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我走西晋发育路 > 18、第 18 章
    “阿父,我们明日启程。”公输具仔细地给公输真擦着手。


    公输真盯着他,“你阿母怎么样了?”


    “阿母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她还在医馆呢。”


    公输真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午时吃完饭,他拉住公输具,“你跟我说实话,你母亲是不是没了?”


    “……阿父,母亲她……”


    “说实话,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就是想听实话。”


    公输具沉默地低着头。


    “我知道了。”公输真点点头,“你把她埋在了哪里?有地方埋吗?”


    “埋在郎君家的田里,旁边有棵大树可以乘凉。”


    “那就好,那就好。你跟着郎君走吧,我去看着你母亲。”


    “阿父,郎君都说了带着咱们。”


    “我跟着去除了添麻烦,你们走吧,我自己有手艺能活下来。”


    公输具看着父亲执拗又颓败的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阿父,你可知母亲是被雷家人所杀,而郎君亲手把他们送上了断头台?”


    公输真愣住。


    “他于我们不止是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您难道就不想着报答他吗。”


    *


    “给奴隶恢复白身,还将户籍落在我们家?”秦砾盯着弟弟,想弄明白他弟弟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秦泽点点头:“没错,阿兄,他是我新收的义弟。”


    “叔父同意了?”秦砾将信将疑。


    “同意了,同意了。”


    秦砾总觉得这是个大事,不应该由他俩这样简单地决定。


    “阿兄,你知道我是怎么遇到他的吗?”


    秦砾还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怎么遇到?”


    “我在朝那城外看到匈奴人在售卖我朝百姓做奴隶,而他就是那些奴隶之一。”


    “嗯。”秦砾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秦泽盯着他的眼睛,“他们将奴隶关在羊圈里,口呼羊奴,随意打骂。那些奴隶之前都是平民百姓,更有甚者是良女稚童!”


    秦砾抬头,正对上秦泽的目光。


    “我将此事告与朝那县令,他竟然不闻不问,还说我多管闲事。阿兄,这正常吗?”


    秦砾坐正身体,看着秦泽压抑着愤怒与悲伤的眼神,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正常吗?阿兄!”


    “虽买卖奴隶之事,我朝……常有发生,但强征百姓为奴是触犯律法的。”


    虽然触犯律法,但百姓签字画押后就是属于人家的奴隶,到时候律法也根本管不了的。


    秦砾自小便生长在这样的社会里,所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面对秦泽的质问,他又无法斩钉截铁地回答那就是正常的。


    秦泽也不想跟秦砾去论证当前制度问题,这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该操心的。他深深叹气,“胡人狼子野心,终有一天会犯我疆土,届时阿兄何为?”


    秦砾虽然不知道秦泽在愤怒什么,又在悲伤什么,但作为哥哥他更关心的是秦泽在害怕什么。


    “阿弟,阿兄无才忧天下,也无能安天下,但总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这话如一根细小的针扎在臌胀如皮球的秦泽身上,瞬间把那些气都给撒没了。


    “阿兄对我最好了。”


    秦砾正严肃着思考如何安慰秦泽,结果秦泽突然话锋转了十八弯,让他直接愣在那里。


    “那阿兄快帮我处理户籍的事,哦对了,顺便这还有七十个奴隶以及三个木匠跟你报备一下,其中有十一个奴隶比较特殊,如若真有人查,阿兄就当做不知。”


    “……”秦砾真不知道刚才还愤世嫉俗的弟弟,为什么突然又要明摆着要求他徇私舞弊。


    “嘿嘿,这十九人也是我买来的的奴隶,不是强征的百姓。”


    “那为何怕查?”


    “那匈奴抓来的奴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我怕给阿兄惹麻烦。”


    秦砾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兄,这是我刻的两本书,洛水集的时候看到的,特地献给你。”正事说完后,就该到了上礼的环节,秦泽笑眯眯地搬起两摞竹简,摆到桌上。


    秦砾果然露出个笑容,他翻开竹简,满眼的赞叹,“宝儿刻的字都这么漂亮!”


    “阿兄过奖。”


    秦泽失笑,现在在老秦家走哪都受到追捧,哥哥伯伯们整天夸他,夸到实在没有可夸的地方,就连他睡觉时候压在脸上的印子都得夸一顿。


    “我这次没带秦梁来,等下次带他来见见你。”


    “嗯。”


    秦砾已经开始抱着竹简无法自拔,敷衍地点点头。


    秦泽这边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便不再妨碍秦砾读书。等到临出门的时候,两个小脑袋瓜正躲在角落看他。


    “拜见叔父。”


    是秦砾的两个儿子,秦扬和秦磐。秦泽一手拉住一个,“等叔父呢?”


    兄弟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叫声好阿父,就给你们讲故事。”


    晋时为了表达对叔叔伯伯的亲昵,侄子辈的常常会称呼叔叔伯伯为“阿父”。


    “好阿父!”


    “哈哈哈乖,走,去我院里。”


    这几日秦泽在家没少给这些小朋友们讲故事,起初是只给秦度和秦念讲的,后来队伍越来越壮大,如今全家的小孩都要在每日下午听他讲故事才行,听不到竟是连饭都吃不下去。


    秦泽回去的时候,秦度和秦念正趴在桌上习字,那小手端得极稳,脸色也极为严肃,只是眼神似乎并没落在手下的素帛上。


    “阿兄回来啦!”


    两人同时扔下笔,冲着秦泽跑去,伴随着身后的训斥声,“到底有没有专心写字!”


    “阿父不要怪他们,一会儿我看着他俩写。”


    秦泽放下两个萝卜头,又数了数路上跟来的萝卜头,人都齐了!


    “今天我们讲神笔马良的故事……”


    其实秦扬与秦磐都已经十二岁,年纪不能算小,平日里也总是跟秦砾似的板着小脸十足的端正,可现在他俩双眼晶亮,还时不时跟着弟弟妹妹们惊呼拍手,又回到了那副稚童的样子。


    秦泽看着他们,有点想秦梁了。不知道小狗蛋儿现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好好吃饭。他出来这么多天了,那小子肯定也想他了吧。


    “阿兄,你会做那样的神笔吗?”


    秦泽回过神,摸摸秦度头顶的小包子,为难到:“阿兄还做不出来。”


    “那阿兄,神笔长什么样子?”


    “应是粗粗的笔杆,浓密的笔锋?笔杆是黄色的。”


    “有多粗,有多粗?”


    孩子们对神笔十分向往,显然迫不及待要搞只神笔画风画雨。秦泽也不想破坏他们的童年梦想,便耐心地回答他们每一个天马行空的问题。


    但问到最后,他实在扯下去了,于是拿毛笔来,挨个给萝卜头们画了个画像,才止住他们对神笔的向往。


    “叔父的笔也像是神笔,画得跟我一模一样!”小胖子秦飞指着画里的自己,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秦泽逗他,“对,你就是叔父画出来的,恰好被你父母看到。他们一看这么胖个小子,就带回去养养吧。”


    小胖子这下不止震惊,还难过了起来——原来他是被捡回去的。


    “我要拿回去挂起来!”


    “阿兄可是学富……很多车的。”


    秦泽:“五车。”


    “对对!我刚学的,还记不太清。”秦念脸蛋儿有些红。


    秦泽有些好笑,他家秦念明明在里面辈分最大的,却是年纪最小的,学习似乎也是最差的。


    “宝贝儿们,该回去学习了啊。”


    萝卜头们虽然十分不舍,还是乖巧地与秦泽行礼,小小的身体努力弯了弯,才迈着短腿被家奴们领走。


    秦泽叹气,他很想跟他们道个别,说自己明日就回去了,但又怕萝卜头们哭成一片,他心软之下走不成。


    人都走完了,就连秦度和秦念都会去习字了,只剩老父还在他身边。


    秦泽刚要开口,只听老父幽幽问到:“这世间可真有那样的神笔?”


    “……哪有啊,哄小孩的。”


    没想到秦禾又露出怀疑的眼神,“你之前还说不会仙术,可大堂上那张母口吐鲜血都被你救活了。”


    秦禾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妄加揣测:“百姓都说,你能与神鬼对话,听得亡魂冤屈,救得活人性命,更得青天旨意。”


    “别再乱说了阿父,你就不怕你儿被当成大仙抓起来?”


    “为何要把大仙抓起来?”秦禾纳闷。


    “总之你不要再跟着他们乱说。”


    “嗯,但我可堵不住百姓之口。”


    秦泽看着秦禾扬起的下巴,怎么他老父看起来还挺骄傲的?


    “你大母今晚准备了好饭,我们提前过去。”


    哪日不准备好饭……秦泽都怀疑他赶来的几头羊都被秦家杀了,那可是为了给大家补充羊奶用的专用羊!


    其实自秦泽从洛水品官回来,秦家的生活水平就得到了改善,如今雷家的事也终于被澄清,一家子更是扬眉吐气。


    之前家里品个官都要到处跑,就怕在雍州地界上被人戳脊梁骨。靠着牛车跨省参与考核,在这个时代,可想而知是个多么危险又辛苦的事。


    但现在不用再那样了!他们家两个得品,又澄清了谣言,以后小辈们也可以尽情参与雍州的文会与各种活动。如此,还怕家族不会振兴吗!


    “雷赤脸上被刺了个杂种哈哈!”


    秦经坐到桌子前,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提这事,接着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夸秦泽,“还是我们宝儿厉害,一出手就把雷家干趴下。我昨天看到雷氏族长装了一车的东西出城,看样是去朝那找亲家。”


    “找什么亲家都没用,据说因为民愤的事,太守府都过问了,让大哥尽快落罪行刑,估计明后天就能行刑。”


    “太守还是厉害,等我们宝儿上任后,肯定要比现在太守还要威风!”


    哥哥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也顾不上吃饭,激动得手舞足蹈。秦泽使劲夹菜,回去了可不一定吃得上这么多的肉。


    大父看他闷头吃饭,知道他明天要走,不由的有些心疼。他夹了一大块肉放到秦泽碗里,“过几日再走吧。”


    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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