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两个学霸
瞿棠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你们遇到过假的我?”
老大眼一眯,笑吟吟地拉长了声音,眼一瞬不眨地看着瞿棠,直到瞿棠心里发颤也没有移开视线:“唔……”
瞿棠有一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四周空气都在发凉,加上他腰间的伤不宜幅度过大,只能轻轻调整了下方向,坐在桌面上,手下意识紧紧揪住怀里半个外套,紧张兮兮的看着老大,脸蛋苍白无比。
“唔……”老大还在思考。
瞿棠想到先前假扮学霸,跟在他旁边的卞尾生。
联想到卞尾生性格多变,瞿棠想,或许那可能不是卞尾生,而是……陆初霁。
不知道什么缘故,融合在卞尾生的身体中,只有偶尔才能出现,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吓到了瞿棠。
瞿棠心里略微有点埋怨陆初霁不早点说,害的他一番苦找。
但他明显不是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怪罪别人的人,瞿棠想,他越来越奇怪了。
老大和君长央是一块儿进的教室,瞿棠迟迟等不来老大的回答,便转头看向君长央,问道:“唔,你有觉得那个假的我哪里奇怪,或者熟悉吗?”
他想,说不定那个假扮他的人,也是陆初霁呢。
“没有。”君长央硬邦邦地打断了老大的长吟,斩钉截铁道:“没有。”
瞿棠迷茫:“没有……什么?”
没有奇怪吗?
还是没有熟悉?
“没有遇到别的人。”君长央快速将他们进来的事,和瞿棠说了一遍。
和瞿棠一样,他们也经过1次轮回,第一次轮回时,两个人绑定在一块,睁眼的地点是在走廊,周围都是雾气,教室的门牌号也被一层雾遮掩住,他们没办法判断这是第几层,只能通过高度,猜测这里应该是二、三楼的地方。
瞿棠的教室在五楼。
他们二人想上去找过瞿棠,然而楼梯口被一道类似空气墙的地方挡住,那道墙看不见,却又格外结识,君长央的剑斩了几次,都没办法打碎。
老大提出通过爬窗的办法上去,可惜还是没用。
和由系统诞生出的副本世界不同,这里是卞尾生的个人世界,也就是说只要卞尾生不同意,他们想方设法,也出不去,除非能找到漏洞处。
无论是君长央还是老大,都是聪明人。
这是贵族学校,为了安全考虑,有一个专门设置用来逃生的逃生口,和学生走的楼梯分开,平时不会开,藏在角落里,学生也不太会记得住。
卞尾生显然也忘记了这件事。
两个人刚要上去,一回头,便看到了瞿棠跟着学霸往小花园的方向跑。
他们出声喊了。
虽然瞿棠就在楼下,一层之隔的距离,但两个空间仿佛被单独隔开了一般,人无法过去,声音也无法传递过去,他们只能看着瞿棠和学霸越跑越远。
自然也看到了卞尾生被小刀刺的那一幕。
随即两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但有了前一次的经历,两人迅速找到通道,回到五楼,可惜,没能找到瞿棠到底在哪里,教室里也没有人,两人顺着环形走廊绕了一圈后,君长央忽的注意到这间教室先前门是关上的,如今却被打开,才带着老大进去的。
他们本以为能找到什么证据,没想到还能有点意外之喜。
至于老大说的什么假扮的瞿棠,那纯粹是瞎说。
但看瞿棠的反应,瞿棠似乎真的被这么骗过?
君长央问道:“他假扮成了谁?”
瞿棠轻声道:“学霸。”
君长央凝眉:“和你一起去花园里的那个?”
瞿棠的胆子远比他想象中要大,明知道学霸是鬼,还敢一起跑过去。
但……
君长央的眼神停留在瞿棠的脸蛋上。
罢了罢了,瞿棠估计也被吓得不轻,小孩训不得,要从长教育。
君长央开口道:“你……”
“不是不是。”瞿棠看着君长央的表情,也明白君长央是误会了,哭笑不得的赶忙摇手,解释道,“那个是真的学霸,是先前,在教室里时,遇到的是假的。”
君长央哦了一声,也没深究,而是看了看瞿棠手中的衣服,问道:“腰怎么了?”
瞿棠还以为君长央要问学霸在哪儿呢,没想到问的竟然是这件事,他张了张口,声音卡在嗓子里,有点迟疑地看着君长央。
君长央直接伸手,摁在瞿棠的腰上:“嗯?伤的很重?不肯说?”
他一按,瞿棠的腰瞬间软成了水似的,瘫在君长央怀里。
声如蚊呐:“不,不是。”
他扭了扭腰,道:“别,痒。”
然而一动,就连带着尾椎骨处一起痛,瞿棠瞬间不敢再动,僵硬的躺在君长央怀里,一手紧紧揪住君长央的校服外套,一手柔软无骨地放在君长央的肩上。
手指一抬一勾,别是一番风情。
君长央的衣服被揪的皱巴巴的。
老大眼一抬,看不下去了,走上前笑着问道:“这算什么?拦住了我亲自上手?”
老大是单眼皮,看人时便感觉格外薄凉:“小瞿棠,下次看人准点,别是人是鬼,都放在身边。”
瞿棠:“唔?”
老大双手往校服口袋兜里一插,没过多解释。
君长央松开道:“不是腰受的伤?”
受伤的地方有些尴尬,让瞿棠解释起来,也奇怪。
瞿棠轻咬下唇,直到毫无血色的唇变得肿而红润起来,瞿棠才轻声开口道:“还要往下点。”
君长央手往下滑:“这里?”
瞿棠:“再下点。”
君长央的手一顿,眸子中的色彩一下凝成了无边无际的黯黑。
他慢慢地又往下移了点,摁在瞿棠尾椎骨处,声音略带沙哑:“这里?”
声音就在瞿棠的耳边,瞿棠总觉得此刻的君长央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他脸蛋一红,瞿棠也不好意思问,只能用力揉了揉耳朵根,试图浇下这股热气,他慢吞吞地低声道:“嗯。”
因为也知道这里跌的位置尴尬,声音便格外软起来了些。
君长央笑了下:“怎么会摔这里?”
“不小心被吓到了。”瞿棠抿着嘴,说道,“学霸已经帮忙按过了,然后帮我去班上拿红花油了。”
——也就是说,瞿棠是在学霸面前摔的。
甚至还在他之前,便碰过瞿棠了。
怀中的瞿棠忽的哎呀了一声,嘶道:“疼,你手劲别忽然那么大。”
还忽然那么大,他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瞿棠哼唧了两声,声音娇娇的。
老大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张望着周围,说道:“你们还要在这里多久?不想出去了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和君长央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是半分优势都没有,不如赶紧拆散这两个人,眼不见为净。
瞿棠推了推君长央,软着声说:“我没事,你们感激调查调查这里吧,顺便去教室看看学霸在不在,我这个样子动不了啦,估计还要靠你们出去呢。”
谁也不知道出去的途径到底是什么。
抓到证据?
找到卞尾生留下的答案?
保护卞尾生不死?
更不知道这任务是单人任务还是群体任务,明明只要央求君长央,君长央定然二话不说,要带着瞿棠离开的,偏偏瞿棠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只笑的璀璨干净。
老大不由抬眉,多看了瞿棠一眼。
他早看出了瞿棠和印象里的“瞿棠”不一样,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瞿棠,还能反复给他惊喜。
“我背你过去?”君长央转过身,作势要蹲下来。
瞿棠被吓了一跳,笑着摆手道,“不用啦,我这样也是拖累你们,你们先赶紧过去瞧瞧。”
他想到先前就是在教室里遇到的卞尾生的假扮,有点担忧。
也不知学霸会不会和那个假的学霸碰上。
他将担忧和君长央说完后,看君长央面上还有些犹豫,便故意俏皮地眨了下眼,说道:“有信息的话,记得告诉我,别故意忘了我。”
君长央嗯了声。
准备和老大去教室里先看看。
刚要走出去,他忽的回过头,附身在瞿棠耳边,问道:“假的学霸,是陆初霁对吗?”
瞿棠一惊,没想到君长央那么快就能猜的出来。
不过告诉他也无妨,瞿棠点着小脑袋,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老大后,小声说道:“嗯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陆初霁。”
他有点犹豫,又添了一句:“不过都是猜测,没有证据。”
君长央笑了下:“这样就够了。”
小动以桥正里物别的不行,就第六感,格外的灵。
既然瞿棠说了,那便一定是了。
他转身,忽的一把抱住瞿棠,将人捞进自己的怀中,吓得瞿棠手脚并用,紧紧攀住君长央的身体。
君长央道:“松点。”
有了心理准备,稳定点后,瞿棠这才敢微松开双腿。
君长央将人背在身后,沉声道:“想了想,还是这样保险点。”
他已经弄丢过瞿棠一次了,不想再弄丢他一次。
……?
君长央想,他什么时候弄丢过瞿棠的?
双脚悬在高空中,瞿棠也不敢乱动,他知道,说不服君长央这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呆在他背上别添乱。
两个人脚下生风,带着瞿棠,整个走廊都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教室里。
教室里有人争吵的声音。
老大推开门,眼皮轻抬:“好吵哦,有那么多事需要吵的吗?”
教室里四个人,齐齐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瞿棠担忧道:“学霸,你没事……?”
教室里,赫然站着两个学霸。
两个学霸齐声说道:“无事。”
都朝着瞿棠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双双啧了一声。
第122章
抱歉。
瞿棠猜测过,如果真的是卞尾生——陆初霁假扮的学霸,许是为了传递什么信息,又或者只是想告诉瞿棠,他也在这个副本里。
唯有一点,瞿棠没能想通,如果陆初霁和卞尾生用一个身体,他们两个又怎么能一起出现在瞿棠面前的呢?
直到君长央和老大说了自己经历后,瞿棠忽的想通了一点:这里是卞尾生的“境”里,是卞尾生的执念,卞尾生可以操控这个世界里的东西,那么将自己一分成二,也并无稀奇的。
操控也没有那么简单,他复制了原来副本里的东西,需要用意识去改变改变,否则就不会生效。
如同君长央和老大最后能找出BUG,通往五楼,也如同为何卞尾生到最后会被刀“杀死”一般。
因为已定的事,是没办法改变的。
卞尾生一分为二应当也是有局限的,瞿棠先前怀疑的是,当本人出现时,陆初霁假扮的人就不得不消失,所以陆初霁后来才会莫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真学霸。
但,眼下又是个什么情况?
瞿棠睁大眼,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真假学霸,一时无言:“……”
老大是我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小声嗤笑了一声,道:“嗯?怎么?上演真假同学呢?”
见两个学霸都没理会,老大感慨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吗?不错,不错。”
他两只手碰在一起,鼓起了掌。
两个学霸自然都是当他不存在,同时出声喊道:“瞿棠。”
二人也没料到会如此同步,均是一顿后,没再看向对方,继续说道:“你……”
瞿棠:?
就算是假的,但这也太同步了趴,就跟用镜子照出来似的。
瞿棠咽了口口水,道:“嗯?”
他能感觉到,君长央抱着他的那双手,微微用力,防止瞿棠从背上摔下去,又是在防假学霸会突然出手,随时准备防御。
瞿棠咬耳朵:“还有一个应该是陆初霁。”
他张望了下旁边,继续小声哈着气,慢吞吞地说道:“就是不知道卞尾生在哪里。”
他们来的时候,特地看过花园附近的亭子,那儿没有人。
上次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和学霸在卫生间里对消息,而如今,虽被跌到了尾椎骨,浪费了些时间。好在因为有了经验的缘故,情报交换所耗费的时间短了,加上君长央和老大的出现,反而让进度便快了。
这间教室,或许就是在那两个人想要去找卞尾生前,又还没来得及回教室。
只是,瞿棠实在想不明白,陆初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长央点头,低声说道:“知道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学霸,反应连同小动作上都几乎让人无法分辨出来,就连看向瞿棠时的目光,都是差不多的。
君长央道:“你认得出,谁是陆初霁,谁是真的学霸吗?”
瞿棠一直都在看着这两个人的动作。
半晌,无奈地低下头,有些委屈可怜地说道:“认不出来。”
他和学霸并不熟,看向老大问道:“你能认得出来哪个是真的吗?”
老大距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所以瞿棠说这话时,并未压低声音,两个学霸都能听得到,却皆是眉头都未皱一下,而是将目光淡淡地扫向老大。
奇怪,瞿棠心道,陆初霁竟然对学霸那么了解吗?
他还以为陆初霁是和他们差不多时间点,穿过来的呢。
但现在,瞿棠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哪儿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就装的那么像。
奇怪,上次的时间循环里,陆初霁有装的那么像吗?
瞿棠脑袋里的想法就跟被一层雾气笼罩似的,虽记得上个循环里发生了什么,但细想时,细节却又一点儿都记不住了。
他和学霸不算熟,哪怕陆初霁真的有破绽,只要学霸不在旁边,他应当也是发现不了的。
瞿棠轻轻叹了口气。
老大双手背在身后,懒散地抬了下眼皮:“看不出来。”
他优哉游哉地嗤笑一声,又添了一句:“都一样讨厌。”
特别是这两人看瞿棠时的目光,都一样让人讨厌。
看瞿棠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苦恼不已,老大忍住笑意,伸出手,随意地指向了站在左边的那个学霸,道:“嗯……他吧。”
站在右边的那个学霸眉都不带皱一下的,冷着声道:“无聊。”
倒和学霸的性格基本吻合。
瞿棠没能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区别,亮着眼睛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随便看看。”老大说道,“左边那个看起来更讨人厌点——当然,右边的也不怎么样。”
嗯?所以只是随便说说嘛?
瞿棠睁大眼,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副“这也可以”的模样。
老大眉眼一弯,捏着瞿棠的腮帮子,笑道:“嗯,以后多学学。”
看起来就没个正经样。
君长央抱着瞿棠,往旁边站了站,却是说道:“他说的没错。”
竟然连君长央都赞同老大说的话,瞿棠不由将目光又放在了左边的学霸身上,然而他的目光淡淡的,似乎完全不被自己被认定为真学霸而有任何感觉,站在右边的学霸更没有因为被打成假货,就暴躁如雷。
他摇摇头:“看不出来。”
但以这个姿势站在两个人的面前,如果不动还好,但君长央先前往旁边做的两步路,惹得学霸的目光都放在了瞿棠身上。
在这样的注视下,瞿棠心里发慌的很,他左右动了下身子,小声道:“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了。”
君长央垂着眼,也没反驳,竟以外乖顺地蹲下身,扶着瞿棠下了身。
瞿棠力道都靠在君长央身上,察觉到学霸的目光,身体轻微抖了下,带着羞意地说道:“别这样看着我。”
君长央听到这个音调,不由抬头看了瞿棠一眼。
他想,瞿棠当然看不出这两人的区别。
他甚至都分不清,在场的这些人,看着瞿棠时,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那些藏在心里最隐秘的想法,即使是被假面伪装起来,仍然能够从瞳孔的虽深处表露出来。
那是藏也藏不住的想法。
关于瞿棠讨人喜欢这点,君长央一直都知道,不过有一点,如果假的学霸真的是陆初霁扮的话,那右边那个人的眼神明显不对。
不是没有欲/望和爱意,而是看起来,太浅了。
他上个世界看到过陆初霁的模样,所以才十分清楚,陆初霁对瞿棠的特殊。
情不知所起。
君长央可不会觉得,在上个副本里甚至能挣脱NPC限制,一直跟在瞿棠身后的人,这个副本里,反而觉得腻了。
除非……
这个人压根就不是陆初霁。
联想到瞿棠说的卞尾生不在花园里,君长央想,面前这个人的身份,还不能够确认呢。
两个学霸都没按照瞿棠说的,避开眼神。
左边的学霸说道:“红花油被……”
同时,右边的学霸举起手,道:“瞿棠,红花油。”
红花油被扔到半空中,君长央宽大的身影慢慢站起,接住红花油,打开瓶盖,闻了下味道,又放在自己皮肤上试了下,确定没问题后,才重新蹲下来,两手叉在瞿棠的腰间,微微用力。
轻而易举地将瞿棠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瞿棠惊呼一声,双腿下意识缠在君长央的腰上,直到坐稳后,才发觉这个动作有多尴尬。
他脸发红,双腿一松,自然垂落,小声解释道:“你刚刚吓到我了。”
还带着点哭腔。
君长央道起歉来干脆利落:“抱歉。”
然而光看动作,却没有多少歉意,反而还大胆地将手伸向瞿棠的背后。
瞿棠知道君长央是要帮忙上腰,慌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他将裤子往下拉了拉。
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加上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背后上,瞿棠粉嫩的脚趾蜷缩起来,飞快得眨着乌黑浓密的睫毛,那种紧张仍然没有得到缓解。
干脆自暴自弃得将脑袋埋进胳膊之中,唔了一声道:“你上……上药吧,唔。”
为了能够更好的揉开瘀块,君长央用的力道不轻,瞿棠话说到一半,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瞿棠深吸一口气,将后面的呻/吟呻憋了回去。
好、好痛。
等到君长央表示可以的时候,瞿棠再从双臂上抬起头时,双眼都噙满了泪水,泪眼朦胧地看着君长央,问道:“好、好了吗?”
一张一合下,能看到他粉嫩的舌尖。
君长央低低嗯了声,将校服衣摆和裤子重新拉了回去,问道:“需要休息会儿吗?”
瞿棠摇摇头,紧张兮兮地道:“不用,他们两个……”
话音未落,教室外传来一人的脚步声。
那人没注意里面有没有人,直接将门拉开,想要回座位上拿小刀,门一开,看到这么多人,登时傻了眼:“嗯?”
他没想到放学时间,竟还有如此多的人在,惊道:“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老大唯恐天下不乱道:“怎么,你能在,我们就不可以了?”
那人当然不敢反驳,怯怯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放学了,教室里还有那么多人在。”
他看到这群人虽站的散乱,但几乎都围着瞿棠绕了一圈,不由多看了一眼中心位置的瞿棠。
目光刚刚放上去,两侧便有目光如刀一般。
自得知卞尾生喜欢瞿棠后,他心里就越发觉得这个世界奇怪,等看到连如老大这种人,都围着瞿棠打转后,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平行时空里。
他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瞿棠,讪讪笑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去拿个东西。”
站在左边的学霸忽的问道:“是这个吗?”
他举起手中的小刀,转了个圈。
第123章
卞尾生还是陆初霁
学霸平日不常笑。
他人缘好,但大多是冲着他长相或成绩来的,他的脾气反而称不上好这个字,不苟言笑,待人看似有理,却热情不足,这让班里的同学对他心生好感,却又无法交好。
如今,他慢条斯理的举着小刀,似笑非笑得看着那人,着实让人心里一颤。
那人避开学霸的眼神,唯唯诺诺地说道:“不、不是。”
小刀在学霸的手中旋转地飞快,在空中几乎能看得到一道道残影。
那人吞咽了口口水,总觉得眼前的学霸变得恐怖无比,他连连往后退了两三步,说道:“不是,这不是我的东西。”
学霸懒洋洋地抬了下眼,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将小刀搁到旁边的桌子上。
因为那人的到来,原本怪异的气氛被打破,倒让瞿棠内心缓了一口气。
他将衣服紧紧拉上,遮住了白到发光的皮肤。
周围的实现纷纷收回,也不知是谁暗暗发出一声“啧”。
声音并不大,无奈这里安静的很,刚来的那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个,这声便就格外的明显了。
瞿棠不明所以的抬起脑袋,望着周围,深情如往常一般。
他晃了下脑袋。
那人站在这气氛之下,更觉得浑身难受的不行,竟比先前还要诡异,他重重地又吞咽了一次口水,同时肚子里发出叫声,这下连瞿棠都听到了。
老大和君长央在二楼时,透过窗户时,自然也看到了他拿着刀刺杀卞尾声的经过。
老大故意问道:“你大晚上不回家,在这儿跑来跑去干什么?”
被老大点名,那人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怔了下,慌忙说道:“没,就是,就是……”
他还没想好理由,说的话含含糊糊,言辞不明,心里更是紧张的不行,生怕被看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
老大挑眉道:“支支吾吾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故意为难你呢,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那人一咬牙,想想也是。
老大这个人不爱管闲事,旁边站着的学霸是虽说是好学生,可也没听说和卞尾声有什么交情,学霸旁边站着的,应该是学霸的双胞胎?
至于瞿棠嘛,那更无所畏惧了。
唯一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就是站在瞿棠旁边的人,身材高大,五官俊朗,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也不知是不是来找卞尾声的。
那人心里嘀咕着,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君长央的表情,打算一旦不对,马上改口。
那人道:“其实就是……卞尾声。”
中间的字一笔带过,生怕被人听清楚了似的。
声音很小,老大不耐烦地抬高了音量:“大声点,没吃饭吗?”
其实还真没有。
他一心只想着找卞尾声算账,还没来得及吃饭,结果卞尾声没找到,他反倒是被在这儿遭受“非人的折磨”了。
那人心里嘀咕着,却也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只能看出,君长央听到卞尾生三个字时,眉都没有皱一下的。
那两个人应该就不认识了?
那人这才有勇气说道:“吃、吃了。”
他闭上眼,大声说道:“就是想捉弄一下卞尾生的。”
出乎意料,君长央的神色没变,反倒是站在站在学霸旁边的双胞胎兄弟,脸拉了下来,又意识到什么,飞快恢复成原来的表情。
奇怪,就算是双胞胎,也会长的那么像吗?
连他都察觉到了,站在同侧的君长央等人自也察觉到了。
认出哪个是真学霸,哪个是陆初霁,瞿棠往前走了两三步,还未开口,面前两只手将他拦了下来。
瞿棠刚要出口的声音咽了回去,歪了歪脑袋:“嗯?”
君长央知道瞿棠想要说什么,附身压低音量说道:“那不是陆初霁。”
瞿棠稍怔片刻,抬眼盯着假的学霸。
先入为主,先前假扮成学霸和卞尾生的,他几乎可以肯定都是陆初霁,所以当看到这个假学霸时,瞿棠自然而然也认为这也是陆初霁。
不露出真面目恐也是受副本所限。
但如今,瞿棠看着假学霸,心里忽的起了怀疑之心。
他仍记得初见陆初霁时的惊艳。
哪怕遮了一层厚厚的积灰,也无法让人忘却。
瞿棠忽的想起,当他看到卞尾生照片时,第一反应是像陆初霁,而不是怀疑就是陆初霁。
而当卞尾生出现在他面前时,瞿棠甚至连这种想法都消失没了。
他能辨别的出,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不是陆初霁。
瞿棠或许不认识卞尾生,但他能识别的出陆初霁。
这就和最后,他仅凭借着一个笑容,便认定当时被刀刺的那个人,定然是陆初霁。
瞿棠小小的呼吸了一口气,等再次抬起眼时,眼神坚定无比地看着面前的假学霸。
如果不是陆初霁,答案便只剩一个了。
似是察觉到了瞿棠所想,拦在瞿棠面前的两双手缓缓放下。
这也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代表着无论瞿棠想干什么,君长央和老大都会站在瞿棠这边。
瞿棠对着假学霸喊道:“卞尾生。”
除了闯进来拿刀的那人,教室内余下的人对这个答案都不是惊讶。
毕竟瞿棠和君长央还会被陆初霁这个错误答案所迷惑,老大和学霸就不会了。
从卞尾生死亡开始,一切诡异现象,罪魁祸首都肯定是卞尾生。
假的学霸面上轻轻一叹,尔后喊了一声瞿棠的名字。
保持着学霸平日里说话时的语调,又有几分温柔夹杂在其中,一时间,竟让瞿棠分不清,卞尾生模仿的到底是假学霸,还是陆初霁。
可即使模仿地再像,假的终究成不了真的。
瞿棠又喊了声:“卞尾生。”
卞尾生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假面终于被扯破,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这和瞿棠在照片上看到他的样子大相径庭。
卞尾生眼珠红的滴血,透过咧开的嘴巴能看到里面猩红的舌头和尖锐的牙齿。
随着他的笑容越来越大,整张脸都朝着崩坏的趋势发展而去,皮肤快速衰老,变得皱巴巴的,整张脸拥挤在一起,又迅速涨开,看的瞿棠眉心一跳。
卞尾生吃力地说道:“瞿……瞿棠。”
随着他每个字吐出,卞尾生的身形也越发变得高大起来。
但不是那种慢慢变得高大,反而像是有什么外力,捏着卞尾生的脑袋逼的他不得不膨胀起来,卞尾生皮肤不堪重负,砰的一声,鲜血飞溅。
其中一滴鲜红的血液即将飞进瞿棠的眼中。
瞿棠下意识地眨了下眼,薄薄的眼皮似无法阻挡鲜血的飞溅,纤长乌黑的睫毛随着主人的呼吸,小心翼翼地颤了一下。
又是两只手拦在了瞿棠的眼前。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只一个瞬息的时间。
那滴血溅在了君长央的手上。
“啧。”老大收回手,双手插在校服的口袋里,看向瞿棠,说道:“你这朋友手脚还挺利索的,以前干什么的?”
瞿棠呐呐地啊了一声。
老大看着瞿棠这呆愣愣的样子,心里就气的不行。
先前看的不是挺机灵的样子嘛,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反倒呆呆的,连所谓的朋友心里怀揣着什么心思,都看不明白。
他和瞿棠非亲非故,就连真正意义上被称作相识,也只有今天一天罢了,老大心想,也不知怎么看到瞿棠放任倾慕者理他越来越近时,心里便忍不住的翻起酸水。
仅仅只是因为这种小事,就让他如此心神不宁吗。
老大以前没喜欢过人,没体验过心动的感觉。
然而这玩意儿,就是蛮不讲理,哪怕你明明在此之前没体验过这种感觉,甚至还对其嗤之以鼻,等到真的来的那么一天,却如同轰轰烈烈的火车,鸣笛声不止,大大咧咧地进了站台,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快看,我喜欢这个人,我就是喜欢这个人,非他不可。”
老大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个恋爱脑。
他也不是犹豫的性格,知晓自己的心思后,立即想要将君长央驱散走。
眼下的这些,都可能是自己潜在的情敌。
特别是卞尾生。
他不知道卞尾生和瞿棠是什么关系,但看瞿棠先前脸上担忧的神色,也能猜得出几分。
既然卞尾生能够变成学霸的样子,指不定瞿棠还认识一个和卞尾生长得相似面孔的人呢。
连君长央在他面前,都要退让三分。
挤兑完君长央,老大又用手捂住鼻子,看着卞尾生怪异的脸,故意阴阳怪气道:“好大的味道啊。”
浓郁的铁锈味充斥着整个空间,伴随着一股尿骚味。
想要拿刀捉弄卞尾生的那人看到假学霸竟就是卞尾生,吓得两股颤颤,最后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老大感慨地叹道:“这么丑一个,也不知道到底为何非要变成鬼,图个什么劲呢。”
能够成为校园里的校霸,老大这张嘴自然也不在话下,卞尾生变成这副模样本就不符他心意,听到此处,脸瞬间扭曲在一块,张大口,每喘一口气,都能哈出一团气来,被血色弥漫成红。
卞尾生双眼紧紧盯着老大,看他轻松愉悦的样子,心里就越是气愤的不行。
这群人,明明这群人才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凭什么能够站在这里,谈笑风生,甚至嘲讽他?
世道不公……
他的理智渐渐被吞噬,双眼发红,最终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双手重重地拍向几个人。
轰——
地上的泥土被轰成渣子,扬起灰尘。
君长央就在等着这个时机呢,见此,身后的利剑瞬间出鞘,迎着卞尾生的双眼刺去。
恍惚之中,瞿棠从层层灰尘中,在卞尾生身上,似乎又看到了另外一个模糊的影子。
第124章
你在嫉妒吗
扬起的飞尘转瞬即逝,在露在瞿棠面前的,仍然是卞尾声那张扭曲的脸庞。
瞿棠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算当时出现的影子真的是陆初霁,又能怎样?制止学霸和君长央不要阻止卞尾生吗?
那才是无稽之谈。
瞿棠紧紧咬住牙关,看着君长央的剑迎着风冲了上去。
那些飘在空中的桌椅,反倒成了君长央落脚的地方。
卞尾生就算成了厉鬼,那也只是个学生,不像进入副本里的玩家那般身经百战,只能凭借着一身蛮力和恶鬼的本能而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理智也渐渐消散,卞尾生忽的发出一声怒吼,震的整个空间都在晃动,紧接着,卞尾生迅速扑向君长央。
他体型虽大,但动作格外敏捷,好在君长央反应也不慢,侧身一躲,手中的剑和卞尾生的爪子摩擦,火花四射。
卞尾生的力道超乎寻常的大,又是孤注一掷的一下,君长央只得暂避锋芒,收了剑,呵道:“畜生。”
抛弃人形、理智,甘愿变成恶鬼,和畜生又有什么两样呢。
卞尾生透着血色的眼珠子生涩地转动了两下,看着君长央手里的那把剑,忽的停了下来。
哪怕没有了脑子,也能凭借着恶鬼的本能知道,君长央手里的那把剑,是用来专门针对鬼怪的,硬碰硬,他这点修为,肯定打不过。
卞尾生的视线落在了君长央身后。
就在君长央的剑再次刺向他时,卞尾生不退不让,胳膊被刺了一刀,鲜血四涌。
卞尾生干脆利落地将胳膊拽向。
血液变成了黑色的不明粘液,喷洒而出,挡住了君长央的视线。
君长央随即意识到什么,猛地回过头,粘液似有生命一般,幻化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君长央困在其中。
学霸和老大手中没有武器,先前只能站在旁边为君长央打掩护,也只有老大离得稍近点。
老大不知道瞿棠的玩家身份,在他眼中,瞿棠就是孤魂野鬼上的身,他还害怕若是他打击卞尾生,瞿棠心里会不会觉得别扭呢。
毕竟自君长央出手后,瞿棠的脸色可就没好过。
怀揣着小心思,老大出手时自然没有百分百出力,反倒距离瞿棠越来越近,当卞尾生出手的那一刹那,他反应极快,一把扯过瞿棠,想要将人带到自己身后。
然而暗处,却有一双手,比他还要快。
那双手白到发光,纤长而有骨感,如果换个场合,老大想,他说不定还会调侃几句,然而这种关头,来者不知是敌是友,老大另一只手作成手刀状,重重击向那人的手腕处。
那人没料到如此危机关头,瞿棠身边竟还有人,沉沉地低哼一声。
老大一愣。
这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就和……
就和他自己发出来的一般。
一个愣神的功夫,那双手抓紧时间,赶忙拽住瞿棠的衣角,将人带入黑暗之中。
紧要关头,老大只来得及奋力一扑,随即耳边传来恶鬼不断的□□声,又伴随着瞿棠说话时的声音。
那声音和现在瞿棠说话时的音调略微有所不同,更显稚嫩,但老大一下便听出了,这绝对是瞿棠的声音。
幼年时期的瞿棠吗……
那声音软的轻飘飘的,还带着点儿小奶音,每个字都是一个一个往外蹦,一听就是说话都不利索的时候。
那声音喊道:“绿、绿……”
“陆……醋……”
旁边有个声音温柔地纠正道:“陆、初、霁。”
瞿棠年纪还小,分不清这几个的区别,呜呜了几声,还是叫着原来的说法,瞿棠灵光一闪,忽的大声喊道:“陆锅锅!”
先前说话的那人不厌其烦的纠正道:“是陆哥哥。”
老大脑海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就像是有什么遗忘的东西快要想起来了似的,他努力往前,试图捕捉到前面的景象,然而很快便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陆初霁。
老大在心里无声地喊着这个名字。
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他努力的往前走,然而周遭都是黑暗,没有声音,也看不到一点光,老大甚至分辨不出,哪里有路,哪里才有尽头。
他耐着性子,凭借第六感,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是看到了一束光。
老大朝着光的方向奔跑而去,然而他跑几步,光也就往前挪动几分。
老大停住脚步,竖起耳朵。
他听到了瞿棠的声音。
那光见老大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见他迟迟不动,甚至还主动朝着老大的方向挪了几步,仿佛只要老大愿意伸出手,就能够触摸到光芒似的。
只是,这光的方向,和瞿棠声音的方向截然相反。
光的尾巴拖拽成光影,尾端微微翘起,无声地勾引着老大。
这里充斥着古怪诡异,甚至屡屡出现冒充事件,就连老大内心都明白,他没办法肯定瞿棠那个声音,是不是瞿棠本人发出的。
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朝着瞿棠声音的方向走去。
理智和感情被一分为二,比起感性,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今,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他,瞿棠的呼唤声可能是假的。
老大第一次选择去相信感性。
远离光芒后,又重新回到了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之中。
同样的路,脚步却不再踌躇。
不过片刻,老大便又从一处看到了狭隘的缝隙,里面又微弱的光芒。
老大将两旁的石头扯开,一股吸力将他吸走,他几乎快要窒息到死。
老大猛地起来,抓住眼前人的手,直到瞿棠担忧的面孔落入眼帘中,他慢慢恢复成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伸手摸着瞿棠的下巴,道:“呦,这是谁啊,脸怎么皱巴巴成这样。”
瞿棠别过脸蛋,不让老大碰:“我都快要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许是怕极了的缘故,说道后面,竟有些小声啜泣。
老大刚要答话,忽的看到瞿棠身后站着的人,闭上嘴,眼神眯起,道:“你是?”
其实不需要问,他已经能猜得出,那人是谁了。
——陆初霁。
那个在梦里,看起来和瞿棠还是亲昵的人。
既然弄清楚了他喜欢瞿棠的事,按理来说,他对学霸和君长央敌视都那么大,陆初霁这个具有威胁力的情敌,应当是他最需要重视的人。
然而比起情敌上的敌视,当老大看到陆初霁第一眼时,仿佛遇到了天敌似的,浑身毫毛竖起。
老大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了。
君长央是一个,眼前的陆初霁又是一个。
他舔了下上唇,眯眼,笑了起来:“偷偷摸摸的,难不成是卞尾生的同盟?”
陆初霁和卞尾生长得一模一样,老大这么说不无道理。
陆初霁轻轻笑了下,摇头道:“不是,我是陆初霁。”
“嗯?不反驳我的说法?”老大眼皮一抬,懒懒问道,“难不成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瞿棠推了推老大的肩膀,他还以为老大只是怀疑陆初霁的身份,小声解释道:“不是,你放心,他绝不可能是卞尾生的同伙。”
老大嗤笑:“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用力捏了捏瞿棠的脸蛋,直到看到瞿棠脸蛋上坨着红晕,这才念念不舍地放开,两根手指的指腹轻轻一撮,这才笑道:“连卞尾生这个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同学,都愿意变成恶鬼,你也别太相信你这个来历不明的朋友啊。”
瞿棠用力打了下老大的手,嘟囔道:“陆初霁才不是这种人呢,我相信他。”
老大脸上笑吟吟的,内心却沉了下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瞿棠还是对陆初霁深信不疑,说明两个人的情意,已经超乎他所想的了。
老大有点走神地想到:难道两个人做鬼时,是朋友?
陆初霁倒是看出了老大是故意在杠他,他也不恼怒,手安抚的放在瞿棠肩膀上,摇头:“无事,他不认识我,怀疑我也是正常的。”
都说相由心生,陆初霁看起来,就像古代时那种文弱书生,手不能提,就连说话时都是细声细语的,生怕吓到人似的。
老大毫不遮掩地嗤笑一声。
他平生,最讨厌这种软脾气了。
老大表现的太过于明显,瞿棠哪儿能忍,小脸蛋一沉,双手叉腰,看起来很有脾气地喊道:“你别乱说话。”
老大摊开手心:“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是什么都没说,就是单纯嘲笑罢了。
瞿棠生气道:“你也不准乱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老大无奈,举起手,求饶道:“好好好,小祖宗,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瞿棠瞪了老大一眼,又添了一条:“也不准阴阳怪气的。”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老大叹气,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陆初霁呢。”
瞿棠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反驳,然而话在嘴中,迟迟未能说出口。
他想说,他对陆初霁不是那种感觉,他才认识陆初霁多久啊,怎么会随随便便喜欢上一个人呢。
但,这话偏偏又说不出口。
光是想,便觉得心口难受的要命,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就好像……
他曾经已经抛弃过陆初霁一回了,一旦说出口,那就是第二次抛弃了。
瞿棠口微张,转过头,不敢再看陆初霁,道:“你瞎说什么东西啊。”
老大不依不饶,偏要瞿棠回答这个:“那你就说你不喜欢陆初霁。”
“我……”瞿棠道,“我……”
陆初霁忽的一笑,问道:“你在嫉妒吗?”
第125章
你也是陆初霁
这完全不像陆初霁会说出来的话,瞿棠一怔,猛地回过头看向陆初霁,但见陆初霁温柔地朝着瞿棠浅浅一笑,的确不像是被卞尾生上身了的样子。
老大慢吞吞地往后一靠,手搭在膝盖上,他身上没伤,只是因为被陆初霁拉到这个空间的缘故,体内体力莫名流失的比较大,一时间站不起来。
但在情敌面前,又不能落了面,只能靠在墙上,强忍着。
不过好在没对瞿棠造成不良反应,联想到陆初霁和卞尾生的相似之处,老大心想,难道这是个只能鬼进入的空间?怪不得前面那么邪乎一个。
听到陆初霁的话,他轻笑了几下,眼皮微抬,反问道:“嫉妒?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地方?”
瞿棠不傻,就算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也能看出这之中的剑拔弩张。
他直起腰,这个世界让瞿棠平白无故地小了好几岁,再加上他脸长得嫩,哪怕脸色格外严肃,也没把威慑力,反倒像个小大人的模样。
不过这不妨碍陆初霁和老大察觉到瞿棠的不高兴,赶忙闭上了嘴。
两个人先前回怼的有多嚣张,此刻看起来就有多乖,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人生字典上就没有收敛二字的老大,此刻竟也能从坐姿中,看出几分乖觉来。
这让瞿棠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副本里出来,陆初霁和老大肯定还是要相处一段时间的,为了防止背后捅刀的事情发生,必须得“约法三章”。
瞿棠又提了一口气,先是看向陆初霁,语气硬邦邦地说道:“你也是,你也不准阴阳怪气,嘲讽别人,还要说这种没证据的,挑拨离间的话。”
哪里没有证据呢,陆初霁想,他一眼就能看出老大的酸呢。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被维护了,老大心里的不爽一点没消散。
两个人一块互骂,明明还是他最先开的口,结果瞿棠反倒去怪陆初霁的不是,不就说明,在瞿棠心中,还是更亲近陆初霁一点嘛。
肉眼科技的,老大脸色又沉了沉。
瞿棠伸出粉嫩的指尖,放在老大的手背上,喊了一声:“老大?”
因为不知道老大的名字,所以瞿棠习惯性的跟着班里别的同学的称呼喊。
这个称呼有点中二,瞿棠喊起来有点不适应,再加上老大的脸色格外不好看,他声音格外的小,听的老大心头一颤,不由转过头,嗯了一声。
声音虽然有点儿不耐烦,但脸色明显好了些。
小没良心的,见到熟人就跑,果然养不熟,怪不得是鬼呢,都没心。
老大心里也明白,他只能算个半道加入的,肯定不如陆初霁和瞿棠的感情来的深。
但不妨碍他心里不舒服。
放任着瞿棠尴尬,他心里又过不去,体力稍微缓解回复了些,他慢慢站了起来,一把将蹲在旁边的瞿棠也拉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你没事吧?”瞿棠担忧地看着老大,眼中波光粼粼,“我看你脸色很差的样子,实在不行就再歇会儿吧。”
原来是在关心他啊。
老大的脸色迅速从阴转晴,道:“无妨。”
瞿棠哪儿会这么简单的就相信了。
毕竟这人刚刚还一脸难堪的样子,吓得瞿棠觉得下一秒,老大就会倒头摔倒在地上,他还以为老大是害怕他会拖累大伙儿,安抚道:“这里是陆初霁的……嗯……空间,反正肯定很安全,外面……君长央肯定能打得过卞尾生的,我们……不对,我在那儿反而是一种拖累。”
为了能够让老大理解安心养伤,瞿棠可谓绞尽脑汁。
他解释完,抬起脑袋,一双眼亮的哪怕在黑夜里,也能看到光,漂亮的不像话。
眼中满满倒影着他的影子。
老大脸微微泛红,耳根烫的不行,话语一顿,尔后重重地摸了下瞿棠的脑袋,说道:“嗯,不过我的确没事了。”
他故意看向某人,慢悠悠地说道:“毕竟,我可不是什么柔弱的人。”
哪怕陆初霁有着能够撕裂时空,面容的确姣好,但哪怕不用将衣服脱下,君长央一样能猜的出,他简单衣服下的身躯,蕴藏着怎样的能量。
不过,这张脸就足够让他嘲讽上两三句了。
——老大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陆初霁这张脸,也怪不得他要故意讽刺几句。
老大心想,他可真是个刻薄的人啊。
瞿棠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吗?你脸都红成这样了,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联想到卞尾生周围围绕的那团黑雾,生怕对老大造成什么影响,不由踮起脚尖,因为二人个子有所差异,他不得不将一只手撑在老大的肩膀上,将手心覆在老大的额头上,仔细感受着温度。
手心下的温度愈来愈热,就连用来当做支撑的肩膀上的温度,也透过校服外套,体温传到了掌心之中。
瞿棠一惊:“好像真的发烧了哎。”
老大沉声:“没有。”
“还说没有。”瞿棠道,“声音都沙哑了,医药箱……这里没有医药箱,不过教室里应该有退烧药吧?”
老大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道:“真没有。”
这下声音听起来的确恢复正常了。
不过瞿棠还是放不下心来:“你……”
“瞿棠。”陆初霁忽的打断道,见瞿棠重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后,陆初霁才轻轻一笑,道:“不必担心他,我相信作为我分/身的一部分,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受伤的。”
老大和瞿棠都是一愣,没反应过来。
瞿棠:“什么分/身?”
老大气笑了:“你该不会是羡慕老子的这副皮囊,才这么说的吧。”
陆初霁笑笑,只看着瞿棠:“事情有点复杂,等结束后,我再详细跟你说。”
瞿棠是副本里的玩家,当然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就连陆初霁和卞尾生长得一样,他一瞬奇怪后,都能坦然接受。
但按照陆初霁这个说法,岂不是……
瞿棠的呼吸渐慢,难以置信的看着陆初霁。
可如果,真的如同他想的那样,陆初霁的灵魂被拆成了两份,剩下的一份是怎么进的这个副本?
游戏又真的拥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喂喂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老大站在两人中间,将二人分开,委屈地看着瞿棠说道,“这么扯淡的事,你该不会信了吧。”
既然是陆初霁说的……
瞿棠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陆初霁,摇摇脑袋,难为情地说道:“没有,我不信的。”
他很少撒谎,特别是话头的另一端,陆初霁本人就站在这儿呢,脸上的“求你了,别再问我了”的表情,一览无遗,让老大想要继续说下去,都没法子。
怎么说,都是自己喜欢的人,老大心里暗骂了一句,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他连多轻声呵斥几句,都忍不下这个心来。
老大双肩往下微耸,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随意的样子,两手往后一放,道:“信也没事,反正……”
“反正就算我真的是他的分/身,那我也比他更喜欢你。”
其实仔细想想,无端的恐惧,本来就不符合常理了,再加上瞿棠、卞尾生,老大的世界观也在不断重组,如果真的如陆初霁说的那样,乍一听的确扯淡,但仔细想来,反而却是更经得起推敲的。
就算是又怎样?
至少在表达感情上,他老大没怕过谁。
瞿棠手指一颤,愕然地抬起头,没想到老大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他有些迟疑地问道:“要不……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老大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真情告白,竟得了这么一个回答,一时间气得牙痒痒,用力捏了捏瞿棠的脸蛋,吐出口气:“没良心的家伙。”
可不就是嘛,他在陆初霁面前,只能沦落成“第三者”,可怜兮兮的等待着瞿棠的宠幸,末了这小没良心的还要让他再考虑考虑。
他倒是想再考虑考虑,但感情这回事,难道是理智知道,就能改变的吗?
瞿棠说的倒是轻巧。
老大眨眼,故意说道:“就不。”
柔软的皮肤在他手下,光滑的似一块嫩豆腐,老大朝着陆初霁蔑视地扫了一眼。
陆初霁也不生气,反而拢了拢校服外套的袖子,轻轻笑了笑。
他忽的抬头,看着虚无缥缈的黑色天空,说道:“这里快要崩塌了,君长央那儿出结果了。”
明明上个世界,陆初霁喊君长央时的口吻还不是这样,如今却……
瞿棠稍怔。
如今却有说不出的熟稔,但又不是朋友和朋友之间的熟悉,反而更像是……
陆初霁对待老大时的感觉。
不对,肯定是被陆初霁的说法给影响了。
瞿棠用力晃了晃脑袋,心道,陆初霁的灵魂被分成两部分,听起来就已经格外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君长央还是陆初霁的分/身呢。
君长央可是正儿八经的玩家啊。
瞿棠道:“嗯?那你和我们一起出去吗?”
“不了。”陆初霁神色黯淡道,“我暂时还出不去。”
他看向老大:“你记得照顾好他。”
老大皱鼻:“这还用你说?”
周围果然如陆初霁说的那样,黑色开始渐渐褪去,陆初霁的身影仿佛也随着黑色,一起在空中慢慢变淡,只留下一个很浅很浅的影子。
瞿棠伸出手,想要触摸陆初霁。
他只来得及碰到陆初霁的手。
什么都没有抓到。
陆初霁做了个推的动作,说道:“还有系统留给你的碎片,记得好好保留。”
光芒骤然闪现。
君长央冷着一张脸,迅速回过头,看到是瞿棠后,表情才柔了几分:“你没事吧。”
第126章
是谁杀死了卞尾生
现场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一团又一团似泥土一样黏人的东西,很黑,又如同有生命力一般,在地上不断蠕动、爬行,试图重新跑回卞尾生身上。
卞尾生身上的肉全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白骨在那儿,黝黑的眼睛盯着上空,那些地上的黑色团子,接触到卞尾生的手指骨后,卞尾生的肉才慢慢增了一点儿。
君长央剑气扫过,吓得那些黑团赶忙往后退。
卞尾生麻木地动了下眼睛,落在瞿棠身上,嘴唇微动,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支撑他做任何事情,只能疲惫地闭上眼。
紧紧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卞尾生好不容易恢复点的肉,马上又消失不见了。
果然如陆初霁说的那样,君长央已经结束战场了。
卞尾生不仅是长得和陆初霁像,就连做这个动作时,都让瞿棠有一种熟悉感,仿佛曾经哎哪里见过一般。
好像陆初霁曾经也做出过这般累死的动作。
让瞿棠的心不受控制得狠狠跳了两下,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眉心慢慢滑落,又滴在了睫毛根部,糊的眼睛模糊不清。
卞尾生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了,但还是让瞿棠僵在那儿,动都不敢动一下。
君长央注意到这一幕,轻声问道:“这里很热吗?”
瞿棠摇了摇脑袋。
“怎么不热。”老大嗤笑一声,故意靠的瞿棠更近了,吹了声口哨挪揄道,“这汗珠都哗哗得往下流。”
作为知道陆初霁是长什么面貌的人,他大概能猜得出一些瞿棠为什么紧张成这样,他调侃道:“心里想的什么呢,慌成这样。”
瞿棠呜呜道:“没,没。”
哪怕瞿棠明确的知道,倒在面前的是卞尾生,不是陆初霁,他们和陆初霁告别时,陆初霁还好好的呆在那个空间,两个人面容相似也只是副本搞的鬼,陆初霁和卞尾生不是同一个人,伤在面前的是卞尾生。
瞿棠不断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仍觉得恐慌,漏了一拍,有什么东西快速从脑海里闪过,太快了,他甚至快要呼吸不动。
睫毛上的汗从眼睫滑落,瞿棠轻轻眨眼,避免汗水流进眼中。
他在脑海里看到了一辆车从侧面疾奔而来,不给人任何反应时间,猛地撞在了瞿棠所在的车辆车上,最后一幕,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人影忽得扑了过来。
那么小的空间,无论在哪儿,都难以有生还的可能,更别说还直接挡在瞿棠面前了,除了本能的反应外,根本没有第二种解释。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入瞿棠眼中,瞿棠眼睛一颤,眼前蒙了一层浅浅的红色雾气,他单薄的身躯颤抖着,伸出手,伸向面前的人。
那人逆着光,炽热的太阳将金光尽数洒在他的身上,让人不由感慨,原来无情的苍天,竟也有会格外对待的人。
光和血色微妙的融合在了一起,那人慢慢抬起头,安慰地看了眼瞿棠,嘴唇蠕动,抬起手,似乎想要放在瞿棠的脑袋上,让瞿棠不要担心。
但光是抬起嘴角这个动作,就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更何况那人一张口,便意识到,他满嘴的血,恐会吓到瞿棠。
不甘心。
那人眼中的情绪强烈地传达给了瞿棠。
瞿棠紧紧握住了那人的手,眼泪不自觉从脸颊滑落,他喊道:“陆初霁……”
……?!
莫名而来的力道狠狠将瞿棠从回忆里撞开,他脑袋一震,那些画面即将远去,瞿棠本能的感到心慌,第六感告诉他,当画面远离后,他就会忘记这一切。
不,不对,这些都不对。
他怎么会忘记了陆初霁呢。
那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陆哥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陆哥哥,他怎么可以忘记呢。
咦。
瞿棠注意到了逻辑诡异的地方。
他是瞿家最小的小孩,有哥哥,有父母,为什么在他记忆里,反而只有陆初霁一个人的身影。
他的家人呢?
可惜再怎么想,瞿棠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看陆初霁那个状态,陆初霁应该也认不得他了。
瞿棠内心涩的不行,又隐隐约约的藏着点儿快乐。
他了解陆初霁的性格,看的温文尔雅,君子模样,好似没有脾气,一点儿不会发火的样子,实则心思一点儿不少,坑人于无形,在一起的小伙伴里,也就只有瞿棠没被陆初霁耍过。
甚至陆初霁还主动帮瞿棠背了不少黑锅。
每当这时,旁人就会半抱怨,半酸意,半试探的说道:“陆哥对瞿小少爷就是不一样。”
另一人捣了下说话人的胳膊,道:“那可不是,那是瞿少爷的哥哥,能一样吗。”
可分明两个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竹马的哥哥而已。
只要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看得出,陆初霁聪明,能忍,眼光厉害,年少有为,长大后的成就不会低。
反观瞿棠,身份虽高,在瞿家也的确受宠,但性格上有缺陷,最终能获得家主之位的,肯定是他哥哥,等到瞿棠父母年迈,瞿家大权归他哥所有后,谁又能保证,初心不变呢?
特别是他哥哥,最后也会有自己的小家,瞿棠终究会成为外人的。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不信陆初霁看不出来。
正是如此,心里才更郁闷。
陆初霁到底为什么那么偏袒瞿棠啊。
似是看出了这几人心中所想,陆初霁沉稳地嗯了一声,尔后嘴角轻扬,说道:“嗯,是不一样。”
——陆初霁从小就对瞿棠不一样。
直到失去记忆,也能够根据骨子里的本能,维护瞿棠,如果陆初霁当时是因为车祸,被卷入副本游戏的话,那他明明有了陆初霁的保护,怎么也会进入游戏副本里?
而且看时间,应该和陆初霁不是一批进来的。
进来后,陆初霁又为什么会变成npc呢?
瞿棠脑子乱成一团,站在原地思考,就连君长央朝着他眼前挥了好几次手,都没有发觉。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连两个大活人在你面前,都能被无视。”老大不满地推了下瞿棠的肩。
力道小的约等于无,只是起到一个唤醒的作用。
瞿棠从思考中陡然惊醒,一抬头,便看到君长央冷淡的五官中,细小透露着点儿担心。
倒和有的时候的陆初霁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不对,他怎么什么情况都想着陆初霁。
瞿棠小小地呼了口气,说道:“没什么。”
有一点,让瞿棠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性格原因,瞿棠其实不太容易相信人,他就像是一只敏感多疑的小动物,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警惕地蜷缩成一团,唯有再陆初霁身边时,才能感到安心。
然而在游戏副本里,频频走神了好几次。
难道是因为君长央他们在身边的缘故吗?
但似乎第一个副本,什么记忆都没有的他,天然的就已经很相信君长央了。
他微微歪着脑袋,避着君长央,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君长央的侧颜。
君长央的侧颜和陆初霁有好几分相似,某个角度甚至是重合的。
“看什么呢,看的人都脸红了。”老大问道。
瞿棠还以为老大说的脸红是他,反驳道:“哪儿有。”
话刚说出去,忽的发现,君长央的侧脸,已经红的不像话了,古铜色的肌肤上红成一片,看的瞿棠动作一顿。
君长央淡然地将视线挪到瞿棠身上,又移了开,反复那个脸红成那样的人不是他似得。
瞿棠歪了歪脑袋,想问君长央脸怎么红了,转念一想,君长央是能够在无限副本里存活那么多关的大佬,观察力自然不在话下,他偷偷窥探的这点小心思,定然已经被看的一清二楚,只是为了他好,君长央特地没说出来罢了。
想到此,瞿棠白净的脸蛋上也微红。
他移开视线,将话题扯开,道:“卞尾生已经无法动弹了,为什么这个幻境还没有结束啊?”
君长央拧眉道:“这个幻境因卞尾生而起,但不因卞尾生而结束,吸收了卞尾生强大的恶念后,已经从卞尾生身上脱离出去了,恐怕只有完成卞尾生的执念,才能通关。”
瞿棠不解:“卞尾生的执念……?”
难道和任务有关?
这还是第一次,任务时间过了大半,任务进度却没有任何进度,瞿棠不由感到有些气馁。
君长央回身,宽大的手掌轻拍了下瞿棠的脑袋,道:“不急。”
老大虽不知道两人到底有什么小秘密,不过卞尾生将他搞到这个幻境里的事,他全程都是参与了的,作为这个副本里的原来npc,他甚至要比瞿棠和君长央二人还要懂卞尾生一点。
老大沉思了下:“卞尾生这个人不怕死,如果真的是被他杀,说句可笑的,我想,卞尾生应该更愿意自己报仇雪恨,除非……有什么规则束缚着他——因为他是自杀。”
又回到了原点。
瞿棠问道:“可我们不是已经看到杀人凶手了吗?”
老大反问:“你怎么能确保,他真的杀死了卞尾生呢?”
“你的意思是,这是卞尾生设下的圈套?”瞿棠惊道,“但,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弄啊,万一伤到自己,那不就着的死了吗。”
“不,卞尾生不一定猜到了会有人杀他,但也许,当时卞尾生并没有死,而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决定自杀的。”老大沉声分析道,“所以他才一直故弄玄虚,要求我们找到抓住他的凶手,而实际,凶手就是他自己,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所有的同学,都死。”
说到这儿,老大耸了下肩膀,笑到:“毕竟越是有证据说明他是自杀,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就越让人觉得他是他杀。”
第127章
我的
瞿棠本能的想要反对。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人想着用这种办法,来报仇呢……
瞿棠口微张,复又闭了回去。
“怎么?想问什么直接,不需要不敢问。”老大笑着捏着瞿棠的脸颊,被君长央狠狠瞪了好几眼,都没有松开。
热情难却,似乎只要他不问,老大就绝对不会松手一般。
瞿棠脸颊被捏着,发出的声音便有些软绵绵的,一碰就化,倘若旁人听了,肯定都不忍心再碰了,老大却是个铁石心肠,反倒捏的更加起劲了些。
瞿棠将老大推开,嘟囔道:“小学生。”
不过比起小学生故意捣乱的追法,老大用的力度还是很小的,唯有一点,老大的指腹粗糙,瞿棠又偏生长得娇嫩,总能感到隐约的刺痛感。
等老大的手再缩回时,瞿棠的脸肉眼可见的,被磨出了红痕。
没有镜子,瞿棠看不到脸被“□□”成了什么样,说完这话,他举起手,用手背捂住了脸颊,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老大趁机袭击他。
老大哭笑不得:“瞿小棠,胆子肥了是吧?敢调侃我是吧?”
瞿棠得意的哼哼两声,神采飞扬。
老大笑笑,也没有多弄,而是继续鼓励道:“到底想为什么,直接问,我可不想某些人,我,有问必答。”
君长央眼珠转动了下,又收了回来。
反正也没指名道姓,他懒得争辩。
瞿棠自然也没联想到君长央,君长央看着不近人情,实则也是有问必答,在他还是新手的时候,就从来没嫌弃过他。
热情难却,瞿棠仔细思考组织了下语言,问道:“学霸呢?”
他记得被陆初霁拉入特殊空间的时候,学霸还在呢。
还是两个。
怎么再出来时,两个都消失不见了。
唯一在现场的知情人只有君长央,瞿棠果断抛下老大,将目光转移到君长央身上。
老大磨了磨牙。
君长央言简意赅道:“一个学霸是卞尾生,还有一个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这里的信息有点乱,瞿棠茫然。
君长央说:“假的那个学霸,不是陆初霁,是卞尾生,他应该是知道陆初霁的存在,所以才故意假扮的。”
瞿棠第一时间脑海里闪过第一次幻境里那个假扮的学霸。
难道那也是卞尾生?
瞿棠对卞尾生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明知道这是被副本创造出来的,只有面容和陆初霁相似的人,但另外一方面,每当他看到这张和陆初霁面容相似的脸遭遇这种事时,心里总是免不了一跳。
总有那么一刻,他会觉得,卞尾生虽然不全是陆初霁,但至少也有一部分,是和陆初霁相连的,无关相貌,而更多的是脾性。
这个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更别说瞿棠基本没接触过卞尾生本人,他怎么会产生这种第六感呢。
瞿棠磨了下牙,想,最开始那个假的学霸,应该就是陆初霁本人吧。
瞿棠问:“那真的学霸为什么会消失?是遇到危险了吗?”
也不可能啊,他之所以最开始没有多问,就是相信,以君长央和学霸的能力,不可能遇到太大的危险。
就算真的遇到了,君长央也不会一言不发。
“不知道。”君长央说,“你不见的时候,学霸也不见了。”
将瞿棠拉入玩家空间的手隐蔽,抓的时机又刚刚好,即使君长央反应够快,在瞿棠消失的一刹那,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迅速回过头。
身后却已无一物。
哪怕君长央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那一刻,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随即便发现,卞尾生的攻击变缓了,学霸也不见了踪影。
君长央第一反应便是学霸配合陆初霁,将人抓走的。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没必要等卞尾生出来在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学霸早就可以把瞿棠给骗走。
虽然不想承认,但君长央还是不得不说,瞿棠一看就傻乎乎的,那么一点机灵也全都用在陌生人身上了,对待熟悉的人,那就是全然相信,不留半点小心思。
多一个人参与,就多一点儿风险,不可能是两个人合力干的。
君长央收起杂乱的心思,剑在身前,挡住了卞尾生的变招。
卞尾生武力虽有所进步,但那点技巧,在他眼中完全不够看的,他一边抵御着卞尾生的招式,一边感受着瞿棠消失那一块地方的气息。
终于,君长央察觉到了一丝玩家使用道具后,留下的气息。
玩家使用道具后,只会留下道具波动,并不能察觉到到底是哪个玩家使用的——否则岂不是太如同儿戏了。
虽然自进入这个幻境后,还未见过别的玩家,但毋庸置疑,肯定也有别的玩家藏在暗处,如果是自己人,不可能不出来,怕的就是那些小人,等待着最后捡机会。
但,君长央内心仍觉得,用道具将瞿棠拉走的,是陆初霁。
一直不曾出来过,但哪里存在感都超强的陆初霁。
等解决完卞尾生后,瞿棠果真出现了,说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只是学霸却迟迟没有出现。
君长央将看到的景象简单的和瞿棠说了一遍后,老大插嘴笑道:“该不会那个学霸也是假的,实际上是陆初霁假扮的吧?”
否则怎么能那么及时的知道瞿棠危险的消息,后来又一直没出现呢。
君长央深深看了老大一眼,道:“很有可能。”
老大说这个话,只是在嘲讽君长央看不住人,哪儿想到君长央真的接上了,舔了下自己的后槽牙,嘲讽道:“你怎么不说,我们都是陆初霁假扮的。”
出乎意料的,君长央竟没有反驳老大如此离谱的说法,而是淡淡地道:“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说不定呢。”
“你可真是脑袋糊涂了。”老大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三个人在教室门口处停了下来,老大丢下一句话,大步跨进了教室内:“我就是我,难道还能认不出自己来吗?就算我真的是那劳什子陆初霁变得——那也只能说是,陆初霁是我的一部分,懂吗?”
这个NPC,活的倒比陆初霁这个反派还要嚣张,君长央摇摇头,不语。
因为大部分事情都是在这所教室里发生的,再加上他们几个人除了卞尾生被刺的地方,别的地方都明显有一道无形的墙封锁住,无法前去,所以几人猜测,任务完成的关键点,就在这两个地方。
只是具体到底是哪个地方,君长央和老大产生了分歧。
老大认为,卞尾生心有不甘,大有可能死在池塘旁,那儿才是卞尾生的不甘所在。
君长央的理解就简单多了,作为高级副本,答案必不可能那么简单,线索肯定是藏在非案发现场的教室里。
再者,在众人口中坚定的卞尾生,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一场事儿决定自杀。
所有负面情绪,都是不断不断积累上来,最后爆发的。
硬要论起来,卞尾生在教室里呆的时间更长,反而更可能是执念所在的地方。
两个人都知道,恶鬼不会给充足的时间,让他们两个地方都能搜查起来,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选择错误,就没有办法再从幻境里逃跑了。
当然,这个猜想他们没有告诉瞿棠,省的给瞿棠造成心理负担。
他们只是将各自的想法说明下,便将选择权交给了瞿棠。
瞿棠也有点儿紧张,手握成拳,哪怕他们两个什么都不说,从这紧张的气氛中,也能猜的出二三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知道时间不等人,没有犹豫,将手伸向了君长央,声音异常坚定:“我觉得君长央说的可能性更大点。”
倒不是说不相信老大什么的,而是他的观点和君长央一样——作为A级副本,必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将答案大大方方的告诉你。
某种意义上算,也是钻了漏洞。
老大先前的表现明明和君长央那么不对付的样子,但听到这个答案,反倒只是微耸肩膀,语气幽怨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更喜欢他,什么时候能让君长央和陆初霁出现分歧就好了,我可以在旁边好好欣赏一出大戏。”
瞿棠道:“就知道贫嘴。”
紧张的心情在老大的搅和下,倒的确好了很多,最直观的表达,就是瞿棠绷起的双肩都不由平直了些。
他张望着教室。
天色渐晚,黑色幕布上点缀着点点星光,密不透风的雾却将整座大楼遮住,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教室里没开灯,阴暗的影子似乎随时准备将进入的人埋没。
瞿棠吞咽口口水。
伴随着的,是教室里,忽然有一盏灯被开亮的啪嗒一声。
说是灯,其实也不太准确,倒更像是油灯一类的东西,但现在,谁还用油灯呢?如果是手电筒的话,灯光又太过于微弱了。
那灯光甚至连周围的黑暗都无法照亮,唯有某处黑暗中,稍微有点暖光罢了。
瞿棠眼睛尖,记忆又好,一下认出了光照的地方,惊道:“是卞尾生的座位!”
“去看看。”
君长央打头,老大垫底,护着瞿棠进了教室。
一踏入这个教室内,瞿棠便觉得情绪降了不少,如同被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压着。
三个人竖成一条队,慢慢地走到卞尾生的座位上。
走的时候,卞尾生的桌上还空无一物,而现在,桌子上的小灯笼被点亮了——那是一个装饰性的油灯,里面没有火,而是电池做的灯光底座,透明的假火摇曳。
座位上放着一张照片。
君长央拿起照片。
上面是班级里军训时的大合照,瞿棠被一只红笔给画了出来,旁边还写了两个字:
我的。
第128章
那是和君长央一模一样的字迹
瞿棠看着军训照片,一愣。
他只想起来部分记忆,但这个字体,分明和记忆里陆初霁的字,一模一样。
就算努力钻研临摹过,每个人写字的习惯都有轻微的差距,特别是在小细节上。
“我的”这两个字写的龙飞凤舞,和陆初霁表面上的性格截然不同,每一笔都透露着张扬。
如果不是陆初霁父亲早亡的缘故,瞿棠想,陆初霁应当也是个肆意风流的少年郎吧,可惜家破人亡,让陆初霁过早的体验到了世态炎凉,收敛了脾性,乖乖在屋檐下低头。
所以每当旁人看了陆初霁的字,总会打趣说,这个字不像陆初霁写的。
后来锋芒毕露,陆初霁性格上恶劣的一部分终于暴露出来了。
瞿棠也惶惶恐恐过一段时间,生怕陆初霁回来算账——毕竟陆初霁童年时主要就是在瞿家长大的,再加上周围的闲言碎语,瞿棠只能尽量避着陆初霁。
只要不见面,就不会想起来这些事了。
瞿棠这一招刷的并不从聪明,再说,正如瞿棠对陆初霁的熟悉,陆初霁对瞿棠的任何举动也很熟悉,一看就知道瞿棠什么心思,心里是又生气又好笑。
那么多年的相处了,难道瞿棠以为,他真的会因为旁人所言,就对喜欢的人心怀不满吗。
就算别人要求这笨蛋欺负他,恐怕也只会软着声,手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的捏着他的硬邦邦的肉。
到时候疼的是谁,还说不准呢。
但那个时候,陆初霁因为找不到瞿棠的缘故,也的确慌坏了,顾不上那些旖旎的心思,打开瞿家的大门后,二话不说便将瞿棠紧紧拥抱在怀中。
也是那一刻,陆初霁在庆幸,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瞿棠给他的瞿家钥匙,也没想过收回。
恐怕在瞿棠的潜意识里,他对陆初霁的信任值,是百分之百。
陆初霁紧拥着瞿棠,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肉之中,勒的瞿棠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了陆初霁紧张的感情,瞿棠咬着牙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反过来抱住了陆初霁的后背。
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那一刻,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二人分开。
陆初霁沉声道:“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其实是带了故意卖惨的心思在里面的。
毕竟如果瞿棠真的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拿着行李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天下那么大,他又能从哪里,寻找丢失的珍宝呢?
炙热的气息在二人之间缓慢流淌,周围的空气不断升温,哪怕客厅里开了空调,瞿棠仍能感受到陆初霁胸膛上的热度。
烫人的快要将他灼烧起来了。
瞿棠自知理亏,道:“我……”
“为什么要躲着我?”陆初霁第一次将瞿棠的话打断,反复说道:“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我还以为,你要和我彻底划清关系,从此两不相见呢。”
陆初霁的身高比瞿棠高太多,他一只手,就能轻易的将瞿棠掐入怀中,现在两手并用,更显得瞿棠身材娇小。
瞿棠小声说道:“我没有。”
只是中气不足。
“没有吗?”陆初霁抬眼,看着瞿棠的眼,慢慢说道:“可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难道不是有意在避开我?”
瞿棠的视线往别处一飘,忽的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陆初霁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哭腔。
自陆初霁搬到瞿棠起,他便只见过陆初霁哭过一次,还是因为瞿棠自个儿摔伤了,疼得不行,泪眼汪汪,任凭陆初霁怎么安慰,都不肯爬起来,到最后,陆初霁看着瞿棠越哭,声音越大,弄得陆初霁手足无措,着急的竟带上了点哭腔。
都这样了,还记得安慰瞿棠呢。
瞿棠当时伤的并不重,稍微休息一会儿便好了,但看着陆初霁紧张兮兮的模样,鼻子反倒更加酸了。
瞿棠的演技约等于无,后来自然被陆初霁看出来了,瞿棠当时还以为陆初霁会凶他,怎料陆初霁双肩一松,只道瞿棠没受伤便好。
在陆初霁的保护之下,瞿棠后来真的再也没受伤过。
那么久过去,又再次看到陆初霁带着哭腔,眼角湿润的模样,瞿棠一下也慌了。
他不擅长撒谎,只道:“对不起。”
陆初霁问:“是因为别人的话吗?”
“对不起。”瞿棠低垂着脑袋,柔软乌黑的发丝垂在耳侧,看起来就如瞿棠这个人一样,摸起来的感觉格外舒服。
许是陆初霁的眼神太过于炙热的缘故,瞿棠感觉唇部格外的干燥,他偷偷的瞥了陆初霁一眼,迅速的舔了下唇。
泛着水光的唇部,看起来柔软的不像话。
陆初霁叹了口气。
胸膛里躁动的心跳,根本不愿随着主人的理智,自顾自的剧烈运动着,快要从陆初霁的嗓子眼里蹦出来,只想亲近瞿棠。
陆初霁的手有点儿在小幅度的颤抖。
他快要控制不住这压抑的情绪了。
现在不是最正确的时机,瞿棠本身就在避着他,如果将心中的爱意情愫,要么,就是瞿棠的脑袋处理不过来那么大量的时机,要么,就是瞿棠因为接受不了,继续躲着他。
但,如果一直停留在原地不前进,也不是办法。
正是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格外的害怕再次失去。
陆初霁紧紧攥住瞿棠的手。
他就算再成熟,经历的遭遇再多,但论起来终归也只是个还未尝过情愫的普通人,也有想要争取的东西,想要渴望的宝物。
想要不顾一切,哪怕明知道结果会不如意,也想得到的人。
“疼。”瞿棠低声唔了声,总觉得此刻气氛有点儿不对,第六感让他想要逃离这种尴尬的氛围。
然而另一只手的主人,却迟迟不肯放开。
瞿棠喊道:“陆哥哥?”
“不是哥哥。”陆初霁拿起瞿棠的手,一笔一划的在自己的掌心中写下瞿棠两个字。
很少见,和他平日里能飘逸的字体不同,这两个字写的格外郑重,一笔一划仿佛不是写在手心上,而是写在了心上。
瞿棠一怔不明所以然的抬起头,喊道:“陆哥……”
他剩下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自己止住了。
这一刻,有什么情愫,已经在他们心里变了样。
他低头看着陆初霁手心上的两个字。
不过片刻,陆初霁又试探着再次握住了瞿棠的指尖,将瞿棠的手指展开,在上面又写了“我的”两个字。
倒有陆初霁平时写字时的感觉了。
最后一提笔,顺着瞿棠手心掌纹,一路下滑,在即将离开的边缘,忽的一提。
瞿棠手指不由弯曲了下。
过去的回忆和此刻的字慢慢重合在一起。
陆初霁身上的热度仿佛仍停留在他的指腹处,瞿棠捏着照片的手紧了紧。
身旁一只手横跨而来,将照片从瞿棠手中拿走,看着上面的字,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不满地啧了声,慵懒道:“嗤,卞尾生胆子还挺大的。”
瞿棠抬头,拉长声音,喊道:“老大——”
“好好好,不开玩笑就是了。”老大举起一只手道歉,他将照片重新放到桌子上,又在桌肚里翻了翻,道,“什么都没有,什么意思,就给我们看这张照片?”
特地宣誓主权?
君长央低声询问道:“想到什么了吗?”
“这个字,是陆初霁的字。”
也正是这一刻,瞿棠想,卞尾生和陆初霁真的毫无关系,只是面容长得相似吗?
瞿棠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陆初霁的字。
他的心一提,忽的想起,先前遇到危险时,陆初霁将他拉入道具中,他都没有看到可以监视外面的东西,陆初霁却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解除。
起初瞿棠还以为是陆初霁有什么别的道具,现在想来,会不会是因为……
两个人的命是绑在一起的呢?
因为陆初霁察觉到身体有恙,才推断出卞尾生已经被君长央打败了。
瞿棠越想,越觉得这个答案非常有可能。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到:既然陆初霁没有表明,就不要用这些无端的猜测扰乱自己的心虚。
但瞿棠还是有点担忧,小声对君长央问道:“陆初霁,不会有事吧?也不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是谁发明的,果然厉害,连笔迹这种小细节,都不会忘了做。”
也不知到底是在感慨,还是在安慰自己。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君长央的回答,瞿棠茫然地看向君长央。
君长央垂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他瞳孔中疾风骤雨一般的情绪,缓缓说道:“嗯,游戏不会忽略任何一处。”
但这种细节,哪怕游戏想要模仿,也没办法模仿出来,因为字迹也代表着个人的经历,如果连经历都能复制粘贴,那游戏内岂不是大乱?
最重要的是——
君长央的手心拢紧,心脏几乎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有一个不敢想的念头,猛地从他脑海中窜过,然而一时间,又觉得荒唐。
瞿棠咬耳朵,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君长央笑笑,手摩挲着上面熟悉的字,忽的感觉到什么,说道:“这个相册的薄度不对。”
瞿棠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扒拉着相册,试图从中发现什么。
君长央看着背对着的瞿棠,想到:他该不会和陆初霁其实是一个人吧。
陆初霁上个世界以NPC的身份出现,却又能够在不同世界里穿梭,半是玩家,半是NPC。
游戏里一直有个传闻,说NPC其实是失败的玩家变得。
陆初霁实力如此强悍,不可能在排行榜上没有名。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曾经是玩家,因为某种原因,又没有完全变成NPC,保持着原来的名字,逼的游戏系统不得不将陆初霁的名字从排行榜上剔除,防止陆初霁想起来这一切。
不NPC,不玩家的,在副本里生活。
而陆初霁能够维持这个身份,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他看着相册上的比划,每一笔都落在了他所想之处。
那是和君长央一模一样的字迹。
第129章
过得一日,快乐一日
君长央看着相册背面上的字,眸子越来越深沉,迟迟没有说话,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安静的不行。
教室外的风,经过开着的窗子慢慢吹来,凉爽的夜风将窗帘吹动,簌簌的吹响声,如同何人在夜风里诉苦似的,吓得瞿棠一个机灵,沉重的心情被骤然打断,猛然抬起眼,看到窗外似乎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藏在外面,偷窥着教室里。
瞿棠吞咽口水,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教室里实在太安静了。
哪怕君长央是个话少的,但老大那一张嘴就没停过,此刻耳旁少了叽叽喳喳的声音,瞿棠反倒无法适应,浑身难受的要紧。
他顿了顿,见老大和君长央都盯着相册上发呆,不由奇怪地推了下两个人。
瞿棠本来是直接喊两个人的名字的,声音刚到嗓子眼时,又停了下来。
万一触动外面的人就不好了。
瞿棠眨了眨眼,用余光看向窗外,却瞧见那个影子已经没了,也不知是躲起来了,还是先前看到的就是幻觉。
瞿棠手垂直放下,轻轻推了下两个人。
君长央先回过神来,低低地道:“嗯?怎么了?”
“相册上有什么不对的吗?”
君长央笑笑,摇头:“没。”
君长央从来不会瞒着瞿棠,他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瞿棠心底暗暗松开了一口气,将眼神从君长央身上挪开,重新放到相册上,错过了君长央盯着他的眼神。
那是一个仅仅只看一眼,都会觉得窒息的眼神,眼中黑的仿佛任何一道光都没办法穿过他的眼,深沉的、看不到底的,似是深渊。
这目光仅仅只持续了片刻,当君长央看到瞿棠被灯柔和的照亮的半张脸时,又很快转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瞿棠继续说道:“吓死我了,老大他也不说话,你也不说话,我还以为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瞿棠压低音量,似是在掩饰着什么,因说话时语速飞快,导致声音变得有点儿尖,而这种尖,反倒将他带着鼻音的声音显得更加明显软糯。
“我刚刚看到外面好像有人。”
瞿棠力气本来就不大,再加上他又害怕窗外的人看到,所以用的力气就更小了,老大看着相册上和他一样的字体,本来就处于震惊之中,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没察觉到再正常不过。
但君长央早就看老大不顺眼,可不会客气了。
君长央重重地拍了下老大的肩,又默默推了他一把,问道:“在看什么?”
老大脱口而出:“不,不对。”
这意思,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瞿棠脑袋凑了过去,问道:“什么不对?”
老大对瞿棠毫无防备,张开口差点就要准备回答了,好在出口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低头,看着瞿棠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打的,噗呲一声,嘴角提的高高的:“你这是在干什么?勾引我?”
瞿棠瞪大眼,没料到都这个时候了,老大还能说出那么……那么无赖的话。
瞿棠气的牙痒痒,狠狠瞪了老大一眼,面红耳赤:“你在说什么胡话呀。”
老大笑笑,问,“怎么了?喊我有事?”
他明白,如果不是有事,君长央巴不得他发呆到两个人离开。
君长央嗯了声,说话毫不客气,细听,能听的出其中的一些不爽情绪:“你在这儿看着瞿棠,我看看窗户那儿。”
窗外的风一直没停过。
自他们进入这个空间后,大楼外和大楼内仿佛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除了卞尾声被杀的第一轮,老大和君长央都努力过试图到外面。
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而进入到这个教室内后,窗外的风反而肆无忌惮到像是再说“来抓我啊”,君长央从来不会畏惧黑暗,区别只是,以前的他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一个人随时闯就去就行了,但如今,有了所珍视的东西,自然要将身后布置好。
他至今也不畏惧死亡。
但他害怕瞿棠伤心。
或许,哪怕只是个伴随在瞿棠身旁长大的小动物死了,瞿棠也会伤心,和他的死没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看着依靠在他旁的瞿棠,君长央想,还是有区别的。
瞿棠会更信任他,也会更心疼他,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瞿棠哭。
君长央道:“窗户外好像有东西。”
老大笑笑,手撑在桌子上,屁股坐在桌子上,没个正行样,又猛然将瞿棠抱在自己的怀中,双手耷在瞿棠肩膀上,脑袋蹭着瞿棠柔软的头发,“好啊,你去吧。”
他半眯起眼,说话都显得优哉游哉的:“我就在这里享福好啦。”
君长央一点儿也不生气:“嗯,保护好他。”
随即转身,大步朝瞿棠说的方向走去。
老大被君长央这一招打的措手不及,在原地愣了好久,总觉得自己还在梦里,他反复揉捏着瞿棠双颊上的软肉,难以置信地说道:“他这是怎么了?疯了?还是被鬼附身了?”
瞿棠道:“你要觉得在做梦,就捏你自己的脸,别捏我的,再怎么捏,你也不会有痛感的。”
老大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上扬:“就不,你的脸捏起来软,我这张老脸有什么好捏的。”
“你刚刚在想什么?”瞿棠冷不丁的问道。
老大:“我在看卞尾声的字……”
说完这话,他语气一顿,加重力道,继续捏着瞿棠的脸蛋,直到看到瞿棠脸上泛了红后。他才松了手,不满道:“好呀,你还学会诈我啦?不错不错,这样的话,你出门在外,我也放心了。”
他倒一点儿也不生气,细长的双腿将瞿棠牢牢夹在中间,声音深情无比:“我在想,卞尾声的字和我记忆里不同。”
“嗯?”这点,瞿棠倒真是不清楚,他想要抬起头,无奈老大的脑袋沉沉地耷在他头顶,重的不行,瞿棠不满地推了推老大的胸膛,凶巴巴地呵斥道:“你快拿开,重死了。”
“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告诉你情报,你还嫌弃我,有你这样的吗?”
要换做旁人,瞿棠可能真的会信以为真,觉得自己是不是伤到了别人,但老大嘛,那单纯就是过过嘴瘾,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瞿棠哼了声,道:“有啊,我啊。”
“恃宠而骄。”老大嗤笑,这个笑转瞬即逝,眸子里也不由带了点悲伤感,他看着君长央背影笔直,不慌不忙地朝着窗户那儿走去,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也有着一种万事俱在预料之中的从容镇定。
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哪怕天赋再好,或者再不怕鬼的人,遇到从未经历过的事,面上再冷静,心里都是发毛、怀疑的。
再联想瞿棠和君长央非一般的关系,老大心里不由有些悲哀的想到:或许他和瞿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只是瞿棠生命中的过客。
这个怀疑直到他看到卞尾声的字后,不安终于升到了顶峰。
老大开口道:“以卞尾声的性格,也绝对写不出如此锋利的字来,但在我记忆里,却有一人,写的是这样的字。”
“谁?”
老大指着自己的脸:“我。”
瞿棠一惊,下意识反驳:“不对啊。”
那分明、那分明是陆初霁的字。
瞿棠藏不住心思,老大一眼便从瞿棠眼中,猜到了答案,他苦笑一声:“看来,你也有认识的人,能写的出这样的字——我啊,我刚刚在想,会不会我的那些记忆,都是被人编造出来的,或者,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人都说不准。”
瞿棠沉默。
瞿棠一直以为,自己死前的那个世界,是真实,这个世界的玩家,是真实,这个世界的NPC,也是真实。
只不过是大大小小的平行时空,在游戏里汇聚罢了。
但听到老大的话,瞿棠忽地意识到,会不会这些NPC,其实都是假的,是一串数据,一串串书籍,最后构成了虚假的他们。
他们没有过去,没有未来,这一辈子都在欺骗之中,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给玩家添乱,然后让系统或者是这个副本的创造者高兴吧。
瞿棠伸手,握住老大的手。
老大的手上有许多伤疤,有的已经好了,有的刚刚结疤,手指粗糙,侧面被磨出了茧子,那是长期拿笔才会导致的。
如果只看这双手,谁又能猜到,只是虚假呢?
老大有些嘲讽的开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露出这么明显的漏洞,是生怕我们以为自己是真人吗?”
瞿棠安慰道:“别这么说,至少此刻的你是真的,你现在所经历的,也是真的。你所感受到的痛苦,都来源于你的心,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别人干扰不了,你就是你。”
“嗯,这倒是。”老大一改颓废,重重地点了点脑袋,笑吟吟道,“毕竟我对你的爱是真的,可不能让你误会。”
他从桌子上一跃而下,校服外套随风而起,显得潇洒无比,老大一回头,看着瞿棠懵逼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道,“小没良心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说扔就扔。”
瞿棠咬牙切齿,呸了一声,伸手想要揍人:“你走开吧你,枉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伤心呢。”
他当然也怀疑过老大是不是为了不让他伤心,才强装高兴的。
但看老大眉目飞扬,眸子里都带着笑意的模样,又觉得实在不信。
老大哈哈大笑,任由瞿棠那一拳打在他身上,笑道:“嗯,让你知道,我就是那种过一日,就要快乐一日的我那种人。”
第130章
你是陆初霁吗?
老大是真的无所谓。
如果会因为这种事,就夜不能寐,伤心欲绝,那在他过去的生涯中,也不知有多少次这样的夜晚,于其在那儿自怜,不如调整好心态,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
一定要说的话,老大心想,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伤心的。
好不容易才认识一个人,从外表到内在,都符合他的喜好,结果只能远远看着,甚至连上前争夺的机会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要换做以前,得他心意的人,想方设法,也要把他留下来陪陪他,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想什么就直接做了——至于对方的想法嘛,那关他什么事?
直到如今,老大背对着瞿棠,原先爽朗的笑容慢慢化成苦涩,他想,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个感觉啊。
该死的,他还没来得及体会到爱情的甜蜜,怎么反倒开始先吃爱情的苦了,这和故事里说的压根不一样啊。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无论怎样,都甘之如始。
老大看君长央对着窗户外发呆,一下扑了过去,大大咧咧地问道:“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君长央耳力好,对他这种久在无限副本里的玩家来说,哪怕细微的一丁点声音,也能捕捉到,自然也听到了老大和瞿棠的谈话。
虽猜不到老大的想法,但从老大细微的举止变化中,也能猜得出他大抵放开了些什么。
亦或者,是不得不放开。
但这不妨碍他看老大不爽。
君长央推了下老大,将老大的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甩了下来,皱眉道:“我在看瞿棠说的人影。”
外面漆黑无比,窗户的玻璃反射着室内温馨的光芒,烛火摇曳,静谧而又舒服,似将外面的寒冬隔离开来,光是看到这副画面,都让人觉得这是个世外桃源,不想离开。
对于副本游戏,又哪里有什么世外桃源呢?
所有温馨都是勾人的毒药,所有美丽下都暗藏杀机。
偏偏这个窗户里,什么都没有。
老大伸手贴在玻璃下,倒影里的他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老大奇怪地沉吟道:“不对啊,这里怎么看不到外面?单向玻璃?”
老大嘶了一口气:“那瞿小棠看到外面的影子是什——?”
他话戛然而止,猛地回过头,看到瞿棠还站在原地后,舒了口气。
但凡瞿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这颗心啊就慌得不行,总觉得一回头,瞿棠就不见了。
这种感官来得既突然,又猛烈,像是他真的在哪里把瞿棠弄丢过似得。
老大勾着嘴角,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朝瞿棠招了招手:“站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你过来——算了,我过去吧。”
他步子走的有点儿乱,快步来到瞿棠旁,拉着瞿棠到了窗旁,问道:“你现在还能看到外面的影子吗?”
瞿棠摇摇头。
他一看到这面玻璃,就立即察觉到先前那个影子的奇怪,瞿棠猜测说:“难道那个人影在教室里?”
但这教室就那么大,一览无遗,又怎么可能呢?
这个猜想令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直起,瞿棠感觉摇摇脑袋,小声说道:“不,不可能,如果真的在教室里,你们两个不可能没察觉。”
虽然知道瞿棠说这话是为了安慰他自己,但老大听到这话,心里仍美得冒泡。
造孽啊,越是放开,就越是觉得瞿棠这人,招人稀罕。
老大挑眉,故意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这个屋里藏着的,是什么我们解决不了的难题呢。”
其实副本游戏越到后面,难度越大,老大这个说法并无道理。
就连君长央也不由回头,看着瞿棠。
乍一看,这二人性格虽天差地别,但在恶趣味上,倒是一致。
瞿棠也学着老大的模样,故意扬起眉,一双眼又大又圆,澄亮无比,透过这双眼,仿佛能看到世间万物。
这样的人太纯粹,也太少见,所以既容易得到普通人的多加照拂,也容易唤起穷心极恶的人心中的歹念。
“嗯?看来瞿小棠有话要反驳?”老大好整以暇地问道。
瞿棠当然有,他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不会遇到我们解决不了的难题的。”
副本难度当然会随着过关次数越来越高,但同时,瞿棠可听说了,副本难度也会根据个人实力来做出变动。
既然连他这种人都能加入这个副本,嗯,就算再难,那能难道哪里去。
瞿棠想,或许对君长央而言,真正的难度以桥正里反而是带着他们……吧?
越想,越觉得合理,瞿棠重重地点了几下脑袋,“嗯!就是这样。”
“哇。”老大浮夸的瞪大眼,笑着问道,“这么相信我们啊?”
君长央点头,眼中也带着无法掩盖的笑意,缓缓说道:“嗯,都能解决。”
咦,这两个人也这么觉得吗?
君长央他能懂,毕竟是老玩家了,但老大不是NPC嘛,也对游戏副本规则那么清楚吗?
瞿棠刚要问,忽的,余光撇到窗外,又有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掠过。
瞿棠这次看了个清楚:“没,没错,就在外面!”
这玻璃怎么回事啊,就逮着只有他能看到的时候出现吗?
瞿棠生怕君长央和老大不相信,催促道:“你们快看,真的是人影——这里几层楼啊?不是人影,是鬼影吧?”
瞿棠吞咽着口水,看着老大和君长央的速度格外的慢,恨铁不成钢地道:“快看,就在外——”
话音未落,那道人影竟伸出一只手,迎面而来,直逼瞿棠的喉咙处。
那窗户分明没开!
影子上的黑气逼的人流泪,瞿棠眨了两下眼,眼泪欲坠不落,他双腿差点一软,好在经历那么多的副本,瞿棠也不是无用的废物,顺势往后走了两三步,想要避开这只手。
同时喊道:“你们快往旁边跑,外面的东西进来了!”
他嘴上说这话,双手也不往记得拉着两个人的手。
瞿棠只是成年男子正常的力量,比不过这两个特地锻炼过的人,没能将两人拉跑,反而一个反力,离那只手更进一步了。
如果在刚刚进入副本的那个时候,瞿棠摆烂就摆烂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嘛,但现在,还有那么多谜团没解开,瞿棠又怎么能甘心呢。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那只手抓到他之前,竟一下将老大和君长央拉了过来。
同时,君长央和老大反应迅速:“看来只有你能看到那个影子,它在哪儿,你指挥。”
瞿棠一口气不带喘的,飞快道:“君长央,你左手边大概50厘米处是他的胳膊,老大,你右手80厘米处是他手指所在,现在他抬了大概20厘米的样子。”
如果只凭借人说话,来反应,定然等不及,君长央通过瞿棠的语句以及瞿棠现在视线的方向,很快判断出那只鬼的位置。
也顾不得老大就在旁边,君长央凭空将剑招出,狂风之中,只听一声响亮的“噌——”,君长央剑的对面,慢慢浮现出一个黑影。
老大嫌弃地说道:“好丑。”
他急需看瞿棠洗洗眼睛。
那黑影被君长央的剑刺了个正着,不偏不倚,穿过手掌和胸膛,倒地不起。
围在他身上的黑雾也慢慢淡去,露出里面一张隽丽的脸,哪怕满脸是血,但在座的仍认出了来者。
“卞尾声?!”
卞尾声不是,不是早就只剩下骨头了吗?他身上这些肉又是谁的?
看着卞尾声黑漆漆的一张脸,瞿棠心里发凉的很。
他不由上前了两步。
老大挡住瞿棠的去路,酸道:“你不会对要害你的人,抱有同情吧?”
瞿棠无奈:“怎么可能。”
老大当然知道瞿棠不是这种人。
如果瞿棠真是这种人,他反而不会对瞿棠动心。
老大撇撇嘴,道:“那你不准接近他。”
君长央冷冷笑道:“小学生。”
老大点点头:“是啊,小学生就是这么喜欢人的,你不知道吗?一看就知道你没人喜欢,整天冷着一张脸,谁能受得了啊。”
君长央偷瞄了瞿棠一眼,清了清嗓,将话题拉了回去,问道:“你想做什么?要我帮你吗?”
瞿棠摇摇头,声音有点儿低落地问道:“他还有力气吗?”
“谁知道呢。”老大双手往后脑一背,凉凉道,“能够从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变回来,说不定还憋着什么大招呢。”
君长央对自己的剑心里有数,道:“只要剑在他的心脏上,就没办法动了。”
说到这儿,君长央眉目狠狠拧起,有点奇怪的想到:他这把剑对鬼怪格外有用,凡是厉鬼在他剑下活不过10秒,他原来还以为卞尾声刚刚变成鬼,没杀过几个人,所以坚持的才久。
但能那么快恢复,倒像是……
反倒不像厉鬼,而只是个普通人,所以剑才没有用的。
但,怎么可能呢?
君长央正思考着,便见瞿棠缓缓蹲下身。
他倒也没离得太近,面上的表情虽是悲的,但身体肌肉明显保持着一个紧绷感,一旦卞尾声发起攻击,他能够随时远离卞尾声的攻击范围内。
瞿棠问道:“你是陆初霁吗?”
“陆初霁?”
“嗯?什么鬼?他不是卞尾声?瞿小棠,你确定没搞错吧?”
哪怕君长央和老大再不喜欢陆初霁,但也明白,陆初霁怎么可能会袭击瞿棠。
意想不到的是,卞尾声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在看向瞿棠时,目光柔和而又带着不能说的苦,手指微动,无奈又实在抬不起来。
他看着瞿棠,满眼的怀念,最后化成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道:“瞿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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