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唐洲答应了柳雪的赌约,但一觉醒来就丢到了脑后。
不需要出门寻找未婚夫的第一天,唐洲突然有种夙愿达成的空虚感。他睁开眼后躺在床上对着黑暗发呆,没一会儿又昏沉沉睡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在发出难耐的咕咕声。
饿了。
有些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能吃。
他收拾好自己跑下楼,有几个人已经在做开业的准备,但难得没在店里看见柳雪。唐洲跟其他人打过招呼,自己窜进后厨找吃的。
桌上放了盘点心,卖相一般但闻着很香。他伸手想拈一个来吃,刚碰到盘子边,厨房里头传来一声:“干什么呢?”
唐洲缩回手,抬头对走过来的厨师甜甜一笑:“姐姐,我饿了,给我吃点嘛。”
厨师是个女性beta,年龄当唐洲的妈妈都绰绰有余。
“就你嘴甜,怪不得叫糖糖。”厨师很高兴,走到灶台边,“那个有什么好吃的,糊弄客人的,我给你弄碗面,等着。”
糊弄客人可还行。唐洲装作没听见这句,乖巧道:“好,谢谢姐姐。”
一块牛排被煎熟了切成肉块加在面里,厨师还给唐洲加了个蛋,生怕饿坏了孩子一样。唐洲在厨师慈爱的目光中哼哧哼哧吃完这碗用料十足的面,最后一根面条刚吸溜进嘴巴,柳雪的烟杆挑开了厨房的门帘。
“在外面都能闻到香味。”她看了眼唐洲面前的空碗,“你们omega发情期胃口都这么好?”
唐洲拍拍鼓起来的肚皮说:“跟发情期没有关系,我胃口一直很好。”
柳雪勾起唇:“会唱歌吗?”
话题跳跃太快,唐洲没跟上:“啊?是要我唱歌抵饭钱吗?可你说过包食宿的。”
柳雪的烟杆敲在他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上:“下午的驻唱今天来不了,你如果能唱的话,这周工资给你翻倍。”
原来是这样,还有这种好事?唐洲心头一动,但又为难地看了眼厨师:“可是,我刚刚已经说好今天下午跟主厨姐姐学做吃的。”
柳雪冲厨师挑起眉,对这个“姐姐”不置可否,问唐洲:“你学做吃的干什么?等你未婚夫接你回去,给他做饭吃?”
唐洲刚吃得饱饱的,都快忘了未婚夫这回事了:“您在说什么呀,跟他没有关系,我只是闲着想帮帮忙,顺便学一点……”
柳雪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她给你工资还是我给你工资?”
有钱就是老大。唐洲:“……你。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唱一些,不过唱得不好听可不要怪我把客人吓跑了。”
·
原先那位驻唱歌手比唐洲高,他的衣服穿在唐洲身上勒得有些紧,细瘦的腰更显得盈盈一握。
这套衣服在灯光下有细碎的亮片,闷骚得很。唐洲再将头发半扎,眼睛半遮在额头散落的碎刘海下,站在镜子跟前,自己对自己的气质都分外陌生。
他的演出时间是夜场的驻唱上场之前,也就是八点前。唐洲站上酒吧的小型舞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吉他的那刻抬头看见台下将视线转向他的那些人,在一堆人的目光注视中突然开始社恐。
“咳……”他试探着拨了两下弦后清了清嗓子,“那个,大家好,我叫糖糖,是临时过来顶班的,不太专业,如果唱得不好也请见谅。”
角落里不知道谁吹了声口哨,吧台后面苏小月把手拢在嘴巴前喊:“糖糖加油!你是最棒的!”
“谢谢。”唐洲腼腆地笑了笑,“那,我开始了。”
他努力回想着许久之前学过的吉他,指尖拨动的音符起先还有些卡顿,但随着熟悉感涌来,渐入佳境,青涩的嗓音也开始慢慢吟唱。
现场反响不错。唐洲刚唱完一首,就有人为他送上了花。
“谢谢,可是我不能收。”唐洲推辞了面前这朵玫瑰。这是一朵制作得栩栩如生的假花,代表爱情的玫瑰早在百年前就从地球消失了,在这个地下城,别说已经灭绝的玫瑰,任何一种新鲜的花朵都是奢侈品。
“我已经有alpha了。”唐洲笑着拒绝。他故意没贴腺体贴,三天的临时标记可以为他挡掉所有有图谋的alpha,毕竟任何一个alpha都无法忍受其他alpha的味道。
未婚夫这种时候还是很好用的,防骚扰居家必备。
“那真是太可惜了,但还是希望你能够收下。”来人微笑着将那朵殷红的假玫瑰插进唐洲胸前的口袋,“一点心意,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偶然得到这束花,在我手里浪费,它应该配上你这样的美人。”
再拒绝就不礼貌了。唐洲默许了他的行为,花朵将他整体暗色调的服饰点缀上色彩,omega青涩红润的面容,就像这个暗沉世界的一朵红色玫瑰。
他戴着玫瑰花完成今日份驻唱,从来没一下子唱过这么久的歌,喉咙都在冒烟。下了台把吉他丢在一边,他仰头灌下苏小月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温水:“啊——好累,比调酒累多了。”
“可是你好棒啊糖糖。”苏小月捧着脸,“你长得又好看,唱歌也好听,今天好几个客人都盯着你目不转睛的,酒都多点了几杯呢!你太棒了,难怪月姐想把你绑在这一辈子,要我我也舍不得放你走。”
唐洲被她夸得现在不止喉咙冒烟了,脸颊连着额头都在冒烟:“你快别说了……”
“糖糖。”旁边有服务员走过来,“刚刚有位先生给你留下的,让我交给你。”
他说着,递来一副黑框眼镜。唐洲看见这副熟悉的眼镜,嘴角的笑容凝固,表情逐渐变得不可置信。
风佑?风佑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他来找他,却只留下一副眼镜?什么意思?
“他在哪?”唐洲问。
服务员被他突然正经的表情吓了一跳,指着门口:“刚刚在门口站了会儿,就走了,可能还没走远……唐洲你去哪?!”
唐洲已经窜到了门口:“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他爬上楼梯,跑出小巷,站在入夜后越来越热闹的大街上睁大眼睛前后张望。街上行走的人中并没有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有人带着酒气从他身边路过,企图动手动脚,忽然被唐洲手中眼镜发出的电流电得跳开,骂骂咧咧走远。
唐洲只顾着找人,没有注意。
他走出两条街,都没有看到风佑的影子,或者闻到一点味道。顶级alpha的确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只要他们想,不会留下一丝气味。
他连一点气味都不肯留给我,唐洲难过地想。他一定是生气了,那三个巴掌肯定让alpha觉得尊严受挫。
但他却又送来了眼镜,你们科学家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谁稀罕你的眼镜。唐洲生气地回去,把眼镜丢回自己房间,衣服一换头发一扎准备上晚班,又忽然在想,这算不算他跟柳老板的赌约他赢了?
可是未婚夫来找他却又没完全找,让柳老板知道了大概又要嘲笑。
唐洲越想越气,鼓着个小脸把调酒器摇得哗啦哗啦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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