拼装。”提起这个，颜薇突然气不打一处来，“真不明白我是什么狗屁运气，每次分组都是傻瓜队友，图纸不会看，拼得一塌糊涂还要我帮他重拼——我累死累活才混个第三名，差一点点今晚就死定了，你俩也就见不着我了。”
孟鲸漫不经心地劝：“看颜小姐的样子，应该也是老玩家了，莫非还没习惯么？”
“我习惯不了，有些新玩家完全没有危机感，或者说有危机感也没本事，跟他们组队我就只能认倒霉。”
“有利就有弊，至少新玩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和老玩家组队，他们还可能背刺你。”
颜薇叹息：“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吗？比如我以后也能遇上个贤惠忠诚还长得帅的队友一起通关，就像你和翟先生一样。”
“……”
孟鲸看了一眼旁边贤惠忠诚还长得帅的翟子渊，沉默半晌，发现这话的确也没法反驳，毕竟哪个形容词也没用错。
翟子渊干咳一声，明显被夸得有点不自在，他迅速岔开话题。
“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守株待兔？比如去今晚会被处决的牢房附近，等亡灵找上门？”
“那去18号牢房，就在这层楼。”
18号牢房里，住着的是那位撞死队友的壮汉，他今天游戏输了，夜里必被处决。
孟鲸对他的号码印象很深，原因在于今天听到他针对翟子渊时，她一面忙着点击灯板，一面抽空回头记住了他。
退一万步讲，即使今晚不被处决，之后的游戏过程中但凡让她逮着机会，他就很难活着走出这个游戏。
……二十分钟后。
躲在楼梯转角的三个人，听到从楼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类似贴地蠕动的声响。
这声音挺熟悉，像是第一晚那只剥皮男鬼。
孟鲸从阴影里探头望去，果然，她的耳力很少出错。
剥皮男鬼爬行的速度很慢，它在地面留下了一行粘腻拖行的血迹，径直去往18号牢房。
它并不需要钥匙，单用脑袋就把那扇门直接拱开，血粼粼的身体，转眼间就消失在门后。
牢门随即被重新锁上。
三人靠近牢门，翟子渊照旧把孟鲸举起来，由她亲自打探屋内情况。
这应当是孟鲸将处决过程看得最完整的一次。
她看到那名壮汉就像是受到了某种诅咒，坐在床边动弹不得，只能定格在一个扭曲恐惧的表情，眼睁睁看着剥皮男鬼伸出锋利的爪子，将自己的一整张人皮，从脖颈毫无阻碍撕到脚踝，就像是在扯一块破旧的布料。
鲜血大面积流淌开去，染透了床单，也蔓延了脚下地面。
其实被处决的玩家，也并非全无活路，如果他们能在亡灵到达牢房之前，得到钥匙先躲出门去，就能逃过这一劫。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不难看出，狱警们并不在乎玩家死了多少，或者怎么死的。
因此敢于变通就能活，但要是找不到正确的办法，就只能等死。
无所谓，反正这些和她也毫无关系。
孟鲸拍了拍翟子渊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颜薇好奇：“看到什么了？”
“能看到什么？皮被撕下来了，撕得还挺艺术。”
“……靠，你也真敢看这么半天，连表情都不带变的。”
孟鲸从怀里平静抽出那把剔骨刀：“别说了，它要出来了，准备挖心脏吧。”
? 42、监狱长
剥皮男鬼出门的时候, 临时三人组就潜伏在门外等着。
孟鲸特意嘱咐两名队友：“夜间不能大声喧哗，记得无论遇见什么情况也别喊别叫。”
另外两人均点头：“明白明白。”
说时迟那时快，男鬼的脑袋刚探出门口, 翟子渊抢先一步, 登时就给它来了一闷棍。
颜薇紧随其后，菜刀照着它后脖颈就砍了下去，这一砍震得她虎口发麻，忍不住骂了一句。
“艹, 太硬了吧？”
剥皮男鬼显然被这样的挑衅激怒了, 它挺身而起, 居然是能够站起来的, 黏糊糊却指甲锋利的爪子, 紧接着就朝颜薇的脸上抓去。
颜薇反应的速度也不慢, 她立刻横过菜刀当作盾牌, 挡开了对方的攻击。
翟子渊反手又是一棍子击在男鬼后脑, 趁着男鬼把目标转向自己时，他果断扔掉电棍，蹲身潜闪, 随即一记右绊腿加右肩靠摔，是散打里很经典的连环技。
他利落翻身, 用力将男鬼压倒在地。
“鲸鲸！”
孟鲸根本没给男鬼再度反抗的机会, 直接一刀扎进了它的心脏, 而后担心它会挣扎又加了一把力, 直至只剩剔骨刀的刀柄。
她攥着刀柄，半晌见剥皮男鬼抽搐着彻底没了动静, 若有所思地开口。
“有点怪。”
翟子渊看向她：“哪里怪？”
“感觉我一刺它的心脏, 它反而像是解脱了。”
他闻言, 侧过头去仔细观察了一下男鬼的表情：“……它似乎真的在微笑。”
即使被撕去了脸皮，那张脸早已烂肉模糊，却依然能隐约辨认出它嘴角浮现的一抹笑意。
这种笑，和它处决犯人时诡异而疯癫的笑，是有本质区别的。
鉴于它的身体实在太黏了，孟鲸用狱服的袖子垫着手，右手旋转刀柄，熟练剖开了它的心脏。
颜薇旁观这一幕，不禁感叹：“你这手法也太专业了。”
“经常做就习惯了。”
“……”
第一次听说解剖尸体还能习惯的。
说这两句话的工夫，孟鲸已经用刀尖挑出了那颗腐烂发黑的心脏，“啪”的一声甩在了墙上。
借着走廊那点微弱的光亮，三人看到被摔碎的心脏顺着墙壁流淌而下，在那滩乌黑的黏液之间，有颗银色小球沿着地砖的缝隙，一路滚落到了孟鲸脚边。
她捡起小球，捻在手里观察半天，没看出具体应该怎么使用，最后突然福至心灵，直接捏碎了。
银色小球的手感像是那种药丸，非常容易就能捏碎，捏碎后淌出了类似胶水一样的汁液，也不往下滴，就凝着在她的指尖。
孟鲸试探性把手指贴近剔骨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指尖无色透明的汁液，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力一般，自动被刀刃吸引了过去。
不过数秒时间，汁液已经完全被刀刃吸收，刀锋长度延伸了六七厘米，而原本正常的刀刃颜色变得漆黑发亮，隐隐透出幽绿的光泽。
她握着刀动也没动，可蹲在两侧的翟子渊和颜薇，均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杀气。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用亡灵心脏锻造的武器。
“好，试验成功。”孟鲸说，“现在我们继续去寻找目标，还要杀三个。”
颜薇纳闷:“不是再杀两个就够了吗？我和翟先生各一个。”
“不是。”她从腰后抽出了那根短矛，“我这还有一件。”
“……这是什么玩意儿？哪来的？”
“劳动改造，抛光打磨那一项，内容是用人的骨架磨成长矛或短矛——我磨完自己留下了。”
颜薇震惊:“你贴身带着它不觉得瘆人吗？”
“反正都是人的骨头，有什么区别。”孟鲸片刻也不耽误，径直朝走廊深处行去，“赶紧的吧。”
这时翟子渊考虑到了一个问题：“鲸鲸，你说咱们如果提前把亡灵杀了，它们还没来得及处决犯人，那今晚要被处决的玩家，是不是就能活着？”
孟鲸点头：“确实，他们应当感谢咱们的高效率。”
无论怎么看，今晚都能间接救下几名玩家的命。
*
三人组越战越勇，接连在三楼和四楼又抓住了两只亡灵鬼怪，秉持着打架要群殴的原则，加上孟鲸的武器进化了，这项任务似乎变得轻而易举。
最后颜薇的菜刀进化成了更凶悍的砍刀，翟子渊的电棍进化成了迸火花的狼牙棒——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化的。
孟鲸站在转角的阴影处，示意两名队友先不要讲话，随即指了指不远处通往五楼的楼梯。
在那里，某只浑身是血的鬼怪，正倒提着一柄镰刀，一瘸一拐登上楼梯。
在它身后，地板蜿蜒了一路血迹，搞不清到底是它身上的血，还是镰刀上的血。
“那是真正的监狱长。”
是提示里给出的，右腿伤残的监狱长。
颜薇悚然一惊，进而开动脑筋：“杀掉真监狱长，肯定会有意外收获吧？”
“极有可能。”
“那我们跟上去？”
反正今晚的初步目标已经完成了，要是不想这么快就回牢房，总要再进行更深一步的探索。
既然早晚都要探索，那么就越早越好，否则明天还要熬一整天的劳动改造，晚上更猜不出会遭遇什么变态游戏。
越迟就越危险。
“昨天我们看到了，这些亡灵都会回到六楼去。”孟鲸沉声道，“六楼那扇门的密码你也知道，是070911.”
颜薇严肃比划了个OK的手势，只是她这张蛇蝎美人脸配上过分严肃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走，我们去杀监狱长。”
……
然而监狱长却不是这么好杀的。
三人目睹监狱长拖着镰刀，消失在五楼与六楼交界的铁门处，翟子渊走上前去，将铁门的金属密码锁，调到了准确对应的数字。
铁门开启的时候无声无息，只是稍微错开了一道缝隙，犹如隐秘的邀请。
它们依次进入，见楼梯的尽头是幽暗的光亮，走廊比起另外五层更加狭窄，曲折回绕，且没有任何房间，只有雪白冰冷的墙壁。
六楼像是刻意铸造的迷宫，穿梭其中找不到出口，幸好监狱长也没走出太远，四周安静，镰刀与地面的摩擦声清晰，循声也能锁定它的位置。
三人躬身藏在墙角，头碰头商议对策。
“它那镰刀太长了啊，咱们的武器都不占优势，一镰刀砍过来直接能劈开咱们的天灵盖。”颜薇提议，“是不是得一人去引开它，另外两人绕到背后偷袭？”
翟子渊作为这里唯一的男子汉，自告奋勇举手：“我，我去，我跑得快。”
孟鲸看了他一眼：“你有把握？”
“没把握。”他实话实说，“但我会尽力。”
他一向如此，尤其是与她组队的时候，总有种莽撞的觉悟，认为自己应当担负起替她冲锋的责任与义务。
然后他没等她回答就起身，大步流星朝着监狱长的方向迎了上去。
……其实在无限靠近监狱长的时刻，他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方式去吸引对方的注意。
不过骑虎难下，眼看着也来不及仔细思考了，他索性抄起手里的狼牙棒，抡圆了直击对方后背。
监狱长明显比其他亡灵都更为敏锐灵活，它瞬间转身躲避，于是那张血肉腐烂、只剩下狰狞骷髅的面孔，就展现在了翟子渊的面前。
它蓦然间龇牙怒吼，镰刀从半空划过一道厉光，径直劈向翟子渊头顶。
翟子渊就地翻滚，堪堪闪过了这一击，他单手撑地跃起，拔腿朝远处跑去。
监狱长紧追不舍，殊不知孟鲸和颜薇也跟在后面，双方都在追逐自己的猎物。
颜薇急中生智，直接把自己的大砍刀当成暗器掷了出去，但是准头差了点，擦着监狱长的肩膀落地，发出“咣啷”一声巨响。
监狱长中途停顿半秒，愤怒回头，谁知它尚未将镰刀调转方向，下一秒孟鲸已经悄然出现了在它的身侧。
她左手揽着它的腰部借力，右手进化过的剔骨刀寒芒摄人，又准又狠插进了它的后心。
为以防意外，她动作迅速，拔刀又插了第二次。
另一方面，翟子渊生怕监狱长松手误伤孟鲸，立即冲上前去，抢先夺走了镰刀。
在监狱长倒地的刹那间，镰刀也在他手上震成了碎片。
原来这武器和亡灵是一体的，也就是说，玩家不能够打它们武器的主意。
孟鲸轻车熟路，持刀剜心，这监狱长的心脏可是好东西，她当然要留给自己的宝贝短矛。
当无色的粘稠汁液，从她指尖渗入短矛锋利的尖端，短矛原先的骨骼质感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黑金色的金属光泽。
而短矛也几乎变成了长矛。
颜薇蹲在旁边，啧啧称奇：“真酷啊这矛，还是你会选，你……”
话语戛然而止，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警觉回眸——
在走廊忽明忽暗闪烁着的光影处，那些没有得到祭品的亡灵们，正接二连三聚到一起，拖着血淋淋的身体，睁着空洞的眼睛，望向这边。
六楼与七楼衔接的天花板，震颤着现出了细密的裂缝。
作者有话说：
这一卷快结束了宝贝们，现在征集下一卷的内容，我看看先写哪个。
中式恐怖风格【狐仙嫁女】请回复A
探险盗墓风格【黄沙鬼城】请回复B
? 43、七层迷宫
六楼与七楼交界处的天花板直接碎裂, 从七楼空间掉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九名长相一模一样的狱警。
颜薇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住在五楼宿舍吗？”
“五楼宿舍，也许只是当个摆设给玩家看的。”孟鲸说, “他们不住在那里, 毕竟他们也不是真正的狱警。”
——就在那座乱坟岗上，建立了如今的野山监狱……可那群怪物却并没有因此消亡，仍然游荡在监狱各处，利用……蚕食着生者的骨血……被罪恶蒙蔽心智的犯人, 是亡者最好的祭品, 但是……锻造武器, 才能消灭怪物, 从而……
所谓的怪物, 并不是指那些处决犯人的亡灵, 其实它们才是野山监狱曾经的狱警。
它们被怪物虐.杀, 又被怪物控制, 通过长年累月处决监狱里一批又一批的犯人，汲取罪恶，达到为怪物增强力量的目的；而怪物们则伪装成狱警的模样, 代替了它们的位置。
挖掉它们的心脏，能使它们得到解脱, 从而锻造出能击杀怪物的武器。
换句话讲, 那九名说着人话却不干人事的狱警, 才是玩家要打的最终BOSS。
严格意义而言, 监狱长亡灵的消灭，相当于发起了最终通关的信号。
这倒是孟鲸没有提前料到的, 她一直以为杀掉真正的监狱长, 能够锻造最高强度的武器, 又或者是开启通往七楼的门。
谁知对方一死，通关的号角就被吹响了，大家都来不及做出选择。
整座监狱大楼，刹那间警铃大作，所有的牢房门均自动开启，凡是今晚未被处决的犯人，全部得到了释放。
当他们踏进走廊的那一刻，身后的房间就消匿于无形，楼内七层，再也没有一扇房门，放眼望去，只剩下千篇一律的墙壁、岔路与楼梯。
正前方的墙壁上，灯光闪烁，缓缓现出一行血字：
【全体亡灵已受祭成功。】
他们甚至没有恐慌的时间，四面的环境就开始扭曲变幻，将每个人都分隔传送到了楼内不同的角落。
这里成为了一座到处潜伏着亡灵与怪物的，致命的交叉迷宫。
他们中间或许有人未雨绸缪，就像孟鲸三人组那样，此前已经获得了钥匙与提示，并在夜里暗中锻造好了武器；也有人原本等待着认真减刑，却没料到这次遇上了极不人道的机制——
但凡有人打开了六楼的铁门，即视为全体越狱，更改规则，不再给减刑机会。
这简直无异于强者升仙，弱者祭天。
依据刚才墙壁上给出的血字提示，在穿梭迷宫的途中，玩家依然有机会挖亡灵心脏，紧急锻造武器——前提是，手里有至少一件能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
只有锻造后的武器才能杀死怪物，如果杀不死怪物，就很难找到大楼的逃生出口，可能在途中就被生吞活剥了。
当然，也许有很少一部分玩家，能够躲开怪物的攻击，侥幸找到出口，但希望微乎其微。
更多的人，即将面对的是没有退路的绝境。
能在本局幸存到最后的新人玩家，通关之后，他们将对神明游戏拥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他们的思想与心态，将在这一局得到本质蜕变。
*
孟鲸、翟子渊和颜薇三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因空间扭曲而被传送到了监狱大楼的不同方位，连招呼也没来得及打一声。
不过片刻混沌，待视线重归清明，孟鲸冷静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似乎和之前所处的位置也没什么区别。
无非都是这七层迷宫的一部分罢了。
所有的房间都已隐去，这座迷宫里唯一的一扇门，就是逃生门。
毫无疑问，她现在正是要去找那扇逃生门。
……顺便还得找找她那位失散了的呆子队友。
她握紧手中骨矛，才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前方的岔路口，有个女玩家正在用菜刀和一只浑身插满钢钉的亡灵搏斗。
那女生显然也知道提示的含义，之前也从食堂顺来了武器，但无奈力气有限，钢钉亡灵又很难缠，一时非但杀不了对方，甚至还被对方扑倒在地。
她发现了孟鲸的存在，焦急求助：“快来帮帮我！求你了，帮我一下！”
没有收益的事情就没必要去做，更何况还是在这么紧张的局势里。
孟鲸收回视线，脚步未停，果断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她记不清自己究竟绕过了几条走廊，上上下下了几次楼梯，又撞见了几条死路。
为了节省时间，不再来回走重复的错路，她每隔一段距离，就用刀在墙上刻下一条鱼的痕迹，再画个叉。
鱼=鲸鱼，叉=不要继续往前。
她觉得以翟子渊奇怪的脑回路，应该也能看懂。
然后在某处楼梯的转角，她第一次目睹那些假狱警变回本体后，真实的怪物模样。
那只怪物足有三米高，青面獠牙，眼似铜铃，头骨中间被整齐掀开，从里面弹出无数乌黑的触须，每一道触须上都布满细密锋利的钩刺。
当它四肢着地时，那些触须便朝四面八方无死角地打探，可想而知，如果被缠上会是什么后果。
当时她没在怪物的视野范围，怪物正忙于追击另外两名男玩家，其中一名跑得慢又没武器的男玩家，当场被触须拖回原地，一道一道缠成了木乃伊，待触须松开时，那具尸体摔落在地，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只血葫芦，浑身上下再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另外一名男玩家眼见着也要被追上，情急之下，将手里漆黑发亮的一截短棍掷了出去。
那根短棍的质地略微眼熟，好像是从牢房里的板凳上拆了一条腿，没想到也能当作武器来锻造。
短棍不偏不倚击中了怪物的铜铃大眼，有根木刺巧之又巧扎在了怪物的眼周皮肤，看上去貌似也不至于造成什么毁灭性伤害，可偏偏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忽见暗光一闪，怪物脸上被短棍接触到的地方，居然就像被泼了一碗硫酸那样迅速腐烂，它的眼眶登时塌陷下去，眼珠溶解，黏液飞溅。
腐烂的进度并没有停止，它追击的脚步也开始迟缓，那些触须犹如失去养分的藤蔓，慢慢枯萎着缩回了头骨之内。
它最终轰然栽倒，化作了一滩腥臭的腐水。
哦，原来如此，怪物强是很强，弱也确实很弱。
只要用锻造过的武器，给怪物造成哪怕一点点的实质性伤害，就会像一根针扎进气球里，将其从根源击溃。
……但问题就在于，要给怪物造成伤害，首先要触碰到它，期间还要多加小心，免得还未出手，就先被它就地缠杀了。
理论简单，实际操作的风险也是不可估量的。
孟鲸亲眼看着一道绿莹莹的光雾，从怪物溶解的腐水中分离，没入了那名男玩家的腕表。
男玩家扫了一眼腕表，神情忽而变得欣喜若狂，连忙四下察看，确定方向。
从他的举动上分析，这大约是杀掉怪物后的奖励，而奖励极有可能是迷宫的地图指引。
她沉默片刻，走上前去，从腐水里捡起那根短棍，贴心在自己的狱服上擦干净，这才递还给对方。
“哥哥。”她柔声询问，“你好厉害，我能跟你一起行动吗？”
那男玩家的编号是2号，他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疑惑看她：“……跟我一起行动？”
“是啊，两人结伴比较安全。”她想了想，又诚恳补充，“而且我也有锻造过的武器，咱俩可以合作，你不会吃亏的。”
他相中了她手里的骨矛，眼神发亮，于是开始大言不惭地提条件。
“你想让我带你通关就直说呗，可以是可以，但你得把这根矛送我。”
“这根矛不能送，但我还有一把刀。”孟鲸从腰后抽出那柄剔骨刀，微笑着递给他，“哥哥先凑合用，这算是我的合作诚意。”
2号玩家见那把剔骨刀也很锋利，当即不再坚持，略显兴奋地抢了过来。
“啧，想不到你个小姑娘，还挺会收集东西。”
孟鲸软声细语地恭维：“我只会收集东西，可不敢杀怪物，也不认路，所以得找个了不起的队友帮忙才行，遇上哥哥是我运气好。”
他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没问题，跟哥走，哥认得路！”
“嗯呢，那我们要往哪边走呢？”
他原地转了一圈，最终将目光投向右侧走廊：“这边，从这边上楼，跟紧我哈！”
“好的~”
……
有了腕表上地图的定位，找路就变得容易许多，但地图显示两人目前的位置，距离逃生门还比较远，这意味着中途大概率还会遇上麻烦。
事实也的确如此。
孟鲸刚刚在经过的一面墙上，暗中刻下一条鱼加一个对勾的图案，用来给翟子渊指明正确的路，结果一抬头，就见前方又迎来了一只怪物。
不巧的是这里没有岔路可逃，狭路相逢，除非把怪物杀了，否则迟早被对方追上。
双方对峙，那怪物的眼睛长在头顶，活像一只变异了的螃蟹精，左右两根锋利的钳子，随随便便都能撕掉玩家的一整张皮。
先前那只剥皮男鬼，生前恐怕就是这么被虐.杀的。
情势紧急，孟鲸催促2号玩家：“哥哥你可以的，刀都给你了，快上啊。”
2号玩家哆嗦起来，但跑又不敢跑，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跑，怪物当场就要追上来。
他一个劲想往她身后躲：“我不行，要不你去试试？”
“你在说什么？刚才你可是独自杀了一只怪物呢。”
“那不是巧合吗？碰巧就砸中了，要是没砸中我早死了！”
她叹了口气，顺势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把剔骨刀。
“这样，为了报答你带路的恩情，我替你挡着，你快跑吧。”
作者有话说：
话说，鲸鲸可能让他跑吗？
———————
另外，数了数昨天的评论区，选A的宝贝50+，选B的宝贝70+，所以下一卷是【黄沙鬼城】，【狐仙嫁女】下下卷会接着写。
? 44、逃生门
“好！谢谢！”
在孟鲸说完那句话之后, 2号玩家如释重负，他连犹豫也没犹豫，登时就要往来时路跑。
有人愿意替他挡着, 他为什么不跑？
可他没想到的是, 孟鲸假意与自己讲话时，左手接过剔骨刀，右手早已举着那支骨矛等在了身后。
他一转身，借助前倾的惯性, 她用力将锋利矛尖刺进了他的身体。
她甚至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一扬手拔出骨矛, 紧接着一脚将他踹向前方怪物。
鲜血随着她的动作于半空划过一道弧线, 在墙上溅出殷红的痕迹。
2号玩家定格在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踉踉跄跄倒退数步, 然后在即将摔倒的前一刻, 被怪物伸出钳子, 直接夹爆了脑袋。
他残余的身体像块破布一样栽倒在地，眼看着怪物的注意力集中在他那里，还想把他的人皮也撕下来, 孟鲸掂了掂手里的剔骨刀，蓦然间用臂力带动腕力, 将其掷向怪物。
锻造后的剔骨刀, 在空中旋转如同暗色光轮, 瞬间从怪物的头顶横掠过去, 将怪物那两只左摇右摆奇特的眼睛，齐根削掉。
怪物尖利的咆哮声几乎响彻全楼, 它没了眼睛看不见路, 开始愤怒砸击周围的墙壁, 墙壁上逐渐出现细碎裂纹，墙灰簌簌而落。
它一边砸，头顶一边冒出焦臭的黑烟，仿佛添加了干柴在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它最终融化成像沥青似的黑乎乎的物质，凝结在了走廊地板上。
而从这滩沥青里浮现出的绿色光雾，也由此没入了孟鲸的腕表。
孟鲸瞥了一眼腕表，确定地图已经到位，这才慢条斯理走上前去，捡起自己的刀。
路过2号玩家的尸体时，她甚至看都没看他，只随意而冷漠地说了一句。
“不用谢。”
他最后的价值，是以身做饵，让她兵不血刃杀掉这只怪物，算可以了，总比悄无声息死了要强得多。
实力不够的玩家，在游戏里终归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既然迟早都有这么一天，被她利用也没什么不好。
——就算是当垫脚石，成全你总比成全别人要好。
唔，也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这句话。
说过这句话的呆子，本身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尽管正常人很少会产生这种想法，更何况说得还那么爽快坦诚、不假思索。
孟鲸神色平静未变，却是不易察觉地摇了一下头。
那呆子还活着吗？
＊
翟子渊当然还活着，他抡着那根由电棍演变而来的狼牙棒，见亡灵就砍，见怪物就跑，见玩家能救就救——不过最后也没救成，该死的还是死了。
总之他一路运气还算不错，没赶上和怪物正面硬刚，期间还发现了孟鲸留下的记号，小鱼和对勾与叉的搭配很容易辨认，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又惊又喜。
这绝对是鲸鲸留下来提示他的，她义薄云天，没有选择自己通关，依然想要带他一起走！
感动，他永远是鲸鲸最忠诚的队友，誓死守护鲸鲸！
但是这种喜悦，只来得及持续半个小时左右，在他无意间发现了前方楼梯口的一具尸体时，戛然而止。
他站在原地愣了两秒，像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天才缓过神来，迟疑靠近。
那是一具女孩子的尸体，纯黑的长发，上半身的身形和孟鲸实在太相似了。
为什么要说上半身呢？因为对方被利器腰斩了，腰部以下的两条腿不知所踪，就只剩下了这惨烈的半截身子。
他伸出手去，把趴着的尸体翻了个面，见尸体像被某种液体腐蚀过，已经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原本的样貌了。
可尸体所穿的狱服，依旧能从浸透的血液里，辨认出那个金属的数字标记：9.
9号犯人。
孟鲸就是9号犯人。
在极度高压的紧张环境下，人通常会短暂失去理智的分析能力，尤其这似乎还证据确凿。
心口像烧灼着一团火，翟子渊的双手不受控制颤抖起来，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无比压抑的窒息感，眼泪登时就淌了满脸。
他剧烈咳嗽，咳嗽过后头脑一片空白，汹涌而至的是力气被抽空般的绝望。
他什么也说不出，甚至也不想通关了，只是搂着那半截尸体，嚎啕大哭。
……也不知到底哭了多久，直到有人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猝不及防，差点踹得他撞上墙，他有点发懵，茫然回头，结果正迎上孟鲸那双光影淡漠的漂亮眼睛。
两人对视，孟鲸无语问他：“你哭什么呢？”
“……鲸鲸！”狂喜之后是难以形容的委屈，翟子渊想也没想，完全出于本能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太好了你没死，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孟鲸瞥向墙角的尸体，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这小子哭的是自己。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把他拍了回去：“有病，原来你不仅盼我死，还盼我死无全尸？”
“没有没有！”翟子渊解释，“那尸体穿的狱服，标记的明明是数字9啊！”
她看了眼自己的号码，走到尸体跟前俯下身去，沉默半晌，面无表情起身。
“你不知道狱服上的金属标记是活动的吗？”她说，“这个松了，不是9，应该是6.”
“……？？”
翟子渊眼眶通红，脸上泪痕未干，站在那弱小可怜无助，而且痴呆。
孟鲸单手拎着衣领，将他拽离了楼梯口。
“如果脑子不需要，回去找个机会，我替你抽走卖废品算了。”
*
孟鲸得到了迷宫地图，又找到了翟子渊，自此路线就变得非常清晰，只需要根据地图指引，前往逃生门的位置就可以了。
这一路上，尸横遍地，到处都是亡灵的残骸，以及玩家们七零八落的尸体，死状均凄惨无比，很难有谁落着全尸。
途中两人又正面遭遇了一只怪物，这怪物和之前那只脑壳里生触须的好像是双胞胎，只不过是青面獠牙和红面獠牙的区别。
翟子渊为了给孟鲸争取攻击时间，主动当诱饵去吸引对方注意力，幸好他那一刻还算聪明，利用狼牙棒分散了怪物触须的识别范围，从而避免了那些触须全都缠在自己身上。
也幸好孟鲸的行动力够强，就在触须缠住狼牙棒，将狼牙棒甩向高空的瞬间，她手里的骨矛已经掷出。
骨矛破风而去，像一支投掷到位的标枪，在半空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而后笔直扎进怪物掀开的脑壳——也可以理解成为那些触须的老巢。
怪物松开力道，在她视线内软成了一滩烂泥，而翟子渊敏捷归敏捷，刚才终究是有几根触须没躲过去，细密钩刺划烂衣料，掠过他裸.露在外的颈部肌肤，鲜血很快就从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渗出，染红了他的狱服。
他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伤口其实不深，只是因为太疼了，他得暂缓一下。
他能感觉到孟鲸快步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身，她像是叹了口气，语调低沉地说了一句。
“真没想到……”
他本以为她要说诸如“真没想到你这么勇敢，竟愿意冒险迎敌”，或者是“真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已经能和我配合得这么默契了”之类的。
结果她说的却是——
“真没想到，杀掉第二只怪物，地图提示会变得更详细。”
“……”
他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但真的不愧是鲸鲸，任何时刻都能保持足够的理智与冷静，始终将通关条件放在第一位。
孟鲸掀他衣服，草草检查了一下伤口，确定他暂时死不了，冷声吩咐。
“起来吧，要歇着也等回神明之城再歇着。”
“哦哦。”……
随着杀掉怪物的次数增加，第二次地图就进化得更加详细，上面标注出了不同岔路亡灵与幸存玩家的分布数，还用红色高亮提示剩余怪物的位置。
凭着这样具体的信息，可以有效避开危险地带，加上此刻两人距离逃生门的位置已经不远了，通关只是时间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翟子渊在途中的某面墙上，还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图案，似乎是像孟鲸一样故意留下的记号。
他恍然大悟：“鲸鲸，这是颜小姐画给咱们看的。”
那图案画的是一对尖角加上一颗心，孟鲸没太看明白，有点纳闷。
“你怎么知道是颜薇画的？”
“是颜小姐演的最火的那部网剧，《恶魔少爷轻轻爱》啊！”
“……”
OK，真是太OK了，不是资深剧迷绝对考虑不到这一层。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图案分布的轨迹，结合地图一起看，能判断出颜薇的行进路线也是正确的，当前正飞速靠近逃生门的、代表玩家的绿色光点，很可能就是颜薇。
“很好，颜小姐这次百分百能通关了。”
其实对于孟鲸而言，素昧平生的玩家，通不通关，生或死，都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
但对方依靠自身实力勇闯关卡，她也并不吝啬给予恭喜和祝愿。
强者永远会赢得她的尊重。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渊渊，是一边努力一边自我攻略的渊渊。
? 45、一周年活动
这次是孟鲸与翟子渊的第一次组队, 按照组队机制，首次组队的玩家在本局游戏通关之后，会额外获得一张奖励的神明卡牌。
结果孟鲸获得了一张圣杯卡, 一张银盾卡, 依然都是重复的，啥用没有。
她无语之余，索性又给自己放了七天假，每天闲着在宽敞的客厅里跳舞做瑜伽。
单次组队后契约自动解除, 她再度长达一个多月没跟翟子渊联系, 期间独自参加了几场游戏, 可能因为运气赶得不错, 简单场数居多。
偶尔有一场困难的, 算是阵营类机制游戏, 在那场她借助规则杀光了对立阵营的玩家, 最后又杀了自己队友, 达成了独赢结局，结算时积分猛翻倍，狠赚一笔。
她准备再攒一攒, 就给自己购置一间专门的舞蹈室。
纵使绑定系统这件事身不由己，至少在这里, 她可以选择怎么活着更舒服。
等再次回到神明之城时, 腕表日历显示, 距离她进入神明系统, 已经整一年了。
她开启了【重复卡牌以旧换新】活动，这是每位玩家满一周年时, 都有资格参加的特殊活动, 为的是给大家兑换新卡牌的机会。
恰巧这几天, 同住在白海公寓的邻居华越来约她吃饭，这顿饭俩人很早之前就说要约了，却由于时间问题一直没敲定，这次正好碰上，决定去刚开不久的高塔旋转餐厅试个新。
实话说，其实她对吃不吃饭没多大兴趣，但鉴于她已经知道了华越进入游戏超过一周年，自然是参加过特殊活动了，所以打算咨询一下他的意见，以便自己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免得走弯路。
……
高塔旋转餐厅，就建在D区的标志性建筑，高达514米的观景塔顶层。用餐的贵宾席位视野极好，尤其是夜晚，仿佛无限接近星空，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俯瞰这座灯火透明的城市。
明知虚幻，却也近似人间。
能在这座餐厅花销得起的玩家，基本都算神明系统的大佬了，他们随便点个餐，估计抵得上普通玩家几个月的房租。
这就是系统等级的残酷之处。
当晚，孟鲸挑了一件自打买来还没穿过的蓝色长裙，蓝是湖水般清透的渐变蓝，妆容淡雅，仙气四溢，却也显得过于纯良无害了。
她穿过旋转餐厅那扇水晶门时，毫不意外吸引了四面用餐玩家的视线，其中难免夹杂着低声的谈论。
“呦，这小丫头片子长得俊啊。”
“她要是不俊，能有冤大头乐意在这种地方请客吗？”
“甭说那个，谁也不是傻子，单因为她漂亮就肯买单？漂亮的女人多了，能来得起白海观景塔的，肯定也不止靠脸。”
“而且你们怎么就知道是有人请她客？万一人家自己付账呢？”
“就是，可别小看女玩家，我在游戏里吃女玩家的亏可吃够了，狠角色多得是——真要比起积分，说不定咱们才是穷鬼。”……
经npc服务生引领，孟鲸一路来到了华越提前订好的贵宾位。
华越仍是一贯的绅士风装扮，衬衫搭配经典卡其色格纹小马甲，不得不承认，他很适合这种风格的装扮，每每遇见都让人觉得斯文优雅，像极了小说电影里塑造出的贵公子。
但事实上，现实世界里真正的贵公子，反而有可能是个呆子。
在这里就先不指名道姓了。
孟鲸在他对面落座，平淡而随意地问候了一句。
“华先生到得好早，这是从哪来？”
“下午去学了一节格斗课，好久没去了。”华越端详她，眼神欣赏，但也收敛且克制，他说，“孟小姐今晚格外美丽。”
“过奖，只是觉得来赴华先生的约，应该有些仪式感。”
他将菜单推向她:“我不太清楚孟小姐的口味，尽管选你喜欢的，今晚全部由我买单。”
“那可不行。”孟鲸翻着菜单，淡然回答，“这顿饭一定要我请。”
这间餐厅的菜品都挺奇特，貌似是将多方菜系融合，融合得还很有创意，想吃什么类型都有。
她点了六道菜，又开了一瓶红酒，等菜上齐，酒也斟好，听得华越在问。
“孟小姐最近通关还顺利吗？”
“还可以，只要活着就没什么不顺利的。”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客气地举杯示意，“不过我有件小事，想要请教华先生几句。”
“请说，我洗耳恭听。”
“华先生已经参加过一周年的特殊活动了，对吧？”
“没错。”
“先前只是听你提起，没机会详细了解，现在我也满一周年了，想着既然身边有经验丰富的前辈，厚着脸皮请教，总比自己摸索要好得多。”
华越笑了:“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细节都分享给孟小姐，但作为交换，孟小姐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你先说条件。”
“在合适的时间，如果我发出邀请，希望孟小姐能同意和我组队通关一场游戏。”
孟鲸沉吟片刻，最终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同意。”
毕竟两人合作过，都清楚彼此实力，虽说她不太想和他这种聪明人组队，但只通关一场，各取所需，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极了。”华越笑意更深，他贴心帮她将盘子里的牛排切好，缓声询问，“孟小姐阅读过一周年的活动说明了吗？”
“读过了，和开盲盒没什么两样。”
一周年的活动方式很简单，直接在腕表上操作就行。举个例子，选项首先标明“3宝剑卡+2银盾卡+1金甲卡+2旭日卡”这样的组合，后面的奖励和奖励条件都是隐藏的，只有选择了才会公开。
玩家需要根据现有的重复卡牌，参考自己能够兑换哪一选项，兑换后不可更改。
“需要卡牌数量多、种类多的，也未必奖励就好，更未必条件就简单。”华越说，“等玩家选完了，所有的选项公开显示30秒，那时我才知道，其实纯粹要看运气。”
像他和孟鲸这样私下达成交易的，终究还在少数，大部分玩家即使看到了全部内容，也不会轻易向他人透露，毕竟大家本质上都是竞争者，凭什么要让别人白白占便宜。
孟鲸若有所思:“华先生刚才让我同意的事情，是不是和你的奖励条件有关？”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孟小姐。”华越也没隐瞒，坦然承认了，“我抽中的奖励，是可以从第三组卡牌中任选一张，但作为代价，达成条件也非常困难。”
“什么条件？”
“寻找一名异性玩家，登记后由系统通知时间，组队参与巅峰赛。”
所谓巅峰赛，自然是大佬云集的一局游戏，第三组的四张卡牌（天使、主神、善恶、命运）属于SSR级别，本来就极难获取，但正因获取概率低，这局游戏才显得格外有价值，值得一搏。
为证明自己的诚意，华越调出了腕表里的活动记录给孟鲸看。
那上面写着如果巅峰赛通关，组队玩家也可获得同一张对方选择的卡牌。
这确实是双方获利的交易。
前提是要在巅峰赛活下来。
“孟小姐，我们都很清楚，单是集齐前八张普通卡牌都很困难了，更何况是后四张高级卡牌，系统只会无休止耗着玩家，我们要拿到后四张，就必须把握一切能利用的机会。”
孟鲸深谙此理，她也不是那种会瞻前顾后的人，机会都摆在眼前了，她当然不可能不尝试。
“华先生的邀请我已经应下了，不会反悔，不过目前的问题是，我该选哪一项？”
“参加过一次巅峰赛，就不能再参加下一次了，为保证我们的合作顺利进行，建议孟小姐选个其他的。”华越询问她的意见，“当时全部选项公开的时间太短，我记了个大概，孟小姐是想选前八张的奖励，还是后四张的奖励？”
前八张卡牌的奖励条件，肯定是比较容易达成的，后四张条件困难，可偏偏谁都想要。
孟鲸原先准备通过这个活动，把前八张唯一缺少的皎月卡牌集齐，现在她听说还有获取后四张的奖励条件，就改变了主意。
“华先生还记得哪几项能奖励后四张吗？”
“统共也没有几项能奖励后四张。”华越示意她点击活动界面，他看了很久，指着其中一项道，“我对这项印象很深，因为我当时想兑换的，但重复的乌云卡和星辰卡数量不够，后来我又看了一眼，发现奖励也是后四张。”
“奖励条件呢？”
“奖励条件没来得及看完，界面就退出了。”
他说完，孟鲸指尖轻点，并未犹豫就选择了他指的那一项。
“没关系，我乌云卡和星辰卡都富余。”
神明游戏归根结底，不就是场赌注，试试也无所谓。
正如华越所言，兑换完毕，此次活动所有的内容当即公开，她利用这宝贵的30秒，飞快记住了大部分的选项排列。
而她的奖励条件，和华越的巅峰赛相比，也不知是谁的更难搞一些。
【自行选择一名未参加过周年活动的玩家组队，进行大型探险，本局游戏主题：黄沙鬼城。】
【补充说明：本局组队玩家，通关后只结算积分，没有卡牌奖励。】
华越也沉默了，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条件规定必须是进入游戏不满一年的玩家，这我没法帮你。”
而且所谓的大型探险，听这意思一定是高强度和高难度的游戏场，对方冒着性命危险组队，结果最后连卡牌奖励也没有，相当于毫无益处，纯粹为他人做嫁衣。
这赔本的买卖谁会答应？
孟鲸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抿了一口杯中红酒，语气意味深长。
“我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稍早，嘻嘻。
话说，这人选还用考虑吗？这不现成的吗？
? 46、再次组队
孟鲸抽到的这一卡牌奖励, 仔细想想，可比华越的巅峰赛刁钻多了。
华越至少找队友比较容易，毕竟通关后是真的可以获得卡牌奖励, 只要诚意足够且能证明自己, 自然有实力强的玩家愿意冒险。
但孟鲸这里就不同了，虽说不是大佬云集的赛事，可游戏主题本身充满难度，最后除了积分, 还不给组队玩家任何好处。
换作普通人, 就只能去坑蒙拐骗, 骗一个大怨种上钩, 不过……
孟鲸觉得, 或许也不必那么麻烦, 因为她有个现成的合适人选。
转天, 她去了一趟神明之城的委托机构, 花费了一笔不菲积分，查找名为翟子渊的玩家的住址资料。
资料显示，翟子渊住在A区的一座老旧小区, 这里基本上都以廉价的出租屋为主，没有npc负责环境治理, 堆成山的垃圾都没人收, 打老远就能闻见一股刺鼻的馊臭味。
6号楼2单元601室。
她绕过小区里枯萎已久的花坛, 找到了目标楼门, 结果刚上两层楼，就看见有人正在拿着一把大扫帚清扫楼道。
对方低头弯腰, 看不清脸, 但单从那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姿上也能辨认出, 确实是翟子渊先生没错。
她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
“诶？抱歉我挡路了吗？你先过。”翟子渊还以为是住在这里的玩家，收起扫帚连忙让开，谁知抬头间就和她对上了眼神，瞬间震惊，“……鲸鲸？鲸鲸你怎么来了？！”
孟鲸看了他一眼：“你可真够勤快的。”
“也不是啦。”他尴尬摆手，“我就是看楼道太脏，想着扫一扫，大家平时生活起来也能舒服一点。”
“这种地方怎么生活都很难舒服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试探性发出邀请：“来都来了，要不要去我家坐一会儿？”
“行啊，走。”
“好嘞！”……
于是翟子渊拎着扫帚，兴高采烈带孟鲸回家，他租的房子在六楼，一室一厅很狭窄的户型，随便添置几样家具，摆放一些日用品就显得拥挤。
但也不难看出，他的确经常收拾，屋内整体是很干净的，有极淡的薄荷味道，大概是喷了什么空气清新剂。
他示意她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给她斟了一杯牛奶，他似乎觉得这样有点寒酸，想了想又提议。
“鲸鲸，我请你吃午饭吧？这附近有家小烧烤还不错。”
孟鲸没回答，她蹙眉问他：“你该不会是打算一直住在这？先不提你自己通关的场数，跟着我的那两场游戏，结算的积分应该都不少，难道都不够你换个地方住？”
“够啊，那肯定够。”翟子渊解释，“可我想着攒攒钱，回头直接去D区租房，到时就能离你近点了。”
他讲话的方式一向直率坦诚，他说想离她近点，就单纯只是想多见她几面，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孟鲸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沉默半晌，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你还是攒着钱买房吧，近期租房的事情我可以替你解决。”
“……啊？”
“D区的碧水公寓环境不错，距离白海公寓也很近，我先给你预付半年的房租。”
翟子渊惊讶之余，又不禁困惑:“可是为什么啊？无功不受禄，我这不相当于白占你的便宜吗？”
“也不算白占便宜，算合理交易。”
“什么交易？”
“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先去看房子，之后吃饭时慢慢谈。”
他被她这一番话给说懵了，迟疑片刻，纳闷挠头。
“那……我收拾一下东西？”
“不用收拾了，有什么好收拾的。”孟鲸的目光环视一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到时需要什么，直接都买新的。”
“……”
＊
就这样，孟鲸雷厉风行，只用了半个小时，连一杯牛奶都没喝完，就把翟子渊拐回了D区。
她在碧水公寓给他挑了一间采光好户型好的房子，替他付了半年房租，又送了他一张商场的购物卡，让他想买什么自己去刷。
搞定租房问题，她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吃蟹黄面，顺便聊正事。
原本云里雾里的翟子渊，在听她讲完之后，终于知道了她做这一切的真实用意。
他嘬着面条，愣怔了几秒钟，像在试图处理这复杂的信息量，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所以鲸鲸，你是想邀请我，和你组队参加下一场游戏？”
“对，可以这么说。”
他眼神亮了:“还有这好事儿呢？”
为避免他理解错误，孟鲸又着重强调了一句:“组队归组队，但这次是特殊机制，你跟着我就算通关了，游戏结束也得不到卡牌，只能结算积分。”
“没关系啊，反正我卡牌一时半会儿也集不齐，还差这一场吗？”翟子渊答得不假思索，“而且跟着你，最终积分结算总是很多，这和你主动带我赚钱有什么区别？这不是占大便宜了吗？”
“……”
果然，永远不要低估他脑回路的奇怪程度。
大约是被孟鲸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翟子渊数度欲言又止，到后来叹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他说:“鲸鲸，你可能对我不太放心，觉得我作为你的队友还是不够合格，但你相信我，我最近真的很有进步了。”
“我倒是没有不放心。”孟鲸夹了块醉蟹在他碗里，她难得刻意地斟酌了一下言辞，“我的意思是，这场游戏你从收益上讲比较吃亏，因此我会从其他方面补偿你，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你帮我租D区的房子，给我购物卡还请我吃饭，我再提条件，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嗯。”
她一时没话可回。
翟子渊语气认真：“说实话啊鲸鲸，我有自知之明，如果没有这次机缘巧合，你根本没必要来找我，咱俩以后大概率也见不着面了——你愿意和我组队是我的运气，说明你认可我的价值，至于这价值有多少，我会在游戏里证明给你看。”
“……”
“我接受你的邀请，随时随地。”
他表达的态度明确而斩钉截铁，此刻似乎再说什么都很多余，孟鲸与他对视半晌，也不知怎么，忽而抿唇笑了。
“好，那下午我们去契约中心，再签一张单次组队卡。”
*
系统的规定是，任何多余的道具都不能从神明之城带进游戏，但衣服可以，只要玩家能穿在身上，那愿意穿几件都可以。
鉴于已经知道了下一场游戏的主题是黄沙鬼城，初步判断是在类似大漠的地方探险，昼夜温差大，当然得做好准备。
所以孟鲸决定带翟子渊去购置一些装备。
尽管翟子渊在现实世界是当之无愧的富家少爷，什么高档场所没去过，但自从进入神明之城，他是真的哪也不敢去，就怕花钱。
这次乍一进到D区号称消费水平最高的商场，他还有些恍如隔世。
“鲸鲸，我们要买什么？”
“冲锋衣冲锋裤、登山鞋防晒衣、帽子围巾，因为我们需要白天防晒，晚上防寒，还要防沙。”
他感叹：“要买的也太多了吧？”
“又不用你付款。”孟鲸拿起一件冲锋衣，随手往他怀里一扔，“去试试。”
“噢……”
等翟子渊出来，发现孟鲸正让柜员将一整套冲锋衣裤打包，她挑的款式，和他身上这件好像不一样。
他大着胆子问：“鲸鲸，我能不能也要你这款？”
“你那款甚至比我这款还贵点，为什么不满意？”
“我想跟你穿同款，这样看起来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有病。”
话虽如此，考虑到也不是多么过分的要求，孟鲸还是答应了。
同款的冲锋衣，她一件银灰色，他一件墨绿色。
翟子渊如愿以偿，喜气洋洋帮她拎着提袋，前往下一柜台。
“鲸鲸，帽子也要同款的行不行？”
“快闭嘴吧。”
＊
单次契约卡自生效之日起，队友间的通话界面就再度开启。
期间为了再锻炼锻炼翟子渊，孟鲸刷自己的课程卡，带着他去上了几节游泳课、攀岩课、野外露营课，力求让他临阵磨枪，尽量各方面弥补弱项。
然后她逐渐发现，翟子渊其实除了智商，没有什么特别的弱项（……）
或许假以时日，等他心性磨炼得更坚定一些，会是个不错的队友。
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能否拥有那种耐心。
月底某天，依旧是夕阳西下的傍晚。
孟鲸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全副武装，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短暂的混沌过后，她睁开眼睛，见视线内已是茫茫无际的黄沙大漠，罡风肆虐，瞬间扑面而来。
她才将遮脸的冰丝面罩系紧，下一秒突然被人从身后猛拍肩膀。
“鲸鲸，找我呢？我在这！”
“……没找你。”
翟子渊也不介意，他和她低声耳语。
“你看，咱们这局都是组队玩家。”
“嗯，确实。”
虽说这些玩家不都是经由周年活动参与，但显然系统也是根据双人组队情况匹配的，放眼望去都是并肩而立，与其他人隔开距离。
在这些玩家环绕的中央，有一位装束完全格格不入，身穿黑色斗篷的蒙面人，正拄着一根拐杖，不紧不慢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沉，偏偏穿透了荒漠空旷的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诸位探险者，我是你们的向导阿斯玛，请听好接下来我所讲的事情，这对你们非常重要。”
“请从以下三处地点选择之一，作为你们此次旅途的神圣指引。”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我文案里早就写明了，作话也不止一次强调过，男主他就是不聪明，成长过程比较慢，属于女主的追随者定位。
每个无限流作者风格不同，cp设定也不同，有人喜欢这种设定，就有人不喜欢这种设定，我不强求大家都喜欢，不喜欢可以不看，但也希望大家能互相尊重，不要在评论区说什么男主毫无魅力、没屁用之类的，真不至于。
没能满足所有人的喜好，我很遗憾，但我坚持自己要写的东西，感谢。
? 47、神婆指路
随着向导阿斯玛的示意, 每位玩家的腕表上都出现了三个选项：
【A.流沙绘图；B.神婆指路；C.营帐之主】
倒计时30秒，就算是同组玩家也可以选择不同选项，但鉴于沙漠面积太广, 在不清楚机制具体是什么的前提下, 和队友分开显然是不明智的做法，很可能分开后就难以会合了，所以没有人会这么冒险。
翟子渊紧急询问孟鲸的意见：“鲸鲸，选什么？咱俩得选一样的！”
孟鲸也在权衡猜测这三个选项的内容, 但看起来都很模棱两可——唯一能确定的是, 绝对哪个也不简单。
她最终决定选一个相对明确的。
“选B。”
翟子渊毫不犹豫点击了B。
时间截止, 全场十组共二十名玩家, 都已经完成选择。
向导阿斯玛拄着那根拐杖, 语调依旧不疾不徐。
“请选A的探险者前往蓝色帐篷, 选B的探险者前往绿色帐篷, 选C的探险者前往红色帐篷。”
“诸位, 我将始终与你们同在。”
孟鲸注视着他黑色的斗篷猎猎飞舞，一转眼就消失在漫天昏黄的风沙里，正沉思间, 忽觉翟子渊轻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鲸鲸，你看那边。”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见一望无际的大漠中, 不知何时竟多了三处发光的帐篷, 帐篷的颜色即使隔得很远也能辨认清楚。
他们选的是B, 神婆指路，这一选项对应的是绿色帐篷, 和他们一样选了这项的玩家, 共有四组八人。
翟子渊在孟鲸耳边嘟囔:“好像选C的比较多。”
“因为C比较务实。”
毕竟A选项的流沙给人感觉太危险, B选项的神婆又太玄学，有些玩家为了求个稳妥，通常会选择C。
但字面稳妥就是真的稳妥吗？
通往每处帐篷的前方，沙面下陷，形成了完全独立的三条路径，而当他们正式踏进这条路径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笼罩在了安静诡异的结界里，除了选择同等选项的玩家，其他人一概看不到了。
他们排着队，深一脚浅一脚朝帐篷方向进发，期间前面有俩玩家明显是被随机匹配进来的，准备不足，只穿了简单的外套和棒球帽，被吹得东倒西歪不说，普通运动鞋还被灌了一脚沙子。
翟子渊疑惑:“要是非活动玩家被匹配进来，不是太吃亏了吗？”
孟鲸淡定反问:“你在神明游戏里谈公平？这就是个运气概率，曾经还有新手玩家没玩几局直接被匹配进雪山副本，没抢着补给衣物和登山杖，等队友找到他时，他就冻死了。”
“啊这……”
“不仅是他们，我们照样也可能有一天被传送到死局里，这没法预料，只能尽量做好准备。”
即使做好准备，也绝不存在万无一失，这本就是个无解的命题。
就这样，八人顶风冒沙，艰难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绿色帐篷之前。
绿色帐篷的全貌，看上去像极了一座枯萎盘桓的藤蔓织成的牢笼，帐篷外站着一位身穿暗绿色长袍的苍老妇人，绾起的发髻花白，脸上皱纹密布，犹如严重失水的老树皮。
毋庸置疑，这就是神婆。
她缓步走到第一组玩家面前，似乎说了几句什么，在得到对方的回答后，她牵起其中一人的手，转身进入了帐篷。
翟子渊眯起眼睛，试图辨认出他们的行动目的，但茫茫风沙干扰严重，他看不清也听不太清。
他迟疑道:“那组玩家只有一个人进去了，另一个人还等在外面。”
“那就没好事。”孟鲸的语气极其笃定，“故意分开队友，单独带进去就是有诡计，所以谁先进去很重要。”
“那我先进去！”他压根没犹豫，“万一她起了杀心，我先探探情况！”
好在戴着遮脸巾，孟鲸无奈的表情没表露出来，她告诉他。
“我感觉这神婆不至于直接杀人，是有点什么特殊规则，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
他依旧有顾虑:“如果有危险呢？你有把握能打得过这个神婆？”
“我打不过，莫非你就打得过了？”
“至少我在体型上有点优势吧？”
“我怕你尊老爱幼，到里面就不忍心下手了。”她一摇头，“而且我得听听神婆说什么，选项是神婆指路，总有办法能套出大漠地图，否则玩家还怎么探险。”
翟子渊想了想，貌似暂时也没什么更可行的主意，不禁叹了口气:“算了，咱们先看看前面的玩家什么情况。”
“嗯。”
他俩在讨论，其余玩家也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商量，只有那名没跟着进帐篷的女玩家，焦急不已探头张望。
从她焦躁的表现上分析，刚被神婆领进去的男玩家，应该是她挺亲密的队友，然而帐篷的帘子像是被某种特殊力量封住了，只要里面的人不出来，谁也进不去。
差不多十五分钟，等众人的鞋面都快被黄沙埋住，终于，那道帘子被掀开了。
先前的男玩家踉踉跄跄跑出帐篷，肩上已多了一个背包，他捂着眼睛，险些一头栽倒，他的女同伴立刻就搀扶住了他。
他左手仍旧捂着眼睛，右手拉着同伴片刻未停绕过帐篷，背影恐慌至极，很快就消失在结界之外。
他反常的行为引起了身后玩家的一阵骚乱，他们纷纷猜测对方到底遭遇了什么，可还没等他们得出个答案，神婆就再度走了出来。
神婆双手交握在身前，苍老的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她看似和蔼地又与第二组玩家交涉了几句。
有了第一组玩家的前车之鉴，第二组玩家显得很紧张畏缩，两人互相推拒着，谁也不想先和神婆进去。
神婆笑意更深，她分别与两人耳语了一番，出乎意料的，这次成功动摇了其中一人，他主动同意与对方进了帐篷。
孟鲸和翟子渊是第三组，第一组玩家离开后，两人得以再往前靠近一段距离，自然也就把现场情形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翟子渊在社交方面其实也有一点点天赋，他询问第二组那位等候的男玩家，一边安慰一边讲正题:“兄弟，别怕，先跟我说说刚才第一组发生什么了？风太大我看不见，怪吓人的。”
那玩家装备很差，正裹着并不厚实的外套，用手挡着扑面而来的黄沙，没心思跟他多说，只没精打采咕哝了一句。
“第一组那男的，左眼好像瞎了，衣服前襟都是血。”
“眼瞎了，都是血？”翟子渊悚然一惊，他转身攥住了孟鲸的手腕，“不行鲸鲸，待会儿必须我先进去！”
孟鲸推开了他的手:“你也不知道规则是什么，万一只要是男人进去，她就挖你眼睛呢？”
“可这……”
“你别着急。”她缓声劝他，“先等神婆再出来，视情况而定。”
于是所有人都在盯着帐篷的那道帘子，直到它再度掀开。
很奇怪，这次第二组的男玩家完好无损出现了在那里，他的表情有点复杂，正招手示意自己的同伴。
他的同伴小碎步迎上去，两人也不知聊了什么，而后同时进入了帐篷。
后方第四组的玩家见状诧异:“怎么又能一起进去了？这到底是什么规则？”
“没准是需要掷骰子，点数大就能一起进去，点数小就有惩罚？”
“我靠，我掷骰子从来没赢过，怎么办啊？”
就在这惴惴不安的气氛里，翟子渊的一颗心也悬着，但他见孟鲸始终没什么反应，也不敢去烦她，只能干等着。
时间度秒如年，等绿色帐篷的帘子又一次掀开，结果却是神婆牵着最初那名男玩家的手，笑眯眯把他送出了结界——他肩上也多了一个背包。
她似乎在刻意用身体掩护着男玩家，等对方彻底离开之后，她才折返回来。
在此过程中，男玩家的同伴没再出现。
他去哪了？
没空思考，神婆已经走到了孟鲸和翟子渊面前。
她亲切拉起两人的手，一开口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声音，一句一顿，有种嘶哑而缥缈的错觉。
“亲爱的探险者，我受大漠神灵指引，近百年守望这里，如果你们已经决定，要前往探寻大漠深藏的秘密，就不得不做出一些交易，让神灵感受到你们的诚意，从而回馈给你们想要的东西。”
察觉到翟子渊稍微往前了一步，孟鲸冷静按住他的肩膀，她垂眸，瞥见了神婆绿色长袍的袖口，那一丝隐蔽沾染上的血迹。
她沉声反问:“什么交易？”
神婆笑了笑:“交易内容，我只能说给一位探险者听，请告诉我，二位谁先随我进帐？”
翟子渊意识到不对劲了，可前两组玩家情况迥异，让他一时也不确定究竟是先进去安全，还是后进去安全。
谁知在他迟疑的这两秒，孟鲸当场就做了决定。
她手上用力，果断将他往后一推，自己则大步流星随神婆上前，头也不回进了帐篷。
帐篷的帘子重新落下，外面等待的只剩下了三个人。
? 48、代价
神婆说的那一段废话, 在孟鲸看来，只需要提炼关键字就可以了。
交易与回馈。
毫无疑问，先进帐篷的玩家将获得主动权, 不管是哪方面的主动权, 纵使存在风险，她也习惯握在自己手里。
她总得先看看交易内容是什么，如果换成翟子渊，她担心他会胡来。
绿色帐篷的内部与外部, 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依旧是四面交织缠绕的枯萎藤蔓, 和这毫无生机的大漠如出一辙, 只在中央摆放着一桌二椅, 桌上摆放着一把长约25厘米的银柄短刀, 刀刃锋利, 从特定的角度能看见刀身上若隐若现的符文图案。
短刀的旁边, 还有一只防水油蜡帆布的背包，与刚才前两组玩家背的包外观一致，包里明显装着东西, 应该是本次的奖励。
桌面沾了几滴血，血迹还是新鲜的。
神婆以一种优雅又诡异的姿态坐在桌后, 抬手示意孟鲸在对面落座。
待孟鲸落座后, 她微笑着缓声开口。
“亲爱的探险者, 恭喜你赢得了优先选择的权利, 请相信你，这对你来讲是非常有利的, 你将获得大漠神灵的庇佑。”
孟鲸面无表情：“谢谢, 那大漠神灵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吗？”
“……”可能是之前也没有玩家问得这么奇怪, 神婆像是顿了一顿，这才保持着笑容继续回答，“大漠神灵愿意给予探险者们丰厚的馈赠，前提是探险者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作为与神灵的交易。”
“什么交易？你说吧。”
在布满皱纹的苍老的脸上，神婆那双浑浊发蓝的眼睛，仿佛微微亮起。
她说：“你可以选择牺牲一些东西，而我将聆听神灵的意见，直到神灵满意。”
神神叨叨的。
孟鲸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她又问：“前两组的探险者都已经完成了交易？”
“是的。”神婆说，“前一位探险者，牺牲了自己身体多余的一部分；后一位探险者，牺牲了自己灵魂多余的一部分。”
“方便解释两句吗？”
“如果你选择将嗓音、听觉、一只眼睛或一条完好的腿献给神灵，就能带走神灵赐予的包裹；如果你选择将契约精神和良心道义献给神灵，说明你的灵魂更能经受住大漠的考验，神灵或许会赐予更多的奖励。”
“比如呢？”
“比如，亲手献祭与你一起的探险者同伴。”
说完，神婆起身，拉开了自己身后那道藤蔓织成的屏风。
屏风之后，正躺着第二组那位男玩家同伴的尸体，尸体那件被黄沙染得脏兮兮的外套破了一个血洞，显然是桌上那柄短刀造成的致命伤口。
第一组先进去的男玩家，为了保护同伴，权衡之下，选择牺牲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第二组先进去的男玩家，则为了更高等级的未知奖励，选择了献祭同伴，独自上路。
很难深究对错，遇上坚持道义的同伴是运气，遇上放弃约定的同伴，也只能怪自己眼光出错。
毕竟神明游戏，从来都这么残酷。
正处于这样的时刻，孟鲸很不合时宜地考虑到，要是刚才真让翟子渊先进来，那呆子听完神婆的话，当场就会自毁一只眼睛。
很奇怪，通常情况下，她不会从善意的方面考虑人性，但她的直觉却偏偏确定，他一定会这么选择。
然而她不是他，不可能这么选择。
无论是视力、听力、声音，亦或是灵活的双腿，对她来讲都极其重要，她都不愿意放弃。
至于牺牲灵魂多余的部分……
她倒是不很介意，反正自从绑定系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心将灵魂投向地狱了。
她沉吟片刻，平静询问神婆：“我要用什么方式来献祭队友？”
神婆笑得很开心，当即拿起桌上的那柄短刀递给她。
“这是一样被大漠神灵赐福的武器，它会支持你完成一切即将完成的事情。”
“一切即将完成的事情？”
“是的，所以，现在就去请你的探险者同伴进帐吧。”
孟鲸点点头，她并未多作犹豫，伸手接过短刀藏进了衣袖里。
她走到帐篷门口，发现那道被封住的帘子已经可以掀开了。
一掀帘子，风沙立刻就扑面而来，她抬手遮在面前，朝着翟子渊招了招手。
翟子渊在外面正等得焦心如焚，一见她终于出现，根本连想都没想，登时就快步飞奔过来。
“鲸鲸，怎么了？”
孟鲸没说话，她手上用力，直接把他扯进了帐篷。
帘子重新被封住，翟子渊一个踉跄，他站稳后的第一时间，目光掠过神婆，就看到了躺在藤蔓屏风后面，第二组男玩家的尸体。
他明显愣了一愣。
孟鲸看穿了他的担忧和疑虑，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言细语引导他往神婆的方向看。
“别害怕，第二组玩家和咱们的规则不一样，我已经做好交易了。”
“……”
“只不过，我需要你帮我的忙，懂吗？”
翟子渊的确偶尔迟钝，但他终究也有透彻的一面，譬如此刻，他看出了神婆脸上那一抹微妙的、看好戏的笑容。
而当他再次将视线转回孟鲸时，他垂眸，瞧见了她袖口露出的一点寒光。
他蓦然深吸一口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眼眶不由自主地就红了。
……但这悲伤的心思，也就持续了两秒钟。
因为他又看见了孟鲸用食指，很隐蔽地抹过了自己喉咙。
那是符合她风格的暗示。
原本都黯淡下的眼神霎时亮起，他心跳骤急，身体的反应几乎比思维更迅速。
他果断转身，朝着坐在桌前的神婆就扑了上去。
木制座椅倒在脚下的黄沙里无声无息，神婆也由此被他扑倒在地，从神婆绿色长袍的袖口里探出无数蜿蜒的枯藤，她神色狰狞，利用那些枯藤死死缠住了他的脖子、胸口和四肢。
窒息感来得又快又狠，直勒得他眼前发黑，于是他骨子里那股狠劲儿也被激发出来，索性用手指抠着神婆的眼睛，将对方的脑袋拼命往沙地里按。
两人正较力间，说时迟那时快，短刀从袖口滑落掌心，孟鲸踩着座椅跃上桌面，借助落地的惯性，将刀尖刺向神婆。
鉴于翟子渊距离神婆太近，攻击受限，她目标偏移，锋利刀刃瞬间穿透了神婆的手臂。
神婆怪叫一声，纠缠翟子渊的藤蔓松开几根，从而也出现了空隙。
孟鲸左手掐着神婆的脖子，右手拔出短刀，转瞬又是一刀。
这一刀扎得极准，竟毫无阻碍割断了那些藤蔓枝条，堪堪擦过翟子渊的身侧，狠辣钉进了神婆的心脏。
她随即旋转刀锋，意在搅碎心脏，不让对方死透誓不罢休。
她切齿冷笑：“我答应你，将契约精神和良心道义献给神灵，但只是针对于你的契约精神和良心道义。”
是神婆自己承认，这把刀被神灵赐福，会支持玩家完成一切即将完成的事情。
那么她想完成的事情，就是杀掉神婆。
献祭谁不是献祭，规则里没允许，却也绝对没禁止。
神婆像是被抽离了全身血液，面孔枯槁发灰，萎顿下去变成了一滩烂泥。
她一死，缠绕翟子渊的藤蔓就都收回了长袍之内，翟子渊总算缓了口气，他捂着颈部的青紫勒痕，趴在尸体旁边咳嗽了好久。
孟鲸见他没什么生命危险，就先去检查了桌上的背包，发现里面装着一些沙漠旅行必备的工具，一张简单的地图，侧面还挂了一把车钥匙。
她将那把短刀装进背包内，再去翻找神婆的尸体，最后在尸体怀里取出了一颗亮晶晶类似夜明珠的物件。
自然，她把这颗珠子也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作势伸手去扶翟子渊。
“你还行不行？”
“……行，有什么不行的！”翟子渊拍干净衣服上的沙子，搭着她的掌心借力起身，他的表情似乎还有些委屈，“鲸鲸，我刚才还以为你想杀我。”
“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我确实会杀你。”孟鲸说，“又或者我不想耽误时间，可以直接一刀同时扎穿你和神婆。”
“啊……”
“但留着你，价值总比杀了你更大，我暂时没那种念头。”
她极少安慰人，能说这话就算仁至义尽，翟子渊还挺感动。
“我就知道，鲸鲸你最义薄云天了。”
“哦，感谢你这么形容我。”
“所以刚才神婆跟你的交易，就是让你杀了我吗？”
“她给了我两种选择，第一种是自残，第二种是杀队友。”
翟子渊恍然大悟：“第一组玩家选了自残，第二组选了杀队友？”
“对。”孟鲸饶有兴致地反问，“如果先进来的是你，你会怎么选？”
“那……我就也戳瞎一只眼睛吧？反正回到神明之城也能自动恢复的，我不怕疼！”
果然，这呆子的答案毫无悬念。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了，更新偶尔有些延迟，大家多包涵，么么。
? 49、地图和吉普车
孟鲸不按套路出牌, 直接联合翟子渊把神婆给杀了，这时封闭帐篷的力量也撤销了，两人卷走了帐篷里能卷走的一切东西, 以最快速度离开了结界。
至于第四组玩家还能不能进帐篷, 如果进了帐篷发现神婆的尸体，以及什么装备都没有了怎么办，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了。
往好处想想，虽然对方什么都得不到, 至少也不必自残一只眼睛, 或者手刃同伴, 应该还是有其他出路的。
出了结界, 前方面对的依旧是茫茫风沙, 但来时路却已经消失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两人顶着风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直到发现远处停着一辆改装过的吉普车。
联想到此前背包里的那串车钥匙, 他们意识到，这辆车将成为接下来横穿大漠的代步工具。
翟子渊自告奋勇：“鲸鲸，地图给我, 我来开车。”
“你认路吗？”
“只要目的地明确，我感觉问题不大。”
但难就难在, 现在压根也不知道哪里才是目的地, 只能根据本场游戏【黄沙鬼城】的主题来判断, 最终要到达的地方大概率是所谓的“鬼城”, 在那里才能找到神婆提起的“大漠深藏的秘密”，完成通关任务。
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进入到了吉普车内, 总算将外面喧嚣的风沙隔开, 得以缓一口气。
有了很久以前丧尸游戏那一场的经验教训，这次翟子渊特意检查了一遍后排和后备箱，在确定很干净没异常之后才放心。
他回到驾驶座，一本正经向孟鲸报备：“队长，检查完毕，车内安全。”
孟鲸低头研究着那张地图，闻言懒洋洋地反问一句：“我是队长，那你呢？”
“我是副队长。”
“领导齐了，队员在哪？”
“队员……以后没准能招到呢，嘿嘿。”
然后这番无聊对话，以某人的一声傻笑画下句号。
由于背包里的那张地图，画得实在是太简单了，再怎么看也很难从中得到更具体的信息，只能辨认出一些标志性的重点区域，勉强让玩家大致了解应该朝哪个方向行进，并确定下一步要去往的位置。
目前依照孟鲸的意思，是先往东南45度方向开，这辆吉普车的性能极好，穿越黄沙如履平地，加上翟子渊的车技很稳，就这么平安行驶了十几公里。
途中翟子渊表示疑惑：“鲸鲸，为什么要往东南那边走？地图上好像也没标出鬼城的位置啊。”
“这片沙漠位于高山环绕的盆地，地图显示四面都是山，我猜有可能需要翻过山脉才能找到那座城。”孟鲸说，“东南方向有几处零散分布的小型湖泊，我们先补充水源，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原住民。”
毕竟背包里只塞了两个羊皮水袋，却没装水，水还得自己找。
翟子渊神色了然：“确实，有湖泊分布的地方，是可能有人居住的，至少在游戏里系统会这么设置，我们可以向他们打听鬼城的消息。”
“你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一点。”
她难得夸他一次，夸得他心花怒放，顿时狂踩油门，开始了极限飙车之旅。
有时候，亢奋只需一瞬间。
*
到了后半夜，沙漠里温度骤降，天气却还算晴朗，深蓝夜空里有点点繁星，像是远方注视着探险者的眼睛。
结合纸质地图与吉普车内自带的仪表盘，能得知目前已经驶出了两百多公里，距离那片湖泊还有四百公里左右，连夜兼程，或许转天上午能够到达。
吉普车后排的座位上，叠着两床毯子，孟鲸示意翟子渊停车，她和他换了位置，将其中一床毯子扔给他。
“你睡一会儿，我来开车。”
翟子渊抱着毯子，显得忧心忡忡，他可还没忘记，她根本没驾照，当初全凭陪着舍友练车才学会的。
他当然也没忘记，那时丧尸游戏局内，她开着车猛撞一伙男玩家的英姿。
他也不敢明着阻止她，只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鲸鲸，其实我不太困，不如你先睡，我再开一会儿呢？”
“轮班吧，我也打算试试这车的手感。”
“但是我总觉得……”
可惜他没能再继续说下去，就被孟鲸用一块压缩饼干堵住了嘴。
背包里只给了压缩饼干，没给水，他被噎得够呛，直着脖子咽了半天，自然没空再劝她。
好在沙漠面积广阔，前半程孟鲸开车没遇到什么阻碍，还算顺利。
翟子渊这人心宽，担忧也没担忧太久，加上他对孟鲸本来具有安全感滤镜，没多会儿脑袋就歪向一旁，裹着毯子在副驾驶睡着了。
这的确是很安逸的一觉。
……如果吉普车没有突然发生碰撞的话。
即使系着安全带，当时那突如其来的撞击，也依然差点把翟子渊甩出去，他迷迷糊糊中脑袋磕上车窗玻璃，被迫清醒。
“怎么了？出事儿了？！”
孟鲸端坐在驾驶座，双手扶着方向盘，她看似神情镇静，但这一刻也终究现出了几分懊恼之色。
她告诉他：“没什么，撞上了一株仙人掌。”
翟子渊惊讶又迷惑，他捂着被磕得生疼的额头，探出车窗向后张望。
果然，是撞上了仙人掌没错，而且还直接把那株仙人掌给撞折了。
那可是将近一米的仙人掌。
不过代入到她身上，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凭她的车技和行事风格，足以导致这件事的发生。
他干笑两声，试图缓解这过分尴尬的气氛。
“是是，没什么的，车没坏就行。”
“嗯。”
“话说鲸鲸，我真的睡醒了，这车让我开行不行？你是队长，队长理应安心休息。”
孟鲸看了他一眼，她经过严肃思考，终于大发慈悲地点了头。
“也行。”
“好嘞好嘞！”
不管怎么说，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
在上午烈日最毒的时刻，两人驾驶着吉普车，来到了地图所示的那片湖泊集中地域。
远观湖泊星罗棋布，在阳光照耀下呈现出碧蓝色的粼粼波纹，给这大漠平添了一丝生机。
翟子渊从背包里把羊皮水袋拿出来，抬头见孟鲸正要下车，连忙叫住她。
“等等。”
孟鲸回眸一瞥：“有事？”
他伸出手去，自然而专注地替她把遮脸巾整理好，顺便把她防风帽的帽檐往下压了一压。
“现在阳光太烈，你皮肤嫩，可不能晒伤了。”
“……嗯。”
她随手将他冲锋衣扯开的拉链向上一合，转身开门下车，快步走向不远处的湖泊。
两人原本只想洗把脸，再把水袋装满，结果装了水刚起身，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一下周边地形，就听见远处传来了急促的呼喝声。
“是谁？站在那不要动！”
翟子渊回头望去，发现正有十几名装束奇特的男男女女集体朝这边奔来，可以判断出绝对不是玩家，应该就是围绕湖泊居住的沙漠原住民。
他们举着斧头铁锹等劳作型武器，转眼间就气势汹汹把两人包围了。
为首戴着头巾的男人，手持斧头往前一指，厉声吼道：“哪来的两只小杂碎？不知道这一带是我们的族内领地，不准擅入吗？”
“……真没礼貌。”翟子渊低声嘟囔，“怎么沙漠里还分族内领地吗？这么恶劣的环境，有什么好划分领地的啊？”
孟鲸没说话，她迅速扫视了一圈这些人，而后发现有一位明显装束更精致些，还戴着珠链的麻花辫姑娘，被那些族民围在了中间。
她猜测，那姑娘的身份八成在族内很重要。
谁知刚这么想着，就听到姑娘娇声开了口。
“阿鲁法，这男人的身材好像不错，让他把面巾揭下来瞧瞧。”
作者有话说：
鲸鲸的短板：没驾照还喜欢瞎开（……）
——————
宝贝们，明天应该会更新个7000+
? 50、扎赫公主
“阿鲁法, 这男人的身材好像不错，让他把面巾揭下来瞧瞧。”
被族内围绕着的麻花辫姑娘，穿着装束明显和其他人有区别, 可想而知, 应该在族内担任着挺重要的角色。
而她一开口，也确实是在以命令的语气指使族人做事。
被他称为阿鲁法的男人，就是刚才举斧头厉声呵斥的、身材魁梧的壮汉，他戴着一顶帽檐宽大的草帽, 花花绿绿的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那双鹰一样的眼睛, 眼神凶狠。
他声如洪钟答应了一句, 当即拎着斧头朝翟子渊走了过去。
翟子渊也听见了麻花辫姑娘的那句话, 他有点心虚, 下意识就想往孟鲸身后躲, 但转念又想到对方有斧头, 担心孟鲸吃亏，赶紧又挺身挡在了她前面。
孟鲸看他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有点无语：“干什么呢这是？”
“鲸鲸, 那女的可能想抓我去做苦力，待会儿我拖住他们, 一有机会你就先跑。”
“你傻子吗？她夸你身材不错, 还要看你脸, 能是让你做苦力？”
“啊？那你意思是……”
“她没准是缺个情人。”
他登时如临大敌：“不行啊, 我卖艺不卖身的，我不可能委身于她！”
“……谁让你委身于她了？我是说你暂时牺牲一下色相, 见机行事。”
“万一她觉得我不好看怎么办？”
孟鲸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你对自己缺少明确的认知。”
别的暂且不提, 单从姿色这一项而言, 她不相信会有人会对他视若无睹。
为避免他犹豫不决，她伸出手去，直接扯下了他的遮脸巾，又抬起他的帽檐，使他整张脸都清晰暴露在了阳光下。
她沉声提醒：“走到身边去，勾引她，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她抵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前一推。
纵使再不情愿，翟子渊也认得清形势，了解自己此刻去色.诱才能争取时间，而且他也不想让阿鲁法太靠近孟鲸。
所以他果断地一边往前走，一边把阿鲁法往回推。
“大哥冷静，面巾我也揭下来了，都听你们的，你别为难我们行不行？”
这时那位麻花辫姑娘也绕过众人走到了他面前，侧头端详着他。
“长什么模样啊我瞧瞧。”
翟子渊单手挡着阿鲁法，闻言便也侧过身去，让她能看清自己的脸。
他的长相充满东方古典的韵味，皮肤冷白，棱角分明又不失柔和，冰雕玉琢似的，像是造物主的美妙杰作。
他的五官深邃，鼻梁秀挺，薄唇浅色柔软，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深褐瞳仁如琉璃般氤氲流转着明亮光影，无论何时看，总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
别看他平时跟孟鲸讲话总透着股傻气，其实他正经官方地沟通时，嗓音极其温柔好听。
他略一躬身，绅士优雅，当场变了个人。
“美丽的小姐，请相信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探险途中借道通行，想喝一口水罢了——像你这样纯洁善良的天使，一定会宽恕我们的对吗？”
麻花辫姑娘盯着他看了好久，眼神发亮：“我们族内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
“因为你们族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和我不属于同一类型吧。”
“但我只喜欢长相漂亮的男人。”她拉过他的手，笑眯眯地提议，“不如你跟我回去吧？我是族里的扎赫公主，也相当于这片沙漠的公主，跟着我你将不愁吃穿，还会有人伺候，可比你探险舒服多了。”
沙漠公主？谁给你封的就沙漠公主了？要不要脸？
不过鲸鲸分析得真没错，这女的确实有点身份。
翟子渊很反感她碰自己的手，但情势所迫，他只能忍着，还得先哄着，顺便胡说八道。
“受到公主垂青，我居然能有这样的荣幸吗？不知道入赘你们族里有什么要求，需要我预备彩礼吗？我没多少钱的。”
“你在说什么？当然是我给你下聘礼了。”扎赫公主陶醉抚摸着他的脸，“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但如果你胆敢移情别恋，我可是会切掉你的四肢给族人下酒的。”
他目光下移，瞥向她的腰间，认真敷衍。
“那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亲爱的公主。”
忽听有人粗声粗气在问：“公主，男探险者您要留下，那个女探险者怎么处置？”
“哦，女人啊。”扎赫公主朝不远处的孟鲸投去一瞥，明显缺乏兴致，她很随意地一摆手，“阿鲁法，把她抓回去关起来，最近沙漠气候多变，我们死了二十多只牲口，如果到时候牛羊不够吃，就先吃她吧——女探险者的肉质细嫩，当年父亲给我吃过一次，我到现在还记得。”
卧槽，这到底是个什么族？食人族？！
翟子渊大惊失色，他试图跟扎赫公主沟通：“公主，那是我的朋友，咱们有话难道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吃人？”
扎赫公主依旧笑眯眯：“要记住，现在你已经是我族的人了，和原先的朋友已经没有关系了，更何况那还是个女人，我不希望你和任何异性藕断丝连，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杀了她——到时候我会把她身上最嫩的那块肉，烤熟送给你一起分享。”
话已至此，可见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了，再不赶紧有所行动，他就得入赘嫁人，孟鲸就得被架去火上烤。
眼看着阿鲁法带了两个族人，再次朝孟鲸的位置走去，他当机立断，猛地反手抽出了从刚才就盯好的、扎赫公主腰间的一条软鞭。
扎赫公主猝不及防，被带得原地转了两圈，趁她站立不稳时，翟子渊揪着辫子将她扯向自己，另一只手迅速把软鞭在她颈间缠了两道，作势勒紧。
他用力扣住她的下颌，提高音量喝道：“都别动！再动我就掰断你们公主的脖子！”
与此同时，阿鲁法三人距离孟鲸也不过咫尺之遥，意识到公主被擒，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了孟鲸做人质交换。
……谁知孟鲸却预判了他们的预判。
她早就提前将从神婆那里抢来的短刀藏在了怀里，此刻毫不迟疑抽刀，一刀劈向最前面的阿鲁法。
阿鲁法身手还算敏捷，堪堪避过了要害，但锋利刀刃依旧划破了他厚重的外衣，在他手臂上拖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短刀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寒芒，刹那间晃了他们的眼睛，趁此时机，她闪身躲过了另外两人的攻击，拔腿朝翟子渊的方向冲去。
翟子渊勒着扎赫公主的脖子，拖着对方，脚步不停与她会合。
“都别乱动！”阿鲁法担心公主受伤，不敢轻举妄动，他捂着流血的手臂，语气震惊，“那是大漠神灵的祭祀之刀？她为什么会有祭祀之刀？！”
一时间，周围的族民全都骚乱起来。
翟子渊和孟鲸站到了一起，他不禁纳闷：“原来这把刀叫祭祀之刀呢？”
孟鲸冷笑一声：“甭管叫什么，总之杀人很好用。”
扎赫公主愤怒挣扎：“你们探险者都这么出尔反尔，心性卑劣吗？快放开我，否则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善良的探险者被你们烤熟了，所以剩下的都是卑劣的探险者。”孟鲸调转刀背，拍了拍她的脸，“劝你最好识相，我这人从不怜香惜玉，你再有哪句话惹我不高兴，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如果还要继续说，就戳瞎你一只眼睛——大漠神灵不是最喜欢收走人家身体的一部分吗？你自封沙漠公主，拿你做祭品他肯定更高兴。”
“……”扎赫公主的气焰顿时熄灭不少，她瞥向翟子渊，以一种很委屈的语调开口，“你就这么任由你的朋友为所欲为？宁可和我们族人作对，也不肯和我回去享受荣华富贵吗？”
“这是我队长，她爱怎么为就怎么为，你管得着吗？”翟子渊不爽，勒她的脖子勒得更紧了，“而且这大沙漠的你跟我说荣华富贵，我是没见过荣华还是没见过富贵？”
阿鲁法护主心切，一改方才凶神恶煞的模样，连忙劝说。
“等等！两位正义的探险者，刚才是我们冒犯了，请放了我们公主，我们保证不会再阻挠你们通行！”
“就只是不阻挠通行就算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这种没信誉的野蛮人？”
“那你们有什么条件可以提，一切都可以商量！”
翟子渊侧头靠近孟鲸，和她耳语：“鲸鲸，咱们商量什么条件？”
“问他们鬼城在哪。”
“鬼城？”扎赫公主瞪大双眼，“你们疯了？要去鬼城？”
“你管我们疯没疯？你说实话就完事儿了。”
阿鲁法显然也难以置信：“我们从来没有去过鬼城，只听祖辈提起过，鬼城的入口藏在庆兰山树丛最茂密的地方，那是一条极其漫长的道路，穿过那条危险的山石路，才能到达远古的地下城池遗迹——问题是这么多年，去过的人也没活着回来过，我们无从考证。”
孟鲸淡声反问：“庆兰山在哪？”
他往东一指：“东面那片连绵的山脉，庆兰山是其中最险峻的一座。”
“你们族人都认识哪一座是庆兰山吗？”
“对，都认识。”
她点点头，示意翟子渊挟持扎赫公主，随自己往吉普车的方向移动。
“都让开一点，伤着你们公主我可不负责。”
阿鲁法急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公主？”
“我得确保我和我的同伴都平安进入车内，到时候你就可以带走公主。”
翟子渊暗地里看了孟鲸一眼。
他有预感，自家队长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人。
作者有话说：
先更一章，晚些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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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记得之前有宝贝说过，我对小翟的美貌缺少介绍和形容，其实开头和中间也简单描写过，有时候对外貌落笔太多，反而显得刻意。
今天正好趁着这一章的机会，以族内公主的视角详细补充一下，大家自行脑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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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所有无限流男主的设定里，大家当然都很帅，帅在不同风格罢了。
但如果非要排个序，小翟肯定是最好看的，其次应该是秦策（《惊悚狩猎计划》男主）和齐云肆（《与死神蹦迪的日子》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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