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秦老板是学医的吧?◎
原来勒燕阁的陈老板,陈淑,知道张洞庭是来干什么的,早早把消息给准备好了:“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好汉走漏了消息,把卞天的行踪卖给了神捕营的人,前后脚的功夫,可真的是及时啊。”
陈淑说:“要我说,你那个法子没用的。”她给顶头东家细细分析。
“尤其她秦东篱,现在手里头还有两个以前干镖师的打手。”陈淑说口渴了,给自己倒了杯茶,“您不就是想搅和一下自然书肆的生意,再拿钱出来给她起死回生,要她对您感激不尽,以身相许嘛?这种办法对她很难见效的,毕竟自然书肆在人家小丫头手里已经起死回生一次了,怎么会需要你帮忙?”
张洞庭脸色很差,这姓陈的婆娘拐着弯嘲笑他呢:“……”
“要人家姑娘的心也不难,但好歹得把人先哄进教里,到时候,太阴|部太阳部一分,她自己都不会让那个伙计跟着了。”陈淑说道,“到时候啊,您再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爹妈死前,连南山巷都没出过,见过几个男人?”
这会儿,张洞庭的脸色又好看了起来,看来还得走以前的计划:“继续说。”
我呸!陈淑心里吐了他几口唾沫,还是出了注意:“女儿家呢,喜欢那体己人,关心自己的,没事就送点小心意,花花草草,好看的,她读书识字,多半沾点那些读书人的傲气,送金银首饰是大忌,您就写点情书,弄一出风花雪月来。”
“不错……”张洞庭半眯眼睛琢磨着,心道,着法子不错,就差个会写情诗的了。
===第26节===.
灵光布庄里,被派去保护秦东篱一铺子人的五个打手也回来报了平安,他们一直都蹲在店外,只有一有动静就能翻进去挡一阵子,结果人家有高人,用不到他们。
听说捕快来得及时,霍聊松了口气:“可算是赶上了。”
“东家,其实我们不去也可以的,她那里好几个人功夫都在我们之上。”其中一个打手交代,并露出了他小臂上的伤口,“神捕营把人带走后,他们店里那个瘦高的,也离开了,动作比神捕营还要快,我们兄弟几个想要追上去,却被他打了回来,这伤就是警告。”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伯扣住了他的胳膊,细看他的伤口情况,脸色渐渐严肃起来:“这是过山风的把戏,你追踪的那个人是过山风。”
“什么?”霍聊坐不住了,“过山风去自然书肆做伙计,您确定么?!”
过山风凶名在外,霍聊这种消息灵通的,当然听说过。
大伯笑呵呵捞起袖子,上面还留着一道差不多形状的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出来:“年少轻狂,当年也被这么警告了一次。”
他的年少,那得是三十多年前了。
说完,大家的注意力回到了卫竞身上:“其实过山风留在书肆,东家可以更放心一些,要是东望州真出了什么大事,衙门都没有自然书肆安全,让小姐跟着她的老师,是保命的好办法。”
“明天我亲自把她送过去。”霍聊又吩咐下人,“入秋的新衣样式准备一份,明日我带去让秦掌柜挑。”
第二天霍聊去到书肆的时候,扑了个空。
秦泰告诉她:“东家和卫小哥都出门了,霍老板,有事的话,我找小古来。”
“有劳。”小古平日和她女儿玩得很好,霍聊也觉得她在书肆的地位还不错,又是个机灵聪慧的,正好昨天那事也是跟古方婕对接,就点头答应了。
那个据说把卞天擒住的叫秦泰的伙计,确实是个练家子,霍聊暗自打量,直到古方婕找过来,他也去了桌游室.
“有劳秦老板,这边请。”洪先生在前面带路,把秦东篱和卫竞引进一个偏僻的小祠堂。
今天还不是祷告的日子,秦东篱过来,是来踩点考察的,小祠堂中间供奉着两座神像,前面的排位写着,左边是太阳神子,右边是太阴神女。
“这里庙小,摆不下四座神像,尊皇和天妃就放在法天教主殿里了。”洪先生解释后,又十分好奇,“秦老板看起来胸有成竹,想必明日能给信众们带来一堂精彩的好课。”
秦东篱确实是这么想的,她非常自信地点头称:“确实,我估摸着,这一堂课,要小半个时辰,您要是觉得太长……”
“刚刚好!”洪先生现在还时不时拿出那一套特供的卡牌来品鉴,每每都有啧啧称赞,秦东篱,必须要争取到!
法天教,明日必定灿烂辉煌!
“洪先生?”四个阿娘拉着家里的孙子孙女,挎上香烛篮子走进来,欣喜道,“今日不是祷告日吧?”
她们都是普通信众,平常能见到洪先生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有些激动,手不知道放哪里。
洪先生本来挺放松的,现在遇到了信众,立刻挺直了腰杆,双手背负:“啊,不是,介绍一下,这是明天祷告前,负责给你们讲课的老师,自然书肆的秦老板。”
“自然书肆是不是南山巷那里的?”其中一个阿娘赶紧问,“我们知道南山巷那个书肆的秦老板。”
洪先生:“怎么知道的?”
不光他,秦东篱和卫竞也很好奇。
阿娘们七嘴八舌,各个都要说一遍,大致意思就是,她们从别人口中打听到,南山巷新开的一家医馆里,有她们女人用的东西,比自己在家制作的干净还舒服,最重要的是,便宜。
这医馆,就在教内传开了,各个都去看过,有人特地去感谢吕大夫,结果吕大夫告诉她,能有这东西,得感谢巷子另一头那间书肆的秦老板,要不是秦老板想出来的,他们医馆也没有想到过做起这东西,更不知道还能做成这个样子。
秦东篱看一眼卫竞,吕大夫当然不能说是卫竞搞的,把名号嫁接到她身上,情有可原。
“……”洪先生此刻心情澎湃,他眼里,秦东篱——在!发!光!
四个阿娘上完香要走,走前热情地跟秦东篱保证:“明天我们一定会把大家都叫来听课的!秦老板,你可是个名人哩!”
这还真是大家都没想到过的发展,和洪先生分开后,秦东篱还有不真实感:“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在法天教内提前打下了群众基础。”
这事主要功劳在卫竞,他颇为得意:“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回到书肆里,古方婕把霍聊留下来的样式交过去:“霍老板让你选喜欢的,她说,要是都喜欢,就全做了,霍老板大气!”
“我看都不错的,你让伙计们都挑一挑,挑好了统计一下报给我。”秦东篱回中楼,找来了几本医书,临时抱佛脚。
卫竞则是去了厨房,虽然汽水做出来不好喝,但是炸鸡炸薯条炸薯片一定好吃!
还有他去跟饭馆师傅学的拔丝和面果。
秦东篱真的很喜欢吃面果,蒸的酥的都喜欢,尤其爱吃枣泥,卫竞想了想,又和了一块油酥,试试能不能炸出枣花酥来。
最后一篮子成品,卫竞挑挑拣拣,把稀有的那几个SSR挑出来,剩下的自己吃了,吃不完才给古方婕拿下去分掉。
接到狗粮的古方婕含恨吃了两大块炸鸡,没有好喝的可乐,油炸食品的饮料变成了传统凉茶,其实都很不错,凉茶比汽水还要健康营养。
衣服的事秦东篱直接交给古方婕去管了,让她别可劲薅霍老板的羊毛,她如此慷慨,书肆也得大气些。
到了“上课”的日子,秦东篱起来给自己好一顿收拾了仪容仪表,穿的是窄袖裙裤,外套长过膝盖的深色褙子,衣服上的印花简单朴素,头发一直是她的弱项,虽然原主的记忆里有几种发型,但是上手太麻烦了,她出门都选用最简单的,看上去也还不错,大方得体。
卫竞负责驾车送她到小祠堂,提说授课对象都是女子,卫竞不能进入课堂,只能凑活凑活,陪洪先生一起,坐在祠堂侧面,被帷幕遮挡的空间内,同时来的,还有两个男人。
一个是“久仰大名”的林主簿,另一个是张家现在真正的主人,张洞庭的爷爷,张大有。
信众们看不见他们,但在他们角度,可以看见鱼贯而入的女人们,以及神像前准备讲课的秦东篱。
“秦老板……呃不不,秦老师,您那架子上挂张纸是要做什么?”
“年轻是真好啊,这深色都盖不住脸上的水色哟。”
“没想到南山巷的秦老板年纪这么小,跟我小闺女一般大。”
“你小闺女都嫁人了,秦老师可没有,洪先生说的,人家秦老师是被神女选中,神女座下的第一人!”
“哇——难怪看起来就是沉稳许多!”
别说了,秦东篱都觉得光听头衔的话,还挺有噱头的,这个洪先生整活居然不告诉她。
“人都到齐了吗?”秦东篱手里有个名册,到的要来点一个点,洪先生说每次祷告都会这样记录,来得次数多的人,每两月得到的神赐福惠就多。
来齐了,今天大家伙儿都到了,一般人不是冲着法天教来的,而是给她们搞出更方便还便宜的月事带的秦东篱。
秦东篱有点紧张,喝了一口水润嗓子:“咳咳,大家好啊,我……”
“秦老师好!”
“您讲得太好了!”
呱唧呱唧,掌声一片。
洪先生、林主簿和张大有:???!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东篱就是这么光芒耀眼!卫竞鄙视地扫过震惊的三个老男人,也不带响声地跟着鼓掌。
在喝彩声中,秦东篱大为震撼,没见过这么会捧场的,她也不拦着,由她们鼓,鼓给洪先生三人看看,她一个外人,在法天教——甚至当地部分女子群体中的地位!
开场白看来是不需要那么多了,不如直接进入正题,掌声和喝彩声还在继续,秦东篱笔沾上墨汁,在竖起来的板上面画了一副去掉头部和四肢的人体骨架。
“诶呀,这是什么?”
“画的是骨头吧?”
“那不是排骨吗?”
“大家安静一下,”秦东篱等妇女们认真听讲,不再讲话后说道,“古人云,未知生,焉知死。我看后面还得加一句,未知死,焉知神。想离神更近一步求得长生,当然要躲避死亡,不知道死亡在哪里,便不能躲开,所以,今天秦某,就给诸位讲一课——女人有哪些死法?”
座下一排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模样,洪先生直接惊掉下巴,真是角度刁钻,振聋发聩啊!
相对于他们的反应,卫竞只是微微一笑,显得像个听不懂的局外人,他听到最后秦东篱说出来的课题时,有些惊喜,通过这种方式向女子们传递一些健康卫生以及安全常识,非常精妙。
但是越往后,即便是卫竞,也不由得认真起来,秦东篱这家伙,医学生吧!?
想想她那双雕刻特别稳的手,卫竞以他匮乏的见识推断,秦东篱说不定学的是临床、牙科之类的领域,再往深一些细分的学科,他就不了解了。
来听课的女人们一个个安安静静,屏息凝神,一堂课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秦东篱收拾教具时,她们还有些舍不得:“秦老师下节课什么时候啊,十天以后还来么?”
四十几岁的大婶婶都开始对十九岁的姑娘撒娇了:“是啊秦老师,您今天讲的课真好,学到了好多有用的东西呢。”
“老师,您是在哪里学到的啊?”
“咳咳!”洪先生在关键时刻走出来,“马上就是祷告的时间了,你们要是态度虔诚,神女就会给秦老师安排下一次讲课时间。”
“好好好!”
“感谢神女!感谢神女!”
“老天,秦老师原来真的是神女的人,难怪懂那么多……”
“洪先生?”秦东篱跟着他走到帷幕后面,“我们要谈什么?”
洪先生没开口,坐在中间的林主簿打量她,还顺带看了一眼起身走到她身侧的卫竞:“不知二位是什么关系?”
秦东篱和卫竞对视一眼,反问林主簿:“您是?”
“这位是林老爷。”洪先生介绍道,“我们法天教的贵人!”
秦东篱坐到刚才卫竞坐的椅子上:“林老爷,这是我的伙计,有什么问题吗?”
“小姑娘,你是洪先生看中的人才,”林主簿一开口就是老油条了,“问你的,当然是与法天教的未来息息相关,只是伙计?我看不然。”
“啊!我可以影响到法天教的未来?”秦东篱叹气,“可不了,我一小姑娘,没这么大的本事,又不是转世活佛,也不是天生道体,小老百姓罢了。”
林主簿还想再矜持一下,张大有却坐不住了:“林老爷就不要刁难秦丫头了!三年难遇这样一个有灵气的,倘若她来当太阴|部从事,我们可以吸纳更多的女信众。”
“女信众”三个字,张大有咬得很重。
“法天教等级严苛,不满足所有的条件,如何能让信众信服!”林主簿的目光依旧在二人身上逡巡,“想必秦姑娘,早就了解过法天教了,知道要成为法天教太阴|部的从事,要什么资格。”
林主簿原来是这么刻薄又傲气的一个人,秦东篱也心高气傲说:“这么挑剔呀?也难怪贵教传教三年,只能盘踞在这东望州的小小一角,连祷告日都不一定能来齐人,还选上了,谁有能耐谁上,你们不是挺多人选么,用不起我,就别请我,都是做生意的,能来这里讲半天一是看在洪先生的面子上,二来是因为热爱!”
她起身,招呼卫竞:“走啦,让神女转告外面的信众们,秦老板啊,下次不来了。”
洪先生、张大有、林主簿:!!!
糟糕了,林主簿又气又恼,他以为这小丫头片子资历浅,很好拿捏的。
作者有话说:
秦老板:最烦别人对老娘的生活指指点点。
洪先生:她看我面子(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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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力无限,今天四千六百字!!
===第27节===
第34章
◎秦老板是学医的,但是。任务六。◎
卫竞驱车从车马南巷回家:“你医学生吗东篱?”
“是,我活人不医。”秦东篱坐在班车上,完成了“讲课”的任务,看上去效果也超出预期,课时费到手了,还见到了法天教幕后的另外两个人。
一瞬间放松下来,是有些疲倦感,前几天为了让课上的内容贴合时代,也让更多的人能够听得懂,她可是煞费苦心了。
卫竞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哈哈哈哈,活人不医,你是学哪个方向的?临床?”
“嘻嘻嘻嘻,”秦东篱从后面靠近卫竞,把两只胳膊从他的脖子两侧往前伸,在他后方阴恻恻地吐出两个字,“法~医。”
咯!
卫竞突然勒马,板车因为一小段减速发生颠簸,由于惯性,秦东篱的鼻子就这么往卫竞的颈侧撞了上去。
“!”卫竞的脖子猝不及防让身后的姑娘圈住,她的指尖就垂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近在咫尺,女孩子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窝出,痒痒的,让他手指一软,把马鞭弄掉了。
好在很快,他就把马车稳住,继续前进。
秦东篱这才匆匆忙忙撑在他肩头起身,揉着鼻子,控诉、审判:“……什么车技啊?扣十二分!罚两万!拘留十五天!”
“谁让你吓人!”卫竞梗着脖子,“哪条交规说这么罚了?造谣抹黑本朝法律法规,吊销你的驾照!”
秦东篱:“啊对,忘记吊销你驾照了。”
“???”
马鞭只是掉落在了车板上,卫竞捡起来,捏紧,恍恍惚惚地被老马带回了自然书肆。
六只狗一起叫的声音真的很吵,一天一个大小的狗崽子只有吃的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书肆的生意稳稳当当发展中,没有什么问题,但卫竞的音乐课遇到了一个瓶颈。
符粱乖乖地抱起琵琶靠在渐渐开出桂花的桂花树下,以为卫竞要罚她而耷拉这眉毛嘴角,眼睛依旧倔强,不服,炯炯有神。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符粱。”卫竞正在发愁,不知道该怎么教她了。
秦东篱不明所以:“符粱怎么了?”
卫竞极为服气:“她……她无师自通了——摇!滚!”
“没人规定琵琶不能演奏这样的旋律。”符粱很喜欢摇滚这个词,这很符合她一直以来对音乐的向往,可惜以前的先生都不教,说她还小,学不会那种复杂的指法。
大虞不是没有这样风格的乐曲,破阵出塞,异域风情,只是铁板铜琶,无人教她。
“这有什么,”秦东篱一个俯身,气沉丹田,突然开腔,“I wanna ROCK!!!”
符粱眼前一亮,挺起小身板,小嘴撅起来:“芜~~”
卫竞:……
卫竞摇头摇一半,脑海中闪过一截片段,然后拂去石凳上零落的桂花,靠坐在桂花树下,对符粱说:“这么玩也不是不可以,徒弟,为师这就教你弹一曲最拉风的,回头教你指法,不难学,看好了。”
拉风?符粱点点头,她又学会了一个词语。
当前奏响起,自然书肆一夜不得安宁。
节奏飞快的弦乐,变幻出残影的手指,蝉虫和鸣的盛夏夜,院里随风而摆的灯笼,厨房灶台里跳动的火,田黍手里刚出锅的红油鸡块……明月当空,中秋佳节。
本来,中秋节到了,卫竞还有些感怀,现在被徒弟的摇滚把那点小矫情都冲得一干二净。
秦泰头一回领教这样的音乐,这太可怕了,让他听了想打拳。
“啊啊啊啊啊啊!!”秦东篱现场打call,大汗淋漓,嚎着嗓子跟唱起卫竞用吉他音与琵琶音来回切换演奏的经典,是当年她的高中广播室经常放的,“烽、火、扬、州、路——”
听到歌!就表示食堂开饭啦!
卫竞把琵琶都玩出花来了,空隙间还能补上几个鼓点,符粱心里叫嚣着——老师别弹了!快教我呀!
“表哥跟谁学的这个……”古方婕再次刷新了卫竞在她心里的印象,谁说他安静的?就他这一手琵琶,怎么会交不到朋友的啊!!
夜间,他们头一次没有规矩整齐地坐在一张饭桌上,而是把酒菜摆好,谁饿了谁去吃,大家没事了就都围观琵琶演奏,卫竞吃饭的时候,他的“小接班人”登场续上。
项炜拿到照兴州的消息回到书肆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场面,产生了短暂的自我怀疑:
这是哪里?
孩子蹦跶了一整晚,到点了也不困,直到卫老师亲自没收了她的魔音琵琶才罢休。
“东家,总督府已经着手安排了。”项炜把带有将军印的文书递给秦东篱,“这是此次负责行动的虎贲将军亲笔信。”
总督府派兵属于最后的大招,不得已绝不用,但是该预备的情报不能少。
信函最后写到,阅后即焚。
还是很刺激的,秦东篱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玩这种特务游戏,不,是实战。
他们需要了解到法天教内部的势力分布,全部的人员日常动态,资本储备等,一次预判法天教的造反动向。
在秦东篱准备安排计划的同时,APP给她发布了新的任务。
【印刷熟练度:60】
【解锁中级教程】
【任务六:请出版一套科举类教材,并用于当地官学书院教学使用】
要她和官学书院联合,让官学授权她去编辑印刷科举考试用书。秦东篱倒吸一口冷气,你这APP,比她还会画大饼!!
印刷熟练度都到六十了,秦东篱查看了一下装订熟练度,只有四十七,这没法探究,APP都没有给出过计算公式,除了苟时间,还是苟时间。
上课那天和林主簿发生了争执,回来后秦东篱和卫竞把事情原封不动地陈述给项炜,项炜表示已经准备深入调查项炜这条线,只是他如今只有一个人,还很“业余”,平日负责联系总督府的也是他,有点忙不过来。
“东家,我已经跟总督府上表,他们决定派个专门的联络人过来。”项炜算算时间,“差不多三五日,就到书肆了。”
秦东篱暗喜,怎么,她又要有伙计了?
最近云嘉的工作量很大,他已经升到了一级,田黍到了三级,其余人都在二级,只有那两个临时工,只能继续努力工作。
街溜子古方婕带着一封书信找到在APP中级教程里研究教科书干货的秦东篱:“老板,张家的一个伙计送消息过来了,给。”
“昨天刚和他们闹掰,今天就这么迫不及待?”秦东篱打开来,先看落款,这是洪先生送来的,前面一大堆道歉和彩虹屁,最后才说来意,“……今晚洞庭茶楼一叙,大家和和气气继续谈原料交易。”
明写原料交易,暗示那个从事的位子。
“方婕,你表哥呢?”秦东篱把信叠好,重新递回给古方婕,“这个你见到项炜,就交给他。”
古方婕应下:“好的,我表哥去找吕大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医馆发售卫生带一来的购买名单,殿下如果需要,下官立即让徒儿手抄一份,送去书肆。”这也没卖多久,但买的人非常多,吕凡生把账簿抱出来,“因为来买卫生带的患者,都顺带让下官问诊过,所以全都有记录,托秦姑娘的福,她印刷的问诊册内容齐全,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都在上面……”
卫竞粗略翻看几页:“好,全抄了。”
……这工作量,吕凡生默默思索,最近哪个徒弟在犯错。
办完事,卫竞回到书肆里,秦东篱把洪先生约她的事说了一遍。
“我跟你去,”卫竞每次都这么说,“还有项炜,今晚的饭局对法天教一定很重要,他可以借机混到洞庭茶楼里看看。”.
气势上不能输人,秦东篱挑选了一套明艳大气的衣裳,这还是霍聊选的样式,说是出门在外,气势要强一些,才会少一点被人欺负的机会。
因为气血不足,还得补上红色的唇釉,可惜她的唇形比较圆,不凌厉,眼妆没有多画,修了一个眉形,压住了少年气。
为了搭配衣裳的配色,秦东篱给自己涂了宝蓝色的指甲油——这是第二次去成衣店回购背心时,掌柜送的分装。
下楼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走了,”秦东篱从卫竞身边走过,一心赴宴战意拉满的她没发现什么一样,直直走到门口等他。
卫竞收回了视线,还给了其他人抹脖子警告,最后无情地关上了侧门,隔断了大家的视线。
“……”古方婕感慨,“我们老板的气质真好,和闻鼓那些高门闺女站一块,也不输了。”
秦东篱的装束在古方婕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悲愤地说:“我要是多读点书,就不会来来去去只会说好看了呜呜呜!”
其他人:谁不是呢。
洞庭茶楼,洪先生几人早早就在厢房里坐着了。
“秦东篱那个伙计,我昨天就注意到他了,”林主簿抿一口茶,“他跟我们坐一起,十分放松,毫不拘束,不像个伺候人的。”
张大有也赞同:“所以,林老爷才觉得,他和秦东篱那丫头有点什么?”
厢房的门被敲了两声,陈淑推门而入,送上刚出炉的茶点:“那丫头来了。”
“她那伙计跟来没有?”张洞庭沉不住气,一问出来,惹得林主簿和张大有都有些嫌弃。
陈淑察言观色,有些幸灾乐祸:“回东家,来了。”
作者有话说:
歌名《烽火扬州路》
符粱,一个摇滚酷妹。
秦老板:都被我的新皮肤迷住了吧!
第35章
◎秦老板想到一个刺激的关系◎
陈淑等级不够不上桌,只能在屏风后面带呆着,有事才会出面张罗。
林主簿对张洞庭的那点心思没有一点关注,张洞庭也不配得到他的关注:“昨天问及二人的关系,秦东篱就闹了,莫非他们真的有过什么?一定要让她成为新的从事,往下放一级也不是不可以吧?”
今天能来,就是他准备妥协的态度,但是他还是有些纠结。
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不能满足教义上对从事的要求,意味着秦东篱成为从事以后,他们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金钱,用来防备信众发现、揭穿这个谎话。
“他们有过什么……”张洞庭脸都黑了下来。
洪先生一点都不在乎:“秦老板是一位能力很强的宣传家,我们的任务很重,诸位,主教连发三道命令,我们再没有什么进展,他老人家就要把法天教在东望州的据点撤掉。”
这件事对林主簿和张大有的冲击力度有些大,法天教要撤掉,就等于他们这三年经营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28节===
赌徒,不能接受的就是输,和赌局的中断。
“秦老板的特供版卡牌游戏、她昨天的那一节课,带来的影响比前面两年多的效果都要好。”洪先生明显是力保派,毕竟这个人是他一直争取的,他同样不愿意放弃这段时间对秦东篱的投资,“我原来承诺了她一个讲课先生的位置,但是很显然,秦老板更适合从事的位置,信众对她的认可度很高。”
虽然他隐藏了这背后秦东篱强硬的讨价还价,但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能出席,就基本上默许了这个决定。
厢房里再次陷入沉默,比较关注这事的信众已经在打听秦东篱的地位了,她们甚至在传秦东篱就是神女派下来救赎她们的神使。
在法天教教义里规定,神使一职,就是从事,神的从事。
“我们小看了秦东篱在女子中的地位……”林主簿怎么也想不到,就凭她在凡生医馆卖出的卫生带,就能拉拢那么多的女子。
一个小厮在门外通报:“秦老板来了。”
“秦老板!”洪先生十分殷勤地起身,到门口迎接今天宴会的主要人物,门一开,被秦东篱的这一身气势震住了。
秦东篱今天来,目的也是从事一职:“洪先生,你们商议好了吗?”
“昨天太冒昧,还望秦老板见谅。”林主簿还从没对一个小辈拉下过脸。
厢房内人太多,卫竞主动上前,不动声色地把秦东篱和他们隔开,护她到座位上坐下。
张洞庭痴痴地看着秦东篱,觉得她今天特别的好看。
秦东篱比较开门见山:“昨天也是我不够理智,后来我也反思,是自己太莽撞,林老爷是有心看重我,请我入教任从事的。小女子却错失了良机,不知道今天应约,还来不来得及?”
更高的地位,象征着更高的福利和权利,别说秦东篱眼馋那个位置,就连陈淑也肖想过,可她不是处子是众所周知的事。
洪先生连忙笑说:“来得及,来得及。”
林主簿:“既然你和这位伙计没有什么——”
秦东篱突然灵感爆发:“他确实不是我的伙计,他不过是——”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口。
艹。
秦东篱心里咒骂道,这老匹夫说话可以再温吞一点,看到现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她就知道这话撤不回了。
也好,这么一来,有了“裙带关系”,卫竞日后在法天教的地位也不会低,他的地位上来了,才能给项炜提供更多调查的机会。
“诸位不是都想知道我和卫竞是什么关系么,其实也还好。”秦东篱一瞥张洞庭忽明忽暗的眼神,抬起来招呼卫竞的手更加坚定了。
原本失落的张洞庭又在心里燃起希望:
她看我了!她选择坐在我对面,一定是为了方便看我,她心里有我。她特地解释自己和伙计的关系,“不过是”什么不重要,反正没那种关系就好,所以……秦姑娘其实是说给我听的,她在意我……
真的烦,秦东篱很讨厌张洞庭这种普通却自信的眼光和姿态,还一直盯着她。
虽然他们在路上有商量怎么打配合,但一直没有讨论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秦东篱没有办法,只好说随机应变,见招拆招算了。
因为事先没有商量过,全靠现场发挥,卫竞只知道配合她,弯下腰,垂下头,带着疑惑地靠近,在想秦东篱要干什么。
直到他被秦东篱反手绕过颈下,圈在她的胳膊中间,被她那染上了宝蓝色美甲的手指轻轻捏了两下耳朵。
两下!!!!
“他啊,不过就是我的一条——”看到张洞庭目光再次暗淡下去并不愿看他们亲昵互动的样子,秦东篱心情好得很,“一条小狼狗罢了。”
众人震惊:狗?!?
卫竞:………………
这个效果真是不错,秦东篱满意地松开卫竞,让他退回去。
“……”卫竞的脸和脖子一片薄红,依旧垂着头,表面上不为所动,实际心里远航的巨轮已经倾翻入海。
“咳咳咳!”他们对这种富婆的兴趣是有所耳闻……略有耳闻,真的不多,就一点点,“那个,这实在是,哈哈。”
把伙计当狗,这伙计也乐意,唉,不能理解,但是可以理解。
如果是狗的话……
桌上除了秦东篱和卫竞,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种矛盾状态。
洪先生是接触秦东篱和卫竞最多的人,他也没想过这两人竟然是这种主从关系,不过也没有特别意外,因为卫竞在他的印象里,的的确确是个非常听秦东篱命令的角色定位。
张洞庭一面嫉妒卫竞可以和秦东篱有如此近的关系,一面又十分地轻视:秦东篱那么好看,今天盛装尤其惹眼,就算他们关系再亲密就怎样,能一同坐上桌的人,还不是他张洞庭,而卫竞,也只能当美人脚边身后的一条狗!
狗是没有尊严的,张洞庭骄傲地挺胸直背,他有!
他在法天教的地位,只是比从事低了一点点,但是张家是出资最多的一方,该受到的尊敬,一点不比从事少。
反正林主簿已经不想再纠结这件事了,他心说秦东篱把那伙计当狗看,从昨天的接触看来,她是个很高傲的人,理应不会让这种没有尊严的男人爬床……
想到这里,他又往卫竞身上扫一眼,这小子表里不一,说不准给一个女人当狗是为了什么,总之秦东篱入教以后,要控制不能让她做大,忍辱负重的男人可以为他所用。
至少,林主簿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张大有身边坐立不安的张洞庭,而这个叫卫竞的,比那鳖孙看上去稳重太多。
后续的过程就很顺利了,大家互诉自己对法天教未来发展的理念,气氛良好,期间陈淑出来跟秦东篱见了一面。
“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让秦从事和洞庭茶楼的掌柜打个照面吧。”张大有提议。
陈淑笑着出来,在秦东篱身边加了张椅子坐下,笑盈盈道:“我和秦从事以前可是邻居呢,丫头,没和你说实情,骗你是回老家了,你不会怪陈姨吧?”
“哪里呢,同道中人。”秦东篱设想,可惜了,陈淑家业是雕刻,要换做是印刷,估计也没有她的今天了。
这多亏了陈淑,怎么能怪人家呢,嘻嘻嘻嘻……
今晚的饭局大伙都很尽兴,除了心绪起伏不定的张洞庭。道别之前,林主簿主动邀约:“不知秦老板明日可有时间,去主殿那边走个过场,让大家认认人,还有这位卫小哥,自己人要做好登记的。”
“明日不见不散。”秦东篱带着卫竞离开,天色已晚,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前方。
卫竞还在想着秦东篱捏他耳朵的事,那触觉,回味几遍都让他耳热。
“走慢点啊卫竞。”秦东篱对自己今天的战绩十分满意,要不是怕书肆里的人受刺激,她回去还得吹一次,她伸手就能够到面前人的长发,把它们拢在掌心里,轻轻向下扯一把,追上去笑问,“怎么了,小狼狗?你今晚非常的沉默呢。”
“……”卫竞很不自在地侧脸过去,看她倾身而上,仰着脸,眼里全是掺了月色的笑意,把头发从她手里解救出来,有点僵硬地控诉,“我要去官府告你调戏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只可惜官府或许并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品种的狗可以附加调戏的含义。
秦东篱仰头大笑,跳到他面前倒着走,压着嗓音,特别拽:“丫头,你不乖哦。”
内心敏感又实在骚得一批的卫竞气急败坏,上前勒住始作俑者的脖子欺负她,咬牙切齿羞愤欲绝:“你还说我是鸭——”
就算是秦东篱也想了两秒,才听懂他说的“鸭”是哪个“鸭”,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你上网都在看什么啊小伙子!!”秦东篱两手抓住圈着她脖子的结实小臂,肌肉真硬啊,但是,这就是男大学生的脑回路吗,“鸭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我笑死了哈哈哈哈、别,大哥别,我背不动你!”
已经明白过来的卫竞:…………
他把秦东篱捂在怀里,就像在捂自己的黑历史,仰头看天,可恶啊,想住到月亮上面去。
算了,社死就社死吧,他还是想和秦东篱待在一起,开心。
他们一路打闹,完全不知道后面跟着一位没有感情的过山风。
本来今天收获颇丰,他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结果半路和同行的两人撞上,他们之间的气氛太好了,项炜便默默跟着,暗中保护,本来开始都还好好的,起码自己的路自己走。
后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连影子都叠在一起了!没眼看!项炜在心里写完小作文,默默掏出蛇刀搂在怀里,对它说,还是你好。
作者有话说:
是谁在破防,是高贵的过山风大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牌为打击法天教做出重大贡献!
秦东篱:好,以后就这么打广告!
第36章
◎小小邪|教,说来就来◎
卫竞在法天教的册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魏晋。
得到消息后的林主簿,赶紧派人去查,发现商户之子,叫魏晋的,全天下少说有十六个……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
在参观法天教内部活动场所的第一天,秦东篱顺便把洪先生需要的印刷材料也带了过来,秦东篱万万没有想到,她能看到老熟人。说熟也没有熟到哪里去,就是脸熟,而且脸和名字都能一一对得上号。
“那边那些人?”她停在路上,站着不动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法天教印刷册子的地方。
洪先生腼腆一笑:“哦,他们是专门负责给法天教印刷册子的。”
秦东篱脸色还很平静,她的内心其实也很平静,对于原主的记忆,她或许应该为此感到气愤的,但是情绪化从来都不是她的拿手好戏:“这是从自然书肆离开的伙计,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手里的工具,也是从书肆里带走的。”
难怪……秦东篱和卫竞不约而同想到,他们在开业前整合书肆的财产,一个工具都找不到,而书籍一本也没丢。
原来,他们还是小看了法天教,南山巷被渗透的时间又更早了一点。
“我先回去了,下午在过来。”秦东篱离开了法天教活动中心。
洪先生十分体贴:“要不要我派个人跟着你,方便以后联系。”
秦东篱摇头拒绝:“不了,我们家小狼狗会很生气的。”
“。”站在一旁的卫竞没有出声,默认了。
洪先生:…………
这一茬过不去,洪先生还是有些不能释怀,好好一姑娘,养什么“狗”啊。
“会很生气,”秦东篱再次强调,“目前,我对他还非常满意,所以,您考虑的事以后再说吧。”.
秦东篱回到书肆,把今早在法天教内部印刷作坊看到的情况和项炜讲了。
项炜知道这件事情后,沉思了许久:“目前只有先拿到完整的名单,才能准确判断形势。”
“嗯,在真实的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可以乐观一点,至少自然书肆、凡生医馆、南山启蒙书院的人都干干净净。”卫竞把他们的三个大后方圈了出来。
法天教不敢碰书院她能理解,秦东篱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是凡生医馆?人是会变的,我们不需要对医馆保持应有的警惕吗?”
知道的实情的和不知道实情的,都沉默了。
这要怎么说?这谁敢说!!
是啊,为什么?云嘉正想开口,被他古师傅拍了一巴掌,勒令:“别问!”
===第29节===
由于秦东篱还有书肆老板这一身份,所以她不能每天都去主殿“坐班”,就跟祷告也有祷告日一样,秦东篱让洪先生也给她排了一个工作表。
“三天去一次,一次在主殿留两个时辰,”秦东篱不太高兴,两个时辰不就是四个小时,这么久,“一个时辰,选个吉时,聆听信众祈愿。”
说白了,还是心理咨询,或者更业余一点,陪聊。
还没钱!
“东家,两个时辰吧,书肆有我们。”说话的项炜。
秦东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吧,那我就代你们的诚意,一并去主殿发光发热了。”
早点铲掉法天教,早点脱离苦海,秦东篱给自己加油打气,忍忍,很快的。
法天教的神女主殿,神像相当有钱,镀金的,在信众眼中是宝相庄严。
“从事,我……”
听闻一女信众唤她,秦东篱从放置在殿内的“神话”中抬起头,又是一愣。
今天总是碰见面熟的人。
“倩儿?”秦东篱确认她的名字。
倩儿欣喜点头:“是我是我,从事知道我?”她只是法天教的一个小排头,居然被秦从事记住了。
秦东篱心说,不想记住也难,毕竟你在勒燕阁和有妇之夫偷情,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小吗,还是说法天教真的隐藏了实力,陈淑和她打的小三竟然都在法天教,也不知道这事……
“从事,我问神女,姻缘一事,不知她有什么指示?”倩儿也就刚才被认出来开心了一下,现在回归正题,又郁郁寡欢起来。
秦东篱还有一个助手,帮她按规定记录下倩儿的祷告。
“神女的指示是,”秦东篱特意停顿片刻,“劝你最近莫问姻缘,清静修身。”
倩儿像是被刺激到一样,开始抽泣,然后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戚,哭着跑了出去,不过她还不忘感谢秦东篱:“多谢神女,我相通了!”
助手瞳孔地震,望向她敬爱的从事大人:真有这么神!?
我去!秦东篱也很懵逼,你怎么就想通了?那个助手,你别这样看我……
接着又来了一个女子,她是直接哭着进来的,在神像面前烧了香,来从事桌前坐下,往一旁的功德箱里放了钱,在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便开口问:“从事,我问了神女,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秦东篱在助手炙热的眼神中,斟酌了片刻:“神女没说话,她生气了。”
“啊?!”女子被吓到收起了哭腔,可是下一个问题更体现出了她的崩溃,“为什么生我气啊?”
助手也点点头,对啊,为什么啊?
秦东篱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还叹气来着。”
“那,那我要如何做?”她又开始哭了,不慎露出来的肌肤全是青紫,没有一块好的,“我打不过他呜呜呜,我真的打不过他。我婆婆,还要催我多来问问神女,什么时候能生孩子呜呜呜,我不想问了,我不想问了……”
秦东篱眨眨眼,什么打不过,家暴吗?怎么,神女能管家暴?
你找神女,还不如找我,至少还能得到我的一个救助地址:“神女还在气头上,要不明天你到南山巷自然书肆找我,我今晚抽空再帮你问问。”
女子连忙起身,向秦东篱掬了三个躬:“多谢秦从事!多谢秦从事。”
助手叹为观止:“从……从事,您真的能听见吗?”那神语。
“嘘……”秦东篱故作玄虚,讳莫如深,“不可道。”
从法天教陪聊室下班回来,秦东篱正憋了一肚子槽点,结果院里没有她要找的人:“卫竞呢?”
“老板……”吃瓜的古方婕被噎住了,缓口气才说,“你们连半天都分不开了吗?他和项炜去灵光布庄接货了。”
秦东篱开开心心坐到卫竞教符粱弹琵琶的那张石凳上,背倚大树,看着椭圆的桂叶缝隙间金灿灿的光,和金灿灿的花:“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不能和别人吐槽啊,她怕自己又说些很忌讳的东西,祸从口出不是?
“快了吧快了吧,”古方婕敷衍完,叹口气,不忍直视这怨女,“你下午出门后,我表哥就跟你现在这样,我吃三口就得回他一句你去哪里了?你还有多久回来?现在什么时辰了……后来他自己熬不住了,听项炜说要去灵光布庄拿货,就一道跟着走了。”
秦东篱抓住了一个很重要很关键的点:“你从我出门,吃到现在?”
“我没有!”古方婕她急了,“我,就是刚好在吃瓜,你们两个刚好两次就有人在我旁边扰我!”
秦东篱无聊地噘嘴,开始招惹古方婕:“没有就没有,吼辣么大声干嘛啦!”
“日——”古方捷龇牙炸毛了,但她敢怒不敢言。
到了书肆打烊的时间,符粱抱着她的琵琶,又坐到秦东篱身边的石板上,开始了她的摇滚之旅,今天是轻摇滚,没那么热血,非常舒适休闲。
“回来了。”
闭目养神的秦东篱睁眼,跳起来就跑出了桂树下,往后门去:“接什么货了?!”
看到秦东篱立刻回应还跑出来迎接,卫竞空落了一下午的心瞬间就被装满了:“灵光布庄的衣服,还有一个人。”
“人?”秦东篱看见了跟在项炜身后,一道而来的陌生男子。
他黑衣上补丁无数,像是穿了许多年,脸上皮肤粗糙且略微发红,三十来岁的模样。
“秦老板,”他朝秦东篱问好,“在下符泉,是符粱的父亲。”!!!
就在符泉和符粱都很新奇地面对面打量和互相试探的时候,秦东篱坐在不远处的印刷棚里,和项炜卫竞聊正事。
“他就是东南总督府派来的联络员。”卫竞说出符泉此行的身份,“以将士负伤,解甲归田为由,回到东望州。但是改掉了他东南总督府参军的事,变成了西南的番队。”
项炜补充道:“来我们书肆,是为了看女儿。”
秦东篱正好要讲倩儿的事告诉他们:“就是不知道陈淑和倩儿是否知道对方也在法天教了。”
卫竞觉得这事多少有点离谱了:“认识的可能性很大,他们不会是仙人跳吧?”
“跳啥?”秦东篱倚着柱子,“跳一个啥也没有的上门女婿?”
听完今天太阴|部信众脱不出婚姻求子家庭等类型的祷告,卫竞摸一摸下巴:“也不知道太阳部那边的信众的诉求是什么……钱?女人?当官?”
说起今天陪聊接受到的那些负面情绪,秦东篱就是一肚子苦水,但她没有吐苦水的需要,因为她会苦中作乐:“太阳部我过不去,但是太阴|部这从事啊,还得是我来当,像我这样优秀、博学、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卫竞非常赞同,又是星星眼,又是狂点头:“是的是的!”
“我去查。”项炜起身,不愿再留,“那个倩儿我有印象,我这就去深查!”
作者有话说:
秦老板黑化读条中……
第37章
◎解锁中级装订教程◎
新官上任第一天结束,迎来三天小长假,秦东篱在给被家暴的女子的字条上,写了一个烧红糖浆的详细法子,口头告诉她该怎么泼到她丈夫的脸上,并斥巨资附赠了她几块糖。
既然是来求救了,那么肯定是想过反抗的,“神女祝福你。”秦东篱最后送她离开。
“感谢神女。”女子带着菜篮感动地离开,迫不及待要回家尝试。
古方婕在院子里嗑瓜子:“她居然谢那个破德贞,也不说谢谢你,哈……”
“这事吧,其实可以换个角度看问题,毕竟我和她目前是拥有‘共同信仰’的两个人,”秦东篱很无所谓,“因为感谢神是法天教的规矩,她如果不说感谢神女,也许会担心我以后因为她没规矩而不帮她了。”
在现代感谢上帝感谢主的人很多,秦东篱见怪不怪吧。
万一人家对教外人就很正常,该谢谁也拎得清呢?秦东篱心道,没有证据,还是不要预设人家跟谁都感谢神女了,毕竟除了一肚子气,什么也得不到。
原来如此,古方婕理解后也不生气了,双手捧住脸蛋嘤嘤嘤起来:“忘了你已经是他们的从事了,我没有想到这一层,老板,你好厉害哦!真善解人意。”
哈哈哈哈哈!秦东篱心里美滋滋,骄傲地双手叉腰:“是的哦。”
秦东篱混入法天教,法天教也践行了他们的承诺,在张家各大柜台商铺,给秦东篱的自然书肆打起了广告。
卖点自然是玩的东西,现在自然书肆的桌游存货很足,合作的外包工坊也是先生产自然书肆的桌游,再接其它两个书肆的单子。
说起另外两个书肆,他们只是最开始被自然书肆的动作惊吓到了,但是看秦东篱不仅没有责怪他们盗印笔记本,连桌游也分了一杯羹,现在两兄弟有手拉手开始躺平,抱住自然书肆的大腿慢慢上分。
由于他们的地段也好,时不时给自然书肆引个流,几个书院的读书人到了放学日,有时间的偶尔也会去南山巷转转,每一位到了自然书肆的书生,都会对二楼借阅自习区感到新奇,喜欢这种氛围的,来得也更频繁。
久而久之,南山巷有个还不错的自然书肆的消息,也在各大书院里传播开来。
熟悉了法天教内务之后,秦东篱就成了上班打卡,下班关机的模式,洪先生有什么芝麻大点的事,都想来找秦东篱商量,却总是被秦东篱推脱掉。
“很累,”秦东篱真情实感地喊累,“你再这样,从事就换人做吧。”
洪先生跟听到了恐怖故事似的:“不不不!这从事还得您来啊!!!我不打扰了哈哈,秦从事,秦老板,您好好休息。”
天知道秦东篱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反正他是门清的,法天教哪里有什么神呢?可自从秦东篱当了神女主殿的从事之后,来祷告的人真的多了三倍!
是三倍!!
太阳部的从事都急了,托洪先生问过几次,他也特别好奇,怎么太阴|部的同事业绩这么好,这让他很难堪。
秦东篱能有这样的成绩,全靠当初红糖一战,让被家暴的妇女扬眉吐气,精神焕发,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大伙儿都把她当成了社区工作人员,要不是没那么多钱,她们恨不得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过来祷告一下。
跟现在的洪先生没区别。
听说,被家暴的那个妇人,现在在家里说一不二,婆婆不敢恶语相向,平日好吃懒做的丈夫也真的如愿以偿,只能躺在床上,想吃饭拉屎都只敢喊老娘去伺候,她一个外姓人,只要把这两个熬死,房子和地都是她的了。
真是美啊,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酸言酸语……
那妇人开始还是来期期艾艾地祷告,秦东篱和她说,可不管这些话,你做的事,都得神女指点,愚蠢的凡人怎么会懂!
话说回来,秦东篱虽然“放假”,但偶尔还会找点借口,让卫竞去法天教高层刷个脸,混点经验,往后好在太阳部获得更大的晋升机会。
今日卫竞也照例去了,回来后面露喜色:“林主簿找我喝茶了。”
“他说了什么?”.
林主簿一副运筹帷幄的高人姿态:“魏晋,难道你想给秦从事,当一辈子见不得人的狗?”
卫竞沉默不语,心中狂喜,还有这好事?不过他想当见得人的……
可是转念一想,这就是秦东篱临场发挥编排出来找刺激的人设,又一阵失落。
这次他却没控制住,显露在了脸上,可给林主簿高兴坏了。
孺子,可教也。
===第30节===
林主簿承诺,一定祝他脱离苦海,登上太阳部从事的位置上.
“哈哈哈哈哈哈!”林主簿成了秦东篱今天的快乐源泉,她笑倒在摇椅上摇啊摇,深情款款地握住卫竞的衣摆,委屈巴巴抹眼泪,“人家明明说的是小狼狗,他怎么说你是见不得人的狗呢?这不是在挑拨离间吗呜呜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扁桃体都能看到了。
古方婕特别欠地遛过来补了句:“那不还是狗嘛,是吧表哥?”
“有多远,滚多远。”
别人怕他卫竞,古方婕现在可不怕了,“啊?狗叫?”嘲完带着一串爆笑声,夺门而出,今天白天估计是看不到她了。
嘲讽卫竞诶!太爽了吧!古方婕要是到闻鼓去玩,可以跟当地勋贵士族吹一辈子了。
秦东篱本来是快笑停了的,结果古方婕一句“狗叫”又戳在了她的笑点上,卫竞就这么静静地看。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秦东篱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法天教神女主殿上班。
一位衣着得体的夫人,手里攥着两个八字:“我有两个丫鬟,神女能不能告诉我,送谁去给老爷当通房能生儿子。”
秦东篱:“神女说生男生女取决于你丈夫的身体,而不是你的,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送通房没用,通房能生儿子的话,其实你也可以。”
一位阿婆红着眼睛:“我姑娘,我姑娘不干净了,吵着要出家……我觉得那个男人也还行,虽然年纪大了二十来岁,可他给得起彩礼,我们认了,无非是生米煮成熟饭,反正她挑三拣四的,这下好,不用选了。”
秦东篱:“神女说出家可以还俗,结亲却难和离,哦,神女也出家了。”
“……”
一位小婶婶来求丈夫事业:“保佑我夫君身体健康,早日能当上知州大人的轿凳。”
噗——秦东篱还以为她是来保佑丈夫当上知州大人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送出祝福:“神女口渴,喝水去了,我帮你留言,回来她就能看到。”
小婶婶:“麻烦从事了!”
只有助手非常懂事,送来一杯温水:“从事,您喝!”
“好妹妹!”秦东篱一口喝光。
后面又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秦东篱的表情都快和神像差不多了——眼皮半合,睥睨众人,她不睥睨人,她睥睨桌上的沙漏。
可真难熬啊,以前走亲戚那种劝她找个有钱人嫁了的半封建思想就够她受了,现在简直是立体环绕魔音入耳,遭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污染与腐蚀。
两个时辰,她怎么有胆子应下的时间长度,从神女主殿出来,她还六神无主。
“怎么和期末考场出来的挂科预备役一样?”卫竞在离太阴|部不远的巷口,看她像个丧尸似的出来。
秦东篱现在心情很复杂,她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便换了话题:“你在等我?”
“是啊,”卫竞挨着她走,“现在天黑越来越早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还没有吧?秋分还没到呢,现在天气转凉,不过秦东篱算一算日子,中秋已经过去,的确也差不多了到了。
这一晚,秦东篱没心思跟他们在下面闹,早早就上楼睡了,可是躺在床上,依旧失眠。
原来这就是卫竞说的,令人窒息的感觉。
……太可怕了,秦东篱双手覆盖在脸上,做起了深呼吸缓解情绪,她要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她一点也不优秀,一点也不博学,她想不到怎么才能中和一瓶可以源源不断生产酸或碱的溶液。
秦东篱不想被“酸/碱化”,但在四个小时高密度的封建信息攻击下,只能防御不能反抗的话,真的会消耗很大精力,疲惫中,她有一瞬间反问自己,是不是要低头和妥协于这个时代。
答案在问出来的下一刻,也出来了——不是。
可以周旋,决不妥协。
这太惊险了,如果她选了是,即便只是一瞬间的动摇,却意味着零的突破,同化是时间的问题。
老是从这个方面想这件事不行,秦东篱辗转反侧,决定换个角度,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于是,她开始敬佩起卫竞来,他的意志完全没有动摇过,从相遇到相处的这几个月,他就好像和自己一样,刚穿越过来的似的。
所以卫竞是怎么做到的?他真的太强了。
【装订熟练度60】
【解锁中级装订教程】
这消息今天下午APP就提醒过,说起来,她的“现代化”还有一部分功劳要归到这个系统身上,秦东篱越来越清醒,觉得总要做点什么勉励自己才行,反正也睡不着了,研究起APP解锁的装订教程,缓和一下惶惶不安的情绪吧。
住在书肆里的伙计们也察觉到东家今天的不正常,田黍作为代表被派出来向卫竞打听:“东家遇到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卫竞也是一脸担忧,秦东篱从来不和他倒苦水,最多就是吐槽,哈哈一笑就完了。
第二天,古方婕抄着鸡毛掸子从书肆的二楼下来闲逛,让云嘉叫住:“师傅!”
他把手里那张桃红色的信封交给古方婕:“这是一个客人留下的,您给东家送去吧,我去不太合适哈哈哈。”
“嚯?”古方婕笑了,拎着信封往里走,正巧卫竞抱着一箱笔记本走出来,“表哥啊!”
卫竞:“你正常点。”
“看!这是什么?!”古方婕把信往他眼前一晃,又拿开,“啧啧啧,我的老板,又有了无名的爱慕者。”???
卫竞气到头都歪了:“你再说一遍?有了什么?”
前院后院,两老表转了个遍,没发现任务目标。
“你东家哪里去了?”卫竞回头问田黍。
田黍回想:“出门办事了。”
古方婕:“说去哪里了吗?”
“没。”田黍摇头。
作者有话说:
古方婕发出街溜子的声音:“我表哥是狗——”
震惊!卫竞生气的原因竟然是:他并不是真的(秦东篱专属小狼)狗!!
秦老板:继续黑化,并即将获得加强BUFF
感谢芳草萋萋的1瓶营养液,感谢55250461的80瓶营养液!爱泥萌,在很努力地提速中(一脚油门踩下去)
第38章
◎收藏癖会心动的火漆◎
秦东篱到了工坊,掏出她画好的图案:“师傅,给我先铸这些图案,一样一个。”
“好嘞,秦老板?”工匠忙里抬头接下单子,看到了秦东篱,“最近您跟隔壁合作的生意,可把我们这些手艺人看眼热了。”
他说的隔壁就是木匠工坊,秦东篱笑说:“您家要是手艺好,这生意不就来了吗?”
她一书肆老板,搞那么多花样过来,师傅立马就懂了:“放心,保您满意!”
出了铁匠铺,她又转身去了泥瓦匠工坊,APP上抄的原料,好多工坊有是有,但都没泥瓦工方齐全。
“不好意思啊秦老板,”泥瓦工坊的师傅看单子上的材料,有些犯难,“银朱刚刚被人买完,下一批货在路上了,目前只有烟灰的。”
秦东篱没有意见,银朱贵,现在不需要用,她不是很着急:“烟灰的也行,我给你一个方子,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做出来。”
“我看看?”师傅看好了步骤,拍拍手,“好嘞!现在我也不闲,试试看吧。”
火漆的好一些材料,在大虞都能找到平替,价格上属于小康消费水平,秦东篱做这个,是为了在各大书院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灰黑色的火漆蜡烧了四次,才达到秦东篱要的那个效果:“师傅,有没有其它颜色的细石粉,要亮晶晶的。”
泥瓦师傅好笑道:“好,亮晶晶的有,白色的,行不行?”
白色的也不错,底色纯,自己上色也可以的,秦东篱点点头:“那我们再试一试吧!”.
卫竞听见了敲门声,一开门,不是秦东篱。
“这是自然书肆秦老板订的货。”跑腿的说。
“秦老板呢?”卫竞问。
跑腿的泥瓦工坊小学徒脑袋一歪:“没说,但不在我们工坊里了。”
“辛苦。”
卫竞接过那一大箱子“快递”,回到院中继续等。
这信笺在他手里,左看右看,几次要上手,但是不敢拆。
“算了。”他把信封放在秦东篱桌上,忙自己的事去。
自从林主簿找过他聊天后,他到法天教太阳部走动更加频繁起来,秦东篱只能搞到差不多整个太阴|部女信众的名册,太阳部的名册却不能到手,这得靠他去。
期间,项炜也催了几次,他手里有一份明显不全的名册,需要有人帮忙验证和补全。
秦东篱终于在午饭点赶回了书肆,刚一进院子里,就收获了一道哀怨:“你出门怎么不带我?”
卫竞就在门口,搬了一张小板凳,大长腿曲着,手搭在膝盖上,头靠着墙,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
“就不带你。”秦东篱故意的,她还有给卫竞准备了礼物,怎么可以带他一起去呢。
一阵微弱的“咕噜”声传来,不是谁肚子在叫,是从卫竞嗓子眼里发出来的,他在表达不满。
秦东篱觉得好笑:“你在表达什么?自然书肆其实有七只狗吗?”
那不就是小狼狗?
卫竞抬手指着院里的箱子:“你买的什么?”
“哦,对,这个箱子。”秦东篱走过去,拍拍箱子,“你别碰。”
“?”
“我也要做实验!”秦东篱终于扬眉吐气,掰回一局。
古方婕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回来,后面跟了一串狗,幼崽期短小的尾巴像路由器天线一样竖起来,一摇一摆,可高兴了。
“哟?”
===第31节===
她看见卫竞这落魄样,想去调侃两句。
卫竞眼一横,“……”她的话全咽下去了,刚回来,只想呆家里,不想出门,“没事,表哥你……玩。”
说着,把手里的狗绳套他小拇指上,开溜。
“呜呜汪!”
小狗往他腿上爬,他一抖,就被打回原地。
但是,这一共有六条。
直到吃饭前,他才指使小徒弟给他把身上的狗一只一只摘下来。
秦东篱放好了箱子下楼,前一秒还高高兴兴,后一秒唉声叹气:“过几天,又到讲课日了。”
“讲课……”卫竞和她说,“我是不是也可以向林主簿,主动请缨,去给太阳部的信众讲讲课?”
太阳部?秦东篱好奇:“你要讲什么?怎么保证效果?”
卫竞伸出手指摇一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能来多少新的信众。”
他话音刚落,项炜非常配合:“我们的人到了,一百零一个,八十二名男子,十九名女子。”
“一——百零一个?!”秦东篱被吓到不敢大声说话,“你们是要给法天教换家,分散力量,围点打击是吧?”
项炜一听,来了灵感:“围点打击挺好,怎么围?”
秦东篱:“你问我?这不该问总督府吗?我们得统一行动,把配合打好。”
怎么又扯到总督府?项炜呼吸一滞,他刚才……差点暴露了,都怪书肆氛围过于放松,互相知道底细的几人平日就敞开了聊,东家一开口就很“自己人”,他下意识地顺道把话接上了。
然后一个人在说过山风,一个人在说总督府……
这真不是项炜的疏忽大意,他不由得暗中打量起秦东篱,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某些话,不是一句见多识广就是盖过去的。
就像普通农民,看的是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大多数的商人,眼里都是钱;读书人拼命要功名,官帽一戴才知道,那是镣铐,衙门之内,如履薄冰……一个阶层的人,看一个阶层的事,才会说一个阶层的话。
而这个书肆的老板,常在谈笑中,把士农工商都看了个遍。
他接到皇令时,和陛下一样,以为这些小教派的动作,是卫竞或者田黍他们察觉到的,至于秦东篱,只是她刚好在这群人里面罢了。
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项炜改变了他的想法,秦东篱才是这一切的主导者,她虽然还不知道卫竞等人的身份,但她也敢用一座小小书肆,去对抗一个反动势力。
一个谨慎、迂回、冷静、随机应变恰到好处的少女,即使她现在是一个普通人,此事一了,就不再是了。
特令不是卫竞让给秦东篱的,而是本身就该属于她。
“这个……”项炜干巴巴说道,“东家,我也不知道,要不等符泉将军消息?”
秦东篱点点头:“也是,现在你也不管这事了。”.
在林主簿的大力扶持下,卫竞拿到了一次讲课的机会,这让原来负责传教的洪先生一愣。
那不是秦老板的……狗吗?林主簿这是在干什么?
听完卫竞的课,洪先生对他的印象全刷新了:“这?这真的只是一个伙计?”
一个书肆的伙计,能读的书就是书肆里的书了不起了,他怎么能把太阳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细细推敲,卫竞的逻辑有没有漏洞。
而且,他还把海市蜃楼和太阳之力联系起来了!!
宝藏!又是个宝藏!自然书肆怎么那么多人才啊!洪先生他好嫉妒……
“秦东篱本人能言善辩,在她身边呆久了,有点本事不奇怪。”林主簿非常满意自己选人的眼光,“张洞庭浑水摸鱼两年多了,他实在不愿为本教出力,就下放一级。”
“林大人,您要让卫竞顶替他?”
“不,让卫竞成为新的从事,原来的也下放,去张洞庭那个位置呆着。”
洪先生没有反对,也不是很赞同:“……”
那小子给你下迷魂药了!提拔那么快,想在太阳部塑造一个秦东篱分篱?
林主簿老神在在:“洪先生,您就看着吧。”
他和卫竞聊过,卫竞的眼界,放在他们州府衙门,也是一等一的好,他都恨不得招回衙门里为己所用,给他姓洪的放在法天教里,才是屈才了。
虽然洪先生依旧对卫竞的晋升颇有微词,但是卫竞交出来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五天新信众收了十五个,太阳部终于能和太阴|部平起平坐了!
这天,秦东篱刚给太阴|部信众讲完伤口的应急处理,收拾教具时,耳朵捕捉到了八卦,动了动。
“怎么不见陈淑和倩儿,她们吵架吵到连课都敢不听了吗?”
“陈淑不知道,倩儿挺尊重从事的,她都没来……”
“倩儿和陈淑真的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秦东篱背着小箱子,凑到她们外面,光明正大的听!
“诶呀……她们磨镜呐!你们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倩儿现在不想跟陈淑玩了,但是陈淑不答应,纠缠中。”
“啧啧啧……陈淑可是倩儿招进来了,招进来就不管了,倩儿也是活该被纠缠。”
魔镜?
磨镜!
大家聊得太入迷了,秦东篱来了听,听完了走,大家都没在意。
原来当初也不是仙人跳,而是倩儿本意勾引那个赘婿,招他入法天教,后来发现了行事爽利的陈淑,觉得这男人没有什么本事,就去招陈淑了。
两人一合计,反过来觉得男人碍眼,勾结了林主簿的几个下属的下属,把人弄进了大牢,发配充军。
还有那个流氓,本来是个排头,因为招惹了前去祷告的某官老爷娘子,被打了脑袋赶出来,浑浑噩噩盯上了来南山巷偷情的倩儿。
这才让秦东篱遇到这种倒霉事,真是打鸭惊鸳鸯——株连无罪人。
当时倩儿是吃了牢饭的,也就吃了三天,被林主簿这些人弄出来了。
秦东篱又惊又气又憋,好一笔法天教的烂账,让她无辜地被连带着蹭了一身的灰.
“我发现,林主簿有想要架空洪先生的意图。”
书肆里,秦东篱在参照APP的理论思维,给科举类复习教材做最后的整理,卫竞在她身边晃悠,和她说最近接触林主簿之后的感觉。
秦东篱抬起头,满意地看向自己半个月来的成果:“他们一直以来就有些分歧,不过姓洪的一向乐观,不甚在意,现在林主簿可能想摊牌了,他想搞一言堂,总督府决定什么时候收网?”
卫竞笑说:“听你的安排啊,外面负责配合你。”
“行啊,那就先给林主簿一个火并洪先生的机会,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作者有话说:
加BUFF中……
九万多字了,大家放心吧,按目前的收藏来看,倒V随缘,完结V肯定是有的(捂脸)。所以,不用太担心我会坑啦!
我超级爱他们,我为他们哭过好多次了呜呜呜,但是这毕竟是本沙雕甜文哈哈哈哈哈,这是篇搞笑文!!不要emo,是甜甜的。
第39章
◎灰色的火漆越看越红◎
第二天下午,秦东篱依旧去了神女主殿,今天来的人少,助手说可能是有些人家里丰收,忙着来不了。
真可惜,她今天倒是斗志满满呢,却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秦老板。”
来神女主殿的,都叫她从事,来神女主殿却叫她老板的,是霍聊。
“霍老板怎么会来这里?”秦东篱想,霍聊应该知道一些事,毕竟负责这一块的是她丈夫。
霍聊出手阔绰,说话间往功德箱放了两块金砖:“听说你在这个什么法天教祷告堂,我过来瞧瞧。”
主殿同样是对外开放的,就和寻常庙宇一样,不过只能参观前殿。
两块!
金砖!
榜一大姐来给她冲业绩了,呜呜呜,秦东篱热泪盈眶,恩将仇报,颤抖着双手把一本小小的宣传册子递过去:“其实用不了那么多。”
“支持你的事业嘛,”霍聊收好那小册子,云淡风轻,视钱财如粪土,“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做的事,一定能成。”
她也不就坐,占后面人的位子,很快就走了,走前说:“下次要是有什么活动,喊上我呀。”
“放心,会通知到位的!”秦东篱挥手目送富婆离开。
助手在旁边记下这笔大财,握笔的手指都是软的,这才叫富商啊,张家那群老抠搜真比不了好吧!
今天的神女主殿是真的热闹,走了一个霍聊,又来了一个殷璀——午马街成衣店的美女老板,大银锭子一个一个数着往功德箱里放:“……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归一,十全十美。”
秦东篱催助手快记下来,这是榜二财神。
殷璀肯定和霍聊一起的,哪有这样给钱的信众!
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秦东篱今天好事连连,笑都收不住了。
这大概,就是氪金的力量吧。
果然,殷璀说:“刚在外面遇见了霍老板,我也闲着,就过来看看你这的情况,还不错嘛……”
“有活动叫你啊。”秦东篱手法娴熟,把册子递一份过去。
殷璀完全没在意手里的册子,笑嘻嘻挥挥手:“走啦,步步高升哦!”
助手飘起来了,都从事了还往哪里升,除非走出东望州,去总坛。
两个时辰的聆听祷告结束,洪先生老早就在门外等着她:“来来来,我有要事和你说,说完再走!”
两人去了供奉尊神和天妃的大殿,在偏殿里坐下。
“最近我们势头太盛,被人盯上了。”洪先生很是发愁。
秦东篱心中一紧,连忙问:“谁?要紧吗?”
===第32节===
洪先生看她一眼:“城外发现了东南总督府的兵马,有点要紧。”
秦东篱一个后仰:“这和我们法天教有关系吗?”
“有!”洪先生叹气,“就是有,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法天教内混入了细作,被他们拿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正在计划栽赃陷害,将我们铲除。”
秦东篱还是蹙着眉,不理解:“我们法天教的对手……不应该是其他教派吗?总督府是朝廷的,难不成有什么教派已经打入朝中了!”
这……洪先生呆住了,这也不失为一个理解的角度。
既然秦东篱这么想,那洪先生就摊牌了:“我实话告你吧,林主簿怀疑那个细作是你。”
“我?”秦东篱一撇嘴,“那个林主簿,林大人啊,从来就没有瞧得起我过,什么脏水都给我泼一遍他才高兴吧?”
洪先生这次不再顺着她打趣了,表情十分严肃:“可是这些事,确实是你来了以后才发生的。”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准确的说,细作是我来了之后才暴露的,但是不一定是我来了之后潜入的,如果林主簿一定要拿这个打压我,那我也可以说,细作明明是他加入的时间到最新一位信众加入的时间之间暴露的,根本不能证明是我的问题。”秦东篱说着,给姓洪的报了个数,“我都把我最有钱的两个朋友拉来了,还要怎么做?”
“洪先生,您是知道我的。”.
林主簿的家中,卫竞的手放在膝盖上,端坐着,嘴角挂上一丝苦笑:“林老爷,您是知道我的,这种事别说泄露,在下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目前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但太阳部刚刚清理过一遍,保准是太阴|部那边出的差错。”林主簿眼红太阴|部近段时间的成绩,他对秦东篱这个人也不太有好感,毕竟被这种恃才傲物的人刺过几句,一直记挂在心里,“秦东篱狮子大开口,要了从事的位置,姑娘年纪小,不知道爬得高摔得狠,这事顺便也给她一个教训,也让姓洪的认清现实。”
打起来,卫竞在心里给他摇旗呐喊:“洪先生和东家说话,总是避开我的,没法给老爷分忧了。”
林主簿不仅没有怪他,反而更放心了:“正常,你上课招揽信众的效果和秦东篱平分秋色,我要扶你上去,他们也会正视你的存在了。”
卫竞沉思:“可是您刚刚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狠,我担心……”
“你和秦东篱怎么可能一样?”林主簿摆摆手,“太阴|部的存在,本就是为太阳部服务的,招揽一名男信众,胜过招揽十位女信众。”
“……”
“就这样,你呀别担心其他的,这段时间我帮你在太阳部内已经搭好了关系网,那些信众又是你招来的,一定会拥护你。”林主簿幽幽说,“我们太阳部和她们女人帮不一样,真有什么事的时候,还是靠我们的。”
卫竞:“那细作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太阴|部呢,万一在我们这……”
林主簿:“这次被泄露的更多是太阴|部接触的消息,不过你不用管,自有我来处理。过几天,我把现在这个从事下放,你上来顶替他。”
“现在的从事无功无过,我在他旁边当个助手——”
“不用!我说了不用!魏晋,你就大胆上!”林主簿以为他是当“狗”当久了,笑着拍他肩膀,“小兄弟,头一回品尝权力的滋味吧?前些月,我在太阳部也处理了几个人,他们也是无功无过,有的甚至是干了两年多的排头。”
说起这个,林主簿还向卫竞求证:“你在南山巷,应当知道不久前闹流氓的事。”
“知道,”卫竞开口,“踹了他一脚,让他躺了半个月。”
林主簿大笑:“好小子,原来是你踹的。他就是那个被我处理掉的排头,一棍子不小心敲他脑袋上了,让他变成了傻子,才导致他接二连三在南山巷犯事。”他阴毒地说,“再这么下去,我都得教他卖出去,现在估计都已经上照兴前线了,不知道死没死。”
“说不定呢。”卫竞没有跟着笑,只是看他笑,心里算着他还能笑多久.
秦东篱回书肆后,古方婕给了她一个盒子:“铁匠工坊伙计送来的,老板,里面是什么啊?”
“是一些新货,先保密。”秦东篱手指放在唇上,“等卫竞回来了,你叫我一声。”
“哦好。”
她回到房间,点了一块蜡烛,怕火力不够,特地买来的肥蜡烛,在融化火漆蜡的时候,把装有火漆章样品的盒子打开,里头一共有五种待选的图案,和一个送给卫竞的礼物。
火漆不能干巴巴就这么送出去,她把教材的样品用纸包了起来,最后用火漆封存,图案是北斗,只是文曲星被放大了。
火漆腊是灰色的,掺和了亮粉,各处颜色浓淡不一,很像失色的星空。
“老板——”古方婕上来喊她,“表哥回来了。”
秦东篱把一枚成型干掉的纽扣行火漆抓在手心,整理好桌面,熄灭蜡烛:“来了。”
卫竞坐在树下等,桂花开了一树,很香,他看古方婕上楼,看秦东篱从房间里出来,经过走廊转下楼。
古方婕刚才说秦东篱有东西送他,他的心跳声就开始在耳膜旁边放大,还越跳越快。
他把手掌不停地抹在衣服上,明明没有汗,却总觉得自己出汗了。
“卫竞!”秦东篱看到桂树下朝她望来,目光一直黏住她的青年,挥挥手中的拳头,坐到他旁边,“我的实验完成了。”
卫竞调整好坐姿:“成功了?”
秦东篱把准备上架的五个凝固的火漆图样放在两人之间的石头上,卫竞知道火漆,但他没有玩过:“这个,怎么用?真的会有人收集吗?”
“读书人会收集金属章和火漆粒的。”
卫竞要捡起一枚细细观察,为秦东篱用手拂开,她握着拳的那只手里还有:“这是给你做的图案样品,不卖给别人。”
说着,她把一枚圆圆的烟灰色带晶粉火漆放到了卫竞自觉摊开接受的掌心里。
火漆是倒放的,平滑的底部朝上,卫竞紧张地反转过来,尽管做了一些会被触动到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秦东篱狠狠地击中了心脏。
那一枚火漆印下了他们最熟悉,最敬仰的一个符号,相交叠的镰刀锤子。
一颗深埋在心中二十年的种子破壳而出,生命的气息游走于卫竞的筋脉血管,他站了起来,珍重地把这枚银灰色的火漆捧在手上,眼睛亮堂堂,从各种角度欣赏它,包括光线的变换。
“火漆的材料是大虞的,镰刀锤子是我们的,彼此之间不是单纯的对立关系,你看它们在火漆上就共存了。”
“新事物不是凭空产生的,它脱胎于旧事物,我们应该去寻找它们之间的联系,而不是一味地做单项选择,只知道排斥和斩断。”
“不能走左边的路,不等于必须要走右边的路,对不对?”
这是秦东篱难得温柔的时候,卫竞手里握着火漆,他看秦东篱在发光,是真理在发光。
三天一个四小时,周期性的思想摧残,真的很像一根上吊绳,在各种力和时间的叠加作用中,在秦东篱的脖子上越勒越紧。
她失眠的那一个晚上,经历了从恐慌,到无助,到绝望,到寻找出路,到发现了火漆,看到希望;从看灯火熄灭步入漫漫长夜,到眼见黑色黎明后东方破晓,她坚强地撑了过来。
一个晚上,秦东篱通过卫竞找到了出路,他们是可以解开绳子的!
不用每日活在担惊受怕中,不用担心自己会抵挡不住时间的力量和时代的巨浪,不用被封建思想无声地改造,因为大虞就是中国古代的平行世界,作为一个古老文明,发展上没有很大的差别,它依旧是包容的,一点也不极端!
“嗯。”卫竞刚出声,险些就要哭出来了,他三番两次抬头看秦东篱,原地踟蹰,还是试探性微微张开双臂,艰难又可怜地吐出一个字,“抱……”
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都染红了,我见犹怜,他想要一个拥抱,还在征求意见。
看他一副要哭不哭地倔强样子,秦东篱哪里受得了,也伸手从卫竞胳膊下穿过,圈住他,还拍拍他的后背:“抱抱!”
卫竞怎么这样难受,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两人相拥的瞬间,卫竞的眼泪决堤,埋在秦东篱肩上,镰刀锤子握在手里,嘴里鼓着气,还憋着,不要发出哭声。
可是他已经开始抽泣,肩膀在发抖。秦东篱没说话,留他哭。
卫竞力气很大,拼命地在确认秦东篱的存在,如果这是一个梦,他醒来一定会朝这个梦拼命奔赴。
作者有话说:
秦老板:黑化的巅峰,是红化。(酷)
小卫:今天是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
这章快四千字了,我觉得很肥∠(⊙ω⊙」∠)_
PS:这个颜表情是我拼的,系统脸符号会变问号,所以凑了这个,好魔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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