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这次鼠患袭击的事件,果然如盛幼青所想的那样,是那群罪犯和其中两个幸存者联手搞得鬼。
严宏毅他们最终追回来了七十二个罪犯,击毙二十二人,逃亡六人。
其中三个年轻的武警士兵在追剿途中被穷凶极恶的黑老三群伙杀害,黑老三目前已经逃亡。
那群剩余不到八十人的幸存者们,有些人被罪犯当成人质,要挟武警逃跑不成被残忍杀害。
有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内鬼幸存者放了腐尸块在随身的包裹衣兜里,致使成群喜食腐尸的老鼠把人活活咬死。
其他的人则被老鼠不同程度的抓伤、咬伤,随时都有可能感染瘟疫。
武警扎营地一片愁云惨雾,程溯铭过来看了一下司南他们,见他们没受什么伤,转头戴上医用口罩手套,叫上司南同样全副武装,从空间拿出一些消毒药品,跟他一起去武警扎营地,给武警官兵们处理伤势。
武警官兵们在追捕犯罪的过程中,免不了近身搏战,多多少少受了伤,需要止血包扎。
严宏毅在追捕一个杀人如麻的毒贩过程中,被那毒贩抓起来的泥土撒迷了眼睛,差点命丧毒贩手中,恰好被程溯铭看见,跑过去拿手术刀一刀结果了那毒贩,救下了严宏毅。
不过严宏毅还是被那毒贩的锋利铁片划到颈部右侧位置,伤口大约有三厘米长,深入骨头,需要程溯铭给他做止血缝合。
程溯铭打开随身带的手术器械包,从司南手里拿过酒精简单的消毒了自己的双手,接着从包里拿出一根消毒过的手术专用缝合针,对严宏毅说:“严长官,没有麻醉剂,你忍着点。”直接缝合起来。
严宏毅颈子上的肉都被割得翻卷了过来,血肉模糊一片,司南光看着都觉得疼,还要在没有任何麻醉药的情况下缝合,司南不忍直视的瞥开脸。
严宏毅嘴里发出一声闷哼,眉心拧成一个一个川字,任由程溯铭给他缝合止血贴上纱布,这才开口道:“这次鼠患突袭,多谢程医生相救帮忙,程医生的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到了石山,程医生要是遇上什么问题,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会帮忙。”
程溯铭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推了推眼镜,遮挡住眼中的精光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严长官都把话放在这了,我也不客气,到了石山,我遇上困难,一定会找你帮忙。”
严宏毅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程医生,我就喜欢你这种明人不说暗话的性格,不像其他医生,跟那些政治官一样嚼文弄武,一百个心眼,我都都不敢跟他们多说一句话,就怕中了他们的计。”
程溯铭收起做手术的器械包,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从始至终,他和杨文涛参与抓捕罪犯的行动开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在严宏毅的面前大展身手,抓住武警官兵决不能放走的重罪犯,在他的面前树立可用之才的形象,到石山基地后才能建立一个良好的人脉关系。
哪知道他那么凑巧的救下了严宏毅,以严宏毅的职位,到了石山基地,让他帮忙行使某个方便特权,应该不难。
程溯铭给武警官兵都处理好伤口后,那些被老鼠抓伤、咬伤的幸存者们都围了过来,“程医生,听说现在的老鼠身上都带着瘟疫细菌,被它们抓伤、咬伤会感染瘟疫,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但感染的几率不是百分百。”程溯铭戴着口罩,护着全副武装的司南往后退了几步道:“只要处理好伤口,进行消毒,感染的几率会降低许多。”
“程医生,那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那群受伤的幸存者们又围了过来,一个个撩开衣襟,把受伤的部位都露出来,让程溯铭给他们处理伤口。
司南皱着眉头道:“都退后!把衣襟拉下去,排成一排,我给你们每个人倒一点消毒水,给些抗生素治痢疾的药,你们自己处理伤口。如果到了明天早上出现发烧呕吐便血的迹象,那不好意思,我们也无能为力。”
“啊?那出现呕吐那些现象,我们会死吗?”人群慌乱不已,“程医生,程太太,你们的药够吗?”
“放心,我们手里还有些药,我们不会见死不救。”司南两人被他们包围着,要是不给他们一点药水,他们夫妻强行离开,只会激怒那些受伤的人,从而对他们夫妻做出过激行为。
比如抓着他们,逼迫他们治疗拿药,又或者不管不顾拿受伤的部位凑到他们面前,致使他们也被感染
司南不能保证她和程溯铭的身体能康健到免疫一切病毒,只能拿出一些药出来,让那帮幸存者各自拿出容器,每个人倒100毫升的消毒水,给一片抗生素、一片治痢疾的药,剩下的就让他们听天由命。
打发完近五十个受伤的幸存者,司南也累得不轻,她和程溯铭走回他们扎营的地方,先在外边把身上穿得衣服、口罩、手套、鞋套全都装进一个口袋里烧了,防止瘟疫细菌传染。
接着两人再用消毒水、消毒酒精从头到脚消毒,这才回到他们的帐篷前,把所有东西收拾好,跟着武警官兵他们连夜赶了两个小时的路,到一个还算完整的高速公路中间扎营休息。
大家折腾了一夜都累得慌,一听到严宏毅喊原地休息,司南他们都懒得搭帐篷了,和大家一样,直接在高速路地面上铺个垫子,盖上被褥,顶着天边升起来的旭日,睡得昏天暗地。
再次醒来,司南是被一阵奇异的香味给香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硕大的白鹅屁股,正对着她的脸。
司南:
“大白,你想干嘛?!”司南毫不客气的伸手猛拍大白屁股一把。
大白吓得该了一声,回头就想叼偷袭它之人。
一看是司南,大白收起杀气腾腾的模样,把鹅头伸到司南的面前,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嘴里嘎嘎咕咕轻轻叫着,似乎在说什么。
司南这才发现,大白身体挪开后,正午刺眼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睁不开眼睛。
原来大白刚才是在给她遮太阳,好让她在没有任何遮挡物中的高速路上睡得安稳一些。
司南心中生出一丝感动,正要抱大白进怀里摸摸它的羽毛,忽然一只手臂从她眼前横插过去,抓住大白的脖子,怒吼:“你这只不识好歹的臭鹅,我今天宰了你!”
司南一怔,不明白程溯铭为何突然暴怒,回头一看,顿时笑喷了。
程溯铭所睡的位置被大白拉了一大滩鹅屎在那里,正好对准他的头部位置,虽然没拉在程溯铭的头上,但距离也挺近的。
那股子恶臭直对程溯铭,她在旁边闻着那个味儿都受不了,也不知道大白是什么时候拉的。
所有家禽都有一个怪癖,哪里干净它就拉哪里,周围那么宽阔的地方它不拉,偏偏就拉在程溯铭的头上,很难不说它是故意的。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啊!
司南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程溯铭七窍生烟的拿起手术刀要抹大白的脖子,大白吓得鹅蹼、翅膀拼命的扑腾,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鹅叫求救声。
“该……”救、救命,鹅要死了!
司南怕程溯铭真把大白抹了,忙拉着程溯铭道:“好了溯名,它就是个牲畜,哪里干净,它就往哪里排泄,你用不着跟它动怒。消消气,留着它还有用处。”
程溯铭刚想说什么,不远处飞腾一个白色的影子过来,扑腾着翅膀,劈头盖脸拼命啄他抓住大白的手。
司南一看,这不是小白么,刚才还看见它在高速路旁吃草,一听见大白的惨叫声,平时比较笨拙温和的小白,马上不要命的过来跟程溯铭拼命,简直是伉俪情深啊!
司南啧啧叹道:“连一对大鹅都这么生死不离,不离不弃,你忍心杀了小白的老公,让它一只鹅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吗?要是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救你,你要是死了,我也会随你而去。”
程溯铭心头一震,回头看向司南,见她神情认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
他无可奈何的松开大白,把她拥进怀里,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抵着她的鼻子轻声呢喃:“你总是有理由说服我。你刚才那番话,我听得很感动,你知道的,我不愿意让你为我做任何涉险的事情。”
司南也回亲他一口:“我明白,我这不是做个比喻嘛。”
程溯铭眼眸幽深,喉咙滚动,正要覆上她那柔嫩的嘴唇,诉说情肠,身边传来一个男人声音:“那个程医生、程太太,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我们做好了饭菜,想请你们一同过去吃饭。”
司南推开程溯铭的脸,尴尬的看向一个身形干瘦的男人,“你们吃吧,我们有食物。”
干瘦男人忙说:“程太太,我们先前跟着武警官兵上山打猎,抓了好几只野鸡野兔子,还在树林里摘了许多新鲜的蘑菇,跟鸡兔一起炖可香了,还请你们不要嫌弃,跟我们一起吃顿饭。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程太太你们昨天给我们药,给我们治病。”
难怪司南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原来是蘑菇炖肉的香味啊。
司南道:“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大家,你们弄点食物不容易,你们自己吃吧。”
干瘦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很快振作起来,向着司南、程溯铭两人弯腰行了一个90°的大礼:“谢谢程医生、程太太救我和我的儿子,我知道现在的药剂有多贵重,如果不是程太太昨天给的药,我们父子俩说不定会和大牛那一家人一样感染瘟疫上吐下泻,被严长官勒令退出队伍,不能随大家一起去石山了。以后你们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这个男人看起来没有受伤,但司南并没有去扶他的意思,因为不确定他身上有没有瘟疫细菌。
她只是站起身来,表示尊重:“你太客气了,昨天那些药,也只是我们最后一些存货,实在给不了你们太多。”
干瘦男人点头:“我明白,多谢程太太。”说完转身离去。
程溯铭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穿上一件橘红的防风服道:“看不出来,严宏毅长得一脸正气,面对那些得了瘟疫的人能做出那么果断的决定。”
司南叠着被褥床单道:“他也没办法,那些感染瘟疫的人,没有特定的药,留着他们会传染整支队伍,不狠心一点,就是对不起其他人。”
这次被鼠群咬伤、抓伤的有大约五十人,没受伤的有二十多个。
那些受伤的幸存者中有近二十个人同样吃了抗生素、治痢疾的药,也进行了消毒,换掉身上的衣物,可依然中了招。
有些人发烧高热,精神萎靡,有些口吐白沫,四肢抽筋,还有不停拉肚子,便血不止的人……
这种情况下,严宏毅决不能让他们身上的瘟疫病菌传开,只能当个恶人,选了两个身体素质较好的士兵戴上司南之前给的口罩,拿上部队一些食水,护送他们到高速路下一个废弃的村落落脚。
起初那些感染瘟疫的人还闹腾,说什么他们不是故意感染瘟疫的,凭什么武警官兵要把他们丢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要死,大家一起死!
后来还是一个年纪大的幸存者看不过去,说武警官兵也没办法,他们没有药,首要任务是要押送罪犯去石山,如果感染瘟疫的人随行,势必所有人都会感染瘟疫,与其在这闹腾,还不如自己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那些废墟或者山上找找治疗瘟疫的草药自救,光在这闹腾也没用。
那些感染瘟疫的幸存者最初听不进去,还想来找程溯铭、司南两人要药吃,那个干瘦的男人回去告诉他们,程溯铭两人已经把所有的药都拿出来了,他们还不信,非要过去找人。
严宏毅直接冷脸,朝跑在最前面的两个脚底开了一枪,喝令那些人,再敢到处乱跑四处传瘟疫,他就毙了他们。
那群人想到他毫不犹豫射杀逃跑罪犯的样子,最终妥协了。
等大家吃了午饭,那两个护送感染瘟疫的士兵回来了,进行了换衣消毒,吃了留给他们的食物后,大家又收拾包裹,继续上路。
逃跑的罪犯严宏毅已经没有那个精力让自己的兵去追捕了,之后的路段为了防止再有内鬼出现,里应外合,谋害整支队伍,严宏毅没有再接收任何幸存者。
一路上虽然出了许多事情,但在五天后,他们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石山下,一个名叫巨石镇的小镇上。
巨石镇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小镇被一众绵延不绝,岩石众多的山体包围着。
这里的土壤开发之前全是坚硬巨大的岩石覆盖大地,后来被人陆续开发,从一个小村落发展成一个大村落,再发展成一个风景还算秀丽的小镇,这期间至少经历了上百年的历史。
由于巨石镇地势偏高,整个镇都成倾斜式的坡地小镇,土地坚硬,镇上有条从山上汇聚下来的溪流,物产还算丰盛,当时大地震时,巨石镇虽然也受到影响,远没有外面震损的那么严重,至少地面没有外面开裂的那么多。
当他们一行人到达巨石镇唯一的出口路时,那条原本被地震震跨,还有从山上震跨下来的山石堵住的公路,已经被镇上幸存的人们,还有军部提前派来的一支军队清理干净。
那支军队在路口设置了卡哨,路边插了一幅迎风飘摇的红旗,表示这里已经被军部接手管理。
卡哨有四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卡岗,当看见严宏毅带着一群人过来之时,两名哨兵跑过来,向严宏毅郑重行了个军礼,进行盘问,除了武警官兵,其余人每个人都做了详细的身份登记,这才放他们进去。
一进去众人就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地,中间有好几条些许开裂的道路四通发达,一直蜿蜒到看不见的地方。
那些道路上有许多穿着军装的军人,开着大家许久没见到的军用车辆,拖着各种各样的物资,向着镇子中心区域行去。
有不少本镇的人,或者少数幸存者们,在那些荒地上挖掘着什么。
看到严宏毅他们,那些人都只是冷漠的看他们一眼,然后自顾自的干活。
严宏毅回头对大家道:“这里是巨石镇外围,积水上涨以前,这里一直种着庄稼植物,离镇子中心很远,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大家都打起精神,往前走吧。”
众人点点头,没有意见。
他们看到石山公路卡哨之时,就已经明白他们到达了即将建立的安全基地,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进入卡哨以后,看到这里的受灾情况果然比外面好很多,远处还能看见几栋完好的楼房建筑,这说明国家军部很有眼光,做好了完整规划,他们终于不用在外面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大家都背着行李包裹,推着车装行李的车,跟着严宏毅的队伍,走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巨石镇最高的坡顶中心区域——石山脚下。
那里有不少楼栋完好无损的屹立着,也有许多老旧的楼栋垮塌成一片废墟,镇上的居民、军队士兵正在清理那些废墟建筑,还有很多人把裂开的道路进行倒灌水泥进行道路修补。
他们的出现自然引起镇上的人注意力,有军部的负责人过来跟严宏毅对接,得知他是杏城军方那边押送罪犯过来的队伍,中间吸纳了一些幸存者,负责人马上喊来一队军人,先用温度枪在每个人的额头上侧了体温,确定他们没有出现发烧高热,又叫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军医给他们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他们没有感染瘟疫,这才带着他们进到还没垮塌的镇府大楼,进行工作交接。
司南他们一行人在镇府楼前的广场前等侯,程薇小声的问程溯铭:“哥,你说他们会给我们安排住得地方吗?”
程溯铭道:“会,严宏毅说过,这个镇上的居民有一半死去地震之中,它本来是个旅游小镇,天灾之前有不少空置的民宿、招待所,如果那些房屋没垮塌,会征用给我们安排住所。目前来巨石镇的幸存者还不多,房屋应该空置不少。”
司南把两只一见到空旷干净地方就想拉屎的大鹅抱在怀里,勒令它们不许乱拉,抬头看向程溯铭:“如果要安排住所,我希望最好是住低层楼,或者独门独院的房子,哪怕是老旧的青砖瓦房我也愿意。我不想每天都爬高楼,跟一帮人挤在一栋楼里,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放心,一会儿我就去跟严宏毅说一说我们的住所问题。”程溯铭安抚司南:“要是没有你想要的住所,我可以向他要块地,自己搭建房子。”
“这能行吗?”司南旁边,一直费力把三轮车推上来的盛幼青,抹着额头上的细汗道:“这里以后要建成基地,不知道要收纳多少幸存者过来,到时候寸土寸金,军部的人会给我们土地?”
程溯铭道:“先来先得,就算不给土地,你们也可以租,可以买。”
司南摁着蠢蠢欲动的大白道:“怎么买,现在的金钱没用了,难道要用食物买?”
程溯铭推了推眼镜说:“还记得我们在那家医院救人的时候,那个周长官说过的积分吗?我猜,那个积分,在今后会有大用处,也许能充当金钱购买力。”
“那我们没有积分怎么办?”爬了半天坡,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的盛母,一脸惨白的捂住胸口问。
一直没说话的杨文涛指着远处忙个不停的人们道:“估计要参与基地建设,用劳动赚取积分。”
盛幼斌望着他指的方向,眼睛里露出些许迷茫,做苦力活啊,不知道他这残缺的身体,能胜任吗?
这边他们说着话,严宏毅那边做完交接,一个姓林的镇府工作人员就给做了登记的幸存者们分住所。
程溯铭大步走到严宏毅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严宏毅点点头,来到那个名叫林中平的副镇长面前,指着程溯铭道:“林副镇长,那个带金丝镜眼睛的男人是外科医生,有着丰富的主刀经验,他曾在地震之时救助多人,给许多受伤严重的灾民开过刀。负责救援那里的XX团周团长曾给他积累下不少积分,他也曾救助过我的士兵,帮我抓回逃跑的重罪犯,功劳很大。他们一行有七人,三户人家,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三套低矮一些的独门独户房屋?”
巨石镇如今被军部接管,未来的日子就是那些军人说话,他们原本的镇府工作人员都得听从他们的吩咐。
林忠平心里明白,眼前的严宏毅职位不低,得罪了他没好处,再加上那个程溯铭是医生,是镇上紧缺需要招纳的职业,也就没二话,点头道:“我这就给他们安排。”
第六十二章
巨石镇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又靠近大山位置,相较于其他的城镇较为偏僻,在末世之前,巨石镇的很多年轻人不适应这里的慢生活,在大城市打拼买了房子之后,这里就有很多房屋空了出来无人居住。
因为巨石镇很多房屋都是就地取材,选择的是石山坚硬的山岩,将那些岩石从山上一块块背下山,又用锯子打磨成石砖,再加水泥堆砌成房屋,这些房屋相比泥土烧出来的红砖房质量好了很多。
有严宏毅的特别嘱咐在,加上林中平存心讨好程溯铭这个医生,以后有个头疼脑热,家人受伤需要救治什么的,好找程溯铭医治。
林忠平特意叫自己的大儿子林建元,一个三十多岁,长相颇为精明,戴着眼镜,同样是政府工作人员的男人,带着程溯铭他们一行人围着镇上有房屋的地方转了一圈,还给他们讲解那些空着的房屋来源、有些很旧的房子为什么没垮塌。
程溯铭明白他的意思,他之所以费力带他们转了半天,给他们指哪里有空房子,无非是想让他们自己选理想的居住地,选中后他们就欠他一份人情,日后双方也好来往。
现在他们停在一处古朴的石桥上,桥下有条宽约五米,长度未知的溪流,涓涓流淌的从海拔最高的大石山雪山顶上化下来的清亮雪水。
他们站在石桥上,能清楚看见溪流底部长满青苔的大小石块,沉入水底的树枝树叶下,躲藏着许多小鱼小虾螃蟹。
而在溪流的两旁,全是青钻瓦房或是两层楼高的石屋建筑。
那些屋子大多瓦片碎裂、石墙生满青苔,看起来古旧别具风格,又给人一种诡异森冷的气息。
林建元道:“这些房子是在一百多年前,来这里开荒的人们建造的,具说当时国家派了一支军队到这附近勘察,无意中发现了这里,后来决定在大石山里修建一个秘密基地,山下就被那些军人带来的人开发了出来。这些房子最初修建在这里,是因为当时没有那么先进的设备打井取水,那些人看这溪水无比清澈,直接饮用跟山泉水一样清甜,也就懒得费力去打井,就挨着这条溪流修建屋子,方便取水。由于当时修建屋子的技术有限,这些房屋的面积都不大,不过因为用得是坚硬的山岩,质量十分好,这些房屋即便过了百年,地震之时也只倒了三分之一。”
石山分为大石山、小石山,挨着巨石镇的低矮群山统称小石山,而在群山之中,有座海拔高达五千四百米的高山,则是大石山。
司南死死摁住怀中两只见到水就想下去扑腾的大鹅,惊讶道:“大石山原来在很多年前就修建了军事基地啊?”
“是的,这原本是我们巨石镇三代人必须保守的秘密,现在都已经公开了,就无所畏了。”
林建元道:“那个基地修的隐秘,当年是用来囤积军事武器装备的,所以我们村里一直都有一支队伍驻扎,还成了红色景点,对外说当初那支军人队伍是进来开采矿源的。我们这里有山有溪水,气候还算怡人,镇上的人之前都是种油菜籽为生,一到春天开满油菜花,看起来十分美丽,镇子的东入口有一条当年军人修建的秘密铁道,许多年前分了一条出来,弄了一部蒸汽小火车给镇上的人们充当另一条景点特色,拉人们坐小火车进来旅游,这里地势虽然偏僻,倒也算得上是一个风景区。”
“难怪这里处处是人工建造过的痕迹,想来当年在这里开荒也不容易。”程溯铭四处望了一圈,回头对众人道:“林先生带我们看了不少房子,你们是要住宽大的红砖高楼,还是民宿、招待所,或者住这些老房子?”
程薇道:“哥你们住哪,我和文涛就住哪。”
盛幼青也表示:“我们最好住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程溯铭把目光放到司南的身上:“我住哪里都无所谓,你决定就好。”
这么多人住什么地方由自己来决定,司南莫名感到一丝压力,她犹豫了一会儿道:“其实我有件事没告诉你们,我很小的时候,在我妈没死之前,我妈曾经带我来过这里。”
“当时我大概四岁左右,因为年纪太小,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我妈差点错过了坐小火车的时间,抱着我从火车站狂奔挤上火车,然后来到了这个镇上,来找我的小姨。”
“当年我小姨嫁到了这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和我母亲断绝了关系。我妈来找她,她一直不肯见我们,后来我妈哭着抱着我走了。”
“不过在我妈停留的那段时间,我经常一个人偷偷溜到这个镇上到处乱跑游玩,镇上的本地人都对我极好,以为我是哪个游客跑丢的孩子,经常热心的给我糖吃,给我水喝,要帮我找爸妈。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好心的姨姨,带我到她家玩了半天,给我做饭了香喷喷的猪肉拌饭吃,还给我煎了两个金黄的煎蛋!她家就在溪流边上,那时候是夏天,我进去后,里面没开空调风扇,却很凉爽,也没多少蚊子,我觉得溪流两旁的屋子就挺好。”
大家没想到她还有这个过往,都沉默了一下,林建元突然道:“你小姨叫什么名字,兴许我能帮你找到你小姨。”
司南想了想:“好像叫刘芬兰,我妈叫刘淑兰。”
林建元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上下打量着司南,半天才道:“这个世界真是小啊!”
司南:?
“我妈就叫刘芬兰。”林建元苦笑道:“不过她在十八年前生我弟弟难产死了,她死前曾跟我提过她跟你妈的事情,你要是感兴趣,等我忙完了,我请你到我们家里吃顿饭,好好的跟你说说。既然我们是亲戚,我也不瞒你了,我建议你们最好住在溪流边的房子里,按照军部那边颁发下来的命令,这些沿着溪流建造的老房屋都不会动,说要保留巨石镇的特色房屋。你们要是住在这里,不会搬家,不会跟人挤在一起,要是住在其他地方,说不定会推翻重建成高楼,到时候就要跟别人挤在一起住。程太太、不,表妹,我是看在我们是表亲的份上,才给你们透露内部消息,这件事情你们要保密!你们要是没意见,就跟我来吧,我给你们找几套好点的房子。”
随口说个往事就认个表亲,司南神色复杂看大家一眼,大家都表示同意,她这才跟在林建元的身后。
众人沿着溪流旁的青石小道,跟着林建元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林建元停在一处二层楼的房屋前,“这套房子是我大伯父一家人的,许多年前他们搬去了大城市,低价卖给了我爸,让我爸给我当婚房用。我爸一直让它空着,没有转卖,也没有租出去,我呢一直住在我们的老房子里,没有过来住的想法。主要是想着或许有一天我大伯父一家人会回来住,但现在各种天灾已经过了两年多,他们一直了无音讯,这套房子就给表妹你们住。另外还有两套好点的房子在别的地方”
“我就住司南隔壁那个房子!”他话还没说完,盛幼青急忙道。
“我也住这里。”程薇跟着道。
“你们确定?”林建元神色古怪道:“左边那套房子死过人,二楼房梁吊死过女人,好多年没住人了。右边那套房子地震之时裂开了不少口子,整个二楼的瓦片房梁都震坏,你们确定要住在她的隔壁?”
程薇顿时没了语言,死过人的房子,摇摇欲坠的房子,听起来都不大好。
盛幼青道:“我生长在红旗下,信得是无神主义,不就是死过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一家人就住那套凶宅。”
程薇纠结了一会儿,看向杨文涛,杨文涛说:“你要是不想跟你哥嫂分开,就住右边那个房子,裂开的地方用水泥修补,应该能住。实在不能住,到时候再想办法。”
房屋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为了以防万一,程溯铭还是对林建元说:“我们不会白住你们家的房子,该收多少房租,你按市场价收,以免别人说闲话。”
林建元想说算了,大家都是亲戚,他又不缺那点钱,想想又说:“过两天军方那边应该会出一个外地幸存者们租赁或购买房屋的政策,到时候不再是用钱币购买,而是用军方新规定的积分制度购买,你们要是觉得合适,可以拿积分跟我买房子,一直住在这里。”
司南听得心动,但一想到后续的天灾,摇头道:“买房子就算了,你看看末世前有多少人穷极一生的积蓄苦哈哈的买房供房,结果一个地震就回到解放前。现在的人,能活着就不错了,还买什么房啊,我们租你的房子吧,到时候军方那边是什么价,我们就给什么价。”
林建元道:“大家都亲戚,你们租我房子,肯定要打个对折,你也别跟我客套,本来按理说,我和我爸应该每年去看看你,看看外婆舅舅的,但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我们实在不好上门,所以你们忙吧,傍晚六点左右,政府楼广场前军队会给新来的幸存者免费发三天的食物,你们记得来领。”
他走后,三家人各自去到自家的院子,开始清理忙活。
他们的房子占地面积都不大,房屋大概有一百平方米,院子有五十平方米,外加一堵围墙。
程薇杨文涛两人、盛幼青一家人看中的房屋围墙几乎都跨了,他们也没有房屋钥匙,只能破坏房屋的门锁进去。
林建元让司南住得那套房子,因为一直都在定期管理,不但围墙好好的,有门锁,连那房子里被积水泡过的厚重淤泥垃圾都被大致的清理。
司南拿着钥匙打开院门进去后,院子的四角已经长出一些嫩绿的杂草,正好把大白夫妻放下来,让它们消灭掉。
往里走,双层楼的格式是一套二中间隔了一个堂屋,不过一楼右侧房间被改成了厕所和厨房,厨房面积不大,紧挨着厕所,厕所是那种老式的蹲坑厕所,下面一片淤泥,想上厕所还得把底下的淤泥全部掏空才能上。
上到二楼,两个房间加客厅堆满乱七八糟的家用具,上面全是干河的泥浆,显然是不能用了,要是把它们全都弄下楼去打碎当柴火烧还是不错的。
令司南惊喜的是,这两层楼的楼顶不像是其他屋子一样用房梁吊顶,上面再盖瓦片,这套楼的楼顶是用水泥封的平顶,形成天台,有楼梯可以上去,也就说,她可以把整个四四方方宽大的天台都填满土,在天台上种菜!
程溯铭拿着扫帚清扫着房子里的灰尘泥土,听到她的话,认可道:“你要是不想出去工作赚积分,在家种点菜自己吃不完,去军方那里换积分也是可以的。”
现在获得积分的方式有好几种,一种是用劳动工作换取积分,一种是有重大贡献,军方政府奖励积分,还一种就是拿各种能用得上的物资到军方那里去换积分。
地震之后,全球会进入新的天灾循环,恶劣的天气之下,每一样物资都显得弥足珍贵。
当年的积水上涨致使许多农作物种子淹没腐烂消失,虽然国家和部分人群提前囤积了农作物种子,但想在接下来的天灾环境下种出新鲜的瓜果蔬菜很不容易。
因此,种出新鲜的瓜果蔬菜都是供不应求,而且在特定的天灾环境下,能换得更多的积分。
司南手里拿着一张湿毛巾,擦拭着房屋四处的泥土灰尘道:“如果是那样,我觉得我不光要在家里种菜,我还要去租赁两亩地来种种,到时候说不定能实现我的财富自由。”
程溯铭道:“种植这种事情,杏城军部到时候会把能种植的土地统一征用,统一种植,私人要想承包土地种植,恐怕有些困难。”
“难道我只能在家里种那一亩半分天台地?”
“那倒不用,你要真想承包地来种,我可以找周长官、严宏毅两人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应聘相关的种植岗位。”
“那有什么意思。”司南撇嘴,“跟人打工,和自己当老板完全是两种概念,两种心态好吗!”
程溯铭一脸灰的回头对她笑:“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头我就找严宏毅,看看能不能租两亩地给你种。”
“那还差不多,如果真能租下来,最好签长合同,三五年起步!我不想我种的的菜眼看要收获了,结果合同到期,没办法收,那我得气死。”
“行,都听你的。”
两人打扫完一楼,把垃圾装进司南从空间里拿得大容量米袋里,堆放在门口,转头又去二楼,把那些被水泡的已经腐朽的桌椅板凳,旧沙发、电冰箱、洗衣机之类的东西全搬到楼下的院子,举着锤子,把能烧得东西全都拆打下,接着又清理二楼。
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隔壁盛幼青爬在他们的墙头上,喊他们:“快到饭点了,走去领饭。”
司南看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吗,忍不住说她:“有门你不走,爬什么墙,墙上全是青苔,你也不嫌脏。”
“反正都弄脏了,也不在乎这一点。”盛幼青嘿嘿一笑:“还好我们离小溪近,可以拎着捅随时下去打水,不然这屋里脏的不成样,我们还真没办法清扫。”
这小溪是很多年以前开荒的军人,为了避免夏季大石山顶上的雪山融化的水太多造成洪灾,冲垮小镇上的房屋,溪沟特意加宽挖深,离陆地大约有十米。
人们想下溪沟打水,都得从层层叠叠的石阶上走下去,再一层层的往上爬。
要是用得多,来来回回的爬,也是很累人的活。
司南心知这一点,觉得在溪流里打水用很不方便,现在没什么人,流动的溪水看着还好,到时候幸存者一多,人人都在水里洗这洗那样,处在上头不担心,下游就不知道那水会脏成什么样。
她觉得有机会还是在自己家里打口井用水的好,自己用着方便,也卫生。
因为担心有不长眼的人偷盗他们的物资,盛幼青一家人、程薇两人的三轮车都放去司南他们院子里锁着,司南还把两只大鹅留在家里看家,大家这才去镇府楼前的广场排队领物资。
他们的出现自然引来不少本地人的注意力,主要是现在出现在镇上的外地幸存者不多,加上他们一行人的体型正常,面色红润,不像是受过苦的样子,就有好奇的本地大妈大爷问他们。
“哎?你们打来的?家住哪里?之前干什么的,你家里还有多少人口啊,怎么会来到这里,结婚没有啊?”
问司南话的是排在她前面的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妈,司南避重就轻的一一回答,着重回答她的丈夫是外科大夫,她的小姨是嫁过来这里的,她来这里算是投奔亲戚。
那两个问她话的大妈,一个好奇她的小姨是谁,一个好奇的是排在她身后,看起来斯文俊秀,仪表堂堂的程溯铭,免不了对程溯铭一阵热情问候。
“哦哟,这年头的医生,尤其是外科大夫,那堪比熊猫一样稀少。你这姑娘好福气,又是大学生毕业,又有个‘铁饭碗’的好老公,以后基地修起来,你光靠你老公,你都能吃穿不愁了。”
相比对外人的排斥,来投奔亲戚的司南明显被她们划分自己人的行列,对她亲切许多。
司南笑了笑,没有说话,女人的价值从来不是体现在嫁给谁身上,即使没有程溯铭,她一个人,也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把自己养得很好,更何况她还有空间。
但这些话她没办法对这些思想跟她不在一条线上的大妈们讲,你越解释反驳,她们越来劲,只能安静的听她们说话,跟着长长的队伍缓缓往前移动。
那两个大妈叽叽咕咕说了一桶,最后感叹道:“我们这里在积水上涨之前就被军方接管,当时军方带着我们到大山上修建的军事防空洞了住了好久,直到水退了,地震的那天早上,很多人一大早起来不听劝告下山,要看自己家里情况如何,结果遇上余震,好多人死在自己家里。虽然军方一直管着我们的吃喝,但是我们最希望的还是自己的家乡恢复从前的样子,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可现在我们这个镇被军方接管,要修成安全基地,以后不知道要收纳多少外地人进来。听说那些外地人,好多跟土匪一样,烧杀虏掠无恶不作,一想到要跟那些人生活在一个地方,我光想想就觉得未来的日子过不去。”
附近的人接话:“是啊是啊,我听说那些外地难民,连军队的物资都敢抢,这得多大的胆才能去抢啊!”
“这算什么,你们没看见今天来得那支军队,竟然押了六七十个戴手铐的罪犯过来,说是让他们参与建设。可谁也不能保证那些罪犯会不会乱跑,会不会对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出手,修完基地后,会不会将他们安置在我们这里,跟我们同吃同住!”
“我说句公道话,现在已经不同以前,我们这里要不是一直有军队管理着,我们镇上的人不知道被外面的人祸害成什么样。我觉得我们镇上的人相比外面的人幸运很多,至少军队没有强行征用我们居住的房子,只说空闲多余的房子自愿征用,还说优先我们本地人挑选轻松的工作挣积分,我觉得已经不错了。快轮到我们领物资了,都别说话了,让那些当兵的听见不好。”
政府楼前堆积一大堆物资,当地镇府工作人员和军方人员,拿着提前登记好的本子,跟前来排队的人核对信息。
别的地方因为通讯网络中断,查询不到个人身份信息,在这里不同。
巨石镇有军方专用的军事网络,不对外开放,平时只限内部交流,现如今为了登记前来的幸存者信息,相关的技术人员恢复末世前的全国户籍身份证信息,每个前来巨石镇的幸存者,都要进行登记,再由工作人员进行网络比对。
如果身份信息是对的,在末世前没有犯罪信息的幸存者,可以领到一斤大米,两包压缩饼干,一罐水果罐头,两片治疗痢疾拉肚子的药片。
如果身份信息是错误的,可以重新登记比对,要是无法比对,身份不详,并且在末世前有犯罪记录的,不好意思,当场抓获,发配去巨石镇的西边,由荷枪实弹的军人看管,进行最艰苦的烧窑、搬砖、制造水泥、建造房屋等等苦力活。
司南一行人排队的空档,就有两个身份比对错误,军方给他们两次机会,重新想想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身份证号码记不住,说出户籍所在地即可。
两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想逃跑,四个军队的士兵二话不说把那两人擎住,戴上手、铐带走了。
第六十三章
到司南他们领物资的时候,林忠平和一个戴着军绿铁盔头的军官,一个拿着登记本子,一个拿着军用平板,仔细核对司南的身份信息、本人是否跟身份证上长得相像,确定无误,这才给她发物资。
这些食物要支撑一个人一整天,得省着点吃,要是觉得吃不饱,可以去山上找些野果、野菜、蘑菇之类的加餐,但因为这些东西生长的不多,本地人会跑去镇外的荒地,从土壤里挖一些新长出的草根之类的充饥。
司南他们拿到到各自的物资回到家里后,盛幼青、杨文涛都把放在司南院子里的三轮车推走,进行简单的安顿。
司南、程溯铭帮他们两家人做了大致的清理,等到天黑的实在看不见了,这才回家。
程溯铭临走前问他们:“我们的玻璃窗、窗帘都是坏的,家用具也没多少,明天我们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找家用具、玻璃制品之类的东西拖回来用,你们要不要去?”
“要,我们就带了一些锅碗瓢盆的简单东西,这些房子里的家用具都腐朽用不了了,连个睡觉的床铺都没有,当然要去外面找些家用具回来。”
“那好,明天早上七点集合,我们去距离巨石镇大约二十公里外的基林县寻找物资。”
“去那么远的地方啊?我们骑三轮车要多久?”
“来回大概六个小时,那个县靠近群山森林,以种植贩卖树木为产业,整个县较为偏僻,应该没多少人去翻物资。到时候我们留两人在家里看家,其余人当天回不来的话,就在那里过一夜。”
“好。”
司南关好院门,拿钥匙打开两层小楼的底楼房门,从空间里拿出一根蜡烛,点燃放在空荡荡的客厅角落。
蜡烛的灯光照亮黑夜,她从空间里挪出一张从程家附属楼搬进空间里的四方红木桌,两张红木靠背椅子,放在客厅中央。
转头做贼似的把客厅门关好,从空间里拿出一份麻辣香锅,一只酥脆的炸鸡,一大瓶可乐,外加两份热气腾腾的米饭,招呼着程溯铭坐在椅子上开饭。
“溯名,别光吃香锅,来个鸡腿。”司南给程溯铭撕了一个外酥里嫩,鸡腿撕下来还滴着汤汁的炸鸡腿,递到他的碗里,下意识地嗦了嗦自己的手指,去扯另一条鸡腿,低头奋战。
有自己的小家,还独门独院带围墙的房子,司南终于不用担心她吃味道大点的食物,被盛幼青他们闻到味道了,吃起东西来觉得格外的香。
程溯铭很少吃炸鸡,也忍不住赞叹道:“这鸡炸得不错,是在速食店里买的?”
司南嚼着鸡腿上的鸡脆骨赞同道:“以前总觉得那些速食店里卖的炸鸡又贵又不好吃,吃上几回就腻了,但是久了没吃,突然吃上一顿,还觉得蛮不错的。”
“好吃以后有机会,我学着给你做做,看看能不能超越那些速食店手艺。”
“成啊,我等着那一天,如果你做得比他们好吃,我跟你学学手艺,说不定能开个速食店呢。”
……
两年多的末世生活,几乎把所有人的挑食毛病都治好了。
司南两人把饭菜都吃了个精光,连汤汁都倒进米饭里,拌着饭一起吃光,可乐喝到一滴都不剩,打着饱嗝在院子外面走动消食,轻声商量家里如何改建修补的事情。
司南指着厨房的位置说:“厨房里的灶台全都被水泡坏不能用了,在基地没有提供燃气之前,我们最好在厨房外面搭个大锅灶,上面再搭个棚子,方便我们用柴火做饭。”
程溯铭点头:“基地要恢复燃气供应,估计要很久,不光要在外面搭个灶台,还要在厨房里搭个小的,到时候不仅可以在里面烧柴做饭,也可以在旁边放煤气灶、蜂窝煤炉,想用什么灶就用什么灶。另外还要在我们睡的房间、客厅,修两个北方一样的炕床、火墙,才能抵御下一场天灾的严寒。”
下一场天灾是严寒,具体的时间是距离地震后的半年,也就是夏季开始。
但目前天灾来临的时间不稳定,程溯铭并不确定这场严寒会提前还是会延后,因此要早早的做好准备。
司南偏头看着他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放着附近的城镇不去搜索,非要绕那么远的路去那什么基林县,恐怕你寻物资是假,让我多囤点树木柴火过严寒才是真。”
程溯铭没否认:“什么都瞒不过你。如今天然气恢复的可能性很小,为了避免在严寒之中冻死,我们必须在严寒来临之前,能存多少柴火燃料就囤多少燃料,才能应对极寒天气。巨石镇附近的群山虽然有不少山林树木可砍,但是纯人力,用刀、用斧头砍,砍够足够的柴火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如果我们用电锯之类的工具砍树,动静太大,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引来别人的眼红嫉妒,说不定会把我们举报到军方那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到了基林县就不一样了,那里本就以林木为业,有人用还保存得有电锯据树很正常,说不定我们到了那里,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弄到许多林业工厂里囤积的树木。”
“你说得在理,不过光我们囤柴火,不告诉程薇他们?”
“不着急,离严寒的时间还早,他们有的是时间囤柴火。”
两人围着院子走了大半个小时,感觉消食消的差不多了,程溯铭拉着司南进到一楼客厅,从右侧厨房开出来的楼梯上到二楼,指着二楼左侧那间房间道:“我们最好住进这个房间,把炕修好,到时候严寒来临,全球所有事物都会被冰雪覆盖,住在二楼比住在一楼视野开阔很多,没那么压抑。”
“你决定就好。”司南没有反对,伸手指着摇曳在风中的破裂玻璃窗户说:“到时候还得找到那种不会被严寒冻裂的窗户装上,另外天台要用砖头围起来修成火墙温室,我才能在严寒里种活那些菜。”
程溯铭道:“玻璃我们尽量找,没有找到就找军队换,现在流行以物换物,用食物换取想要的东西,军队还是很欢迎。温室到时候和炕一起修,过几天我去问问镇府工作人员,砖头是什么卖法。”
司南空间囤积了大量的米面食物,真要拿出来换取想要的物资,她也乐意。就是不知道换砖头,需要多少粮食,还多了会不会引起军方的注意力。
司南想想就头疼,叹着气道:“等严寒来临,不知道要耗费我多少煤炭、柴火才能保证天台上温室的水果蔬菜才能正常生长。这么一想,我突然不想承包地种菜。承包了地,还得费神修建温室,保证温室里的温度,照顾那些瓜果蔬菜不被冻死,还得防止被人偷,想想都心累,还是算了。”
程溯铭淡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你想在家里种菜,我就在家里陪你。”
司南皱眉:“那怎么行,你是医生,你有本事给人看病救治,留在家里可不行。到时候我们的房租、吃住水电之类的都需要积分付款,我要把你留在家里,人家会怎么想我?你没听见那些大妈说要我跟着你一辈子吃穿不愁吗?”
程溯铭道:“我就算不去军队报道参加工作,我也可以在我们家里开个诊所,给人看病挣物资钱粮,再拿去部队换积分。”
“对哦,还可以在我们家开个门诊铺子。”司南恍然大悟:“我决定了,院子隔一半出来修成暖房,用来种药材,到时候方便你看病给药。但是你班必须上。”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去上班?”
“不是执着,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总不能因为我的安危问题,把你一直困在我的身边吧?你有一门技术,总要放在正确的,需要你的地方,而不是为了我,埋没你的才华,在无人知道的角落蒙灰。我让你出去工作,不是在乎那些积分,而是军方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和权力,我希望你能在军方大放光彩的同时,也能收获到外人不知道的消息,得到相应的权力,保护我们的家人亲朋。”
程溯铭沉默了,好半天才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等我们忙完家里,我就去军队报道。”
“这才对嘛。”司南满意的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好几天没洗澡了,我空间里还有提早囤积的热水,我拿个大浴盆出来,我们洗个鸳鸯浴吧。”
程溯铭眼眸幽深,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灼灼盯着她,声音低沉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这一晚,司南两人就躺在客厅里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司南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把客厅里的桌椅大床全都移进空间里,避免被盛幼青他们看见起疑心。
她和程溯铭简单的洗漱吃过早餐后,盛母、程薇、大白夫妻被留在家里看家,其余人骑上三轮车,向着目标低点行进。
巨石镇的民用通信网络还在重修之中,他们没有实际地图,全靠程溯铭之前下载到手机里的S省全省详细地图,再画到三张纸上当简易地图,向着基林县前进。
他们骑着三轮车出巨石镇,自然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现在大部分的交通工具都在长达一年半的积水浸泡之中报废,能跑动的只有军方提前囤放在高处的车辆,少量人们自己囤积的车,忽然有人骑着三轮车到处跑,不得不说很稀奇。
程溯铭在前头骑着三轮车,司南坐在车斗后面,看到一路上人们羡慕的目光,眼里忽然生出一丝得意感。
这大概就是别人没有的,自己却有,心里生出来的一些略微的变态快感。
在经过石山入口公路的卡哨之时,看见卡哨入口处排了一长串衣衫褴褛,风尘仆仆,前来石山投靠的幸存者们,司南的脸色凝重起来。
这才是她达到巨石镇的第二天,就有上五千号幸存者收到消息来石山下投奔,未来的日子,前来投奔的幸存者只会成倍的增长,到时候整个基地就会成为大染缸,什么样的人都有。
她心中生出一丝危机感,她比其他人提前知道信息,提前来到石山下,也只是提前抢到了一套房子,没有别的东西。
想要比其他人活得更好,除囤积更多的物资,没有别的办法。
出了石山地界,司南一行人沿着一条盘山公路,在程溯铭的指点下,骑行了大约三个小时,来到已经垮塌的基林县招牌入口处。
这里的土壤不如石山坚硬,且周边的山林高大,地震之时地壳运动致使多个山群山石震碎下滑,致使不大的基林县一半面积都被山石积压。
原本就被地震震成废墟的县城遭到二次重创,基林县的居民有一大半死在其中,无法救援。
虽然地震后,石山军事基地派来一支军队进行了救援和搜寻物资,不过因为整个县城受创严重,军队暂时没有启动大型设备来搜二次被压废墟的打算,这就成为程溯铭搜索的目标。
他们沿着路面受损严重的道路,艰难的进到县城里,来到靠近山脚下的二次受损县城北。
程溯铭在一片废墟中对杨文涛道:“老规矩,我们分开行动,如果发现大量被积压在深处无法拿出来的物资,做一个标记,下午五点前在这里集合交换信息,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拿东西。”
杨文涛道:“我都行。”
“你一个人找东西行吗?”司南看杨文涛独自一个人寻物资,担心的问:“要不你和幼青他们一路吧,万一遇上事,也好有个照应。”
“是啊,杨哥,我们一路吧。”盛幼青正有此意,她和盛幼斌势单力薄,要是半路遇上有人抢劫,她没有那个自信去应付。如果能跟个头高大,武力值爆表的杨文涛一起走,那当然安全很多。
“行,一起走吧。”杨文涛没反对,推着三轮车,拿上程溯铭画的简易地图,前往西面的大型商场。
他们走后,司南四处看了看,确定周遭的废墟没有外人在,她把三轮车收进空间里,对程溯铭一笑:“走吧,去你看中的地方。”
两人轻装上阵,背着双肩包,拿上各自的武器,小心地踩着垮塌的废墟,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到一个位于一座树林众多,位于半山腰的林木加工厂。
他们原本是想看看林木场有没有现成的砍好堆积的树木,直接挪进空间里。
遗憾的是,他们刚走到林场门口,就发现里面有许多人在里面居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没有进去,转头顺着林间小道,往山上爬。
这一爬又是一个小时,主要他们怕锯树的声音太大,被山下的林木场的人听见,不得不往山顶爬。
到山顶之后,两人停下来喝水歇息一阵,司南从空间里拿出两个电锯出来,让程溯铭教她如何使用,她便试着锯向一颗比成人腰身还粗的树木。
这座山种植的树主要是松树、杉树、白桦树,一年半前的高温天气造成山火,致使这附近的群山树林全都被烧,无法熄灭。
山上全是被烧得黑漆麻乌的枯树、死树,不少树木死后屹立不倒,也有横倒在地上,因为长得太大,没有被基林县人民搬走。
现如今这些山林之中都长出了许多小树,小草,不过那些树要长成大树,恢复成以往的青山翠林,估计要很久的时间。
有现成的诸多枯木在,司南锯起树来毫无压力,反正这些巨大的枯木在这里没人要,她既不用破坏森林,也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燃料,锯起树来那叫一个嗨皮。
枯树经过一年半的风吹日晒,基本都处于外表干枯脆弱,但内里还是很沉的状态,其主要原因是之前的积水上涨时一直下暴雨造成的。
也正因为如此,山上的树木太沉,太大的树木基本没人扛得动,就没人要。
还好电锯锯起来毫不费力,程溯铭担心司南掌握不好锯树的力度,会被树木砸倒,因此屹立不倒的树木由他来锯倒,司南则负责把倒下来的树木全都锯成一米长的短节,锯好全都扔进空间里,到时候都拿到院子里用斧头劈成小块。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到下午五点前跟盛幼青他们汇合,这就意味着,他们只有半天的锯树时间。
司南空间里囤了二十把大电量的电锯,两个人举着电锯,一个据树,一个据树干,不到一会儿就倒下成片的树木,堆起小山高的树段,很快又消失不见,被司南挪进了空间里,两人锯完一个地方又换着地方锯。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换了三把电锯,程溯铭拼了老命的据树,锯了不到三十颗大树。
而司南拼命的把树干锯成一段又一段的,感觉手都被电锯一直震动的频率,震麻到不是自己的,也只据了不到十五颗树段。
她实在太累了,两条胳膊都累得像两条软面条一样,抬不起来了,眼看要到约定的时间,她只能把剩下二十颗没锯的树全都扔进空间里,跟程溯铭手软脚软的往山下走。
一路上她遇到的倒塌的树木,干枯的树枝,凡是能挪进空间里的也全都挪进空间里,倒是很幸运的挪了大概十颗成人腰身的大树进空间里,另外有一堆堆成小山的树枝,估计够他们两人烧个两三年了。
当然,她要弄温室种菜,在严寒季节里一直烧柴保温火墙的话,需要大量的煤炭或柴火,煤炭她囤了一点不知道能用到几时,如果能多囤点柴火,那自然最好。
不过从这里离开以后想再囤柴火,只能回石山去囤了,就是不知道石山那边能不能像这边放肆的砍柴。
两人下了山,程溯铭看她实在累得不轻,蹲下身道:“上来,我背你。”
司南摇头:“我只是手累,又不是脚累,我自己能走路。”
程溯铭拍着后背道:“上来吧,从这里到约定的地点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你比我累,趴在我背上睡会儿。”
司南的确很累,看他坚持,她也不再推诿,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背上,担心的问:“我会不会很重?”
“不会。”程溯铭背着她,迎着绚丽的夕阳往前走,“你这点体重我都背不了,那我做你丈夫就太失败了。”
司南感动不已,双手轻轻搂着他的后颈,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闻着属于他身上的独有清冽味道,望着渐渐后退的废墟上撒满红彤彤的晚霞光彩,红着眼眶小声说:“溯名,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没被任何男性背过。”
程溯铭嗯了一声,听她继续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吵架,我妈气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不管我,把我扔给我爸带,她回娘家了。家里离幼儿园很远很远,要走好远的路才能到,我妈走的第二天早上下雨了,我跟着我爸走了一半路的,实在走不动了,想让我爸背背我。结果我爸说‘你又不是儿子,就是个赔钱货,有什么资格让我背,你也不看看你多重,我背得动你吗!’。可是那个时候,我才4岁,体重不到二十五斤!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让他背我,连同其他人一起拒绝了,无论去哪,我都咬牙坚持自己走路。后来长大了,谈恋爱了,有一次跟邹世初出去散步,他突发奇想的想背我,我满心欢喜的抱着他的后背,期待他背我起来。结果他爬起不来,一直问我最近吃什么了,怎么那么重,说我长太胖,男人是背不起来的”
程溯铭脚步一顿,感受她的眼泪掉在他的衣服上,有些凉凉的,心疼的偏头道:“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你要记住,你一点都不重,无论你吃什么东西,体重有多少,长成什么样,一个成年男性,如果背不动一个女性,那是男人的问题,不是你们女性的问题,所以不要在体重的事情上自卑担心。”
“嗯,我记住了。”司南感动的满心温暖甜蜜,伸手擦了擦眼泪,不再想其他的事情,趴在他的后背上,闭目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她被程溯铭叫醒,他们停在一处垮塌的酒店前,有一半的墙体还□□着没倒下,正好遮挡了周围的视线。
“累吗?”她从程溯铭背上下来,伸手去捏程溯铭的手臂,给他肌肉放松放松。
“还好。”程溯铭扭了扭被她一直勒着后颈,提醒她:“把三轮车拿出来,从空间里随便拿点物资出来交差。”
司南点点头,把三轮车拿了出来,另外把之前去杏城路途中翻找的一些灰扑扑的日用品放在车上,两人推着车,走出酒店废墟,往前走了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没有看到杨文涛三人的身影。
司南疑惑的四处看了看:“他们怎么还没到?是路上耽搁了,还是看错时间了?”
程溯铭道:“杨文涛一直随身戴着一个发条手表,按理来说,他不会看错时间的,应该是路上耽搁了。我们就在这里吃喝点东西,等等他们吧。”
“你想吃什么?”司南坐在三轮车的车斗上面问他。
程溯铭跟她并排坐在后面,“吃些味道淡的食物,我们在基林县晃了这么久,除了在那个林场见到二三十个像是几个家庭合住在一起的幸存者,没有见到其他幸存者,有点不对劲,还是不要吃味道重的食物吸引目标为好。”
第六十四章
好在司南他们没等多久,杨文涛三人都回来了。
三人的车都没装什么东西,看见司南他们,杨文涛刹住三轮车道:“程哥,我们发现了一个可能藏有大量物资的地方。”
程溯铭把吃完的黄桃罐头玻璃瓶放在自己的三轮车上,头也不抬道:“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问题?”
“在一个大型购物商场,那里垮塌严重,还被山石层层覆盖,附近有被人标记过的痕迹。”
“哦?被人标记过?”
“对。”回答他的是盛幼青,她气喘吁吁的同样刹住三轮车,从车上跳下来站直身体道:“我们在附近找物资的时候,幼斌发现了那片废墟被人用白色的油漆隐晦的喷了一个‘十’字符号,他在那里扒了一会儿,从一个洞口往下看了看,发现里面隐藏了很多食物。”
盛幼斌撑着唯一的右手从车后斗跳下车道:“那废墟掩埋的太深,光线昏暗,看不清下面,不过我感觉里面应该隐藏了大量的米面和其他食物,面积挺大,上面堆积太多成吨重的山石房梁建筑,我们无法搬开。”
“这些都不是重点。”杨文涛接话道:“这里离石山很近,按理来说,这里的幸存者在地震后军队前来救援的时候,会跟着军队去石山寻求庇佑。但我们在那片废墟查看的时候,我发现附近的废墟隐藏了许多人在观察我们。我试着去抓一个人问问他们想干什么,没想到那些人跑得很快,一眨眼就没了踪迹,显然他们对那片废墟很熟悉。能让那些人恋恋不舍,不愿意离开那片废墟,还做了标记,观察来那片废墟翻找物资的人,我猜那片废墟下一定藏有大量的物资,他们才会如此。以我们五个人目前的武器能力,要想吞下那片废墟的物资,恐怕有困难。”
“如果如你所想,我们要想吞掉那些物资,肯定会惹来大麻烦。”程溯铭站在三轮车旁,整理着衣服上的赃污道。
“可是明知道那片废墟有物资,我们就这么放弃了?”盛幼青一脸着急:“我不甘心,我们来这里不就是寻找物资,去军队换积分吗?”
“幼青,不要着急。”司南安抚她:“我们五人之力拿那些物资有困难,想拿到,最好借用军队之手。”
“你是说”盛幼青眼睛一亮。
司南喝下手中黄桃罐头最后一口甜汤道:“我们吃不下的东西,可以借由军队的手吃下去。如此多的物资,我们告知军方,协助他们拿到物资,我们不仅可以偷渡一点食物,还可以赚下大量的积分,简直一举两得。”
“那我们现在回去报信?”
“报信这种事情,去一人就够了。”
“我去。”盛幼斌走了出来:“我别的帮不上忙,报信的事情,我能做到。”
“你不能去。”盛幼青、程溯铭异口同声道。
盛幼斌脸色难看:“为什么?”
盛幼青担心盛幼斌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大家理解,程溯铭反对,其他人就不懂了。
“那帮人不会放我们出去。”程溯铭指着附近荒芜废墟中一闪而过的影子:“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想回去通风报信,必须要有过硬的自保本事。”
盛幼青一惊:“我们一路回来都很小心,没想到还是被追踪到了。”
程溯铭沉吟道:“这个县城除了山上那个林木场有人外,几乎没有外人存在。如果我没猜错,地震后参与救援的军队走了之后,发现那片废墟物资,想觊觎那片物资的人都被做标记的那帮人弄死了,他们应该在等什么大型吊车或切割装备拿下面的物资,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既然如此,不管我们是一人离开,还是五人离开,在他们拿到物资之前,都不会放我们活着离开。”
“那我们该怎么办?”盛幼斌俊秀的脸上一下褪去血色,神情不安道。
司南道:“没事,我们就地扎营,来个声东击西,派一人偷偷溜出去,我们只需要在军队来之前,稳住他们即可。”
她说完,转头看向程溯铭,压低声音说:“你是医生,你说得话比我们说得话更有可信度,你也有足够的能力去自保,这次报信,你去。”
程溯铭很不情愿:“杨文涛也有足够能力的自保”
话还没说完,司南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你离了我,难道活不了了?”
程溯铭挑了挑剑眉,伸手捂着脑门,喉咙里发出一道无可奈何的声音,“我真是败给你了。行行行,都听你的安排。”
盛幼青忍不住笑:“看不出来啊,人面兽心的程医生,居然是个妻管严。”
程溯铭飞她一个眼刀:“妻管严总比单身狗没人保护,还托人后腿的好。”
“你!”毒舌加精准打击,打击的盛幼青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司南懒得管他们幼稚的斗嘴行为,递给盛幼青三人一罐大水果罐头,等他们吃完了,五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商量晚上行动事宜。
夜幕降临,荒芜废墟中一面残缺墙面后,隐藏了七八个身形健壮的男人。
他们看着距离他们大概五十米外的五个人燃起一堆篝火,那五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玩了快两个小时,那两个女的结伴跑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上厕所,一会儿三个男的又分开去上厕所,接着都回来背对着他们,躺在一处大约一米五高的废墟下睡觉。
这五人给他们的感觉,不像是出来寻找物资,反而像是出来游玩,一点危机感,基本的野外警惕心都没有。
一个年纪小点的青年低声道:“张哥,我看这五个外地人应该是误打误撞来到我们的地盘,我们有必要这样守着他们吗?”
被叫张哥的男人冷声道:“你懂什么,那帮人有三轮车,个个体型红润正常,一看就是物资不愁的人。先不说他们之前呆在哪里,就说他们当中两个年纪大的男人,浑身都是杀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我不信他们是误打误撞来到我们这里来。”
“张哥,你怀疑他们是有目的性的来打探我们的物资吗?”
“这个不好说,先观察观察他们再说。都给我盯紧了,不要放跑任何一个人,要是他们中有人想跑,不要犹豫,直接给我杀了!在田哥他们运送吊车、切割机来这里之前,绝不人让任何人泄露消息出去!”
“是!”
夜色渐浓,许是靠近群山之林的缘故,基林县每到夜晚清晨都会出现薄雾气候,致使张哥一行人的视野有些模糊。
那五人的篝火早已熄灭,剩下些许星火在黑暗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那五人睡得深沉,接二连三发出均匀的鼾声、呼吸声,听得张哥一行人都昏昏欲睡。
就这么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时间进入凌晨两点左右,在青年几个人都接连脑袋下垂之时,张哥忽然道:“不对!”
“怎么了张哥,哪里不对?”青年一下惊醒。
张哥站起来道:“那五个人,真睡着了,多少会动一下,翻一下身,但是他们一直保持刚才的动作,没有动!”
“什么意思?!”
“妈的,我们被他们耍了!”
张哥立即拿上武器,带着青年一行人急冲冲的跑到那五人睡觉的地方去,那里除了五件颜色各异的外套,里面塞着一些垃圾当充当人形外,附近哪有人的影子!
“妈的,他们发现了我们,连三轮车都不要就跑了!”张哥愤怒的撕碎一件衣服,大喊:“吹响口哨,让老王他们过来,一起找人,找到他们碎尸万段!”
黑暗的夜色中,响起尖锐的口哨声,很快四面八方出现一群男人,大约有五十号人,就藏在附近的废墟中,监视着那五个人的一举一动。
然而就是在近六十个人的监视下,那五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张哥气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让所有人散开找人。
盛幼青躲在一个垮塌酒楼下的排水沟里,望着四处找寻他们踪迹的人影,缩回自己的脑袋,冲司南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聪明,看见这条排水沟,就选择在附近扎营,在从那处废墟下的洞口慢慢偷渡到这边来。只要我们一直躲在这里,上面有那么多的废墟盖着着,他们应该不会找到我们。”
司南道:“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的三轮车还在外面,还得想办法拿回三轮车。”
她在上厕所之时,偷偷从空间里拿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出来,藏在这处酒楼的废墟后。
程溯铭的眼镜拥有夜视功能,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事物,他一早就告知司南他们周围躲藏人群的位置,他则避开那些人群,拿上自行车,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
杨文涛道:“不要轻举妄动,那群人拿走三轮车也没关系,我们家里还有很多三轮车零件,等回到巨石镇,我可以再组装三轮车出来用。”
司南刚要开口,忽然发现盛幼斌脸色不对劲,一张脸白的不成样,赶紧问他:“幼斌,你怎么了?”
“我我喘不过气”盛幼斌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眼睛睁着很大,双手抖得不成样,一直掐着自己的人中,像是随时都会憋晕过去。
排水道不到一米宽,他们从一百米外的废墟墙洞偷渡到这里,五个人都挤挤挨挨的蹲在水道里,无法做大开大合的动作。
他们头顶上还有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各种垮塌废墟建筑,摇摇欲坠的往下洒落灰尘泥土,让盛幼斌想起地震之时被压在医院废墟下近一个星期的恐怖经历,心中产生了创伤后遗症,望着头顶上的废墟,只觉得自己再次被掩埋,喘不过气来。
“幼斌,你不要吓我。”盛幼青伸长着手臂握住盛幼斌颤抖的手,急的都快哭了。
杨文涛见识多广,看见盛幼斌的样子,皱着眉头道:“如果他没有呼吸、过敏类的疾病,他这个样子应该是经历地震后留下来的应激心理毛病,产生了空间幽闭症,无法呼吸。我们要上到地面上去,让他客胜心理阴影,不然他无法呼吸,会有休克死亡的危险。”
盛幼青犹豫道:“外面有那么多人在找我们,我们真要上去,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跟他们拼了。”司南在一堆摇摇欲坠的建筑物中,缓慢的从包里掏出十、字、弩,又拿出程溯铭给她的锋利手术刀,目光淡然道:“先上去,我们不能拿幼斌的性命开玩笑。”
盛幼青还想说什么,司南已经猫着身体开始移动,边走边对她和杨文涛说:“幼青,一会儿你带着幼斌回到原来的位置,躲在洞口附近,哪都不要去,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剩下的交给我跟杨文涛处理。杨文涛,我们做个比赛,看谁杀的人多。”
一言不合就开干,还要比赛杀的人多,盛幼青瞪圆了眼睛,感觉好友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又要变了。
司南当然不是那种杀人为快的变、态,这么说也只是给盛幼青姐弟一个安全可靠的形象,让他们躲起来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她和杨文涛出去,主要是去吸引那帮人离开这里,如果他们识趣,不对她动手,她自然不会动手,如果他们要她的命,那她也不客气了。
杨文涛明白这一点,对她说了一句小心,从他的衣兜里掏出铁环套戴在手上,再拿出一根一米长,两指粗的实心铁棍充当武器,跟司南从洞口爬出后,两人一东一西,向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他们脚步踩在废墟上发出的咔嚓咔嚓声音,吸引了张哥那群人的注意力:“有动静!”
“草,两边都有人,给我分开追!”
司南今天出门前依旧穿着那身显眼的红色防风服,在张哥带领的近二十五个人拿着电筒照射得光芒之中,那抹纤瘦的身影在废墟之中显得那么刺目。
张哥带着人追过去一段距离,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停下来道:“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那女人要引着我们到什么地方,让我们中埋伏。”
如今这个世道,利用女人、老弱幼小做诱饵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张哥所在这群强盗组织,就曾多次利用美貌、怀孕的女人向他们看中的,拥有大量物资的路人进行□□求救,将他们引入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中,将他们全都杀害,再把他们的物资据为己有。
前面那个女人看似仓皇逃窜,脚步始终不紧不慢地引着他们往未知的地方去,这套路张哥实在太熟悉了,忍不住心中起疑。
青年道:“我们就这么放过她?”
张哥略微一思索,“你带一半的人分散开,跑快一点到她前面,把她拦下下来,看她想搞什么名堂。”
夜黑雾浓,消失一些人,前面的那个女人不会看出什么来。
很快司南被青年带的人四面八方拦在一条满是裂痕的大道之上,张哥随后赶到,看见她手中的武器,冲她吐了一口唾沫道:“臭娘们,你倒是跑啊!”
司南避开他的唾沫,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沉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淡漠,丝毫没有张哥想象中的慌乱哭泣告饶的画面,这让张哥心生警惕:“臭娘们,你同伙去哪了?说出来饶你一命!”
“我是要是不说呢?”司南端着手中的十、字、弩,身姿笔挺的站在满是裂痕的道路中,朝张哥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杀了我吗?”
夜风拂过,她束成马尾的发梢随风飘摇,衬得她如暗夜中盛开的一朵红色彼岸花,神秘、漂亮又充满诡异危险。
张哥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咬牙低喝道:“找死!”
他朝青年使了一个眼色,青年没有一丝犹豫,带着人拿起钢筋铁棍大砍刀等等武器,四面八方的向司南袭去。
“这可是你们逼我出手的。”司南低声呢喃。
下一刻,她抬起手中的十、字、弩,目如鹰隼般,喊着森冷锐利的光芒,看向每一个袭击她的人。
她每转动一下身体,必然倒下一人,发出一声惨叫,胸口或脑门正中插着铁箭,倒在地上抽搐流血。
青年一行人都被她果断狠厉的射箭技术惊呆了,在她一口气射杀五个人,转头将十、字、弩对准他和另外三个人之时,他们下意识的往旁边躲。
也就在他们分神的这个空档,司南转身朝着道路边的一处废墟跑去,张哥见状怒吼:“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他们哪里知道,司南之所以跑,并不是胆小怕事,而是为了在跑动的过程中,将手中的十、字、弩上满五支箭矢,对他们进行风筝射击,再从空间里拿出电击棍、辣椒粉、□□藏在防风服大容量的衣兜里,隐藏在黑暗之中,跟他们决一死战。
很快张哥他们就知道追错了人,那个女人在黑夜之中,如鬼魅一般东跑西跑,举着手中的十、字、弩,不断对他们进行偷袭射击,每射出一支箭,绝对会倒下一人。
当手电筒照到她时,只能看到她长发飞扬,眼神冷酷的冲众人诡异一笑,下一刻就是死神来临。
张哥暗暗心惊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她射得箭为什么那么准,能让人一击毙命,还能在无灯光,无视野下的情况下,在处处危险的废墟中奔走,难道这女人是当过兵的?
这个念头刚一起,他就看见那个女人从一四五米高的废墟滚了下去,发出沉闷的痛呼。
“你跑啊,你继续跑啊!”张哥将手中的电筒照过去,看见她摔得头破血流,脑部似乎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双腿也被一些尖锐的钢件材料划伤卡住,半天都爬不起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举着手中的长刀,带着剩余不到十五个人小心的走了过去。
他们走到距离司南二十米的位置,确定她手中的十、字、弩没箭了,双腿被卡住无法动弹,张哥这才放心大胆的走到她的面前,抬手狠狠扇司南一巴掌,切齿痛恨道:“臭娘们,杀我那么多兄弟,你倒挺能耐啊!你现在继续跑啊!继续动手啊!老子杀你一千遍都不解恨!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说着要拿刀去划司南的脸,却见她满是鲜血的脸上挂着一抹妖艳的笑容,对他轻声说:“小心了!”
“呯——!”
一声枪响划破天际,躲在废墟洞口旁的盛幼青姐弟俩心脏同时一抖。
“谁在开枪?”盛幼青一下坐起身来,“是杨文涛出事了,还是”
“不不不,不可能的,司南不会出事的,她现在那么厉害,那么强,她不会有事的。”
盛幼青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拽着盛幼斌站起身来:“走,幼斌,跟我一起去找司南,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当缩头乌龟,让她和杨文涛保护我们了。我们去找她,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她哽咽的语调,听得盛幼斌眼眶微红,没有反对,任由她紧紧拽着自己,姐弟俩向着枪响的方向,摸黑前进。
枪声还在继续,断断续续至少开了五六枪,在寂静的黑暗里格外刺耳。
杨文涛听到枪声后,身形微微一顿,紧接着一拳头打爆面前人的眼眶,收回带血的铁指套,在那人捂住眼睛,嘴里发出哀嚎之时,他伸出健壮的胳膊抱着那人的脑袋用力一拧,惨叫声戛然而止。
其他围攻他的人见状,纷纷往后退。
他们在末世前都是没怎么运动过的普通人,末世后为了生存,为了抢夺别人的物资,他们渐渐走上杀人截货之路。
他们自认为自己已经够狠了,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在杨文涛近一米八五的身高,带着绝对压迫性的魁梧身形和彪悍的打斗技术下,他们二十五个人一起围攻,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九个人。
望着满地被打得惨不忍睹死去的尸体,剩余的九个人相互望了一眼,没有一句话语,纷纷掉头就跑。
按照杨文涛斩草除根的性格,要是放在平时,这些人不管怎么跑,他都会抓住他们,把他们尽数除掉,才能安枕无忧。
但现在,司南那边情况不明,他必须赶去救司南,也就放他们一马,转头向枪响的方向行进。
当盛幼青姐弟俩跌跌撞撞,找到司南的时候,她正拿着一包湿巾,擦拭脸上的血迹。
在她周围,倒了一地在血泊中的尸体,死相都很恐怖,要么被枪爆头,脑浆鲜血崩裂,要么被割断颈子上的喉咙,鲜血染红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催人作呕的血腥味。
“司南!”盛幼青不由分说的冲到她的面前,眼泪从眼眶中簌簌往下落,伸手四处摸索她的身体:“你伤到哪了?哪里中枪了,我听到枪响的声音”
“我没中枪,中枪的是他们。”司南晃了晃左手拿着得国产□□:“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我在积水退水之前,曾在吴恩夜袭匪徒中,捡漏了一把枪。”
她对盛幼青微微一笑,笑容在渐渐透亮的清晨,无比灿烂阳光,“我手里的枪,是我的护身符,也是我的底牌。所以我才有那个胆量,敢一个人跟那么多人厮杀。”
第六十五章
天快亮的时候,程溯铭带着部队出现在司南他们面前。
部队的领头人是严宏毅,他在夜半时分被急冲冲赶到巨石镇的程溯铭敲响房门,听到程溯铭说的话之后,他没有一丝犹豫,向军部上报情况,带了五辆大军卡过来。
这五辆军卡中,有一辆军卡载着一辆吊车、一辆挖掘机,一些大型的起重装备,切割工具等等,另外四辆军卡,则装了一个连队的士兵过来。
现在严宏毅正带领着队伍,对那片拥有物资的废墟商场,进行切割起吊挖掘清理。
死去的张哥那群人还有另一帮同伙想进行阻拦杀人,被严宏毅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武力镇压绑了起来。
此刻程溯铭名面色不虞的看着受伤的司南,她脑袋上、腿上的伤都已经处理,贴着纱布,看不到受伤程度。
昨晚信誓旦旦跟他保证会保护自己的人,今天一见就受伤了,他深呼吸了几次,将心中的躁意一点点压下去,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去摸司南苍白的脸颊,哑声问:“伤口深不深,有没有消毒处理?”
“不深,都消毒了。”司南心虚的蹭了蹭他温度的手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敢正眼看他,左右看了一圈,夸赞道:“我就说你说的话军方会听吧,这么多辆军卡,这么多士兵,今天这条大鱼,我们吃定了。”
程溯铭没有吭声,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司南。
他面容冷峻,薄唇紧抿,一副我生气了的样子,司南识趣的收回目光,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程溯铭冷着脸俯身凑到她的面前,她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轻声哄他:“别生气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就受点皮外伤,没多大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搬物资,还有就跟严宏毅解释我开了枪,枪从哪里来的事情。”
周围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比如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的盛幼青,在离他们十步远的距离,撇着嘴看着他们。
再有就是二十米外没谈过恋爱的三四个新兵蛋子们,一个个双眼冒光的偷偷摸摸看他们。
程溯铭目带冷意,扫了一眼不识趣的人,盛幼青、新兵蛋子们看到他的目光头皮一麻,知道他不高兴,纷纷把头转开。
他这才垂眸看着司南道:“枪的事情我会跟严宏毅解释,最近这几天你哪都别去了,就呆在我身边养伤。”
司南想说,她就受点小伤,还养什么呀,一看程溯铭低气压的样子,得,还是别说了,再说他怕是要拿条绳子把她绑在他身上,哪都不准去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粘她。
司南半是埋怨,半是甜蜜倚靠在程溯铭的怀里,像个小朋友,满是兴趣的围观挖掘机、起吊机清理各种厚重大块的建筑材料。
两个小时后,那片废墟上厚重的各种石块、墙面、钢筋水泥等等都被清理到一边,露出掩埋在废墟下大袋大袋的米面、成箱的罐头、各种饼干糖果等等吃食。
士兵们都惊呆了,“居然有这么多食物!我们这是挖了一个粮仓吧!我的天啊,看那些层层叠叠的米面口袋,至少有上万吨重吧?还有这一箱又一箱层层叠叠的罐头,还能吃吗?有没有被水泡过或者漏气过期变质了?”
他们一窝蜂的冲下去扒拉物资,当他们扒拉出一箱子午餐肉罐头,头一件事就是检查罐头有没有漏气。
严宏毅站在挖开的废墟坑旁,看着下面的士兵道:“打开一罐,试试味道。”
一个寸头小兵立即擦了擦慢是黑灰的手,用军匕撬开一个罐头,一股熟悉的午餐肉香弥漫开来。
他拿军匕割了一块到嘴里,细细咀嚼,肉质细腻,不咸不淡,是记忆中的午餐肉味道。
寸头小兵眼睛放光:“连长,没有过期!”
严宏毅点头:“都搬进卡车里。”
“不好意思,这箱午餐肉罐头我要了。”他话刚说完,一双修长的手臂从士兵的手里端走那箱肉罐头,放在废墟不远处的一辆三轮车上。
程溯铭回头看着严宏毅道:“来之前我们就说好,找到的物资,我和我的亲朋优先拿够,其余的才由你们部队拿。我太太喜欢吃肉,肉罐头有多少,拿多少。”
站在他身边的司南: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个肉虫,一顿不吃她就浑身不舒坦一样。
她弱弱的说了句:“其实,我吃不了那么多的,最多拿五箱,要是有其他口味的罐头,我再拿点别的”
新兵蛋子们明显松了一口气,这年头的肉食菜肴实在太少了,虽然他们部队一直定期每月发几次罐头吃,但是总是发一两种口味的,吃久了还是会腻,有能换种口味的午餐肉罐头,他们都想尝尝。
司南看程溯铭又抿着嘴,不说话,小声对他道:“我们三轮车就那么大点,装不了太多的食物,与其要多要肉罐头,还不如多换点花样。到时候不管是自己吃,还是拿去卖,或者换其他物资,都好出手一点。每回都拿肉罐头出去,会让人起疑的。”
她刚才看见其他的士兵把罐头箱子都小心的翻了出来,里面大多是铝质材料的罐头,有很多种口味,除了午餐肉罐头、还有豆豉鲮鱼罐头、带鱼罐头、红烧肉、肥肠、番茄烧牛肉、八爪鱼等等各种肉类海鲜罐头,还有许多甜玉米粒、黄桃、苹果、菠萝、杏子等等水果罐头,品种堪称多种多样。
如此多的食物,据被绑的另一伙匪徒交代,这些食物大部分是在末世后的这两年时间里抢劫他人,囤积在这个商场的,少部分是商场原有的食物。
在地震前,这个商场是这帮匪徒的据点,当时有近五百人在里面,形成基林县的一霸,基林县的人们对他们十分畏惧。
地震后他们死了一半的人,另一半人死里逃生,死守物资。
地震后的第三天,石山派了一支军队来基林县救援,他们谎称这附近的人已经救完了,一直盘踞在附近。
等那支军队在地震第二十天后离开这里,他们这才分了一大半的人出去,寻找能弄开那些成吨重建筑材料的器械。
他们的进展很不顺利,派出去的人不是了无音讯,就是胆子肥抢了别人的物资被人举报道石山军方,被军方的人围追堵截抓捕去了石山。
唯一有消息的,找到器械的,回来的路程至少要三天以上,没想到半路杀出司南五人程咬金,让他们转移物资的希望破灭。
严宏毅来基林县之前是答应让程溯铭他们拿够物资,但仅限装满他们的三轮车,不能多拿。
他废了大力气说服军部上级,连夜动用了这么多军卡出来,要是没装多少物资回去,怎么跟上级交代。
所以程溯铭、杨文涛、盛幼青他们下坑里搬物资,严宏毅都目光炯炯的紧盯着,司南想下去偷渡一点到空间都不行。
好在这两天石山军方出的积分制度出来了,一个积分能换一斤大米,一套小的单间房子每个月租金三十积分到五十积分不等,中等以上的房子在六十到一百积分不等,别墅豪宅之类的则要两百积分以上。
而基地里的工作岗位,比如搬砖之类的苦力活,干一整天能得5个积分,轻松一点的活计则在2-3个积分直接,政府部门、技术工种则在8-20个积分之间,稀缺职业人才则在30积分以上。
也就是说,程溯铭他们发现了如此大批量的食物,折算成积分的话,至少能兑换四五万积分以上。
这些积分当然不是全部发放,因为出力的大头是军队,他们只是通风报信,所以会兑换一半的积分给他们,再平分到他们三家人的头上。
这么一换算下来,他们每家人,至少拥有七千积分,如此多的积分,足够他们付三五年房租,不用干活都吃穿不愁。
司南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有那么多积分在,她想要什么都能换到,没必要为了一点肉罐头惹得那些当兵的不高兴。
程溯铭知道这一点,无奈的看她一眼,“你高兴就好。”
他转头和杨文涛、盛幼青姐弟,在士兵们的帮助下,搬了许多一百斤一袋的米面、成箱不同的罐头到各自的三辆车上。
直堆成小山,轮胎都压扁了,这才用麻绳把小山层层叠叠的绑住。
末了,程溯铭还让严宏毅派人把附近他们看中的还算完好的衣柜、桌椅、床铺之类的家用具全都弄进大卡车上装着,帮他们运回巨石镇。
严宏毅望着他们堆成小山一样的三个三轮车,有些无语凝噎,但能找到这么多食物,还抓获近五十号人的匪徒免费充当劳动力,他也算是立下一个大功,也没说什么,招呼着几个身强体健的战士道:“你们几个跟程医生走一趟,帮他们推蹬三轮车回石山。”
当六个士兵费力帮司南五人把三轮车弄回巨石镇时,严宏毅带领的五辆卡车早已回到巨石镇多时,现在正在政府大楼前的广场,往政府楼背后的军用粮仓里卸粮食。
镇上的人早已得知这次军队能找到那么多物资,是那个新来镇上没多久的外地幸存者程医生夫妻及他的亲朋发现的。
不少人看见士兵帮他们推着装满食物的三轮车,往他们家里走,十分羡慕。
“他们运气真好啊,随便出去翻物资,就能找到这么多吃的,还叫军队去搬。看刚才回来的那支军队装了满满三辆大卡车的食物,估计要发不少积分给他们吧?”
“你真以为他们有那个好运气啊,这附近的城镇,我们哪里没去翻过,真有那些大量的物资,还轮得到他们?”
“我听说他们找得是基林县的劫匪窝点,还杀了不少劫匪,才找到这些食物的。人家有那个胆量跟那些劫匪拼,你们光羡慕也没用。”
“医生还杀人?”
“不杀人,难道光救人啊,能活到现在的人,哪个是善茬!当医生的,尤其是外科医生,得先了解人体骨骼组织神经才能做手术吧?如果他们想杀人,不是最清楚什么部位一击致命!估计那个医生杀起人来,比军队那些当兵的还狠!”
“噫,你别说了,说得我心里直发麻,毁了医生在我心目中白衣天使的形象,我以后都不敢直面那些医生了。”
“这有啥,你们看吧,他们搬拿了那么多吃的回来,又在军方那里积攒了不少积分,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他们的主意,又有多少人折到他们的手里。”
不远处,一大群幸存者正排成两条长长的队伍,在政府大楼前做身份登记。
其中一个排在队伍后头,蓬头垢面的女人听到这话,转头好奇的看向另一条爬坡道路上,正在推动三轮车的程溯铭一行人。
当她看见司南的脸,顿时脸色大变,慌忙的转过头,挡住排在她前面的男人视线。
“怎么了?”脸上身上再怎么脏,面容依旧帅气的邹世初,低头看着蒋菲菲脏得已经结痂成黑泥的脸,眼神闪过一丝嫌弃问道。
蒋菲菲如今有些怵他,小小声道:“我,我好像被风沙吹迷了眼睛。”
邹世初哦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转头继续排队。
蒋菲菲心里满是失望,从前她还是蒋家千金的时候,邹世初日日对她嘘寒问暖,情真意切,甜言蜜语,但凡她受了一点伤,他都会紧张无比的给她处理伤口,甚至大张旗鼓的带她去医院治疗。
要是在以前,她说被风沙迷了眼睛,他早紧张兮兮的给她吹走眼里的风沙,问她难不难受,可现在
自从她的父亲意外死在大冰雹之中,从此以后她和邹世初的地位就翻天覆地。
以前的她意气风发,仗势着家里有钱有势各种作妖折腾邹世初,他都笑着满足她,从不发脾气,忍受着她的无理取闹,让她一度得意忘形,认为他是真的爱她。
可自从她的父亲死后,她和她的母亲,被父亲的小三母子联合其他蒋家人霸占了她们的家产,把她们母女赶出蒋家后,邹世初就对她大变样,不再哄着她,事事顺着她,常常冷着一张脸,对她挑这挑那,嫌弃她什么都不会做,只会拖他后腿,要跟她分手,去找司南。
她为了争一口气,不让他回去找司南,让曾经以抢夺司南男人为快的自己丢脸,这一年半以来,她放下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架子,学着洗衣做饭,扫地拖地,事事顺着他,讨他欢心,换来的是他越来越冷漠,厌恶她的嘴脸。
如今她好不容易带着母亲来到石山下寻求军方庇佑,竟然看到司南也在这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漂亮,还在拥有那么多的食物,人们议论对象的三轮车身边,蒋菲菲不用想都知道司南现在过得比她好。
她心中的嫉妒愤怒不甘各种情绪,最终化成了恐慌,她决不能让邹世初知道司南的存在,更不能让他跟司南碰面,不然以邹世初那个始乱终弃的性子,她迟早会被他抛弃!
程溯铭他们推着沉重的三轮车回到家里后,司南马上拆出一箱水果罐头,往一路帮他们忙的六个士兵手里塞罐头:“辛苦你们了,这些罐头你们拿回去吃吧,不要客气。”
人类长久不吃肉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要是长久缺乏维生素,身体会出现多种多样的毛病,因此水果罐头远比肉罐头价值高。
六个士兵急忙推脱道:“程太太,我们是奉命行事,不辛苦,我们不能够收你们的东西。”
“给你们,你们就收下,你们就算不吃,也可以给你们家人带回去,让他们尝尝。”司南把罐头往他们的军装口袋里装:“你们一直在外面执行任务,很少回家吧,带点东西回去,你们家人肯定会高兴的。”
六个士兵犹豫了一下,最终向司南郑重的说了声谢谢,一人揣着五六罐沉甸甸的罐头,没有归队,而是前往大石山下的军人家属驻扎区行去。
大地震后,几乎所有军人都在第一时间接到命令外出执行救援任务,无暇顾及自己家人的生命安全,也无法得知家人的情况。
很多军人的家属在地震之前都住在政府安排的临时避难所里,少部分随军到军事驻扎地的军属区里居住。
地震之时,许多军人家属被淹没在废墟之中,那些军人职责所在,无法第一时间赶回去救自己的亲朋。
等他们完成任务,想回头找自己亲人时,许多亲朋已经死去。
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是绝大多数军人都不敢回想的伤心往事。
而在石山军事地的军人却是幸运的,他们的家属从冰雹开始,就一直随着石山军方,前往修建在大石山半山腰的石山军事基地中生存。
直到地震后快半个月的时间,余震没有那么频繁了,石山军方这才让家属们下到山脚下临时修建的军属驻扎区里居住。
军人家属们自然是比普通人领的物资要多一点,不过领得吃喝来来去去就那几样,六个士兵近来一直外出执行任务,很少回家属区看望亲人,手里多了末世前常见,在末世后却很少见的水果罐头,他们迫不及待地回到各自的‘家’里,分享给自己的亲属。
“幼青、司南你们回来了,一路上没出什么事情吧?我给你们烧了热水,先去洗澡吧。”
盛母早从隔壁邻居的嘴里,听到了关于一支军队,弄回三辆大卡车物资的事情,猜测盛幼青她们快回来,特意在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铁锅,烧了一大锅热水,叫盛幼青她们先去洗澡。
程溯铭早就告诫盛幼青几人,不要把司南有枪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以免引起别人的猜疑恐慌。
同时他找到严宏毅,告诉严宏毅,那把枪是他在积水上涨那段时间,有匪徒上门抢劫他家,被他反杀缴获的枪。
他一直随身带着防身,昨天是因为要回来报信,担心司南的安全,才把枪交给她用。
他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是明确的告诉严宏毅,他不会把枪上交给军部,也不会拿枪乱杀人。
其实末世到了今天,普通老百姓不再向末世前一样刀具枪械受国家管控,许多人都藏得有武器进行自保。
一般来说,只要不主动攻击别人,违法犯罪,石山军方都不会管,但如果知道有人私藏枪械,这就又另提并论。
通常来讲,知道普通人有枪后,军方会说服藏枪的人上交枪支,或者审核持枪之人的身份背景,让持枪之人加入民兵巡逻队伍。
但是程溯铭的职业是外科大夫,他在不久的将来是一定会加入石山基地医院,成为医生的,他有枪,想保护自己和妻子亲朋的安危,也在理解范围内。
严宏毅经过多方考虑,最终决定替他隐瞒此事,相对应的,知道此时的杨文涛、盛幼青姐弟俩,也要保密。
忙活了两天,司南身上出了一身臭汗,有现成的热水,她也不客气,跟盛母道了声谢,让程溯铭去隔壁提了两桶热水回他们家,两人在厕所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程溯铭抱着司南到二楼空荡荡的房间里,让她把床、各种家用具都从空间里拿出来,他再把那些家用具一一擦拭干净摆放好。
司南就坐在床上看他忙活,“我们用这些家用具真的好吗?万一程薇他们上楼来玩,发现这些家用具都是从程家附属楼那边移过来的怎么办?”
程溯铭站在一张椅子上,手拿一张暗色碎花窗帘,安装在破碎的玻璃上挡风,“直接告诉她们,这是我们捡回来的家用具,翻新的跟程家附属楼家用具一样。”
“这解释好牵强啊。”
“总比睡刚捡回的床铺好,你想睡那些不知道有多少细菌的床铺上?”
“不想。”
严宏毅的大卡车回来后,顺手叫那些士兵把他们捡得衣柜、床铺之类的全都搬运过来放在他们院门口。
之前程溯铭把它们都搬进了院子里,对程薇他们说是要清洗晾晒重新修整粉刷一下再用,实则打算把它们都劈了当柴烧。
程溯铭把窗帘挂好,回头拿药重新给司南上了药,关掉手电筒,上床揽她进怀里说:“这两天你别到处乱走,明天我去找军方统计部,把积分兑换成房租、砖块、玻璃、水泥等物资,争取在物价上涨之前把你想要的温室都弄出来。”
司南缩在他温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轻声问:“你打算兑换多久的房租?”
“五年。”
他和司南都不确定五年后天灾会不会停歇,这些房屋还在不在,租赁五年房屋,算是他最长远的打算了。
“如果有剩余的积分,我想多租赁两套房子,不用交太久的房租,三五个月就行,等我舅舅、姑妈他们一家人过来,他们就有地方住。”
“行,都依你。”这些天来石山的幸存者越来越多,现有的房子日渐减少,她想给舅舅、姑妈占套房子,程溯铭没有反对。
司南很高兴:“那好,我们明天一早就找军队房管所的负责人办这事。”
“是我去,不是你去。”
“行行行,你去你去,我们睡觉吧。”
第六十六章
忙活了两天,司南身上又酸又痛,这一晚得并不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她就听见外面嘈杂一片,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程溯铭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他披上衣服下楼去查看,不多时带着一身冷气回来,坐在床边道:“外面新来了一大批幸存者,目测人数不低于一万人,是一支军团队伍带过来的,现在正在排队到政府大楼前做登记。”
“来了这么多人?”司南没了睡意,挣扎着爬起身,“我得赶紧去找政府大楼的房管所租两套房子,不然等那些幸存者做完登记分配完房子,就没房子租了。”
“不着急。”程溯铭安抚她:“最近来石山的幸存者虽然多,现有的房屋很紧张,不过当地镇府部门的工作人员、石山军方肯定早有预料。现在不会像我们最初来的那样,直接分配房子,再说交房租的事情。新来的幸存者应该会被安置在新搭建的棚户区域,给他们参加工作,建立石山基地赚积分的机会,让他们赚到足够租赁房屋的积分,再说住进房子的事情。”
“这么说来,时间紧迫啊。”司南穿上外套,拿着一把牛齿梳子梳着头发道:“我们吃早饭吧,吃完我去问问盛幼青,他们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工作没有。如果有,得在诸多幸存者找到好工作之前,让他们有个轻松点的工作做。等他们确定想做什么工作,你再去统计部兑换积分,接着去房管所、人计部门确定房子工作事宜。”
“你操心的太多了,工作的事情他们会自己解决。”程溯满脸无奈。
“我能不操心吗?来石山的幸存者越来越多,好一点的岗位就那些,不早点确定下来,会会别人抢了。”司南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有空间,可以不工作,一辈子吃穿不愁。盛幼青他们不一样,他们什么都没有,就军方给得那些积分,不可能坐吃空山,肯定是要工作的。”
程溯铭说不过她,只能看着她梳理好头发,从空间舀了两杯干净的水出来,拿一杯递给他,两人下楼蹲在院子角落里刷牙洗漱。
洗漱完,司南从空间拿了两桶方便酸辣粉出来,用酒精炉烧了一小锅开水,把两桶酸辣粉泡好,两人稀溜溜的吃完,司南把嘴一擦,急冲冲的跑去隔壁,问盛幼青一家人、程薇杨文涛两人有没有想做的工作。
“我之前一直跟着我爸妈开火锅店,做餐饮的工作,现在不能开店做生意,我还真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盛幼青吃着昨天找回来的罐头,一脸迷茫。
同样在她身边吃罐头的盛幼斌是大学生,还没毕业末世就来了,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也不知道做什么。
盛母身体不好,有心脏病,不能做剧烈的体力活,她想找工作做,但盛幼青不让她去,让她呆在家里养身体,她也没坚持。
程薇则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让她干活,先不说她自己怎么想,单说杨文涛就舍不得让她出去工作吃苦,所以杨文涛已经做好一人做双份工作养程薇的打算。
司南看他们对未来没什么打算,皱着眉头问慢悠悠跟过来的程溯铭:“溯名,你觉得他们适合什么工作?”
程溯铭想了想,对盛幼斌道:“过几天我会去石山军方医院报道,到时候上头应该会给我派一个医助。医助在天灾前是医学生,实习医生担当的,但现在没有那么多要求了,只要懂基本的医学基础知识,会记录病例、开药方,必要之时跟着我外出看病,进手术室递手术器械用具等等,应该能聘上医助。到时候我会举荐你,再拿一些外科医学书给你看,你要是愿意做,得用心学。”
“我愿意。”盛幼斌不想呆在家里当个吃闲粮的废人,立即点头。
程溯铭又把目光看向杨文涛:“我知道你会做很多工作,修理工、电工之类的活你都会,但我更倾向于你去参加民兵巡防队,那样你可以随时在我们家附近走动巡逻,保护薇薇、阿南她们的安全。”
杨文涛没有反对,只问道:“我在天灾前进过局子,留下过犯罪记录,军方会收我进巡防队?”
程溯铭皱眉:“你干过抢劫杀人,或者强、奸贩、毒贪污之类的重罪?”
“没有,许多年前,年少轻狂时为了争抢地盘资源,跟人打过群架进去过。”杨文涛毫不隐瞒。
“那没问题。”程溯铭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擦拭眼镜道:“只要没犯过大罪,有我在,你一定会进巡防队。”
盛幼青看他一点都没有安排自己的意思,忙道:“巡防队招女队员吗?我也想去巡防队。”
程溯铭擦镜片的手一顿,“巡防队招得都是有自保能力的人,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我会学的!”盛幼青郑声道:“等家里安顿好,我会跟着杨大哥锻炼身体,学习格斗技术,保护自己,保护所有人!”
程溯铭缓慢的将眼镜戴回鼻梁上,哦了一声,不予置否。
他那不温不火的态度,让盛幼青心里窝火不已,心知程溯铭这是故意给她难堪,估计是记恨她老插手他跟司南的事情。
她抿紧嘴唇,心说你不愿意帮忙算了,她总会想到办法进到巡防队的,等她进到巡防队,她就可以跟杨文涛一样,随时在家里附近晃荡,保护家人和司南的安危,到时候看看谁才是最在乎司南的人。
司南看好友憋气的模样,再看程溯铭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也是服了这两个小孩心气的人,叹了口气,拉拉程溯铭的衣袖。
程溯铭撇了她一眼,见她没好气的瞪着他,这才慢条斯理道:“行,一会儿去人计部门,顺嘴问问。”
顺嘴问
盛幼青心里那个气啊,又不好发作,毕竟好友都帮忙使小动作了,她冷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吃罐头。
程溯铭很快走到政府大楼,找到统计部负责人,开门见山地说要拿积分兑换其他物资。
“是程医生啊,你稍等一下。”程溯铭如今是幸存者中的积分大户,负责人不敢怠慢,在电脑前忙活了一阵,抬头对程溯铭说:“查询到程医生你和你太太名下共有七千八百积分,你要划多少积分兑换物资?”
程溯铭算了一下要用的物资,司南要在他们住的二层楼天台上修建温室,大概一百个平方,单面墙修建的话,至少要6400块红砖以上。
司南要做火墙,所以要修双面墙,另外还要修从楼下到楼上传递热气的烟囱,室内要修三个炕,院子还要修个五十平米的温室、十平米的牲畜房
零零总总算下来,需要的砖块至少要两万块以上,而一个积分可以换到四块砖。
换取两万块砖,至少要五千积分,另外还要买水泥沙石等等用具,最重要的,还要帮司南租赁两套房子,这么一算下来,刚到手的积分,几乎全都要用光。
程溯铭微微叹气:“全兑换吧。”
“程医生,其实镇上废墟中有许多还能用的旧砖”负责人一看他要换这么多积分,都替他心疼,委婉劝道。
“全部兑换。”程溯铭依然坚持。
那些垮塌的废弃旧砖虽然能用,但质量远不如新烧的红砖,司南要修建温室,万一用旧砖漏风漏气,把她种的菜全冻死了,到时候她不得气死,还是算了,多花点积分买新的吧。
目前石山还没恢复网络通信,大部分人的积分都只是在统计部的本子上简单做个登记,少部分大额积分,比如程溯铭一行人的积分是用是军方内部网络登记的,所以要用积分,要有统计部主任开个支出多少积分的证明,再盖个章,才能用掉。
程溯铭拿着盖了红戳的积分证明走出一楼的统计部,正准备往二楼的房管所、人计部去时,发现在政府大楼前排成两条长龙中的其中五十多号人,清一色是男人。
他们身强体健,年纪在25-35岁之间,各个面色红润,身形正常,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跟周围面黄肌瘦,精神萎靡,蓬头垢面的幸存者不同,他们从气势上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大概是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一个留着齐肩长头发,留着络腮胡,看起来像末世前那种搞艺术的男人,精准的锁定他的位置,目含兴味的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冲他挑了挑眉,笑了笑,像是在打招呼。
程溯铭剑眉微蹙,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此人。
心中那份不适感,让他暗暗记下那人的特征,决定有机会要去查查那人的底。
任何让他起疑的人,他决不能放过,因为很有可能就是前世杀害司南的凶手之一。
目前整个石山下的广渺土地,都在紧密锣鼓的修建基地围墙、各种房屋、设备大厅用具、工厂等等。
目前新建出来的两个大型砖厂、水泥厂都在供应基地修建,其他民用得提前预定,程溯铭要的砖头要到三天后才会送过来。
司南并不着急,她跟着程溯铭前往房管所工作人员所说的暂时需要出租的房屋区域,最终敲定距离她家大约半个小时距离的相邻两户青砖瓦房。
之前司南一直想给舅舅、姑姑他们租跟她住的一样的两层楼房屋,没想到这几天来石山的幸存者成倍增长,她附近的房屋都被提前到来或者有一定物资的人换取积分租赁了,现在就剩下溪流下方,比较偏远老旧的青砖瓦房。
司南想让舅舅姑姑他们住得舒心些,未来不用跟别人挤在狭窄的房间里,不管房子再破,都咬牙租下。
那两间房子都不大,一套二的配置,大约八十个平方米,自带厨房厕所,还有一个很小的院子。
围墙摇摇欲坠,走进去一看,屋子里堆满积水退下来后沉淀的各种垃圾脏泥,窗户也是破碎的,唯一的优点就是一家人住在这里自由自在。
房管所工作人员确定他们要这两间屋子后,在租赁房子的本子上做了个登记,告诉他们:“房租到期后想再续租,租客要去房管所再做个登记,扣除房屋所对应的积分当房租,才能继续居住。超过三天没去登记,视为弃租,到时候我们会来接管房子,房子另租他人。”
“记住了,麻烦您跑一趟了。”司南往那工作人员手里塞了一个压缩饼干,客气的送那工作人员出门。
物资紧缺的年代,一块饼干都有可能成为人情。
那工作人员收了司南的饼干,并没有推脱或者觉得自己受贿了,反而很高兴的对司南道:“程太太,你丈夫之前托我老公问的打井设备问题,我认识几个人正好有那些设备,如果你们想打井,我可以帮你们找他们,就是价钱问题”
“价钱好说,只要打得合我们心意。”司南说。
那工作人员走后,司南把水井的事情跟程溯铭一说,程溯铭没有意外:“到时候按市面物价给些米面就行。水井你打算打在哪个位置?”
“靠近厨房的位置吧,院子左侧修成温室种草药,右侧靠院门的位置修成鸡舍,到时候养些鸡,生些鸡蛋来吃也好。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住的房子要进行大改造了,到时候院子可能比较挤。”
“挤不挤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要修成你想要的样子。”
“这话我爱听。”司南眉眼弯弯,看他进到堂屋里清理垃圾,拦住他道:“你不是落实了工作,明天要开始上班?今天好好的休息休息,明天我再来慢慢搞卫生。”
“工作的事情不着急,我过几天再去报道也不迟。这两套房子太脏了,你一个人要打扫到什么时候,我能做一点是一点。”程溯铭撸起袖子,不嫌脏的开始干。
他如此体贴,司南心里流过一股暖流,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从空间里掏出两个口罩出来,拿一个给他戴上,两人开始整理房子里的诸多垃圾杂物。
半个小时后,盛幼青一家人、杨文涛程薇两人也过来帮忙。
司南好奇的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搞卫生的?”
“我妈说的。”盛幼青端着一盆水,擦着满是干涸黑灰的墙壁道:“她闲得没事做,跟附近的邻居大妈们混成了一片,她听一个大婶说你们跟着房管所的人到溪尾看房子,估计你们把房子租了下来,就带着我们过来帮忙。”
“可以啊盛阿姨,这才几天啊,你就跟镇上的‘情报组织’混到了一块,以后我们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还要拜托你帮忙打探一下了。”司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盛母笑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妈大婶,家里的劳动力都出去干活以后,她们闲得没事做,东窜门,西走走,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溪流边洗衣聊天,把附近邻居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能打探的一清二楚,可不就是纯天然的情报组织。
“小南你说笑了,我就是纯粹没事做,找两个年纪相投的大妹子聊聊,日子也好过一些。”盛母握着手中的扫帚,对她腼腆一笑:“不过以后你有什么想打听的,阿姨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司南摆着手说:“我就开个玩笑,盛阿姨你别当真,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请您帮忙。”
一行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两套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司南看两套房子玻璃窗户都破得不成样,家里也没有什么家用具,就跟程溯铭商量:“之前我们从基林县拿的家具,都拿给我舅舅、姑姑他们用吧,还有我们装窗户的玻璃,要是有剩的”
程溯铭跟她并排着往家里走,“你决定就好,这些小事,不用事事跟我讲,我们家里由你当家做主。”
司南笑着挽着他的手说:“我倒不是大小事情都跟你商量,而是觉得,夫妻之间就该坦诚相待,做事情有商有量,那才叫夫妻。”
“你说得对。”程溯铭嘴角微勾,伸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黑灰,“我们是夫妻,是该什么事情都要商量着做,才能知道对方的心思想法,不会吵架。”
两人回到家里,随便搭了个大锅炉烧了热水洗完澡,盛幼青过来叫他们:“你们别做饭了,我妈做了一锅东北大乱炖,要请你们吃饭。”
司南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跟程溯铭走到左侧的盛家,见程薇杨文涛也在,她对还在忙活的盛母道:“盛阿姨,又让你破费了。”
盛母在院子里支了一口大锅,里面咕噜噜煮着猪肉炖粉条,盛母正端着一盆事先搅合好的玉米面,把玉米面揪出巴掌大小的团子,贴在锅边上,发出烫锅边的滋滋声响。
她笑着道:“破费啥啊,比起程医生给幼青、幼斌找得工作,这点粗食我还怕你们嫌弃。”
司南忙道:“怎么会呢盛阿姨,这锅里有肉有粉条,还有酸菜、土豆、豆角、玉米锅贴,太丰盛了,我们哪里会嫌弃。”
“盛阿姨,您哪里来的酸菜猪肉啊?”程薇看着锅里咕噜噜煮的一锅烩,一边流口水,一边好奇的问。
“猪肉是那帮大妹子告诉我,要去统计部兑换积分,再到军部食堂兑换的冻猪肉。”盛母把锅边烫熟的橙黄玉米锅贴铲进一个大盘子里,接着道:“酸菜是石桥对着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一个远嫁的东北大姐自己腌制的。我用一斤面粉给她换了两颗腌大白菜,一把粉条,她还送了我一大把自己晒得干豆角,告诉我怎么做东北大乱炖好吃,正好家里有些玉米面、土豆,我就照着她的方法做了。”
果然是有情报组织就是不一样,他们还在一团乱麻收拾家里呢,盛母就已经先人一步交换信息,拿积分米面换物资了。
女人的八卦传讯能力,不能小觑。
程溯铭心思一动,趁盛幼青姐弟俩招呼大家进堂屋搬凳子出来,围着铁锅开吃时,他走到盛母的身边,压低声音道:“盛阿姨,今天来了一帮男人,我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您有空的话,帮我打听打听。”
盛母看他神色凝重,知道这事不简单,忙仔细问了程溯铭要打听之人的信息。
程溯铭简单说了一些特征,最后说:“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低调行事,不要告诉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盛母郑声道:“程医生,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打听妥当,谁都不告诉。”
程溯满意的点点头:“麻烦你了。”
“嗨,有啥麻烦的,你帮了我们一家人那么多忙,我能替你做些事情,我也高兴。”
天快黑时,盛幼斌在院子里点燃一根用积分换的蜡烛,大家围坐在大铁锅旁,吃着热气腾腾,酸中带各种肉菜香的东北大乱炖,再配上香甜软糯的玉米锅贴,觉得好吃暖胃,又有一种别样的风味在。
程薇大口大口的吃着酸菜粉条,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如小松鼠一样,嘴里含糊不清道:“太好了,原来东北菜没有放辣椒花椒,也可以这么好吃啊。我以前在程家,我家里人从没有让厨师给我做过东北菜吃,我一直以为东北菜就放点酱油香料乱炖,看着颜色没滋没味,应该不好吃,没想到这么好吃啊。”
杨文涛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炖猪肉块,“我妈是东北的,她在我模糊的记忆中她一直做东北菜给我吃,我多少会一点,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我换着花样给你做。”
“你妈是东北人?”程薇瞪圆了眼睛。
“你以为我为什么长得这么高壮。”杨文涛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油渍,“我爸是典型的杏城人个头,身高不过一米七,偏矮又瘦,要不是我妈基因强大,我遗传我妈的个子,我恐怕不能像现在这样保护你。”
程薇低声呢喃:“我都不知道你父母的过去。”
“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详细告诉你,从我出生开始到现在所有的经历,我都可以告诉你。”杨文涛凶恶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好啊,等下回去你全都告诉我,我都想知道。”
“好,先吃饭,吃饱了再回去说。”
司南递一个眼神给程溯铭,意思是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的,最好坦白从宽。
程溯铭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筷子,“我还真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
所有人手上一顿,齐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眼中闪着八卦的目光。
“我之前在国外有个名义上的女朋友,主要是替我抵挡那些不识趣的女人。我们之间是委托合作关系,但是秦素这个女人有些疯,如果她没死,并且在国内的话,你遇上她要小心点。”
司南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程薇惊呼一声:“哥,你居然找秦素那个疯子假装你的女朋友,她可是出了名的看谁不爽,直接打人撕逼的啊。”
程溯铭道:“不是我找她,是她找我,你知道的,她比我大两岁,我小时后还在程家被程启明欺负的时候,是她一直出面帮我,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她找我,是想躲家族联姻,我想躲那些对我有其他想法的女人,我们两人除了必要的场合会同时出现,私底下没有任何接触。要不是刚才听觉杨文涛的话,我都快忘记有这号人的存在了。”
程薇嘟囔:“她那种人不会轻易找人做男朋友的,哪怕是假装的,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在。除非她对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才有这个提议,否则以她那说疯就疯的性格,谁受得了她,愿意跟她在一起。”
一句话,让和谐的吃饭氛围僵硬了起来。
程薇后知后觉的说错话,偷偷的去看司南的脸色,描补道:“那个嫂子,你别误会,我哥是有洁癖的人,不是他喜欢的人,别说碰她们了,就是挨着他,他都会离得远远的,所以你放心”
“不用解释了。”司南吃着碗里炖的土豆块道:“谁还没有个前任,我和溯名结婚之前就有协议,一旦彼此变心,好聚好散,不做任何纠缠。所以不管他前任是谁,跟前任到了什么关系,都跟我无关,我在乎的是他现在怎么对我。”
一番话说得程溯铭心中五味陈杂,原来司南一直清醒理智,可以随时放下对他的感情,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不得不承认,这才是他认识的司南。
他刚提起来的心,现在可以放下了。
第六十七章
那位姓赵的房管所工作人员,很快找了四个扛着钻井设备的人到司南家里来打水井。
听赵大姐的意思,这些钻井的人都是石山军区聘请的技术工,他们用得是石山军方的钻井设备。
因为没有电,他们必须用柴油发电机发电启动钻井设备,所以收的工钱要比约定好的多一倍。
司南倒没说什么,只是从原来说好当工钱的二十五斤大米,改成了五十斤大米,这让那四个过来打井的大哥高兴不已,打起井来那叫一个爽快。
当司南家里柴油发电机、钻井设备各种声音轰隆隆响个不停时,住在附近的邻居都跑出来凑热闹。
有跟盛母相熟的大婶问她:“盛大姐啊,你不是跟那个程太太一路的?你说她放着我们外面那条溪流不用,干啥费那个事要去打口井。”
盛母解释:“小南说那条溪流用得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大家都挤在一起用那溪水,怕不卫生,喝了会拉肚子。”
“这样啊。”那大婶若有所思:“果然是医生家属,比较讲究,不知道打一口井要多少工钱?”
盛母伸出五根手指:“五十斤大米。”
“这么贵啊!”旁边听她俩说话的另外几个大姐瞪圆了眼睛:“这是换算成积分,我家男人到工地上干活,得干十天,才能赚到五十斤大米!这么多米,我们一家六口人煮稀饭吃,能吃上一个星期了!我刚才还想跟着打口井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人多就人多,我也不嫌脏,只要石山顶上的雪山一直在,溪流就不会断流,水脏点也没什么。”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后,盛母拉着站在司南院门口看打井的程薇问:“薇薇,你们家打不打井?”
程薇在一片嘈杂的轰隆声音中,捂着耳朵大声道:“啊?你说什么?”
盛母又把话说了一遍,她大声回答:“当然要拉,我哥说了那些经历过的天灾可能会重复出现,为了避免再出现高温干旱没水喝的天气,我们当然要打井。”
她声音很大,那些打井的大叔、凑热闹还没走远的大妈大婶听见后,都变了脸色,窃窃私语。
“已经经历过的天灾还要重复?”
“要真是那样,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她们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真假假,问问那些当兵的不就知道了。”
石山半山腰,位于山腰深处修建的石山军事指挥部山洞里,一群身着军装,级别在团长以上的石山诸多军官,正在开会。
一个军官汇报完石山下所有的情况,顺便提了一句刚刚从百姓们得到的天灾可能重复的消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诸位对百姓们的说辞有何看法?”坐在投屏地图下,位于长方形会议桌子最上方的位置,一个半鬓发白,一脸正气,胸前挂满勋章,师长级别的叶师长神色凝重问。
下首的十几位军官纷纷发言:“我觉得可信,毕竟两年前凭空冒出来的两个末日预言帖子,都印证了好几个天灾。”
“我觉得不可信,从两年前高温开始,各种关于天灾的谣言流言四处在传,我们最初为了印证那些流言的真实性,花了很大的人力、时间、精力去一一查证那些消息,最终都只是那些百姓闲得没事做,随口开得玩笑。”
“那你的意思,这次听到的消息要跟前几次一样,不管不顾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与其浪费时间精力在那些莫须有的消息上,不如按照两年前的末世天灾顺序,好好的做好下一场天灾预防工作,减少百姓们的伤亡。”
“你说得轻巧,现在杏城政府要把杏城及周边十几个大县市的幸存者全往我们石山移,目测人数不低于五百万人,这么多人,我们石山有再多的人力物资也不够用!如果不把百姓们流传的消息确认,只会引起大家的恐慌,到时候人们哄抢物资,不配合我们军方的建设,所有人都只考虑自己,我们就算有枪,也不可能对百姓出手。”
“难道你要一个个进行排查吗?那要排查到什么时候,就算排查到人,你怎么确定那些消息就是真实的?”
“好了,都安静。”眼见底下几个军官越说越激动,就差吵起来了,叶师长皱着眉头打断他们:“派一队人去打探消息是否属实,切记要秘密进行,不要打草惊蛇。另外要抓紧基地各方面的建设,务必在末日预警的严寒之前,修建好所有的房屋设备,让百姓们有地方进行避难。”
一个年纪较为年轻点的军官犹豫了一下道:“首长,我们石山地处西南,除了少部分地区到了冬季会出现下雪冰封的天气,其他地方都是湿冷天气,常年不下雪,一直没有像北方那样提供暖气。如今严寒在即,我们就算修理了供暖管道,没有燃气,也没有那么多的煤炭、电力来供应暖气。而且据那个末日预警的印证,每个天灾都会提前,我担心这次的严寒也会提前,供暖方面您看”
叶师长沉默不言,眉头紧锁。
他自带一股长年在位的威严气势,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聆听他的指示。
“石山现有的煤炭留到严寒供暖,优先供应工业区、农业大棚种植、畜牧业区,军人、及军人家属住宅区等区域。”叶将军思虑了一会儿,开口道。
他威严的声音透着些许沧桑无奈:“同时提醒百姓提早伐木过冬,如有必要,可放少量煤炭出来,进行积分兑换使用。”
“是!”所有军官大声应答后,纷纷收拾自己桌前的文件,起身离开。
程薇不知道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引起军方重视排查。
她看司南家的水井打好以后,出的水无比清澈,喝起来有股山泉水的天然淡甜味道,连忙拿出五十斤大米,请那四个打井的师傅在自己院子里也打一口井。
盛母原本心疼家里来之不易的粮食,还再犹豫要不要打井,现在看程薇要打,司南还在旁边表示,等给程薇打完了,她还要再拿一百斤大米,给她舅舅、姑姑两家人租赁的空房子里再打两口井,盛母也就不再犹豫,同样拿出五十斤大米,请打井师傅打口井。
他们三家人前往基林县载了大量米面食物回来,光大米每家人就载了五袋一百斤重的大米回来,他们有粮食请人打井,附近的邻居都不出奇,只是啧啧称叹他们真是好运气,出去一趟就能找到那么粮食回来,掀起附近邻居外出寻物资的新热潮。
打水井的事情并不简单,因为石山土地坚硬,还要确定方位是否打下去能出水,打井消耗的时间比在其他地方多一半,五口水井打了快三天才打好。
司南三人支付了打井师傅们以粮代钱的工钱后,程溯铭定得砖头也被砖厂工人用平板车,一车车的推到门口堆砌。
程溯铭忙里偷闲的找了二十个工人过来帮忙修葺房屋,说好的工钱是每人每天三斤大米、三斤面粉、一个肉罐头,选得都是干活勤快的建筑老师傅。
他们有心想在程溯铭这个医生面前刷个脸熟,以后家人生病找他看病好说话些,不到一个月就把所有活计都完成。
期间他们按照司南的要求,楼顶上修建的温室,四面墙修成双重的火墙,墙上糊上水泥后,内墙上隔一米五的上下距离,修建三圈凹槽,用于以后种植灯光蔬菜、草莓等等。
地面则先做好多重防水防漏防裂开的措施,再缕空修建一层地热层,用砖头分成十个长宽约八平方米的小方块,四角弄个小洞便于出水,小方块之间留条小道,四通八达的通向各个方块地,方便分类种植。
楼下的温室则分成四个小方块,墙上依然修建三个凹槽,两个温室的屋顶修成三角形的透光顶,房梁用得是手腕粗的钢筋,再配碗口大小的新木。
顶上安装的是司南在末世前购买的防弹玻璃,对那些修房的师傅说得是普通玻璃,以玻璃充当瓦片,形成天然的透光层。
这样即便有厚重的积雪,房顶都能支撑柱,如果没有积雪,又能吸收一些阳光,给植物促进光合作用。
师傅们一一照做,还把上下两层的窗户重新打了修葺,安装上加厚防冻裂的玻璃,整个房子重新用水泥修葺一番,外修火墙、通热道、里修炕灶、还有鸡舍、外用厨房大棚顶、柴房
每一样都按照她的想法,严格精修,司南相当满意,又请他们帮忙把溪流建筑后方,靠小石山群山脚下,把那些堆积无人用的淤泥干土之类的土壤,一袋又一袋的装进之前她捡的化肥饲料编制口袋里。
搬回到她家里后,把楼上楼下温室隔开的方块全都填满土,每方块地的土壤至少装了七十厘米深的土壤,凹槽装了三十厘米的土壤,这才算完工。
他们散工之时,司南除了原定的工钱,还多给了每人十斤面粉,额外赠送一小袋糖果饼干,拿回家给孩子们吃。
这可把这帮建筑工师傅高兴坏了,逢人就夸奖程溯铭夫妇如何大方,又宣传程溯铭这个医生脾气有多好,以后生病不用去基地军方医院,因为那边虽然免费看病,但药品着实不便宜,如果去程家,找程溯铭看病,说不定可以以物换物治病。
盛母、程薇去司南家里参观了一番后,盛母也动了种菜的心思。
不过她家房子没有天台,只能在院子里开一半的面积修温室种,她家也要修火墙炕灶、柴房,因此她再心疼粮食积分,也咬着牙去统计部划了积分换砖头、水泥、钢筋等等建筑材料,请司南之前请的那帮师傅,帮忙再次修建。
程薇则一直被人宠着,吃穿不愁,心思也很单纯,觉得院子里修那么多建筑,也太占地方狭窄了,不便于行动。
要是严寒下雪,她这个一直生长在西南城市的姑娘都不能愉快的玩雪、打雪仗,因此她家只修火墙、炕灶、烟囱,别的什么都不修。
时间渐渐流逝,司南来石山已经两个多月了,当初还很空旷的石山脚下,已经密密麻麻修建起无数高楼建筑,基地围墙也修缮完毕,分为了住宅区、工业区、农业种植畜牧区,基地幸存者也从当初的几万人,逐渐增长到了近四百万人的人口,各种乱象渐渐横生。
一个月前,杏城政府班底带着大量的政府班底和幸存者来到石山,加上京都方面还派了四个高官过来横叉一脚,三个领导班子都在为谁是基地主导人争战,争夺了近一个月才花落石山军方,由石山军方主导石山基地。
石山基地在这期间没有恢复网络通信用电,陆续涌进这么多人口后,无法做到一一登记排查,给许多有犯罪前科的人犯事机会,石山这一个月来打砸偷抢杀人强、奸等等事件层出不穷。
叶师长收回主领导人的位置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修建供电设备,如在小石山、大石山群山各处修建风力、水力等等引电设备,恢复电力供应。
有了电,之前就修好的通信网络设备也可以用了,接下来进行排查身份户口,将那些有犯罪事迹的人捉拿,押去较为偏远的西区进行关押或劳动改造。
那里逐渐形成鱼龙混杂,人人谈之色变的西区棚户区,和住在基地外围的贫民棚户区一样,让人不愿意多踏入。
司南所在的巨石镇,自然是石山基地的核心部分。
当初的巨石镇政府,已经被石山军方接管,成为石山指挥部之一。
在石山指挥部呈扇形分散出去的区域中,如林建元所料,除原住民为数不多的房屋,司南所住的那条长约三公里的溪流两边老旧石屋被保存外,其他地区的房屋,基本都被推翻重建成一间间屋子狭窄的高楼,供给那些有工作,有积分兑换房子住的人,或者某些工作单位工厂包吃住,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的宿舍。
这个时候司南他们所在的老石屋,成了水涨船高的房屋,有不少后续来石山基地,物资充沛的人想花高价换他们的屋子,都被他们一一婉拒。
通电的那天晚上,望着久违的灯光,还有显示恢复网络信号的手机,司南激动不起,在第一时间给舅舅、姑姑、高茉莉他们打电话。
令人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的电话打通。
司南内心焦躁不已,距离地震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她到石山也有两个月,按理来说,舅舅姑姑高茉莉应该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在地震后就该启程来石山,这都过去三个月了,他们怎么还没动静。
程溯铭安慰她:“兴许他们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再等三天,要是他们还没到,我们去租军部的吉普,到你老家看看。”
最近石山基地一直在大量聘用工人,把石山通往各地的道路逐渐修复,目的是为了让军人开着大卡车出去,寻找各地废墟中能用的棉被衣服、旧砖钢筋、各种家用具等等一切物资,拉回来进行清洗二次利用,以最低的积分价格,兑换给没有这些用具的幸存者们。
如果有人想回自己的家乡寻找失散的亲朋家人,可以花上一定的积分食物,随着四处搜寻物资的军卡顺路前往,也可以多花钱点包一辆小点的军用吉普,由军人开车送往目的地。
司南不明白程溯铭为什么要她等三天,不过程溯铭说他的梦境中舅舅、姑姑一家都安然无事,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舅舅、姑姑我倒没那么担心,我最担心的是高茉莉。”司南叹气道:“G市离石山太远了,我就算有心想包车去找她,我们相隔上千公里的距离,路途遥远,那些路不一定像石山一样在填补修建,我怕是没有那个能力去找她。”
“她一定会来石山找你的。”程溯铭笃定道:“你不用担心。”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司南面色古怪。
“不为什么。”程溯铭脱去外套,放在客厅沙发上扶手上,转身坐下去,双臂随意搁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道:“我的梦境中,你所有亲朋都在你的身边。”
他的脸色很疲倦,司南止住话头,从厨房里拿出一壶早前烧好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的手心,“今天工作很忙,很累吗?”
“有点。”程溯铭睁开眼睛,就着手中的热水喝了一口:“今天西区发生了罪犯暴、动,许多贫民受伤,一批军人前去镇压也不同程度受伤,送来不少需要急救、做缝合手术的伤患。”
“那边那么乱啊。”司南坐在他身边,替他锤锤肩,揉揉太阳穴,“那今晚你就不去砍柴了吧。”
从一个半月前,石山军方提醒大家尽量囤积燃料过寒冬开始,基地里所有的幸存者都在疯狂砍伐树木,囤积柴火过冬。
小石群山、大石山的树木基本都被砍得差不多,现在人们正在往基地外的山野扩砍树木。
由于石山基地的幸存者越来越多,光是在基地就时常出现抢劫杀人的事情,出了基地,没有军人的管束、巡防队的巡逻,只要落单被人盯上,那是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很多人出基地砍伐树木,或是搜寻物资,都是约上相熟的人,成群结队出去。
人一多,遇上拦路抢劫的,大家也能相互照应。
不过基地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白天上班没时间砍柴,就在晚上砍。
程溯铭为了给司南囤积大量柴火保温室温度,也为了给人一种他也很缺柴火的印象,上班的这两个月以来,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跟杨文涛出去砍柴。
“没事,我歇会儿就好。”程溯铭放下手中的水杯道:“距离严寒的时间不远了,我们能囤多少柴火就囤多少柴火,晚上你照旧跟程薇、盛阿姨呆在家里,免得有人趁我们不在,入室抢劫。”
近两个月有不少人来家里,找程溯铭看病拿药,一开始他并不愿意私下看病拿药,因为司南空间里囤积的药物不算多,很多药都是不可再生可造药品。
但前来看病的都是老老实实的普通人,通常是感冒发烧,头疼拉肚子、胳膊脱臼、受了不太严重的外伤需要简单缝合等等常见毛病,只需要配一些常见的药物颗粒、或者吃些中草药就能药到病除。
相对应的,病患会给一些被褥、衣服、各种紧缺的如蜡烛、手电筒、大捆柴火等等物资,各种食物、野菜野果菌类,甚至是自己从山上采摘找得各种中草药来当药费。
司南会把这些东西拿来自己用,用不了的,就拿到地摊市场卖掉,或者换成自己想要的种子、鸡鸭鹅牲畜肥料、野鸡野兔肉罐头各种肉类,还有一些日常的比如妇人自制的千层底布鞋,麻绳、背篓等等家用小玩意,自己烧得花盆、坛子罐子等等。
她把家里空闲的地方堆得满满当当,程溯铭也就没再拒绝给人在家里看病。
这样一来,程溯铭的名号在附近的区域,乃至整个基地打响了。
人人都知道基地中心沿溪流有个三层小楼是一个外科大夫住得地方,他家有许多药材,可以治病,他又是个医生,赚得积分,吃穿不愁,给人看病还收各种各样的物品当诊金,可以说他家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这让不少盗匪动了偷抢的心思,好几次夜黑风高之时,想大半夜入室抢劫,要么被警觉性极高的两只大鹅听见动静高声啼叫,惊醒程溯铭夫妻两人,联手把盗匪收拾了,要么被半夜巡逻的巡防队或军队的人抓住,送去西区审判。
总之目前为止,没有一个盗匪进入他们家里,偷抢走任何东西。
不过这不代表那些盗匪就消停了,为了以防万一,程溯铭跟杨文涛出去砍柴的时候,都会让司南等人在家守着,遇到盗贼也好叫巡防队的人处理。
司南道:“我今晚跟你们一起去吧,我天天都呆在家里督促工人做这做那,都没多少时间去外面看看,我总不能一直让你干劳累的活。”
“行吧,晚上我们骑三轮车出去。”程溯铭没有反对,站起身要去厨房做饭。
司南连忙拦住他道:“你都累成这样了,还做什么饭啊,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儿,今天晚上我来做。”
程溯铭被她推到沙发上躺着,她还贴心的从空间里拿了一床十分暖和的羊绒毯子盖在他的身上,转头戴上围裙,去厨房忙活做饭。
程溯铭从早忙到晚,实在累得不轻,眼皮像有千金压,渐渐睡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
司南的厨房被重新修整后,大约十五平米的空间里,原本的石墙全都被水泥糊了一遍,安装上司南谎称从废墟中找到的灰色系调的瓷砖,看起来整洁又大方。
左侧的厨房放着一个老式的榆木橱柜,柜子旁边放着两口大水缸,里面装着干净的井水,墙壁四处订了许多钉子,上面挂着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三个大小不一的竹筲箕,两个铁筲箕,各种漏勺、刷锅的刷子、成串的干辣椒、大蒜等等。
挨着厨房门的位置则放了一个蜂窝煤炉,很少使用。里面靠厕所的位置,灯光较暗的地方,放了一罐煤气、一个煤气灶,她偶尔使用。
中间灯光明亮的地方,是她要求建筑师傅们修建的一个乡下大锅土灶,土灶旁边靠近烟囱的位置,还开了一个小灶头,她烧火在大锅里做饭的时候,往小灶头放上一锅水,大灶火的热气,能把小灶锅里的水烧热,省去专门烧热水的功夫,因此她经常烧大锅灶做饭。
程溯铭上班的这一个多月里,军方医院包一日三餐,但是因为军方食堂来来去去就吃得那些饭菜,大锅菜的味道不那么好,很多时候程溯铭就在家里吃早晚饭,中午饭就在食堂吃。
当然,本着食物不浪费的原则,每天的早晚饭,他都会装进食盒里提回来。
通常司南会把他提回来的饭菜放在空间里,第二天程溯铭不在家时,她中午就吃他打回来的饭菜。
如果她和程溯铭都不想做饭,两人又一起吃之前囤积的食堂饭菜,再额外吃些空间里大包的菜肴下饭,也省了许多功夫。
司南进到厨房里,打开厨房的梨形灯泡,在昏黄的灯光下,打开程溯铭今天打饭的圆形四层铁饭盒。
早饭又是一盒稀饭,配两个馒头,晚上则是白米饭配少量的土豆丝、一条手指长,二指宽的罐头鲮鱼肉,一份放了盐的黄南瓜汤。
这些饭菜,放在末世前,肯定会有人说伙食也太差了。
放到现在,这是石山基地所有工厂、单位、各个工作包吃住食堂里,吃得最好的伙食了。
很多食堂就只熬粥,给俩馒头,最多给一点榨菜、咸菜了事。
哪像程溯铭他们身处军方食堂,想着他们当医生的和军人士兵都很劳累,不仅每天都有干饭吃,还会换着花样做比较耐放、耐储存的土豆红薯洋葱做菜吃,各种肉类罐头也是经常换,有时候还会做包子,馒头里面还有馅料。
今天的馒头是圆的,不是方的,这代表里面有馅,司南把馒头拿了出来,稀饭装进空间里一个专门用来装程溯铭打回来稀饭的大铁桶里,打算以后再吃。
米饭没有动,她打算就着土豆丝、罐头鲮鱼肉捣碎,做成蛋炒饭。
程溯铭外出上班辛苦一整天,光吃这些肯定不够,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两斤新鲜的排骨出来,就着前几天有人来家里找程溯铭看病,当药费给得各种新鲜菌类,加些姜片、花椒粒去腥,煮一锅排骨鲜菌汤。
汤上面放个铁三脚架,从空间里拿出程溯铭前几天拿回来的两个比脸还大的包子,加上今天拿回来的馒头放在一个碗里,搁在三脚架上蒸。
她把土灶头烧燃火,往里层层叠叠塞了几块木块烧着,转头去给小灶上放得中型铝锅添水。
土灶前靠墙角的地方,整齐堆满了柴块,都是她这两个月以来,把从基林县砍回来放在空间里的木头,全都锯成一米长,再用斧头劈成手腕粗的柴块。
这段时间整个基地,包括军方士兵都在疯狂砍伐树木,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能听见劈柴的声音,司南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有时间就拿着斧头拼命劈柴。
程溯铭心疼她,要她放着,等他晚上砍完树回来再劈柴。
他砍完树回来都快到半夜十二点了,她哪能让他那么辛苦,白天晚上忙个不停,她能做得事情当然是自己做了,权当锻炼身体。
就这么日积月累的劈柴下来,她的双臂还真练出了扎实的肌肉,除了厨房、柴房堆了一些柴火给人做样子看,其他的柴火她都放进空间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灶膛里燃烧着柴火块燃尽之时,她拿着自己做的火钳,往里添了两块柴,在火红的火光中不断添柴加柴,锅里很快咕噜噜烧开,冒着排骨菌汤特有的香气。
炖大约半个小时,她打开锅盖,看排骨快炖熟了,她从空间拿出两年前在杏城1501种植的两根绿油油的黄瓜,拿水清洗干净后,没有去皮,直接用刀整根拍烂,切成指节长的黄瓜块,放进大碗里方便凉拌。
转头从锅炉对面墙上挂得一长串大蒜里取下一颗,掰了几块蒜瓣洗净剁碎,一半放进装黄瓜的碗里,放些盐味精、辣椒油、花椒粉、酱油凉拌。一份红红绿绿,颜色鲜艳,麻辣开胃,回口带着蒜香的凉拌黄瓜就此完成。
司南口味一直比较重,吃汤类里面的菜,她喜欢蘸些辣料吃,于是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小碗,把菜板上剩下的蒜末放进碗里,又从空间里拿了五颗小米辣切碎,两根小葱切沫,放盐味精花椒油辣椒油酱油一起搅拌,蘸菜下饭十分不错。
她把热好的馒头包子端起来,鲜香扑鼻,色泽清亮的排骨菌子汤,放一点盐就盛了出来,没放任何鸡精味精,因为菌汤本身就很鲜了,放了味精反而会破坏鲜味。
接着她再把锅刷洗干净,从空间里拿出三个鸡蛋出来,就着程溯铭打回来的饭炒了一个大杂烩鸡蛋饭。
她把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到客厅的四方饭桌上,程溯铭闻到饭香从沙发上醒来,重新戴了一下眼镜。
看到香喷喷的菜肴,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今天做了热菜啊,不怕香味窜到盛幼青、程薇两个人的狗鼻子里闻到?”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戏称,这两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子跟狗一样特别灵敏,即便司南特意让修葺房子的师傅,把厨房的窗户玻璃弄得很严实,每次她做饭都把门窗关得死死的,她们总能闻到那一点点露出去的香气。
她们一闻到菜肴的香气,总喜欢往他们家里跑,或者隔天问他们弄什么好吃的,搞得司南都不太敢做热菜,就怕她们闻到味道,不好解释菜肴的来源。
这样的事情闹多了,程溯铭心疼司南,严词义正的说了程薇两人几次,告诉她们不许到饭点来他们家蹭饭菜,也不许问司南头天吃了什么好吃的,让司南心存愧疚转头做同样的菜肴端给她们吃。
程溯铭让她们各凭各的本事关门过日子,不许来打扰他们夫妻俩的生活,程薇两人这才收拾了点。
“菌子是别人看病给的药钱,排骨可以用积分到后勤部换军方提早囤积的冻货,她们就算闻到,我也有理由解释。”司南往程溯铭碗里夹了几块排骨,又给他夹了许多翠绿的黄瓜补充维生素,最后给他舀了一碗香浓的菌子汤递过去:“多吃点,你最近白天在医院忙,晚上还要回来砍柴,人都瘦了一大圈,多吃点饭菜补补身体。”
程溯铭吃了一块排骨,排骨肉吸饱了如牛肝菌、松茸菌、黄伞菌、鸡油菌等等菌类的鲜味,一咬就脱骨,肉质鲜嫩不柴,带着各种菌类特有的香气,就这样吃都很好吃,再配上司南调的麻辣蘸料又是另一种口味,让人口舌生津十分下饭。
程溯铭一连吃了好几块,一看司南不停往他碗里夹肉,他把汤碗里剩下的排骨夹许多给她:“别光给我夹菜,你也吃,我知道我平时上班去了,你都舍不得在家里开火做好吃的,就吃我从食堂里打的饭菜。你用不着这么省,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做来吃,我赚得积分,足够你胡吃海喝,不愁吃穿。”
“我不是节省,我是懒得动火,我平时在家翻空间的时候,看到什么就吃什么,我每顿都背着你吃了不少好吃的肉菜呢。”司南喝着鲜美的菌菇汤笑道。
程溯铭掰开一个流着甜豆沙,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馒头到她碗里:“你没亏着你自己最好,等严寒来了,我晚上不用出去砍柴,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我想吃满汉全席,你也给我做?”
“只要你有材料,不嫌弃我的手艺,我会学着做给你吃。”
“我就随口说说,不要当真,真做满汉全席,那些菜肴香味不得把整条街的人都吸引过来,还是算了吧。你慢点吃,离约定的砍柴时间还早。”
隔壁的程薇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淡淡排骨菌子香味,鼻子使劲的嗅了嗅道:“我嫂子又在做好吃的了。”
“你想吃的话,我明天去后勤部拿积分换些排骨菌子回来炖给你吃。”杨文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你可别再去你嫂子家里蹭饭了,惹得你哥不高兴。”
程薇嘟囔:“我哥就是小气,我嫂子都没说什么,他就急得跟什么一样。我吃点他的东西怎么了,我又不是没给他送过我们做得好吃的饭菜。”
“你换位想想,我们要是做了什么好吃的,你哥一到饭点就来蹭,你会是什么想法?”杨文涛耐心劝解她道:“比如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分量只够我们两人吃,但你哥一来,你就只能吃一两块,你高不高兴?”
程薇被他说得耳朵一下红了,不好意思道:“我以前大手大脚花钱吃喝惯了,我想要什么东西都有,吃食上更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真没想到我到我哥家吃饭,会给我哥我嫂子造成困扰。”
杨文涛笑道:“现在醒悟也不迟,总之你以后尽量少去你哥家蹭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左边盛家。
盛幼青一家人正坐在客厅里喝稀粥,闻到隔壁传来的香味,盛幼青叹着气道:“同样是打工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盛幼斌明白她的意思:“姐,我们家其实还剩不少积分,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去后勤部换的,用不着节省。”
“算了,现在有吃有喝的都挺不错了,哪能那么大手大脚的花积分。”盛幼青摇头道:“万一你在这里遇到合心意的姑娘,你想娶人家,总得留些积分给你们租房子、换粮食当聘礼,到时候结婚生子也要花不少积分。”
盛幼斌一怔,没想到她想那么远的事情去了,心中既感动,又无奈:“姐,我都这个样子了,谁会看上我啊。再说现在的环境那么差,谁还会想结婚生子,那不是害人害己嘛。”
“环境再苦,也不能阻止人类的情感发展。”盛幼青目光落到他空唠唠的左袖上,心疼的往他碗里多放一个馒头道:“反正世界都已经糟糕成这样了,如果遇到合适心动之人,我赌上性命也要与之结婚生子!就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也要在死前体验一把,我原本该享受的情感人生经历。相反,要是遇不上让我怦然心动的,我宁可孤独一生,也绝不将就。”
盛幼斌本想反驳她的观念,仔细一想,又有些许道理,默默吃着馒头没有说话。
盛母全程安静的喝粥,没有插嘴两个孩子的话题。
她在末世前跟绝大多数的z国家长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尽早结婚生子,看到他们后继有人,她才会安心。
因此很多时候,她会对他们进行催婚,催得孩子不耐烦,两边都不高兴。
如今不同了,世界大变样,一个又一个的天灾已经折腾的人们疲惫不堪,生无可恋,很多人承受不住,直接一了百了。
大家光活着就已经很困难了,其他的事情都如过眼云烟,孩子们结不结婚的事情她也看开了,顺其自然吧。
晚上七点整,司南所住的老石屋街口,聚集了近三百名要外出基地砍伐柴火的人们。
领头的是杨文涛,他个子高大,长相凶恶,又是巡防队第七小队的队长,手下管着十号身强体壮的巡防兵,这些巡防兵都是住在附近石屋中的人,大家知根知底,相互扶持,不会出现纷争和分工不均的情况。
因此只要杨文涛晚上出去砍柴,都由他领头,如果他上夜晚班,无法出去砍柴,则由程溯铭领头。
程溯铭是医生,医术精湛,大家都对他很信服,有他和杨文涛在,大家都很安心。
这次他们要去砍柴的地方离基地有些远,来回要三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大伙儿都自制了木推车,随着杨文涛的一声出发,大家都推着车,跟着前面骑三轮车的杨文涛、司南、盛幼青三家人的后面。
程薇、盛母依旧留在家里看家。
司南坐在车后斗,程溯铭在前面骑车,左边是杨文涛,载着一个腿脚有些不方便的东北大婶,右边是盛幼青,骑车载着盛幼斌。
他们打头阵,后面跟着的是跟杨文涛同队的十个巡防队队员,他们每个人的平板车上都放着军队发的长刀铁棍之类的武器,用来应对突发情况和拦道之人。
再往后就是溪流沿河人家的人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他们都知道外出砍柴很危险,都安静的跟在队伍后头,没有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当初除了巨石镇,其他地方无比荒芜,面积极广的石山基地,如今大变样,变成了修建无数建筑道路的中型城市基地。
纵横阡陌的道路上,无数高楼建筑外墙下,每隔三十米,亮着一盏又一盏节能灯光。
这些路灯虽然比末世前的路灯暗淡不少,但久违没见到灯光的人们,看到那些路灯,还是觉得很温暖,很安全。
司南一群人顺着路灯道路往外围基地出口移动,期间看见许多跟他们一样推着木板车,拿着砍柴刀,要外出砍柴的成群队伍。
有些认识的队伍,人们会进行交流,更多的是相互漠视,各自跟着自己的队伍,排成一排,等候出门登记。
司南还是头一次看到基地大门,修建得十分高大巍峨,目测城墙至少有十五米高,城墙上弄了高压电线铁网,亮着好几盏超大远射距离光的探照灯,将基地门口方圆五百米的位置照的一清二楚。
基地靠近门口的位置还设立了两个比城墙还高五米的瞭望塔,上面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站在瞭望塔上警戒观察。
下方基地大门入口宽约十米,弄了两个厚重的双开铁门,能同时容纳四辆汽车并排通过。
现在要出去砍柴的队伍排成八条长龙,门口同样有许多荷枪实弹的军人在做登记。
“司南。”队伍排到司南这一群人的时候,一个军官问司南叫什么名字,她报上名字后,那名军官查询了她的身份证等信息,一脸麻木,机械化的对她道:“晚上十二点基地准时关门,过时不候。”
这是告诉她,如果没在半夜十二点前赶回基地,得自己想办法在基地外过夜,到明天早上六点基地开门才能进去。
基地外隐藏了许多危险,出了基地大门,那些士兵不会再管你的安危,想安全的过夜,就得在基地规定的时间前回来。
司南对那士兵说了声谢谢,程溯铭载着她骑出基地门后,她小声的问程溯铭:“前几天基地不是可以自由出去吗?怎么现在弄得这么严,出去都要登记了。”
“前两天有人在基地外,被老虎狮子狼群等猛兽袭击,伤亡很严重。还有一部分劫匪打起军方砍柴物资的主意,石山军方这才戒严。”
程溯铭出了基地后,从随身背的双肩包里掏出一个充电型头灯戴在头上,抬头看了一下基地外标识的好几个道路标识牌,顺着一条盘山公路,往目的地费力的骑去。
“老虎狮子?石山原先有这些猛兽吗?”他们骑出一段距离后,平坦的道路变成了爬坡路,司南从车后斗跳下来,跟程溯铭一起推着三轮车问。
“应该是地震后那些大点的城市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猛兽,不知道怎么来到了石山。”程溯铭回头对她说:“你不用推,我自己来。你把头灯戴上,武器拿出来,注意警戒周围,遇上猛兽或拦道的人,要在第一时间反应回击,保护大家的安危。”
他们身后的十个巡防队队员、包括杨文涛他们都把头灯戴在了头上,手中拿着各自的武器。
这些灯是他们去军队后勤部换得,为得就是在黑漆漆的夜色中照亮周围的视野。
他们拿上武器后,后面立即出来几个年纪大点的男人们帮他们推着平板车,老人小孩女人推得平板车被团在队伍之中。
他们则前后左右分开,负责保护队伍后方的安全,前方则交给杨文涛、程溯铭他们。
夜色深沉,离石山基地越远,越看不见灯光,到处是浓黑一片,只能看见隐隐绰绰的山影杂草,被夜风吹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隐藏了什么东西在其中,随时都有可能出来把人吃掉。
如此肃静诡异的夜晚,让那些原本还跟父母低声说话撒娇的七八个十来岁的小孩吓得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的跟着大家行走在不太平整的山路上。
司南被队伍死气沉沉的气氛所感染,戴上头灯后,手中拿着上好箭矢的十、字、弩,跟在程溯铭身边,顺着他们之前踩过点的道路,不断爬坡下坡,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停到了一个有些高的半山腰处。
“到了。”说话的是杨文涛:“老规矩,五十人一组,不要分离的太远,有事第一时间往柴车这里跑,大家聚集在一起,才能对抗危险。”
杨文涛、程溯铭算是攻击力极高的人,砍树的同时肩负着保护大家安全的职责,因此两人要分开带一组队伍。
司南刚从三轮车里拿出她要砍树的斧子,听见一个胖胖乎乎的小男孩问他妈妈:“妈,先前明明就有近点的山砍树,为什么我们要跑这么远的地方来砍?”
他妈妈回答:“近点的山有很多人砍,人一多会发生争抢树木,打架斗、殴的事情,你杨叔叔他们不想跟人打架,浪费时间精力。而且那些山没有完整的山路把车推上去,砍了树要搬好远的地方才能放到车上运走,那实在太累了,还不如走远一点,既不用跟人打架,又方便存放运输,一举两得。”
“可是这山太黑了,我刚才还看见有什么东西从草丛里窜过去,看起来好可怕,呜呜呜,我想回家,我不想捡树枝。”
“小胖乖,爸爸妈妈白天上班,没有时间砍柴,你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你要是不跟着爸爸妈妈晚上出来多捡点柴,到了严寒天气,我们一家人都会冻死。你想变成以前看过的动画片里的冰冻人,一敲就碎成四分五裂的尸块,再也拼不起来吗?”
“我不想,呜呜呜”
如此残忍的对话,却是末世后每个家庭都在教育孩子认清的残酷事实。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和,明天自己是否还活着,那些做父母的,大多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还活在末世前的美梦幻影中,尽管知道这对孩子们来说很残忍,但他们必须用语言、用实际行动,让孩子们坚强独立起来。
第六十九章
深夜,四处都是树影。
司南拿着一把自制的大号五爪钩,握着钩爪长长的木柄,在一堆树林之间快速勾着地面上的松针、树叶,往一旁放的袋子里塞。
当年全球高温升到60度左右时,全球大部分的山林都在极度干燥的气候下发生火灾,石山附近所有的山脉都跟基林县的山脉一样,大部分树木都被烧得黑漆漆的屹立在山上。
那些树不砍也是浪费,还占着地方让这两年新长出来的树木无法正常生长,所以大部分人砍得都是枯死的树木,不会去砍那些还没长多大的新树。
旁边盛幼青姐弟俩拿着砍刀吭哧吭哧的砍着树,看到司南没砍几颗树,一直扒拉脚底下的松针树叶往袋子里装,盛幼青停下手中的活,擦着额头上的汗问:“司南,你捡那么多松针树叶干嘛?”
“做引火柴。”司南抱着一大堆干燥蓬松的松针,塞进化肥口袋里道:“家里光有柴块不行,还要多备些干燥好烧的引火柴,才能烧火。”
盛幼青楞了一下,“我还以为烧火就直接砍些细小的木碎引火烧呢,原来还是另外备引火柴啊。平时都是我妈在家里烧火做饭,我都不知道烧个火还有这么多讲究。你还有多的袋子没有,给我两个,我也装两袋回去。”
“你是城里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烧乡下大锅炉很正常,之前我看盛阿姨跟附近的邻居大婶,把溪流后山上把那些长出来的杂草,全都割干净晒干,捆成小捆的杂草堆,抱回家引火,我估计你没看见。”
司南两年前回到紫竹镇的时候,经过一家农副产品的商店,看那老板店里堆了许多化肥、装种子、米面等等很丑的颜色各异的聚丙烯编织口袋。
那是专门卖给乡下农民,装各种化肥、农作物之类东西用的大袋子。
质地看着很粗糙,却能装不少东西,卖得也很便宜,五百块钱,能买一千个能装一两百斤重的袋子,当时司南就买了一千个,想着以后可能会用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这种口袋在Z国各地很普见,拿出来用也不会惹人怀疑,司南假装从背后背的双肩包里拿出从空间里拿得化肥袋子,递给她两个:“拿去,多装点,压实一点,别到时候家里堆满了柴块,没有引火柴烧不燃火笑死人。”
盛幼青嘿嘿一笑,招呼着盛幼斌一起捡松针、树叶,让砍树砍得又麻又痛的双臂中场休息。
旁边有几个女人听到她们的对话,纷纷跑过来问司南有没有多余的袋子,她们也想捡点松针树叶当引火柴。
司南随手拿出四个袋子,一一递给她们说:“我就这四个,多的没有了,你们一人一个拿去用吧。”
“谢谢程太太,你真是一个好人。”
这种在末世前很普通,很便宜的袋子,在末世后乡镇废墟中经常能见到,但是很多是烂的,无法使用,想用得去后勤部拿积分兑换。
目前一个积分能换两个编织袋子,都能换一斤大米了,很多人不舍得花积分换那玩意儿,平时都是用废弃的塑料筐、自己编织的竹筐之类的装东西,今天出来砍柴,都没想到要拿口袋装引火柴。
程溯铭是医生,在周围邻居的眼里,他有一门技术,凭本事吃饭,比一般的工作岗位挣得积分多一半,家里不缺物资,司南一下拿出四个口袋出来给她们用,她们也不觉得奇怪,纷纷道谢后表示,等下装了引火柴回家,会把口袋腾空还给她。
司南笑了笑,说了句什么时候还都行,低头继续用钩爪继续勾地面上的松针。
他们所在的山头是大片的松树林,两年前的高温将这些松林烧了一个多月满目疮痍,才停歇。
到了大暴雨天气,山上残存没燃尽的松树子陆续扎根发芽,经过两年多的时间,山上已经恢复生机,变成翠绿一片。
那些树都还小,最大的不过手臂粗,长得也就两三米高,不过因为这两年陆陆续续长得树多了,天气稍微冷点就会掉树叶。
松树上的松针掉在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像地毯一样柔软舒适,用来当引火柴最合适不过。
女人都在捡地上的松针树叶,男人们则拿着砍刀斧头拼命的砍树。
寂静的山谷中,只听见一片笃笃笃的砍树声。
因为树木被烧焦过,很多树都已经干枯了,比砍活着的树容易,每家每户所砍树的位置,很快堆积了成堆的树堆。
距离十二点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了,回去的路程要一个半小时,程溯铭看大家都砍了不少树,招呼大家把砍好的树都扛去各自的车上。
司南趁大家不注意,把那些倒地的,没人发现的树木、树枝,包括她用五爪钩勾了很多树叶堆,来不及装进口袋里的,全都偷渡进空间里放着。
有大婶发现她的五爪钩,叹道:“程太太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备得齐全,我们就没想得那么周到。瞧瞧你那勾子伸长手臂一勾就能勾一大堆松针在面前,我们得弯腰驼背用手薅半天才有那么多,真是不服不行。”
这种五爪钩是西南乡下种地常见的农用具,常用功能就是勾地面上砍掉的杂草。
人只要站着,握着五爪钩对接的长木柄,伸长手一勾就是一大堆,不用弯腰去把杂草一点点的捡起来,相当的方便。
司南感觉自己勾的已经够多了,把五爪钩借给还在捡松针的盛幼斌手里,对那些大婶说:“我就是个懒人,凡是都想走捷径,我家老公每月积分挺多,这五爪钩也要不了多少积分,我就去后勤部换了一把用。”
自打石山基地开始向外地四处修路,寻找各种各样的物资充实仓库,后勤部开启积分兑换开始,司南用什么东西都能以万能的后勤部兑换为借口,解释她从空间里拿出东西的尴尬。
那几个女人又是一阵羡慕:“程太太你命真好,嫁给一个医生,积分多的吃穿不愁,不用出去上班。哪像我们,老公赚得积分除去房租,其余的勉强够一家人的温饱,想用到别的地方,一点积分都没有,只能精打细算的过日子,那滋味,别提了”
也有人八卦:“哎?程太太,你跟你家老公结婚几年了?怎么没生个孩子啊,你家老公那么有本事,长得又帅,脾气看着也挺好,你要不生个孩子绑住他,要是被外面那些对他心存不轨的女人勾走了怎么办,你可得长个心眼!”
司南望着不远处,扛着一根大树,走路依然挺拔的修长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我们不会要孩子,他也不会出轨,我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
程溯铭那样一个妻管严,凡是都以她为主,恨不得天天把她绑在身边,哪都不许她去,这样的人,她不信他会出轨。
在经历邹世初这个渣男以后,她对情感已经有了颠覆性的改观。
她现在的想法是,感情不是漫长人生中的唯一,这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她探索寻找,没有了邹世初、程溯铭,她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如果程溯铭真的有背叛她出轨的那一天,她要么跟他好聚好散,要么让程溯铭为欺骗她的感情,付出沉重的代价。
她早已做好所有人都会离开她的准备,所以程溯铭会不会出轨,在她心里压根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这世界,离开谁都能转。
大家陆陆续续把各自砍伐的树木拖扛上各自的板车之后,杨文涛吹响口哨,让大家集合,清点人数。
三分钟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忽然惊慌失措的喊:“我的儿子不见了!”
“你看到你儿子最后出现的地点在什么地方?”司南认出那女人就是先前她听见说话的小胖母子,开口询问。
这年头还能让孩子保持微胖体型的家庭实在太少,那小胖子一看就是宠出来的孩子。
按理来讲,明知野外危险,当父母的应该不会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身边才对。
女人支吾了一下,指着一个山坳说:“刚才小胖说他要上厕所,我在旁边捡树枝,就让他自己去了。我想着大家都在附近,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谁知道到现在都没出来。”
“我看你儿子上厕所是假,偷树枝是真吧。”一个腿有些坡,嗓门极大,姓汪的东北大姐,毫不客气道:“你家那胖子被你们一家人惯得好吃懒做,平时就喜欢东家西家的偷东西吃,所以才长得那么胖乎。你让他出来捡树枝,以他那个懒德行,他肯定背着大家,把大伙儿捡得树枝偷一些到你们家的车上放着,这会儿怕不是偷迷了路吧。”
砍柴的地方离放柴的车有一定的距离,很多人砍完树,捡了树枝,都习惯性的原地放成一堆,等足够多了,再用绳子绑着往下拖扛。
有人接话道:“我就说我之前捡了一堆树枝放在一边,等我要捆的时候,总觉得少了许多,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的有人偷了!”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的树枝好像少了许多。”
“我也是。”
“小胖妈,你这就不对了,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平时小胖小偷小摸也就算了,大家都想着他是个孩子,没有计较。可我们大晚上出来,在这危险丛丛的野外砍树,都想多捡点树枝,砍些树木回家囤着过冬,你怎么还指使着孩子偷大家的树枝呢!你让你家孩子废点力气捡点树枝怎么了,就你家孩子偷偷摸摸的德行,以后谁还愿意带你们一家人出来一起砍柴啊。”
小胖妈被大家伙说得羞愧难当,红着眼眶说:“对不起大家,是我没教好孩子,对不起。”
小胖爸站在她的身边,抿着嘴没有吭声。
汪大姐道:“你也别说对不起了,你家的孩子都是被你家那个老婆婆给惯出来的一身毛病!之前你家小胖偷我家的大馍吃,被嗯发现,我找她理论,你家婆婆还跟我吵,说她家孙子吃我家膜,是看得起我!把我给气得,当时就跟她吵吵了一通!我知道你们小两口白天上班忙,没有时间管孩子,但再这么放任你家婆婆惯你孩子下去,你家孩子就费了!”
小胖爸妈都是普通的百姓,末世前小两口就白天从早到晚上班,为了赚那点微薄的工资养家忙个不停,孩子就交给家里的老太太管。
老太太没有文化,本身就是个不讲理的奇葩,老来得孙子,隔辈特别亲,什么都依着小胖,久而久之就惯得小胖一身臭毛病,小偷小摸都是常态,还学着她满口脏话,欺负其他孩子,撒泼打滚等等,总之就是一个问题儿童。
小胖妈在管教孩子的问题上,跟小胖奶奶吵了无数次架,每回小胖爸都在中间和稀泥,两边都哄不好,日子过得别提多憋屈了。
这么天长日久的下来,小胖妈早已心累了,很想带着孩子离开,小胖奶奶每次寻死觅活的插科打诨拦住她,小胖爸各种劝说,让她很难做。
这次听到汪大姐的话,小胖妈恨恨的看了一眼小胖爸,做出一个决定:“找到小胖回去后,我要跟你妈分家!你要是舍不得你妈,你们母子过日子去吧,我要带着小胖住宿舍!我一定要把他身上的毛病全都改好,我不想让他毁在你妈手里,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混小子!”
小胖爸嘴巴嗫嚅了几下,想起他妈年轻时丧夫,一个女人养大他不容易,现在又无比蛮横不讲理的样子,也是头疼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跟着大家到处找小胖。
一群人在黑漆漆的山里,亮着为数不多的头灯、手电筒,四处寻找呼喊孩子的名字。
盛幼青跟在人群中查看小胖可能出现的地方,比如大树下,山沟里,或者有些可能隐藏的山洞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有人大喊:“小胖找到了!”
大家精神一震,听到那人说:“小胖不小心掉进一个斜坡缕空的小洞里摔晕了过去,刚才才醒,听到大家的呼喊这才回答,大家都来搭把手,这洞又小又深,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许多人过去帮忙了,盛幼青也想过去,却看司南站在一颗小树下,频频往山顶上看,她不由好奇的问:“司南,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我好像在两年前的梦境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司南低声呢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叫大家搞快一点,离开这里。”
司南在两年前为救程薇受伤,做了很多关于天灾梦境的事情,曾对盛幼青和高茉莉说过,盛幼青起初是不信的,总觉得她说的梦境太过魔幻不现实。
现在经历了两年的天灾,司南的梦境一一实现,她不信也得信。
听到司南说得话,盛幼青的脸色一下变了,没有犹豫,转头奔向小胖所在的斜坡小洞口,催促大家:“搞快一点,这里有危险,我们赶快离开!”
大家懵了一下,没听懂她的意思,又听见她问:“小胖是不是卡住了?”
“对,山洞太小了,小胖动不了,我们大人进不去,我们在劝说婷婷绑着绳子,拉着她倒挂下去拉小胖。”
婷婷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体型颇痩,不乐意下去拉小胖,主要是小胖曾经偷吃了她妈妈好不容易给她弄来的糖果,还骂她是没有爸爸的小野、种,殊不知她爸爸是在一年多以前,为了保护她和她妈妈不被歹徒玷污,被歹徒杀死的。
随行的六个孩子中,就她年纪最大,体型合适,有那个力气把小胖拉上来,其他的孩子都太过瘦小,没办法拉小胖。
婷婷妈和其他人口水都说干了,记仇的婷婷就是不愿意下去救小胖。
小胖妈急得没办法,噗通一下跪在婷婷的面前,磕着头哭,“婷婷,是阿姨没有教好小胖,阿姨替他向你道歉,求求你救救小胖吧。”
婷婷缩在她妈妈身后,不知所措。
婷婷妈去扶小胖妈,正要回头劝说自家女儿的时候,忽然看见程溯铭、司南两人急冲冲的走了过来,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婷婷妈奇怪问道:“怎么了程医生?”
“有狼群。”
程溯铭话音刚落,大家听到了一声又一声,仿佛来至地狱的群狼吼叫:“嗷呜——”
“真的有狼!”
“在哪?”
“在山顶上,你们快看!”
不远处的山顶上,出现一个又一个有些像狗的大型影子,它们在漆黑的夜色中双眼冒着绿光,目测不低于五十头。
它们停在山顶上嚎叫了一阵,闻到了半山腰活人猎物的味道,在一道洪亮的领头狼嚎叫之下,所有成年狼迈着矫健的身躯,飞速的向山下跑。
那群狼下山的速度太快,感觉一眨眼的功夫,那些狼就已经往下跑了一两百米的距离,大家都慌了神,纷纷大叫:“快,快把小胖弄起来!”
“不行,婷婷不下去,我们没办法弄小胖上来!”
“别救小胖了,大家快走,那群狼过来了!”
“不要,你们不要丢下我的儿子,我求求你们救救小胖,我给你们磕头了!”
“都别慌,所有人拿出武器,团成一团,老人女人小孩站中间,速度要快!”程溯铭大声呵住有想跑的人们,“我们这么多人,团结在一起能应付狼群!不要到处乱跑!小心被狼群抓住机会逐个击破!崔勇志,你带上婷婷和几个人,负责救出小胖,我们有多少人出来,就会带多少人回去,大家要相信我们的能力,都稳住,不要慌!”
大家慌乱的情绪,在程溯铭冷静的声调中渐渐平静下来,纷纷拿出武器,按照程溯铭的吩咐开始移动围成一圈。
崔勇志是婷婷的二叔,此刻他也顾不上侄女心里怎么想,叫上婷婷妈,两人对着婷婷一阵急促的劝说,然而不由分说的给婷婷腿上绑住绳索,叫上几个力气大点的男人,拖拽着婷婷身上的绳索,把她倒放进山洞里,去拉洞底的小胖。
此时狼群已经冲到人们的面前来了,在众人惊慌的神情中,身形高大的杨文涛一马当先,举着手中手腕粗的实心铁棍,像打棒球一样,使出吃奶的力气,在一头冲得最快的狼飞冲过来的一瞬间,挥‘杆’用一打——
“嗷——!”一声凄惨的狼叫后,那头狼如破布一般被杨文涛巨大的力道打飞出去,狠狠撞在一颗小树上。
小树树干断裂,那头狼满身血倒在地上抽搐,离死不远了。
程溯铭从包里快速掏出两把锋利的手术刀,一左一右伸开手臂,在狼群冲过来的时候不退反进,身姿及其沉稳灵敏的左奔右跑,寒光闪过之时,就是群狼被割破皮毛,流出来的鲜血和倒地的尸体。
司南端起手中的十、字、弩,瞄准飞跑最快的十几只狼,每抠动一次扳机,必射中一头狼。
那些狼保持着飞跃扑腾的姿势,脑袋或胸膛正中间插着铁箭,死状惨烈的从空中落下来,都来不及发出惨叫。
如此准确的命中率,看得她身后的人们目瞪口呆,都没想到司南三人战斗力爆表,面对如此凶狠的狼群,他们正面迎战,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轻松击毙那些看起来很难对付的狼群,这是何等厉害的神仙邻居啊!
有他们在,安全感爆棚!
司南射完手中的箭矢后,退到一边重新上铁箭,有狼试图近身对她攻击,她不慌不忙的抽出斜绑在双肩包上的西瓜刀,纤长的手臂高高举起刀,使出这两月以来砍柴练就的肌肉力量,没有多余的打斗技巧,就这么生硬的侧身躲过那头狼的攻击。
侧身之时,她举刀往下用力一砍,冒着银光的刀刃砍了下去,那头狼的脑袋没有砍掉,但脑袋被砍掉了一半,她手里的刀卡在狼头坚硬的骨骼里。
此时又有一头狼向她冲了过来,围观的人抽了一口冷气,纷纷出声喊:“小心!”
司南回头,一支箭擦着她的脸,射到那支飞奔过来的成年狼心脏位置,正好阻止了那头狼咬向她手臂的动作。
司南回头一个回旋踢,将那头狼狠狠地踢开,转头看向射箭的主人,赞道:“幼青,你最近的射箭技术很有长进啊。”
第七十章
盛幼青放下手中的木长弓,松了口气道:“你也不看看我这两个多月在干什么,每天天不亮我就跟着杨哥跑步锻炼,一有时间就练习格斗射击,我的射箭技术不如你,命中目标还是能做到的。”
“厉害厉害,相当厉害!要不是你刚才掩护我,我说不定一条胳膊都废了,谢谢你啊亲爱的。”司南笑着说了一堆夸赞盛幼青马的话,低头快速把卡在狼脑袋上的西瓜刀抽出来,眼神凌厉,气势如虹的盯着那些及时刹步的其他狼。
光司南他们几人就解决了近十头狼,另外还有杨文涛手下巡防队的人杀了四头狼,这让气势汹汹从山顶上冲下来的群狼震惊不已,都没想到他们曾经轻而易举就能咬死的猎物,竟然会如此凶猛。
领头狼见情况不妙,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剩余的群狼纷纷后退,聚在一起,没有离去,全都匐低着身子,龇牙咧嘴,一副蓄势待发,随时都会发起攻击的姿态,眼神凶狠的盯着所有人。
其他人都心慌不已,程溯铭拿着滴血的手术刀,背对着那些人道:“它们已经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了,暂时不会对我们发起攻击,都把气势拿出来,不要怕它们,抓紧时间把小胖救出来,大家集体移动撤退!”
其他人都还没出手,程溯铭他们就解决了十几头狼,如此强悍的攻击力,让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所有人按照程溯铭的吩咐,都面向群狼,缓慢后退移动到小胖所在的山洞,围在中间的女人老人们七手八脚的帮着崔勇志他们把婷婷小胖拉上来。
“小胖,小胖你没事吧?让妈妈看看,吓死妈妈了!”
在小胖妈抱着小胖不停哭泣的时候,司南默默地走到婷婷的身边,轻声问婷婷,“小胖之前偷吃了你什么糖?”
婷婷灰头土脸的坐在她妈妈的怀里,婷婷妈正拿衣袖擦去她脸上的赃物,闻言楞了一下,替婷婷开口道:“这事过去了,程太太,你”
“我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司南打断她的话,“婷婷这次做得很棒,我手里有几种糖,想表扬表扬她,不知道她喜欢吃哪种。”
她说着,从空间里拿出五花八门的糖果,假装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些水果硬糖、软糖、棉花糖、牛奶糖之类的糖果,递到婷婷的面前:“你要吃哪种?”
婷婷目光闪烁了一下,抬头看向婷婷妈,眼中露出渴望的光芒。
这些在末世前很常见的糖果,在末世后却成了稀罕物,没有糖业工厂加工,在缺乏糖类物资的情况下,一颗水果糖都能换到半斤大米。
婷婷知道糖果有多贵,才那么宝贝舍不得吃她过生日时,她妈妈咬牙拿一斤大米给她换得糖果,没想到被小胖偷吃了。
她那两颗糖,都快放化了也舍不得吃,被别人偷吃了,她当时有多伤心愤怒难过,只有婷婷妈知道。
虽然婷婷妈后来咬牙给婷婷换过不少糖果,但始终没有换到当初婷婷要的糖,她明白这事已经成为女人心中的一个结,想了想,万分抱歉的对司南道:“程太太,让你破费了”
这是同意让婷婷拿糖了,婷婷眼睛一亮,从司南手中诸多糖果中拿了两个造型是圆形的,像切开的桔子的棒棒糖,对司南道:“我就要这两颗桔子糖,谢谢程阿姨。”
“你这傻丫头,要谢谢司阿姨,不是程阿姨。”婷婷妈连忙道:“程医生姓程,他的妻子姓司。”
程溯铭的名头太响,大家习惯性的忽略司南本来的名字,每次见到司南都称呼她为程太太,久而久之那些孩子都以为她姓程。
司南不在意的笑了笑:“叫什么都可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她有空间在,在找到程溯铭说得那个杀害她的凶手前,她一直在人们面前缩小自己的存在,别人怎么称呼,她觉得没差。
司南给糖的事情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小胖身上。
这个平时牛气冲天的胖小子,如今浑身都是擦伤,双眼瞪直,像是吓得不轻。
大家没那个时间等小胖妈安抚他情绪,让小胖爸把他背起来,所有人聚在一起,警惕的盯着狼群的动作,往半山腰的车队撤退。
那群狼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们,他们动,它们也动。
程溯铭让杨文涛打头,带着大家往前走,他和司南、杨文涛一半的巡逻队员、盛幼青姐弟俩殿后,防止那群狼偷袭。
他们就这么一路提防一路走,那群狼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一直跟着他们。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那群狼还跟着,盛幼斌握着手中的长刀问程溯铭:“程哥,这都快到基地了,它们怎么还跟着?”
程溯铭跟他一样倒退着走路,手里拿着武器,目光平静的望着距离他们一百米左右的群狼道:“狼族归属性很强,外出打猎都是团队合作,一旦有族员受伤死亡,它们会对伤害它们成员的对手进行追踪报复。它们跟着我们,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下手。”
“难道它们要一直跟着我们到基地门口?”盛幼青一直保持着握着长弓的动作,感觉自己很累:“要是到基地门口看见别人,它们会不会攻击其他人?”
“那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司南盯着走在最前面,身躯庞大,龇着一口尖利的獠牙,看起来就很难对付的头狼道:“普通人就算十个人都有可能应付不了一头狼,我们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神仙,没有那么多精力对付剩下的三十多头狼。我们首要的任务是保护跟我们一起出来砍柴的人,其他人的死活,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阿南说得没错。”程溯铭道:“有胆子在夜晚出来砍柴的人,都做好了遇上危险的准备。我们在这里遇上狼群,其他地方砍柴的人,也有可能遇到其他的猛兽,大家为了保命,拉人垫背的事情肯定会做出来。我们自顾不暇,那群狼真跟到了基地,那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不会坐视不理,正好把它们都解决了。”
程溯铭一语成谶,他们越靠近基地,越有无数砍柴的队伍,从四面大方的道路疯狂逃窜。
他们身后追着老虎狮子豹子棕熊等等猛兽,甚至还有大型的蟒蛇类、鳄鱼类、猩猩猴子等等饥饿发狂的动物。跟动物园大逃生似的,一个个啊啊惨叫着,跑到别人的砍柴队伍,拿其他人垫背给自己增加逃亡的时间。
司南他们的队伍自然也被其他人吸引了猛兽过来,不过领头的杨文涛十分果断,有人过来,他就叫上十几个身体较强的男人,把那些人毫不留情的丢出队伍,反吸引那些猛兽的注意力,叫上所有人加快速度,全都用着吃奶的力气,推着装柴车拼命的往基地门口跑。
此时基地门口探照灯四处晃动,枪声一片,原本只有一个排守基地门的士兵,如今增强到一个团的兵力,基地门口弄起一排掩护体,士兵们躲在掩护体的后面,将那些试图进入基地的各种猛兽全都击毙。
突突突的枪击声,自然吓跑不少猛兽,程溯铭他们冲到距离基地大约三百米位置时,那群狼止住脚步,在夜色中徘徊一阵,心有不甘的离去。
今天晚上出去近三十五个砍柴队伍,人数多达两万人,大部分队伍遭受到各种各样的猛兽袭击,死伤惨重。
只有程溯铭、杨文涛两人带领的砍柴队伍没有任何伤亡,全都安全的推着柴车,通过军队延迟开门的基地大门。
领头的军官一一对照了他们的身份证信息,得知他们的队伍遇上狼群,但无一人死亡后,那名军官神情复杂的看着杨文涛两人道:“今夜突然出现如此多的猛兽,对基地百姓造成重大伤亡,两位明天要是没事做,可以报名参加我们的剿兽行动,到时候会有大量的积分奖励。”
杨文涛摇头拒绝:“明天我值班,没时间。”
程溯铭推了推眼镜:“我明天有好几台手术,也没空。”
司南倒是心动不已,想参与行动,还没张嘴,就被程溯铭骑得三轮车拉走了。
司南:
“你骑那么快干嘛?我想报名!”
“家里不缺积分。”程溯铭长腿骑着车,头也不回道:“那些猛兽不是开玩笑的,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司南坐在三轮车堆高的树木枝叶堆上,忍受着三轮车晃动带来的颠簸不适感,无奈道:“我又不是玻璃做得娃娃,一碰就碎。”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冒险,那样会让我无心工作,出现分神差池。如果你非要去参加剿兽行动,明天我请一天假,陪你一起去。”
司南真是败给他无时无刻的忧心了,投降道:“好了好了,我不去了,明天我就在家里弄土壤化肥,育苗种子。”
一群人回到石屋巷子口,那里早已等候了许多收到消息的家属。
他们看到各自的亲人都平平安安的推着柴车回来,一个个激动的迎了上去,“你们总算回来了,先前我们看一群士兵急急忙忙的跑去基地门口集合,听到那里一直开枪,才知道外面那么危险,都快急死我们了。”
“我们没事。”和家人团聚在一起的砍柴人,一阵心悸后怕的跟他们讲了讲砍柴发生的事情,一面说:“多亏有杨队长、程医生、程太太他们在,要不是有他们临危不惧的杀了十几头狼震慑那群狼,我们说不定都被那群狼咬死了。”
“这么厉害啊,是得多多感谢他们了。”
砍柴人的家属说着各种感谢程溯铭他们的话语,不少人从自己的平板车上,拿一大堆捆好的树枝,或者砍好的树木做答谢礼。
程溯铭几人不要,他们还生气,只好收下了。
程溯铭骑着装得满满当当的三辆车回到自家院子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他把车上近二十根大树卸下车,想顺手把柴劈了,被司南拦住:“这都几点了,你把柴劈完都天亮了,去屋里歇气,劈柴的事情交给我明天做。我去烧锅热水,你洗个澡再去睡觉,明天才有精神上班。”
司南推着他到客厅里,打开煤气炉,开最大的火,烧了一锅热水,两人毫不避嫌的一起洗了个热水澡,回到二楼房间里相拥而眠。
司南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程溯铭已经上班去了,他给她留了一张纸条在床头柜上,告诉她做好了饭菜,放在楼下的锅里。
司南看着那张字迹清隽的字条,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这种被人挂念,走哪都记得给自己留饭的感觉真好,一下就从人间不值得变成值得,想emo都不行。
她心情极好的穿好衣服走下楼,厨房蜂窝煤里燃着一个快要燃尽的蜂窝煤,上面架着一口蒸锅,打开锅一看,里面有两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一个剥了壳,对半切开黄白相间的水煮鸡蛋,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还有一小碗皮蛋瘦肉粥,里面特意多放了些绿叶菜和榨菜混合在一起,一打开锅就闻到香味。
司南把所有吃食一一端去客厅,坐在桌边,边吃边想,程溯铭还真是把她当猪喂了,这么多吃得,放在末世前,她能吃一半都算厉害。
现在不知道是每天都在活动锻炼的原因,还是被他投喂多了,胃口变大的原因,总之这么多吃得,她吃完觉得刚刚好,不撑也不噎。
洗碗后,她开始倒腾两个温室。
严寒来临在即,按照梦中的场景,严寒会一直下雪,时间长达一年之久,阳光出现的时间少得可怜,温室里的作物就会生长困难,所以需要借助强烈的灯光,促进作物光合作用。
前几天基地派了许多电工队伍,对基地所有房屋重新安装电线,司南特意给那些电工师傅送了许多大米面粉,让他们给自己两个温室房顶上订得四条垂架上都牵上线路,每隔五米就安装一个LED补光灯的插电口,便于她安装LED灯,进行光照作用。
基地如今的供电能基本满足所有建筑物,不过电费可不便宜,三度电就要一积分或一斤大米,相当于普通工作岗位三分之一的工资,很多人不到天黑不点灯,不用电,能省则省。
司南空间里物资众多,程溯铭每个月最少有一百个积分基础工资,就算司南从早到晚大量用电她也负担得起。
司南对种植并没有多大的概念,只是小时后住在舅舅家,没少帮着舅舅舅母下地干农活,对基本的种植有一定的了解。
她在末世前曾下载翻阅不少关于种植的资料,知道想在寒冷的冬季种植温室瓜果蔬菜,在缺乏日照的情况下,最好安装LED补光灯。
此灯耗电低、光效高、发热少,寿命比其他灯种长,既能满足作物生长需求,还能节能,如果选用红光LED补光灯,则比普通的白光、蓝光更能促进作物生长。
当然,不同的作物需求的光种颜色不同,司南只是种些瓜果蔬菜、中草药自己吃用,吃不完送人或拿去售卖,就没弄得那么仔细,统一安装末世前囤积的为数不多的LED偏紫红的补光灯。
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两个温室里所有的土壤加入常见的化肥、营养土、之前收集的家禽粪便进行翻转搅拌。
大白夫妻俩就在她旁边东跑西飞,偶尔大白伸长着脖子,贱兮兮地去啄她的屁股。
家里搞各种装修的两个月时间里,司南看大白攻击性强,每天都不怕死的去啄那些建筑师傅们的屁股大腿,弄得那些师傅又好气又好笑,她只能每天天不亮把它们交给隔壁的盛母看管。
盛母很喜欢它们,走哪都带上它们,把它们当孩子一样疼。
它们也乐意跟着盛母,主要是盛母为了减少盛幼青姐弟俩的负担,背着他们接了不少帮人家洗衣洗鞋袜的活儿,换取一些柴火、少量的吃穿用得,天天都端着一个塑料盆子到溪流下的石阶洗衣服,喜欢玩水的大白夫妻,正好可以跟着她一起去玩水。
盛母带它俩去溪流边的次数多了,附近的邻居都认识了大白夫妻俩,知道它们是司南养得大鹅,对它们还算友好。
不过总有些不长眼的人,想把大白夫妻抓住炖来吃,机灵的大白夫妻俩怎么可能被他们抓住。
很多时候那些贼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大白夫妻啄伤,还有许多被程溯铭看过病,或者心地善良的邻居会赶走那些偷鹅的贼,司南自然对那些邻居十分感谢。
大白夫妻跟在司南身边两年半了,熟知双方的脾性后,大白开始放飞自我,每天都贱兮兮的去啄司南的四肢屁股。
它倒不是真想去啄司南,就是单纯的犯贱,总喜欢轻轻地叼司南一口,看司南气急败坏的样子,它就很得意的边跑边嘎嘎咕咕叫嘲笑她。
有时候惹急了司南,踹它两脚、捏着它的脖子扔出去,它也不生气,下回还继续。
这回它叼了司南,老早就带着小白跑到天台温室角落里,伸长着脖子嘎嘎咕咕嘲笑司南反应慢。
司南忙活了一上午,累得慌,没那个精力去追它,顺手捡起一块土,扔到大白被盛母洗得白白净净的后背羽毛上,没好气骂道:“臭大白,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啊!三天两头就敢叼我,欺负我脾气好是不是?有脾气你去叼溯名,或者当着他的面叼我,你看他炖不炖你!”
大白嘎嘎咕咕的叫声戛然而止,悻悻地转头用鹅嘴清理后背羽毛上的泥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它就是跟司南混熟了才跟她叼着玩,哪里敢去惹那个男阎王,它又不是嫌命长!
司南原地坐了一会儿,感觉歇过了气,浑身舒服了许多,抬脚往楼下走,大白小白亦步亦趋的迈着大大的鹅蹼,身体笨拙的跟着她下楼。
下楼的时候司南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钟左右,到饭点了,难怪她那么饥饿。
她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玉米面和家禽饲料混合的吃食,喂给大白小白吃,自己懒得开火,就着程溯铭从军方食堂打回来的一份土豆烧罐头肉饭吃了一顿,从空间里拿出她囤积多时的各种瓜果蔬菜种子,开始做育种准备。
适合温室种得瓜果蔬菜,且产量高的,有黄瓜、生菜、茄子、番茄、辣椒、韭菜、油菜、蒜苗、菠菜、西葫芦、各种豆角、豇豆、冬瓜、苦瓜、丝瓜等等多种瓜菜。
司南打算每个四方格子种三样菜,围墙上的凹墙种草莓、葱蒜韭菜生菜这种植株矮点的作物,靠墙的地方则种豆角瓜类的藤蔓作物,墙边四角种一些如桃子、葡萄、柿子、桔子等等四季水果树,这样最少可以种三十种以上的瓜果蔬菜,可以实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自由。
像番茄、辣椒、南瓜、苦瓜、黄瓜等等菜肴的种子,她拿出一张又一张湿润度较高的纸巾打湿,把菜种分门类别的包裹在纸巾里,装进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密封口袋,进行催芽。
大多种子在没有用热水催芽,且冬季发芽的话,需要七到十五天才发芽。
司南才在土壤里下完肥料,短期内不适合种植作物,怕各种肥料没被土壤吸收,营养过剩会坏了胚芽的根部。
所以她没用开水浸泡种子,选择直接用润纸巾催芽,这样等种子胚芽生长出来,两个温室的土壤也可以栽培作物了。
至于中草药的培植,程溯铭在给人看病的时候,曾经有病患采摘了一些末世前常见,末世后许多山林失火,很多中草药已经被烧绝迹,只有少数地方生长的药材,来找程溯铭抵药费。
程溯铭随手挑了一些根部还算完好的给她,加上她前段时间有意在人们自发聚集的交换市场换取的完好中草药,目前她能种植,且觉得比较有药用价值的中草药有板蓝根、艾草、金银花、车前草、益母草、蒲公英、大蓟、夏枯草、灯笼草、三叶酸草、黄花菜等等田间地头以前随处可见的杂草,但实际有很大药用价值的药材,等到土壤完全吸收了肥料,再进行种植。
第七十一章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天气温热。
司南忙活完家里的事情,不管两只大鹅愿不愿意,把它们关进了楼下院子右侧的鸡舍里。
她关好所有的门窗大门,推着一辆看着有些破旧的山地自行车,走去左侧隔壁的院子,跟盛母打招呼:“盛阿姨,我要出去一趟,麻烦你帮我听着隔壁的动静,如果有人来找我,或者偷闯进我家,你帮我叫巡逻队的人处理。”
“小南,你又要去棚户区打听你舅舅他们来没有啊?”盛母缝着一件破损的衣服出来,“你都打听一个多月了,还在基地门口贴了寻人启事,他们要来早该来了。”
“兴许他们没看见那些寻人启事,进棚户区安置了,我得去找找才放心。”司南对盛母笑了笑,转头顺着溪流旁的小道,向着基地外侧的棚户区行去。
基地围墙大门修建好以后,她时常前往基地门口,询问负责登记的士兵有没有舅舅、姑姑他们一家人所登记的名字。
得到的回答是投奔石山基地的人数太多,重名重姓的人不少,她可以去棚户区找。
如果找不到,可以在基地大门外的围墙贴寻人启事,看守基地大门的士兵每天都会提醒那些新来的幸存者去看寻人启事,以便在面积极广人数众多的基地中,准确的找到亲朋。
基地中有许多人跟亲朋失散,基地外的围墙上贴满密密麻麻的寻人启事,司南贴得寻人启事很多时候会被覆盖在下面,所以她每天都会带着几张手写的寻人启事,贴到基地墙外,再去基地军方安排新来的幸存者临时居住的棚户区找人。
巨石镇距离外环的基地大门徒步要走两个小时,她骑上山地自行车,沿着基地修建的大道,往基地门口飞速行去。
两个多月前,她从空间里拿出两辆崭新的山地自行车出来,放在楼上的房间里,每天浇水,浇了大概半个多月,两个车都生锈了,看起来不像是新的,她这才拿下楼,其中一辆自行车给程溯铭骑,对外说是程溯铭学着自己组装的自行车,方便出行。
程溯铭上班的地方在巨石镇政府楼背后的老医院里,离家走路大概要四十分钟的路程,骑车后减少了一半的时间,有时候骑快点,十几分钟就能到家。
杨文涛在看见程溯铭的自行车后,才想起他们之前在杏城废墟中找了不少自行车零件的事情,试着组装了两辆自行车出来,一辆他和程薇骑,一辆给盛幼青姐弟骑。
地震后,大部分交通工具严重破损缺乏,一辆自行车现在能卖到高价。
司南他们三户人家,每户人家都有一辆三轮车,足以让人羡慕了,现在又多了自行车,外人羡慕嫉妒之外也明白,这三家人都是物资雄厚的人,其中四人还在基地中担任着要紧的工作岗位,轻易惹不得,倒没生出多少事端。
程溯铭的名头太响,在司南特意打着他有那么多积分,家里不缺物资的情况下,她再推出一辆自行车骑行,自然也没太惹人注意。
她在明艳的阳光下迎风而行,春天的微风将她束起来的头发吹起来,黑亮的马尾随风飘荡,干净整洁的淡紫色春长衣外套也随风飘飘。
她清丽漂亮的容貌在阳光下莹莹发光,看呆一路带着大包小包行李,蓬头垢面,一身脏污,前来石山基地投奔的新进幸存者们。
“那女人是谁啊?长得那么漂亮,穿着那么干净的衣服,还有自行车骑,是石山本地人吗?”
“不清楚,不过能在现在骑自行车的人,想来家里不缺物资。”
“不知道那女人有男人没有,如果没有,我不介意牺牲一下色相,任由她摆布,只要她肯包、养我,管我吃喝。”
“你就别做梦了,这年头漂亮的女人,哪个不是有本事的男人罩着,就你这丑陋的长相,干巴巴的身材,别没近人家的身,就被人家男人打折骨头。”
“呀嘿,你敢小瞧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咱们大哥不说二哥,都长得差不多。”
嘈杂的议论声,让坐在一辆黑色轿车上的清俊男人从窗口望了出去。
顺着那条长长的移动的幸存者队伍,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男人心中一震,急忙探出窗户,正要开口喊出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耳边传来一个略微苍老的女人声音:“怎么了世初?”
邹世初回头,对上一张浓妆艳抹,半老徐娘的脸。
此人是他新勾搭上的一个五十多岁中年女人,是基地某个位高权重军官的妻子。
他进入基地后,不甘心住在棚户区,干那些苦力活,赚微薄的积分度日子,哄着蒋依依用身体勾搭上那位军官的下属,将他举荐成为军官的文职秘书,再一步步攻略到这个女人的身边,成为这个女人的新宠,他和蒋依依也从棚户区,搬去了巨石镇中心区域,新建的成排联动别墅里。
望着这个让他恶心反胃,可不得不依附的女人,邹世初低垂着眼睛,低声说:“叶夫人,没什么,刚才晃眼瞥见一个背影,很像我认识的人,我应该是看错了。”
“小邹啊,认错人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认准的人是谁。”叶夫人伸出擦了红色指甲油的胖胖手指,在车速不快不慢的轿车中,明目张胆地摸着邹世初大腿内侧某个部位,眼带暗示道:“晚上老叶要开会,你给他送一份文件过来,我帮他把把关。”
前头开车的司机面无表情的开着车,耳朵却是支棱起来,听见后车座那个脸白的像擦了粉一样的男人,低低的说了句:“好。”
吃软饭的小白脸!司机内心嗤之以鼻,替叶师长不值,绿帽子都戴在头上,换了一顶又一顶,他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不知道是怕事情闹大影响他的面子地位,还是对叶夫人漠不关心,又或者被叶夫人用情至深,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总之叶夫人这段时间包、养邹世初的事情有不少人知道,这小白脸仗势着这层关系,在军方折腾出不少幺蛾子,也不知道叶师长是什么个想法,什么时候处理这个让他都看不下去的小白脸。
轿车跟司南擦身而过,司南没有回头看。
基地各种道路修建好以后,路上开动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
如今能在基地开车的人,大多都是军方、杏城政府、有钱有实力的人。
司南跟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愿意去巴结基地管理层的任何人,只想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平时遇上那些车,她都是离得远远的,今天她骑着车也是尽量往路边靠,以免挡着人家。
一个小时后,她来到基地门口。
大门外依然排着好几条长长的队伍,全都是收到石山收容受灾百姓消息,或者基地士兵外出寻找物资时,顺路拉回来的幸存者们,携家带口的排在基地门口,等候登记。
司南每天都会来基地门口,负责守门的士兵都认识她了,看她从自行车上下来,一个皮肤有些粗糙起疹子的士兵急忙走过来道:“程太太,今天早上有一个姓刘的中年男人,两个姓司的一男一女,带着家属来我们基地登记。我跟他们说可能有亲朋在找他们,让他们去外面的围墙看看寻人启事,他们觉得应该没人找他们,没有去看。这会儿估计安排在西区的棚户区,你要不要去那边看看是不是你想找得人?”
巨石镇没有那么多房子,镇上以外的荒地、田地虽然被军方征用,这两个多月加班加点修起不少房子,但大部分房屋都被先来的幸存者们租住,或者工厂单位方面占了去,外来的幸存者还在不断增加,军方政府只能在外围偏远的地方建立棚户区,供给新来的幸存者暂住。
比较靠基地围墙的棚户区都已住满幸存者,剩下的就是关押罪犯,安置罪犯较多,比较乱的西区棚户区,还有许多免费空置的大棚房,供给新来的幸存者住。
新来的幸存者要是没有粮食换到其他地方去住,只能听从政府工作人员的安排,前往西区暂住。
司南听到那士兵报上来的名字,隐隐觉得可能就是舅舅、姑姑他们,心里激动不已,向那士兵道谢后,转头骑着自行车,飞速向西区骑去。
西区棚户区因为充斥着许多罪犯在里面,条件明显比其他棚户区差,司南一到西区入口,就看见不少成排光线昏暗,用木板、土坯修建一面墙,墙对面立着几根木柱,上面盖着简单的石棉瓦、木板、泡沫板等等当棚顶,没有房门,一间间大棚房里,铺着简单的草席,或者直接用石灰画的床位虚线,一排又一排连接着,看不到尽头。
这个时候已经到下午五点下班的时候了,很多罪犯都干完活,手上戴着手、铐,拿着一个馒头,精神疲倦但又满脸凶相的样子,被一群群荷枪实弹的军人押送回棚户区里。
大部分的罪犯罪行不是那么严重的,就住在这里,少部分罪行极重的罪犯,要被押送到棚户区最里面新建的牢房里。
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的幸存者们,看到那些罪犯回来,眼神带着瑟缩惧怕之意,纷纷缩回属于自己的床位,把床帘或者木板之类的拉上,避免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强、奸犯等对上眼倒大霉。
新来的幸存者们已经在来的路上,听人说了西区是什么地方,看到那群罪犯走过来,其中不乏许多干了苦力活,热得脱去春衫,露出满是纹身、刀痕、弹痕伤疤之类的虬扎肌肉,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阴狠,看人的目光不善,一个个吓得缩在各自分配的大棚床位里,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换个地方住。
这个时候也有不少正常干完活,暂时无力搬去其他地方住的幸存者们下班回来,三三两两的从西区大棚区专门修建的一堵围墙,将整个西区围住,弄了一个大铁门,一到晚上就要关门,防止里面的罪犯往外□□的门口走进来。
司南穿着干净,推着一辆自行车,无疑成为瞩目的焦点。
所有人,包括走在前面的成群罪犯,全都转头过来看她。
别的人被罪犯那些凶狠、戏谑、下流等目光看着,甚至听到那些罪犯吹口哨,多少会不自在,或者吓得直接掉头就跑。
司南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对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罪犯,她的眼神无比冷漠,看那些罪犯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好惹的气息,倒让那帮罪犯有些意外。
西区棚户区的女人们,大多手无缚鸡之力,柔弱好欺,司南顶着一张清理温婉好欺负的面孔,可她的眼神,她的气场,都在告诉所有看她的人,惹她没有好果子吃。
这让不少人窃窃私语,猜测她是什么身份,才让她一个漂亮的女人,敢独自前来处处是罪犯份子的西区。
司南无视那些人的议论声,推着自行车一直往前走,搜寻着自己的目标。
大棚里闹哄哄的一片,既人们的议论声、说话声,也有孩子哭闹,女人哀嚎哭泣,老人生病申吟,男人暴怒狂躁的打骂怒吼声。
整个大棚区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充斥着西区人们洗漱不方便,长久没有洗澡、洗衣服混合在一起的汗臭味、脚臭味、狐臭味,食物腐烂和人们伤口发肿化脓,没有食物兑换药品等等多种让人窒息的味道。
司南皱着鼻子路过一个又一个大棚床位,在昏暗的光线仔细寻找舅舅他们的影子。
看了半天都没看到人,正准备扯着嗓子喊他们名字时,忽然看见有些眼熟的背影,司南仔细得看了一眼那人,激动的大喊:“舅舅!”
刘大林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思念已久的侄女好端端的站在棚户区狭窄的道路中,他手中要去接水的盆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响,眼中含泪,不可置信地走向司南:“小南,真的是你吗?!你还好好的活着!”
“舅舅!是我!你没看错!”司南把车停在一边,冲进刘大林的怀里,抱着他哭:“舅舅,两年多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小南?”旁边不远处的司玉芳,她的老公儿子,刘大林的老婆女儿,听到声音都从昏暗的床位走了出来,看到司南,都有些激动意外。
司玉芳跟刘大林一样,激动的冲上去把司南紧紧的抱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下来:“小南,姑姑总算找到你了,你这两年多过得好不好?”
“姑姑,我过得很好,就是一直联络不上你们,担心你们,还好你们来找我了。”司南回头紧紧抱着司玉芳哭了一阵,心疼得看着她和刘大林道:“这两年多你们一定很难熬吧?都瘦成皮包骨了,我差点认不出来你们!不过没关系,我早已给你们租赁了两套房子,就等着你们过来住。舅舅、姑姑,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拿上东西跟我走。”
刘大林在末世前,是个体型健壮,有啤酒肚的微胖中年男人,现在瘦得啤酒肚没了,穿个衣服,风一吹,空唠唠的,都能看见里面的肋骨,直接瘦脱型,变成两个人。
司玉芳本身就很瘦小,现在更是瘦得眼睛深凹,下巴尖得能戳死人,风一吹都能把她吹倒。
其他人同样瘦的不成样,司南看得无比心疼,二话不说,去帮他们搬行李。
他们的行李很少,除了一些不易摔坏的铁锅铁盆铁碗,少得可怜的衣物食物,连床被褥、厚点的衣服都没有。
刘大林一行人听到司南说给他们租赁了房子,既震惊又有不少疑惑,不等他们开口问,一个五十六七岁的中年男人忽然走过来,站在司南面前打量着她道:“你是司南?”
司南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他的个子又高又瘦,五官长得很端正,即便上了年纪,他依然把那头油得不行的头发,梳成整齐的中分,穿着一套脏得不成样的‘白’衬衣,下穿西裤,脚蹬一双烂得都有好几个小洞的皮鞋,摆着一副欠他八百万钱的臭脸色看着她。
“你是谁?”司南皱着眉头问,总觉得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有些眼熟。
“连你老子都不认得了,你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中年男人冷笑道。
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这么骂自己,司南毫不客气回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认得你!还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有什么东西让我吃里扒外?神经病!”
她扭头要走,却被司玉芳拉住,一脸尴尬的看着她说:“司南,他是你爸。”
那样的态度,那模糊记忆中一直没怎么改变过的穿着,司南其实已经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认出他是谁了。
她冷笑道:“我只有妈,没有爸,当年我和我妈被赶出司家,我妈死后,我就已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我爸早死了!”
“你!你个不孝女,竟然敢骂老子!”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竟然如此没礼貌没教养,不认自己这个父亲,司成业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想教训眼前的不孝女。
“你干什么?!”刘大林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臂,挡在司南面前道:“当年你是怎么对我妹的,你心里清楚,你少在小南的面前装大爷,趁我没发火,赶紧给我滚!”
司南没管身后的事情,推车载着司玉芳、刘大林两人为数不多的行李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司玉芳拉住暴怒边缘的司成业道:“大哥,小南还在怨恨你当年的所作所为,短时间内不会原谅你。你也别在她面前拿架子发火了,先住下来,我会劝劝她,找个时间,你们父女俩再好好的说说话。”
司成业也是有脾气的人,他之所以来到石山基地,就是因为听了司玉芳的话,说司南在末世前就跟他们讲天灾末世要来了,要他们一定要去找她,她可以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一点。
他们最初不信她的话,觉得这孩子打小性格就很别扭,性子比较孤僻,独来独往,很不合群,说得话也是神神叨叨的,跟她妈一个样不可信,哪知道后来接二连三的天灾,真如她所言而来。
所幸他们在跟司南彻底断掉联系前,司南曾经跟他们讲过,如果在末世后失联,找不到她,可以来石山军事基地投靠军方,免得在小基地里被人欺负,冻死、饿死,司成业这才带着妻女,跟着司玉芳他们一起来到石山。
没想到来到石山,他们被安置在西区这样脏乱差的棚户区里,司成业感觉自己被骗了,大女儿还是从前那副恨不得他去死的吃里扒外模样,他怎么不生气!要不是刘大林拦着,他当场就想把司南打死。
“你最好今天晚上之前把她说服过来,给我跪地磕头道歉。”司成业冷着一张脸说:“看她推着自行车的样子,肯定物资充足,才有自行车骑。只要她肯认错,拿食物养着老子,以前的事情,老子既往不咎。”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刚才那死丫头说给你们租赁了两套房子?哼,她还真当老子死了,完全没想到老子。你跟她去看完房子,一会儿回来接我们,你嫂子身体弱,苗苗怀有身孕,妙妙也感染了风寒,大女婿也是不中用的,我们可不想挤在这臭死人的地方受罪。”
司玉芳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叹着气离开了。
一行人跟着司南从西区走到巨石镇溪流老屋巷子,花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来到司南早前租赁好的两套青砖瓦房里。
这两个月以来,她陆陆续续请人把两个房子的房梁瓦片、玻璃窗户、水井、炕床什么的都修整了,房屋院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添置了一些旧的家具在里面。平时都锁着门,拿了一些食物请左右邻居帮忙看房,倒没有小偷破门而入偷东西。
这期间有不少人找到她,想用重金换她两个房子住,她都一一婉拒,一直坚信舅舅、姑姑他们会来找她,果然被她等到了。
她领着刘大林一行人在两套房子里转了一圈,笑着对他们说:“房子有些简陋,不过我提前修整了水井炕床窗户等等,在这里住着,可以安全的渡过下一个严寒天灾天气。”
第七十二章
司玉芳转了一圈,万分高兴:“小南,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两年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有这样的房子住,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很好很好了,感觉像是回到紫竹镇我们自己的家里一样。”她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
她老公郑光,一个身高偏矮,皮肤很黑,眼睛、嘴角不自觉的往下垂,长了一张让人觉得他一直不高兴的脸,还有两个跟他长相差不多的三十多岁儿子,两个儿媳妇、三个孙子孙女听到司玉芳的话也红了眼眶。
一旁刘大林的老婆毛平珍,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女婿、也眼中含泪,欲说还休。
司南道:“姑姑客气了,不用对我说谢谢。这两套房子房间格局都差不多,舅舅、姑姑,你们喜欢哪套房子就住哪,先把行李安置下来,我回去给你们做饭接风洗尘。”
两套房子都是一套二的户型,自带厕所厨房卫生间,房间中间夹着的客厅全都修葺了炕床,这样就算房间住不下那么多人,也可以在客厅的炕床上拉个帘子,格挡开当房间住。
司玉芳考虑了一下,跟刘大林商量道:“我们要不住右边的房子,你们住左边?”
刘大林其实一直不待见司家的人,不过这司玉芳对司南、还有他死去的姐姐都很不错,他也没说什么,点头应下。
两家人把各自的行李拿去所属的房子安置,每个人都高兴不已。
他们在外艰难求生两年多,食不果腹,衣不附体,住得不是山洞,就是各种废墟建筑,如今有了末世前跟家里差不多的房屋,他们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左侧刘家,司南两个表姐,都抱着各自的孩子,开开心心的对毛平珍说:“妈,我们来的路上就听别人说了,这石山基地的房子要大量的积分或者食物兑换,才能租一套房子居住。一般人根本住不起,有积分粮食也抢不到这样独门独院的房子住。这司表姐还挺有本事,一下租赁了两套房子下来给我们住,看来你和爸以前没白养她。”
刘明、刘月继承了毛平珍的长相,都是细眉细眼,皮肤白净的单眼皮长相,一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看着还挺讨喜,不笑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刻薄不好相处的印象。
她们姐妹受毛平珍的影响,打小就看不起司南,觉得她就是蹭她们饭吃的叫花子,小时后各种辱骂、轻视司南。
从小她们一直学着毛平珍,背着刘大林叫司南死丫头、害人精、扫把星、没人要的野种从没有叫司南一声表姐,这次倒是破天荒头一次这么称呼她。
毛平珍看了一圈两个房间里摆放的床、床头柜、衣柜、桌子椅子板凳什么的,虽然都是旧的,组装的,但是比起住在西区棚户区那又脏又乱的地方,这里简直好的向天堂。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算那野种有良心,面上板着脸道:“喂条狗还知道向主人摇尾巴呢,我和你爸养了她那么多年,还供她读书,她做这些事情回报我们不是理所当然,这算什么本事。”
“你们三个能不能闭上你们的臭嘴?!”刘大林最讨厌她们母女三人说司南任何不好的话语,听到她们说得话,直接炸毛:“毛平珍,我早跟你讲过,我姐死前留了一笔钱交给我,让我留着给小南当嫁妆。当年要不是我没本事,赚不了那么多钱养你们母女几个,我也不会动用小南的嫁妆钱。所以养小南的钱是我姐的,我们没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钱!以前你们背着我欺负小南,小南原谅你们过往不究,我也不说什么。但是你们娘仨给我记住!现在是你们来投奔小南,不是小南欠你们,该给你们的!你要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都给我滚去西区的棚户区住,我看你们能在那里撑到几时!”
刘大林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毛平珍母女三人都怕他,当着他的面唯唯诺诺说:“我们知道了,就是说句玩笑话,爸/孩子她爸,你别生气,我们也是有口无心,以后再也不敢胡说了。”
转头见刘大林出门去了,毛平珍才敢压低这嗓音,跟两个女儿、大女婿压低声音道:“你们爸就会胡说八道,当年那野种的妈是净身出户的,只要了那野种,没要司家一分钱,在娘家住了好几年,哪里有多余的钱给你们爸,我就不信邪”
隔壁司玉芳也在跟她老公郑光冒火:“当年小南没人养,我把她接回家里住了两年,你们一家人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都当没看见。可是我没想到,你妈背着我对她又打又骂,打得小南一身都是伤,不敢在我面前哭,不敢跟我讲,后来是我闻到她身上有腐臭味道,才发现你妈打得她有多狠,伤口都化脓长蛆了!你妈那个死老婆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她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胸腔起起伏伏,擅抖着声音哽咽哭道:“是我哥混账,是我这个当姑姑的懦弱没本事,怕惹得公婆不高兴,跟你吵架离婚,两个儿子没有妈妈很可怜,一直忍气吞声,没有好好的保护她,养她。她却不计前嫌,只记得我对她的好,长大后手里有点钱都攒着买东西、给我钱用,一直孝顺我。”
她用破得不成样的衣袖,擦着脸上的眼泪,恨恨盯着郑光道:“现在我们来投奔她,她租赁这么大一套房子给我住,是孝敬我的,不是孝敬你的!郑光,这房子轮不到你说话,我爱给谁住就给谁住!”
郑光抿着嘴,无声沉默。
他父母许多年前对司南做得事情,他是知道的,可他是个没有多少学历的农民,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以孝为先,父母做得事情他虽然觉得对不起司南,但是当年他们夫妻靠地里的庄稼作物,养活一大家人都很艰难,再添一个司南,他真的无力承担,也就默许了父母的作为,目的是想让司玉芳知难而退,赶走司南。
如今他的父母早死在天灾之中,他们来投奔司南,司南前尘不计,安排他们住在这样独门独院的房子里。说实话,他既尴尬,又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不过这不是让司成业一家人跟他们住在一起的理由。
郑光道:“这掏房子就两个房间,就算客厅也能住人,我们一家人都不够住,你还想把你哥一家人接过来一起住,是嫌我们一家人过得不够安生吗?”
郑光的大儿子郑豪接话道:“妈,先不说其他的,就说媛媛才生完孩子不到三个月,之前在地震之时生孩子就差点没命,又没什么吃的喝着,媛媛没奶水,壮壮一直饿得哭,三个月的孩子,还没两年前一个多月的孩子重。以大舅舅、大舅妈他们一家子的折腾劲儿,他们要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本来就不够吃的食物他们肯定要分吃,到时候我们还没找到工作,壮壮就给饿死了,你当奶奶的,就真忍心看你孙子饿死?”
二儿子郑健也说:“妈,司南表妹本来就恨大舅舅一家人,恨不得大舅舅他们去死,你要让大舅舅住进她费尽心思给你租的房子里,这不是跟她作对,寒她的心吗!你想因为大舅舅,跟她决裂吗?”
司玉芳擦眼泪的手一顿,无力反驳。
她自然痛恨司成业抛妻弃女,对司南的所作所为,又心疼司成业是她唯一的哥哥,这些年他的身体比起从前糟糕许多,要住在西区棚户区那里肯定受不住。
她之前让司成业一家人,跟着她们一家人不远千里来到石山,主要是想让司成业跟司南父女两人和解。
在她的眼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女之间有再多的仇,再多的怨,都敌不过身体里流淌着同一血脉的事实。
她相信,不管有再多的误解,总有一天,他们会和解的。
可一想到司南对司成业的切齿痛恨,她要真的接司成业他们过来一起住,到时候不止是他们一家闹得鸡飞狗跳,司南那边只怕会对她寒心失望,不再认她这个姑姑,要跟她断绝关系
她在纠结为难的时候,司南骑着自行车回到自己的家里,正好看见程溯铭骑着自行车回来,打开院门进去。
她忙招呼他:“溯名,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回来了啊?”
程溯铭停靠好自行车,走过来帮她推车进院子:“今天的手术完成的不错,忙完没有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就准时下班了。”
“你回来的正好,今天有大喜事。”司南喜气洋洋的跟在他身后道:“我舅舅、姑姑他们终于来了!他们都好好的,没有死亡,没有受伤!跟你说得梦境一样,我现在高兴的不得了。我已经把他们安排在溪尾的房子里,你跟我做一顿好吃的饭菜,给他们接风洗尘好不好?”
程溯铭把自行车停在院子右侧的柴房里,回头看着她熠熠生光的漂亮星眸,伸手爱怜地摸了摸她小巧的脸庞:“好啊,你舅舅、姑姑爱吃什么饭菜,我给他们做一些。”
司南还以为他会嫌麻烦,推诿不做呢,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答应的这么爽快,这让她感受到程溯铭对她的家人尊重,心里感动不已:“我舅舅爱喝酒,吃菜没什么讲究,我姑姑喜欢吃糖醋味的食物,至于其他人,他们爱吃什么我管不着。”
“你还记恨着你的舅妈姑父他们对你不好啊?”程溯铭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他们一定来了不少人吧,光我们两个人忙不过来,你去叫盛阿姨、程薇她们过来帮忙吧,顺便让她们也在我们家里吃顿饭,大家一起聚一聚,认认人。”
晚上七点左右,司南家院子摆了两桌丰盛的饭菜,下班的杨文涛、盛幼青姐弟俩都回来了才开饭,两张桌子坐满人。
桌面上各自摆着一大盆盛母擅长的东北猪肉铁锅大乱炖,一大筲箕金黄灿灿的玉米面锅贴,一大盆杂菜炒饭,一锅熬得浓稠的皮蛋蔬菜粥,还有醋溜土豆丝、酸辣海带丝,午餐肉炒野菜,人手一个比脸还大的包子、一个蒸熟裂开外皮,露出里面白嘟嘟十分香甜的红薯,外加一些小袋的零食、糖果,给孩子们吃,还有一瓶用矿泉水瓶子装得白酒。
刘大林他们一行人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热饭热菜了,一个个吃得狼吞虎咽,热泪盈眶。
这些饭菜在末世前,可能会有人觉得粗鄙简陋,难以下咽,可在末世快两年半饥一顿饱一顿的时间里,所有幸存者都改掉了挑食的毛病。
之前挑食的毛平珍母女三人,都觉得好吃的不行,一直埋头狂吃,比旁边几个还在长身体的孩子都吃得厉害。
刘大林看到毛平珍母女的样子,觉得有些丢脸,他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毛平珍母女三人,咳嗽提醒她们收敛一点。
毛平珍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眼神示意他,司玉芳那一家人在隔壁桌也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吃饭,他们都不觉得丢脸,她有什么好丢脸的。
她饿了两年多没吃过一顿饱饭,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吃饱,他有什么资格阻拦她!
刘大林头疼不已,不停的喝着司南倒得白酒,心里替司南高兴,侄女过得好,嫁了一个好老公,吃穿不愁,他姐姐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吧。
“这包子、这酸菜炖肉块,这炒饭实在太好吃了,呜呜呜。”刘明的大女儿,已经八岁多的洋洋,在天灾中躲闪不及时,磕到脑袋,人变得有些傻乎乎的。
她一边使劲吃着饭菜,腮帮塞得鼓鼓的,一边哭着对刘明说:“妈妈,我不想当你女儿了,我不想跟着你一直饿肚子,吃不饱饭还被你骂饿死鬼投胎,我想跟着南姨姨吃饱饭。”
正在狂吃饭的刘明夫妻手一顿。
刘明眼神复杂的看丈夫一眼,她老公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都很尴尬。
司南往洋洋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慢慢道:“洋洋不哭,你妈妈不是故意骂你的,现在的大环境不好,挨饿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南姨之前在地震的时候,也没少饿肚子。只要洋洋听话,你爸爸妈妈会努力工作赚积分,换很多好吃的给洋洋吃,洋洋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工作是什么?”洋洋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睛,干瘦的小脸一脸迷茫:“我外婆说,你嫁给一个医生,赚得什么分老多了,家里不愁吃不愁穿,说要让你给我们好多好多吃得食物,才能对得起我外婆养了你那么多年。不然你就是白眼狼,她肯定要跟你吵!”
饭桌上热闹的气氛冷了下来,刘明夫妇、毛平珍想捂嘴都来不及了。
“毛平珍,你把我说得话当耳边风了?!”刘大林把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拍桌而起,伸手去拧毛平珍的衣领:“我早跟你说过,养小南的钱是我姐的,小南不欠我们!你为什么还在孩子们面前说那些难听的话,教坏孩子?!”
他面红筋涨,手里死死捏着毛平珍的衣领,想掐死她,却又死死克制着心中愤怒的情绪,眼中满是失望。
“刘大舅,冷静,冷静!”其他人忙上前去拉刘大林,生怕他跟毛平珍打起来。
“舅舅,放开舅妈吧。”司南站起身来,面色平静道:“不管舅舅当年是不是用我妈留给我的嫁妆钱养大我,舅舅、舅妈,你们养大我是事实。”
她把头看向司玉芳,对她笑了笑:“姑姑你也是,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我都记得,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尽我一切所能在回报你们。但是——”
她说到这里,眼神晦暗:“人是会变得,尤其是现如今天灾不停,环境恶劣,我不想因为我一味的回报,换来无穷无尽的索取。既然舅母都提出条件了,我就明说了。你们现在住的房子,一个月要七十积分,我已经提前交了半年的房租,也就是说,你们还可以在里面住四个月,不用交房租。”
“两套房子的装修、家具、修葺水井、炕床之类的,全是用我的存粮兑换修葺的,这些我就不跟你们一一细算了,你们可以去外面打听一下价钱。舅妈要求我拿粮食回报养育之恩,我可以给,但要一视同仁。姑姑、舅舅,你们每家人,一人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面粉,够你们吃两个月了,多的我就拿不出来了。食物在现如今的世道有多珍贵,你们心里也该清楚,以后你们想在基地好好的活着,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吧,也别在我面前反复提养育之恩了。我清楚的记着,我妈有个存折,当时是有笔钱在里面,她说我太小,管不住钱,把钱放在舅舅那里,以后长大了想用,再找舅舅拿。这事我姑姑也知道,舅妈你不信,可以问我姑姑。”
司玉芳有些难过的点头:“当年大嫂的确是攒了一笔钱,那时候她跟我大哥在沿海某个城市打了几年工,摆过地摊,存下一笔钱。后来有了小南,她们就结了婚,没几年大嫂发现我大哥出轨,总是不归家,回来还找她要钱,她就把那存折藏了起来,无论我大哥怎么打骂她,拿小南威胁她,她都坚持说存折弄丢了。没想到啊,她早就想好了退路毛大姐你不知道存折的存在,只能说我大嫂和小南她舅舅都不信任你,怕你把她的钱吞了。”
毛平珍听完他们说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司南不管她怎么想,叫上程溯铭去了二楼右侧,她放物资的房间里,两人来回几趟,扛着司南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两袋大米、两袋面粉下来,让刘大林、司玉芳把各自的粮食拿走。
刘大林红着眼眶说:“小南,你不要这样,舅舅绝没有要拿你东西,养我的意思。”
司玉芳也说:“小南,你别生气,姑姑心疼你都来不及,哪能要你的粮食。”
司南擦着脸上的汗水道:“舅舅、姑姑,收下吧,我知道你们真心实意对我好,但你们有自己的小家,有那么多张嘴巴要养,我该做的已经做了,想必你们也会体谅我。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但我事先声明,我只在乎你们两个人,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无关。”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司南满心迎来亲人的欢喜情绪被搅合的乱七八糟,在刘大林他们走后,她跟盛幼青他们洗完碗,送他们出门后,她蔫蔫的趴在客厅中铺了草席,充当沙发用的炕床上,半天都没动弹。
程溯铭弄完院子的收尾工作,擦着手上的水渍进来,看见她颓废的模样,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阿南,伤心难过了?”
“没有。”司南依旧趴着,声音闷闷道:“我那舅妈、姑父,两个表妹、堂哥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早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我只是替自己不值,我满心满意的为他们打算,没想到他们处处算计着我。要不是感念着我舅舅、姑姑的恩情,那些奇葩,我早赶出去了!哪还会笑脸相迎,请她们吃饭,听她们废话,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程溯铭默默听着她说话,伸手轻轻捏着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司南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这才爬起来,坐在程溯铭面前道:“溯名,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
“嗯?”
“那个抛弃我和我妈的渣男,带着他的姘头,两个女儿也来石山基地了。”
她把之前在西区棚户区的见闻跟程溯铭说了一遍,心中痛快道:“你没看到他那个样子,他一直特臭美,走哪都要穿着白衬衣、西裤皮鞋,充当斯文人,没想到现在脏得跟个乞丐没什么区别,他那姘头也是如此。最重要的是,他一直重男轻女,当年一直怪我妈生了个赔钱货,要绝他的后,天天闹着要跟我妈离婚。结果报应来了,他娶了那个姘头,生的还是女儿,还是两个,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如今还在我面前充当老子,要我养他,他做白日梦!”
“你打算以后怎么对他?”程溯铭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轻声问。
“他要不来搞事,我就让他自生自灭。他要搞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司南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道。
程溯铭笑了起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如果那个男人敢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情来,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司南扑进他的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全身很放松的说:“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无条件的站我这边,对我好了。我希望我们能一直携手共渡余生,一直幸福下去,永不背叛彼此。”
程溯铭伸手抱着她,内心一片柔软:“会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第七十三章
司玉芳最终决定,不接司成业来他们家里住。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跟司南反目成仇。
她料想司成业会大闹一通,所以跟家人商量了一下,拿出二十斤大米,走去西区,把大米拿给司成业说:“大哥,不是妹妹不想接你们一起去住,而是小南给我租的房子不大,我们一家人住着都挤。你也别跟我生气,你和朱春艳有手有脚,佳雨佳雪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佳雨她老公也是年轻小伙,你们自己找个工作做,干上一个月,自己拿积分换房子租,比什么都强。可别去找小南闹腾,伤了你们父女的和气。”
她走后,司成业把装着二十斤大米的袋子狠狠扔在地上,恶狠狠道:“这他妈是打发叫花子啊!让我不去找那白眼狼,自己却住着好房子,有粮食吃,凭什么!”
他们一家人跟着司玉芳一家人一路随行,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到石山基地,司玉芳手里有多少粮食,他清楚的很。
那一家子,加起来的食物都不过十斤,却一下给他二十斤大米,肯定是那白眼狼给他们的。
司成业十分火大,司南好歹是他的种,她不管他的死活,反而去管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不闹才怪。
朱春艳看他气得不轻,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幸存者着急慌忙要捡地上他扔掉的大米时,她赶紧跑过去把那大米拽进自己的手里,恶狠狠瞪那帮不识趣的人一眼,转头添油加醋道:“我看那死妮子就没把你这个当老子的放在眼里!她跟她妈一个德行,一点教养、礼数都没有,一直把你当空气!她要不管你,你就去闹,去抢,占着她的家住下,她还能把你怎么着?总归你是她爸,闹翻天也没人管!”
“妈说的对,我们一起去闹,看她能怎么着!”朱春艳的大女儿司佳雨,正给自己的女儿擦着屁股,闻言赞同道。
棚户区太过简陋,数十万人居住的地方,只有五个泡沫房厕所,里面又脏又臭,屎尿拉得到处都是没人打扫,还有很多人挤着、抢着上厕所。
司佳雨的女儿已经四岁了,被这两年多的天灾搞得肠胃虚弱紊乱,总是爱拉肚子。
昨天司佳雨抱着女儿去上厕所,差点没被里面的臭味给熏死过去。
因为上厕所的人太多,当时她抱着女儿排队等上厕所,还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罪犯正大光明地摸她屁股胸部。
她跟他们大吵大闹,换来的是那群罪犯无耻的哈哈大笑,其他排队的人冷漠无视的态度,还有佳雨她爸跟那些罪犯理论,反而把那几个罪犯暴打一顿。
而那些在西区棚户巡逻的士兵,只是象征性的将那几个罪犯揍了一顿,也没让他们给他们夫妻赔礼道歉或者给些赔偿,只说让他们自己注意点,转头就走了。
她不得已,今天在他们一家人所属的床位下摆放了一个破盆子,给她女儿当屎尿盆。
她女儿拉的臭味在鼻翼之间挥之不去,让她恶心的不行。
这样的地方,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她必须让她爸找那个女人要点好处!
刚满十八岁的司家雪却是持反对的态度,劝说司成业三人道:“爸,妈,你们别冲动,大姐跟我们势不两立,爸你去找她闹,只会让你们的父女关系更糟糕,你又是何苦。”
“佳雪,你闭嘴!”朱春艳把手中的大米狠狠扔到她手里说:“那白眼狼是你爸的女儿,你爸现在年纪大了,她本就该赡养你爸,你爸只是去讨回属于他的东西。你要是不想去,就在这里守着我们的东西,等我们回来。”
“可是”
司佳雪还想说什么,司佳雨用力掐她胳膊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爸什么性格,他既大男子主义,又狂妄自大,不听人劝,人还懒得要死,什么活都不愿意干,只想吃好的喝好的。他要不去找那白眼狼供着养着,就得让我们养,以现在的环境,要找份工作十分艰难。我昨天就听其他的幸存者说,这石山基地大部分的工作都招满人了,没有什么空缺的工作给其他人干,没有活干的人,只能每天领取军方一个馒头一碗稀饭的救济粮续命。要是我们养不起他,他说不定会随便给你找个男人嫁出去,换嫁妆粮食敲诈一笔,就跟当年的我一样。”
司佳雨的老公在末世前的紫竹镇上开着一家榨油坊,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她的男人长得又矮又胖,跟她喜欢的对象完全够不上边。
当初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司成业就为了那二十万的彩礼钱不顾她的死活,把她嫁了过去。
婚后她男人对她倒是不错,可她一直就开心不起来,因为她的老公不是自己选的。
后来她的公婆死在天灾中,她老公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她想要过抛弃他们父女,最终还是舍不得女儿,也舍不得那个一直对她掏心掏肺的男人,也就带着他一起投奔父母。
司佳雪是她亲妹妹,出落的亭亭玉立,继承了她妈的美貌,还有她爸的高鼻梁,大双眼皮眼睛,走哪都会吸引男人们的目光,她不希望她的妹妹被她爸当成筹码,这才苦心劝说。
司佳雪当然知道司成业是什么德行,犹豫再三,没再反对了。
司成业父女三人,外加司佳雨的老公,四个人气势汹汹的往巨石镇溪流石屋巷子去的时候,守在西区大门前的一个士兵跟同班的人嘀咕了两句,而后快步跑去了石山医院。
石山医院原本叫巨石镇医院,末世前是巨石镇唯一的一家医院,地震后这里除了部分老旧的病房垮塌,其他门诊、住院楼、手术楼都还好好的,石山军方就把这家医院进行了简单的修缮,分派军队中一半的军医过来,合着原本的医护人员,另外在外招了一些有经验的医生医护人员进来,组成了新的石山医院。
此医院主楼层只有七楼,副楼只有两栋,楼层都很矮,医院的前后广场、停车场也很小,停靠的车辆没几辆,来看病的病人却是人山人海。
末世后天气反复无常,环境条件恶劣,许多人身体都会出些毛病,也有人上班干活、外出砍柴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身体受伤,要来医院救治。
小小的石山医院,每天都挤得水泄不通,里面各科室的医生护士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那士兵到医院门诊大门报上名号,对负责接待咨询的护士说:“麻烦你,帮我接一下外科大夫,程溯铭医生的电话。”
“好的,请稍等。”军方组建的医院,前来治病的军人士兵们也挺多,他们是免费医治拿药,而普通人除就诊费免费外,其余的比如检查费、医药费之类的,现在都得自费,用积分或者粮食抵。
门口的护士对兵哥哥们是很有好感的,没有一丝怠慢,立即拨通医院内部电话,说明了情况。
外科室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柔柔的女声:“程医生在手术室做手术呢,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吧。”
“可那战士说有急事!”
小护士眼神示意士兵,士兵立即道:“程医生跟我有点交情,他让我时刻留意西区某户人家的动静,现在那家人朝他家去了,我担心出事,所以过来跟他说一声。”
小护士把话转达了一遍,那边的女声说:“知道了,一会儿程医生做完手术,我会跟他转达。”
挂完电话,小护士嘀咕了一句:“怎么又是廖曼曼接得电话。”
“廖曼曼是谁?”那士兵听出了一些苗头,好奇的询问。
“还能是谁。”小护士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凑到那士兵面前低声八卦道:“外科室里身材最好,走路最风骚,最喜欢勾引有妇之夫的一个假正经护士。听说她之前就撬了不少墙角,勾搭不少有妇之夫,最近不知道怎么,迷上了程医生,想方设法的勾引他,人程医生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也不气馁,使手段把其他科室对程医生有想法的护士都给收拾了,就她一个人成天在程医生的身边转,穿得那叫一个暴露,整天搔首弄姿的,在我们医院都传遍了!我听说程医生结婚了,不知道她妻子长什么样,知不知道廖曼曼的存在”
士兵: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他要不要跟司姐八卦一下?
此人是武警官兵,是当初跟司南他们一路来石山,那个武警小队长殷鹏的堂弟殷信。
他们来到石山后,一直在西区看押、镇守那些罪犯。
最初的那个月里,他们没少跟那群罪犯起争执冲突,受了不少外伤,送到医院里来,都是程溯铭给他们医治。
偶尔他们受伤严重,医院没有他们要的药,程溯铭就让他们私底找司南拿药,从没要过任何东西当药钱。
一来二去大家都混熟了,殷信感念着两人的恩情,平时部队有什么福利或者最新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两人。
偶尔也会去他们家里坐坐,拿些部队发的罐头吃食,偷偷放在他们家里报恩。
今天早上程溯铭骑着自行车特意来找他,简单的跟他讲了讲那一家人跟司南的恩怨,让他注意司成业一家人的动向。
一旦有情况,要立即告诉程溯铭,他好回家处理,如果实在找不到他,可以去镇中心的第七巡逻队找队长杨文涛帮忙处理。
殷信觉得自己最好去亲自走一趟,看司成业那一家人的样子,怕是要惹出一些事来。
此刻程家,司南正在家里的两个温室里撒土木灰。
距离她上一次把所有土壤进行施肥已经过了三天,她怕土壤的肥力不够,便把厨房大锅灶前修建的一个不到半米长宽,专门用来存放从锅底铲出来的木柴燃烧过后的成堆草木灰,弄了一大袋子出来,把两个温室所有土壤都撒了一片薄薄的灰,让土壤再次吸收营养。
撒完灰,她洗干净手,从空间里拿出上百个一次性塑料水杯,用一个电焊机,把所有塑料水杯的底部烫出几个均匀的小洞,又把杯身一一竖着割两个刀痕,往里装事先调好的营养土。
这样进行幼苗移植的时候,可以往里浇水,水不会积在土壤里,让移植过去的幼苗烂根腐烂。
接着她把那些发芽比较快,又比较抗旱的种子拿了出来,比如冬季比较能抗寒的冬寒菜、牛皮菜、红白萝卜、冬豌豆、冬莴笋、儿菜、棒菜、花菜、大头菜、大白菜、圆叶包菜、小白菜、油菜、土豆、红薯、折耳根等等三天前放进口袋育苗的种子都拿了出来。
大部分种子都还只是发出一点点微绿的嫩芽,还不适合移植,少部分,如则耳根,不需要移植进杯子里育苗,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大把储存的老根,放进楼顶温室放在过道的几个大花盆里的土壤里,给它们稍微浇点水,定期除草施肥,它们就会在短时间生长窜根发芽,长得很好。
而土豆、红薯这种根茎作物,则是提前泡在水里,但不是整个泡进去,而是尾部放一点点水,让水促进它发芽。
现在她泡的十个土豆、十个红薯都已经发出绿芽,她拿出一把用清水洗过的美工刀,顺着土豆、红薯发芽的地方,切成大块的根茎块,再把切开的地方裹上一层草木灰,放进塑料水杯的土壤里,把根块埋进土里,嫩芽露出来,这样做可以防止根块病变腐烂,嫩芽可以健康成长。
她刚把发芽的土豆、红薯块移植好,放在楼顶温室里的过道里,底下就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她家院门被砸得咚咚咚作响,大白小白同时伸长着脖子,发出刺耳的高声啼叫,两只鹅迈着大大的鹅蹼啪啪啪的向楼下冲去,去看是谁来了。
司南不管在不在家里,平时都把院门锁着,如果有病人要来找程溯铭看病买药,都得等到程溯铭六七点下班以后回家,他们再到院门前很有礼貌的敲门、喊人。
为了避免家里弄得乱七八糟,也为了避免外人进到家里,看到家里的东西眼红嫉妒,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司南和程溯铭两人通常会把病人拦在院门口看病。
来看过病的病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是谁这么蛮横不讲理的来砸她家的院门。
司南站在楼顶温室修建的四个窗户之一,靠近院子的窗户前,往楼下看了一眼。
发现是司成业带着他那个姘头、大女儿大女婿在砸门,旁边还有个年轻的士兵在说着什么,顿时冷下一张脸,握着手中的美工刀,往楼下走。
楼下司成业正和朱春艳疯狂砸着门,司成业用脚踹着大门喊:“司南,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知道你在家里,你别跟老子装死!”
“司南你个白眼狼!你爸生你一场,你自己嫁了个男人吃好的住好的,完全不顾你爸的死活,你还是不是人!”朱春艳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司佳雨则在一边拱火:“大家都出来看看啊,这里住着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爸千里迢迢来投奔她,她竟然对她爸不闻不问,让她爸住在西区那满是罪犯的棚户区里,让她爸自生自灭,大家都出来评评理!”
附近的邻居听到这边的吵闹声音,纷纷走出来查看动静。
殷信黑脸说他们:“我劝你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司姐不是好惹的。你们要是不听劝,等会儿司姐出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就她,她能把我们怎么着?”司佳雨横他一眼道:“你少多管闲事,给我滚一边去!”
殷信嘴巴一张,刚想说话,院门打开,司南出现在院门口。
殷信看到她,脸上一松,想张嘴解释,司南对他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
她把目光看向司成业三人,清丽的脸上挂满嘲讽:“哟,这是打哪冒出来的野狗,在我家门口吠呢!”
“你个逆女!敢骂你老子?!”司成业勃然大怒,抬手去打司南的脸。
司南眼疾手快的侧身避开他的手臂,反手狠狠甩司成业一巴掌,冷呵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动手!”
那巴掌使出了她全身的力气,夹杂多年的怨恨怒气,清脆又响亮,当即就把司成业左半边脸打肿了。
“你敢打我?”司成业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
那张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把脸擦洗的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面孔,再也没有年轻时那意气风发,英俊斯文的模样,整张脸在极度愤恨的情绪下,变得无比扭曲,一头油发变得乱七八糟,眼神透着阴狠,死死盯着司南,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小白眼狼,你疯了!”朱春艳尖叫起来,去推搡司南:“他是你爸!你做女儿的居然敢打他,你这是大逆不孝!”
司佳雨也是不敢相信,很快回过神,望着周围凑热闹的邻居高声喊:“大家快来看啊!司南这臭丫头,居然敢打她爸,简直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附近过来凑热闹的邻居,包括听到动静的盛母,都楞了一下,不过他们跟司南夫妻俩做了三个多月的邻居,对司南的人品还算了解,都没吭声,想听听司南怎么说。
司南厌恶的避开朱春艳的手,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扇到朱春艳的脸上,“一个做鸡出身,破坏别人家庭的垃圾小三,也有资格在我面前叫嚣!当年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你不是跟我爸,不,司成业这个渣男浓情蜜意,挺个大肚子到生病的我妈面前,咒我妈死,逼我妈离婚,不是嚣张的很吗!我妈如你们所愿,没熬两年就死了,这么多年,那个渣男对我不闻不问,不给我分毫抚养费,任由我自生自灭,怎么,今天落难了,你们这对渣男贱女就想起我的存在来了?想要我养你们,我呸!你们算什么东西!我限你们一分钟之内从我面前消失,不然不要怪我下手狠!”
围观的人恍然大悟,议论纷纷:“我就说人家程太太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无缘无故的动手打人,原来是有人不干人事,还拿父亲的架子讹人家,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嘛,年轻的时候只顾得自己潇洒快活,干出轨抛弃妻女的事情,现在老了,不中用了,还有脸在这里闹,脸皮真厚!”
“那老女人是做鸡出身的?哎哟咱们得离她远点,可别染上什么花病,到时候治不好就得不偿失了。”
人们的议论声,如一道道利刃,狠狠刺剜朱春艳四人的心脏。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朱春艳母女,瞬间偃旗息鼓,司佳雨的老公更是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跟你妈一样都该死!”司成业目眦欲裂,恼羞成怒,扑过去掐司南的脖子:“我掐死你个逆女,就当老子从来没生过你!”
司南不屑地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踹到司成业的膝盖骨上,司成业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
她是成年健身跑步练习格斗术的人,这一脚下去,让身体早就很虚的司成业没有半点招架之力,直挺挺地跪倒在她的面前。
司南在司成业跪下来的那一刻,将手中的美工刀递到他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道:“你给我记住,我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要不是我妈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让我改姓,你这个姓我都不想要!”
“杀人了啊!”旁边的朱春艳又尖叫起来,不怕死的冲过来挡在司成业的面前:“他好歹是你爸,你怎么下得了手!有本事,你冲着我来,我不怕你!”
“哦?真不怕?”司南挑眉:“倒是渣男贱女情深似海啊,我那成全你们好了。”
她把刀狠狠往朱春艳面前一递,朱春艳吓得立即往旁边躲,边躲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司南:“你个黑心肝的臭三八,你不得好死,你敢对我动手,我诅咒你全家死绝,生儿子没□□”
司南气笑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已经过了一分钟了,是时候杀头猪炖肉吃了。”
她说着,举起手中的刀,一步一步向朱春艳走去。
她眼中翻滚的浓烈杀意不像是假的,旁边围观的人,还有那个当兵的人,都没有帮忙阻拦的意思。
朱春艳再也绷不住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叫上没用的女儿女婿,拖着还跪在地上,捂着伤口,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接受不了被女儿又打又动手的事实,愣在那里的司成业,连滚带爬的走了。
司佳雨临走前回头看向司南,眼中带着莫名的情绪道:“他不会这么放过你的!”
他,自然指的是司成业。
司南勾起嘴角,心情极好道:“我的耐心有限,可一不可再三,你们要是再来闹腾,后果自负!”
她的笑容很明媚,可司佳雨觉得她笑的有些变、态,她一言不合连亲生父亲都敢动手,甚至拿刀想杀了他,这样的女人,比西区那些罪犯可怕多了!
司佳雨打了一个冷战,不再多言语,扶着司成业,慌慌张张走了。
第七十四章
司玉芳收到消息到司南家里的时候,司成业他们已经走了。
司南正要关院门,看见她后,神情冷漠道:“姑姑要是来指责我,我不想听,你请回吧。”
司玉芳叹了口气说:“小南,你误会了,姑姑是来看你受没受伤。”
司南楞了一下,表情松动,“我很好,谢谢姑姑关心。”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司南说:“姑姑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坐了。”司玉芳摇头:“这几天我跟你姑父堂哥他们在基地四处寻找工作,都没找到合适的。今天农业园区那里招工人,我们打算去那里看看。”
“农业园区?”司南皱眉,她记得农业园区那里的工作是抢手工作,因为基地为了应对寒冬,农业园区修建了大量的大棚温室,到时候会供应暖气,以便在严寒之时可以让庄稼作物正常生长。
在那里工作,既不用风吹雨淋,还可以拿走农业园区不要的剩菜剩叶子之类的回家洗洗做来吃。
比起其他工作,倒是一些没什么文化,又没一技之长,许多种地为生的农民幸存者为首选。
之前农业园区就招了很多人,工作岗位是供不应求,现在再招人,只怕没那么容易进去。
“姑姑,你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司南跑回屋里鼓捣了一阵,很快拿出一个不大的麻口袋出来,关好房门对司玉芳说:“走吧。”
司玉芳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也没多问,领着她回到自己家,郑光父子三人,还有两个儿媳妇都穿着洗的整洁发白,缝了些许补丁的衣服,准备去农业园区看看。
司南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转头走向隔壁,刘大林一家人也同样穿戴整齐,看样子也是要去农业园区应聘工作岗位。
司南走进院子问:“舅舅,你昨天不是去工地应聘装修工吗?怎么没上班?”
“小南,你怎么来了?”看到司南出现,刘大林有些意外,他挠着头说:“干那活压力太大了,基地用得那批罪犯当免费劳动力,总是搞事惹事,我们这些普通人去干活,经常被那他们欺负。我昨天亲眼看见几个罪犯,把他们看不顺眼的一个男人,从三楼推下去摔折一条腿,他们也只是被士兵暴打一顿关进西区的监、狱里,而那个男人下半辈子都毁了。我没啥本事,就想安稳工作赚钱养家,我听说今天农业园区要招一批工人,有种植经验的优先,这不就是我们广大劳动人民的福音嘛,我当然要去试试。”
“小南你不知道,这基地的工作有多难找。”毛平珍插话抱怨道:“本来我跟你两个表妹想去应聘政府大楼的保洁,扫大街的环卫工工作,又或者去工业园区的工厂应聘。没想到那些工作岗位早被人占了,剩下不多的岗位,人家都留给那些有门路,有关系,有粮食贿赂的人。我们啥都没有,人家就不要我们,我们投诉也没人管,还被人威胁,说我们要是再废话,就让我们永远在基地里找不到工作。我听说这次农业园区招工也有黑幕,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进去,如果不能,我们一家人上不了班,赚不了积分,只能饿死。”
“你说那么多话干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刘大林不乐意听她废话,说了她两句,转头对司南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司南摸摸拽进手中的袋子,“舅舅你能这么想最好,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吧。”
农业园区在靠近基地外圈的东区,那里是一望无际开辟出来的土地。
正午春日阳光撒满大地,微风吹拂着司南的头发,她站在农业园区的入口,看到许多建筑工人在蓝天白云下的广阔土地上,用旗子、警戒线、石灰分化成一块又一块的区域。
分化出来的区域旁停着军用大卡车,工人们正从车上搬运修建大棚、温室要用的建筑材料,紧密锣鼓的修建着大棚温室。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农业园区的大棚温室目测修建好的不过三百个,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不赶在严寒之前修出上万个大棚温室出来,只怕无法供应已经接近五百万人口的幸存者口粮啊。
司南隐隐担忧,心里有种感觉,这次的严寒会提前,并且会比之前的天灾提前很多,不知道农业园区建大棚能不能及时修建起来。
“小南,快到我们了,你在看什么?”
身后排队的司玉芳,将她的思绪收回来,司南收回目光,摇头说:“没什么,随便看看。”
农业园区入口左侧弄了三个招工桌子,前来应聘的幸存者们排成三条长长的长龙,目测不低于两万人,而要招的人只有不到两千人。
这么多人竞争种植的岗位,别说其他人,就是有备而来的司南也感到亚历山大。
司南故意排在司玉芳他们前面,轮到她的时候,农场负责人递给她一张纸,让她在上面填写过往信息。
司南一一填写,着重写配偶是石山医院的外科医生,与武警中队长严宏毅认识,又跟统战部的陆军周泰团长有结交关系,再写镇中心第七巡逻队队长杨文涛是她的堂妹夫,最后填写上刘大林一家人、司玉芳一家人跟她的亲属关系。
她把手中的袋子打开,递到负责招工的人面前,压低声音说:“我这里有许多比较耐寒、易生长、产量极高的瓜果蔬菜种子,我们的舅舅、姑姑他们都是种地好几十年的老庄稼把式,对种植庄稼作物很有技术含量。如果你们能把他们都招进去,这些种子我可以全部免费送给你们农业部。”
持续近两年半的天灾,早已把大地搅个天翻地覆,许多人类可以吃得庄稼作物种子都在各种各样的天灾消失灭尽,现有的种子,要么是少数人在无意之中囤积的,要么就是各地储备和国家提前囤积的。
Z国在末世前提前存储了大量物资种子,地震后分派到各地势力政府手里的种子并不多,都被农科院的研究员、负责人各种宝贵小心看管着。
如果有人出售种子,不管是什么作物,都会被农业部的人们花大价钱购买,更别说司南给的种子十分齐全,至少有上四十种作物种子,每样种子都是好几小包或者几十颗,这在种子缺乏的如今,完全是个隐藏的大户啊!
每张招工桌子前站着两个农场办公室工作人员,一个农科院的人负责招聘。
看到司南袋子里的东西后,那个农科院研究人员眼睛都瞪圆了,激动的指着司南你你你了半天,立马做主,把司玉芳、刘大林一家人全部招聘了,同时客气的引着司南到农业园区研究办公室里坐。
“司小姐是吧?”农科院办公室一堆戴着眼镜,年纪挺大,看起来有些沧桑的研究人员,围着司南笑的十分灿烂:“不知道司小姐从哪弄得这么多种类的种子,手里还有没有多余的?”
司南捧着之前负责接待她,姓王的那位研究员,给她泡得这年头很难的热茶,喝了两口道:“我是末日科幻片的狂热者,在天灾开始前,我无意之间看到一个末日预警帖子,当时看有很多人在跟帖,都在问是不是真的。我没有安全感,便提前囤积了许多物资。两年前,我回我家乡的时候,一时兴起买了许多庄稼作物的种子囤着,这两年走哪都会带着这些种子,随时随地种植作物,从没缺过新鲜的瓜果蔬菜,才能安全活到现在。我剩余的种子也不多,要留着自己种,还要送些给亲朋,这一小麻袋种子,已经掏空我的家底,再没有多余的了。”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阵,一个头发花白,长相清癯,看起来德高望重的研究员认识程溯铭,还有她简历上的严宏毅、周泰团长,问她:“其实以你的人脉关系,你可以在我们基地任职任何工作,但我看你的简介上填写着自由职业,这是为什么?”
司南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扬起一抹淡笑:“不为什么,我胸无大志,就想在家里当个家庭主妇,洗衣做饭过悠闲日子。”
那研究员笑了笑:“我们农业部最近开启土地承包制,所种庄稼作物4:6分成,作物称述丰收后,只需要上交给基地4分,剩下6分你自己处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司南听得心动,“怎么个承包法?”
“一般来说是用食物或者积分兑换,可承包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年限不限,土地最多承包两亩地。”
司南有些犹豫:“我就算有能力承包土地,也没那个精力、时间去管理土地。而且严寒在即,想种植,还得花大钱弄大棚、搞暖气、水管,实在吃力不讨好。就算我弄好了大棚,种植好庄稼作物,我还得防小偷、防人家搞破坏,我想想都心累,还是算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大棚暖气水管我们农业部会提供,到时候农业部会有专门的人进行巡逻保护大棚,你只需要管理你的土地即可。”
“这么好?不会有什么陷阱吧?”司南满脸怀疑。
那位研究员道:“你非要这么想,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们研究院作为你拿种子给的报酬福利。我们这次承包出去的土地只有五十亩,目的是想让普通百姓也能吃到合理低价的瓜果蔬菜,也为了从承包之人的土地中,挑选出更加优良的作物种子进行培育,如果你不想承包,我们就把名额给其他人。”
这么一听,司南顿时觉得可靠了许多,军方政府种植的瓜果蔬菜,到时候会统一定价售卖,如果私人承包土地种植的,则会卖的比军方便宜许多。
农业部应该紧缺种子,想让那些拥有种子的人们自行承包土地,到时候他们尝到了甜头,绝对会留存优良的作物种子下来,第二年继续播种。
农业部可以趁机收购一批种子,转头播种,作物成熟时也存留种子下来,这样一年又一年的大量留存种子下来,农业园区就再也不缺各类作物种子了,从而让农业恢复到从前,保障整个基地近五百万人口的口粮。
不得不说,农业部研究人员打得一手好算盘,难怪愿意把大棚暖气之类的都包了,虽然前期他们吃点亏,可到后期,整个石山基地将不会再出现食物短缺的情况!
一时间司南有些感动这帮研究人员的‘满心算计’,实在是他们身处其位,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处处为幸存的人类想方设法造福。
她也不再犹豫,问清两亩地的承包价格后,说好过两天再来交承包粮,签合同。
两天后司南带着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面粉、一箱罐头、若干小吃零食,来到农业部签了三年的两亩承包合同。
问为什么是三年,而不是五年,答就是所存的粮食不多了,只能承包这么久。
她又是给种子,又是拿粮食承包土地,纵然有程溯铭当挡箭牌,可要是再多拿点食物出来承包,很难不让人起疑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物资。
为了低调行事,她只能先承包三年,后续自己承包的土地种植的作物赚了粮食积分,她再续约也不迟。
司南签好合约后,没有着急去自己所属的承包地,而是等到两个月后,农业部基本完善了种植、畜牧区域的大棚,她这才去看。
种植区的占地面积约为一千亩,畜牧区为三百亩。
种植区盖了大棚修建温室的土地目前只有三分之二,分为水培、土培两个区域,剩余三分之一的土地还没来得及修缮。
水培区主要是基地大棚在种植,已经培育出许多水培蔬菜出来,在基地农商部门开放积分、食物兑换,价钱都不便宜,如一斤水培生菜,需要一个积分等。
普通人挣得积分一天也就是3-5个,买斤蔬菜就要去三分之一的工资,要不是家里劳壮力多,赚得积分多,或者本身有钱,物资储存丰富的,有能力购买,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大多普通人只是三五天买斤蔬菜回去解解馋,补充维生素,实在想吃菜,又舍不得买的,都出基地,四处寻找野菜回来吃。
两个月前的农业园区还是空荡荡的一片,现在已经围着整个园区修建起一堵高高的围墙,开了四个方向的入口,有部队士兵在入口荷枪实弹的把守,大大减少被人破坏、偷抢作物家禽牲畜的风险。
想进入农业园区,需要配戴工作卡,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到里面,每天上下班、出入农业园区,都得到四个大门墙壁两侧,安装的人工智能扫描器前,扫描工作卡才能进入。
如果丢失工作卡,浸水、残缺无法扫描等等,则要去农业部办公室重新补办。
而种植区和畜牧区的工作卡又是不一样的,比如种植区的工作人员都是印有绿色植物的工作卡,畜牧区的则印有鸡鸭猪牛羊等等粉红色图案的工作卡。
各区域又分普通员工卡、管理层、研究员等等不同类型的工作卡。
司南脖子上戴着工作卡绳索,工作卡吊在胸口前,她站到扫描器前,伸手将工作卡贴在扫描器上,扫描器扫描了几秒,发出机械化的声音:“滴——承包卡01号,欢迎入园。”
扫描器上立即出现了司南登记的头像,负责守门的士兵看了一下她的模样,跟扫描器上的差不多,才让她从锁着的侧门进去。
对于自己是01号承包人,也就是第一个承包土地的人,不仅司南感到意外,在锁住大门两侧排队刷卡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是议论纷纷。
“承包卡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听说种植区、家禽畜牧区前段时间对那些有技术、有钱粮的人开放了一些区域进行承包。”
“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内部承包,我们普通人知道也晚了,那些承包出去的区域早抢没了。我们就算提前知道,也没那个经济实力去承包。”
“说得也是,原本以为天灾末日后,世界重新洗牌,大家会平起平坐,重新开始。没想到那些阶级特权依然存在,富的富死,穷的穷死,哎,都是命啊!”
“也不知道那个女的是什么来头,竟然是01号承包卡,真是让人羡慕。”
司南顺着种植区的指示牌,来到一排又一排高大的种植大棚前,找了半天,总算在一个好心的工作人员指引下,来到一排排靠墙的种植大棚里。
这里根据每个承包人承包土地的大小,分成两亩、一亩种植房,每个种植房都写有承包人的承包编号。
这些种植房修得极为高大,为了防止严寒到来的积雪造成大棚垮塌,每个大棚都在里面修建了坚固的石柱做支撑,再用钢筋、加厚玻璃做得棚顶,墙壁四侧还开了换气口,大棚入口还贴心的弄了大门,承包人可以上锁,这样就可以防止别人破坏、偷自己的大棚作物了。
司南在里面转了一圈,看见大棚墙壁免费修建了水培卡槽,可以节省地势,种植更多的庄稼作物。
墙壁下是暖气管道、水管分开修葺,棚顶往下安装了几排日照灯插口,在冬季无太阳之时,可以用灯光进行种植。
当然暖气、水电费是要自己出,因为每个承包的大棚里都有水电气表,日照灯也得自己花粮食积分去后勤部兑换灯泡安装使用,里面也没有农具、肥料等等,全都要自备。
唯一可取的地方是大棚里的土壤不用自备,只需要自己松土,进行规划种植即可。
司南有心搞种植,但没那个耐性挖土伺候庄稼,主要她光搞自己家里的两个温室都很累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再亲自种两亩地。
司南想了想,走去农业园区的办公室,找到一个高层负责人,询问道:“如果我想私人聘用工人为我种地,是否也要给他们办工作卡?”
那人道:“可以办附属工作卡,让他们自由出入园区,但是你要保证他们手脚干净,不会偷园区的东西,破坏园区设施设备,同时你要多签署一份保证书。”
“园区有监控吧?”司南接着问。
“有。”那人指了指隔壁的监控室:“园区面积太大,现有的监控也只是监控重点区域,盲区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保证书必须签署,你的私聘工人要是干了坏事,你要负全责。”
司南没有立即签署保证书,而是说先把人找到了,再来签署。
她回到家里,跟下班回来的程溯铭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找两个靠谱,又手脚干净的人帮我种地,但是吧我一时半会儿没有人选,你帮我想想。”
“让盛阿姨帮忙找吧。”程溯铭栓着围裙,站在煤气灶前炒菜,“她跟周围的邻居混得很熟,对于那些邻居的脾性十分清楚,找她准没错。”
“是哦。”司南立马去隔壁找盛母说了此事。
盛母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干活的。我虽然身体不好,干不了挖地那些种活,但我可以帮你打理作物,浇水施肥拔草之类的我都能干,你给我每天开一斤主食工资就可以了。另外巷头那个坡脚的东北汪大姐,人实在,心眼不多,干活很麻利。她老公是巨石镇本地人,地震之时伤到了颈子,脑袋一直偏着,夫妻因为有些残疾在身,这几个月一直没找到活干,就靠军方救济粮和他们的女儿女婿孝敬的粮食支撑着。你要是聘用他们,我保证他们老老实实地跟你干活,不会生出其他想法,更不会弄出麻烦来。”
司南原本只想聘用两个人,转念一想,她是相当甩手掌柜的,多聘用一个盛母也好。
反正盛母平时给人家洗衣服洗鞋袜又累又赚不了几斤粮食,还不如就在她的承包地里,帮她打理作物。盛母还能看管给她干活的人,避免他们出茬子,一举两得。
于是她点头道:“就听盛阿姨你的,你把汪大姐他们叫过来,我当面说下报酬,他们是多少,你稍微比他们少一点,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
盛母早就想找份工作做了,碍于自己的身体原因,还有盛幼青姐弟俩的劝说,她只能接些帮邻居们洗衣洗鞋袜的活计,很多时候吃力不好,有洗干净不给报酬的,也有找茬说她洗坏的,让她赔钱的
遇上的事情多了,她也不想干了,现在厚着脸皮向司南毛遂自荐,司南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盛母别提多高兴了,“小南,你等等啊,我马上叫汪大姐他们两口子过来,咱们好好的说说。”
第七十五章
汪大姐大约五十岁,脸有些方,个子挺高,典型的北方人浓眉高鼻梁的长相,穿着一件破旧的青灰色长衣衫。
她老公则是杏城西南男人的典型长相,五官小巧,身材个头也很小巧,汪大姐跟他站在一块,感觉汪大姐高他一整头,也不知道这俩当初是怎么认识结婚的。
两人坐在大院门口的椅子上,听见司南说:“农业园区的工人每天的工资是3-5个积分,每个人至少要管理两亩地,所有的活都是自己干,如果丢失种子,作物收获不到预估往下少点的分量,会扣工资积分,以此督促工人们干活的积极性。我只有两亩地,对你们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不亏本,不惹事,不私自做主拿走我的作物,我每个月给你们开六十斤粮食。这些粮食,不一定都是主食,也有可能是饼干、糖果、罐头之类的相抵,到了后面作物成熟,我也会拿作物来抵你们的工资。你们要是接受,我们就签一份合同,摁个手印,到时候双方有任何争执,可以依据合同到基地新建的司法部,讨回公道。”
“签,我们马上签!”汪大姐没有一丝犹豫。
一个月六十斤粮食,约合六十个积分,虽然比那些农业园区正式工工资少,但比没有工作没有粮食好很多,汪大姐是想都没想,立即拉上自家那口子,签合同,摁手印。
司南把签好的合同收好,对他们夫妻说:“目前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粮食,下个月初,我会到统计部划我的积分到你们的账户里当工资,到时候你们自己去换粮食。”
“行,那等你明天给我们弄好工作附属卡,兑换好农具,我们后天一早就去干活。”汪大姐爽快应道。
他们走后,司南转头对盛母说:“盛阿姨,你的报酬跟他们一样,但是对外,我就说每天给你一个积分,你不要跟别人说出去,自己知道就行了。”
“那怎么行。”盛母摆手拒绝道:“我这个身体干不了太多的活,哪能要你那么多工资,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盛阿姨,我这工资不是白给你的。”司南笑着对她道:“我对汪大姐他们不是很信任,我请你,主要是想让你帮我盯着他们,相当于你是他们的管理者。有你帮我打理大棚,我可以安心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可是费心费力的事情,你操心的要比他们多,这工资你担得起。”
盛母瞬间就被她说服了,无论是在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她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一直呆在家里当菟丝子,依附家里人活着,说实话,她并没有表面上大家看到的那样幸福。
一个人一直呆在家里,没有自己的事业工作,没有多少人际关系,等于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自由,无法前往向往的远方。
她一直都想干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工作,现在被司南信赖认可,能去农业园区工作,实现自己的价值,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司南的好意,当即不断跟司南道谢,兴高采烈地回家跟盛幼青姐弟报喜去了。
“谈好了?”程溯铭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一楼客厅的饭桌,看着司南把院门关好回来,拉着她坐在饭桌旁,给她添饭夹菜。
晚饭吃的是辣炒河虾河蟹小鱼,野生蕨菜炒腊肉,一盘蚝油生菜,一份野生龙葵菜鸡蛋汤。
河虾河蟹是溪流里野生生长的,每天都有闲得没事做的女人老人小孩,拿着自己编织的藤网篓子之类的,一直站在深到半腰的冰凉溪水里,搬开石头捕捉,或者几人合力追逐水里游得极快的小鱼小虾,然后存放一定的数目,拿到人多的地方卖。
石山基地没修建之前,这里的溪流里原本生长的河虾河蟹个头还挺大,比如河蟹能有拳头大小,吃起来还挺有肉。
现在石山基地住得人口太多,好多人没工作,食物不够吃,到处想法子弄吃的,溪流里的虾蟹被人们一遍又一遍的翻找捕捉,现在能捉到的虾蟹已经少得可怜。
河蟹只有硬币大小,河虾河鱼都只有筷子头大,一两厘米长,要凑齐能做一盘菜的数量,不知道要捉多久。
程溯铭是下班的途中,看见有人卖不掉河虾蟹,守在医院门口,四处问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人们要不要买。
他看那卖虾蟹的小姑娘着实可怜,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一张脸瘦的不成样,身后还跟着一个豆丁一样大小,留着鼻涕的小女孩,他想着司南爱吃鱼虾类的食物,便拿出早上中午在医院食堂里打得饭菜,换了那小女孩用一个不知道从哪摘得大叶子包在手里的鱼虾蟹。
那小姑娘也知道鱼虾蟹分量太少,只有二两的样子,不够换他手里的饭菜,转手把她手里采摘的两把鲜嫩的野蕨菜,龙葵菜都拿给程溯铭,还很有礼貌拉着她的妹妹,向他弯腰行礼说了声谢谢,这才拿着他的饭盒走了。
程溯铭回到家里,先把蕨菜焯水,放进冷水里泡一会儿,去除苦涩。
接着他去司南楼上的温室,割了一大把长得很好的蒜苗,四颗已经成熟的生菜下来洗净。
把蒜苗切成断,拍了几颗大蒜切成沫,再切了一些厨房墙上挂着的干辣椒成段,从厨房水缸旁放着的冰箱里,拿出一块腊肉出来洗净切片,开始炒菜。
他是医生,多少有点洁癖强迫症在,司南怕他烧火做饭,弄得他一身灰污,让他心里膈应的慌,只要是他做饭,都叫他在煤气灶上做,反正她空间里储存了许多煤气罐罐,他做饭的时间也不多,随便让他用,他也就习惯在煤气上做饭了。
他做饭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按照司南的作法,或者在网上看过的做饭教程,把锅烧热放油,洗净的虾蟹小鱼放进去锅里煎。
虾蟹几秒钟就煎得红彤彤的,他不急翻面,等小鱼被油煎定型,翻面不会铲烂肉,这才翻面继续煎。
等小鱼被煎得有些焦黄,他将一半蒜叶放进去、又加了一些盐、味精调味翻炒几下,装进白色的磁盘里,一份红彤彤的虾蟹河鱼配着翠绿蒜苗,颜色好看又喷香的炒河虾蟹就完成了。
炒完河鱼虾蟹,他把野生龙葵菜切碎,放一点猪油在锅里化开,掺上一瓢自家院子里打得清甜井水,水开后将切碎的龙葵菜放进去煮一会儿,再拿两个司南放在冰箱里的鸡蛋,打在碗里搅拌,均匀的倒在汤水上,形成一片片好看的蛋花,加上少许盐味精,就成了一份绿中带白,好喝又清热下火的野菜蛋花汤。
接着就是炒生菜,炒蕨菜炒腊肉。
他做饭喜欢少盐少油,能不放油就不放油,所以生菜只是用水烫了一下,整齐摆放在盘子里,用少许油炒香蒜末,加耗油弄成一个蒜末耗油汁淋在上面,清淡中又符合司南的重口味胃口。
蕨菜泡了一段时间,大部分苦涩味已经去除了,程溯铭捞起来用干净的水多淘洗几遍,让蕨菜的苦涩味降到最低,再切成断,合着切片嫣红的腊肉一起干炒,待腊肉炒得微卷之时,他把剩余的蒜叶、干辣椒段放进去一起翻炒几秒,加少许盐味精调味,一盘同样翠绿带红,腊肉咸香,蕨菜清脆爽口的菜被装进了盘子里。
司南坐在饭桌前,把聘用盛母、汪大姐夫妻俩,还有工资待遇的事情跟他说了说。
看到桌上丰盛的饭菜,她一边吃,一边满足的说:“这河虾蟹小是小了点,不过合着蒜叶连壳嚼着吃,也挺香。还有这腊肉配着蕨菜也是绝绝着,没有一点苦味,全是腊肉的咸香味,我吃着能下两碗饭。就是那汤有点苦,生菜油水少了点,不过吃得都挺不错”
她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惆怅:“我们俩会不会太奢侈了点?基地多少人没有工作,吃穿不饱,有工作的也不敢大吃大喝,都算精打细算着粮食过日子。我们两个人,一顿饭就吃了三菜一汤!我空间里有那么多食物,我都不敢拿给亲朋好友,就怕空间暴露,也不知道我舅舅、姑姑他们现在吃得是什么?我每此吃独食,总有一种愧对他们的负罪感。”
“我们是过着寻常的日子,没有什么奢华不奢华的,末世前很多普通家庭也会做这么多菜,甚至比我们更多,你用不着有负罪感。”
程溯铭给她剥着本来就很小的河虾河蟹科,把肉放进她碗里,“总有一天我们会抓到我梦境中杀害你的凶手,到那时,你可以敞开心扉的对你舅舅、姑姑讲你空间的事情。但我不建议你那么做”
“你后面的话不用讲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心隔肚皮之类的话。”
司南将他剥好的虾蟹一口气扒拉进嘴里嚼着,含不清转移话题道:“我下个月要发三个人的工资,按照作物的生长习性,许多作物要到三个月以上才成熟,暂时没办法赚钱,需要我倒贴。我打算今天去路边集市卖点东西,赚些粮食、积分、其他用具,去后勤部换积分给他们发工资。”
“你打算卖什么东西?”程溯铭拿纸巾擦着她嘴角的油渍问。
司南早已习惯他帮自己擦嘴,洗手,梳理头发等等动作,心中甜蜜又无奈的等他给自己擦干净嘴角,这才说:“我打算把我那十五部手机处理了,另外还有存放在空间里买的日常杂物,如闹钟、户外手电筒、棉帽子、棉厚手套、护目镜、牙膏牙刷之类的少卖一些。再摘些新鲜的蔬菜,卖一箱水果罐头,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糖果点心”
其实她更想卖存放在空间里,从杏城带过来的好几台空调、冰箱、电视机之类的,可惜卖这些大玩意儿,目标实在太大了。
她二楼的房间里装了一台空调,一个电视,厨房里放了一个冰箱,就已经让程薇他们感叹她当初的三轮车很能装东西,再卖这些大件东西,从哪解释这些东西的来源,想想也就算了。
还好她有先见之名,种了一些成长周期短,成熟快的蔬菜出来,打算在严寒来临之前大赚一笔。
她吃完饭,没歇一口气,拿上两个菜筐子,上楼摘菜去了。
楼顶的温室,原本计划种植的瓜果蔬菜都已经种下去了,有的才长一两寸长,有得两个月了才冒头,还有很多才爬藤不久,正在开花的,更多的是她特意种植的早熟蔬菜,成片生长在她划分出来,比较向阳的右侧早熟菜区里。
她种的早熟蔬菜有好几种,比如樱桃萝卜,那种最大不过两个拇指大小,外皮红红的,生吃起来很脆甜的红皮小萝卜,生长周期为21-40天,她已经卖过一批了。
其他,如不结球的生菜、小白菜、菠菜生长周期为30天,空心菜、小葱、蒜苗在30-45天,喜阴耐寒的木耳菜,生长周期为40天,瓢儿白45天,白萝卜50-70天,丝瓜50-60天,早熟大白菜40-60天,另外还有油麦菜、油菜苗、早熟莴笋等等,都可以进行采摘。
司南大部分早熟菜不会连根拔起,而是选择摘掉嫩绿的叶子,根茎部位还能继续生长菜叶。
等到根茎长老了,顶部开花结果,又能留存种子晒干继续种。
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司南沿着可以收割的小葱、蒜苗、空心菜、菠菜等等蔬菜底部,快速收割,只保留根部和中心的部位没割,这样它们不会死亡,还会继续生长。
像樱桃萝卜、小白菜,这两种蔬菜在气候潮湿的西南地区,属于不摘就会死,很难留存种子的‘一次性蔬菜’。
大部分长到可以吃的地步了,司南都会把它们连根拔起,只留一些长得很健壮,看起来很有活力,有机会存活到开花的,看看能不能留存种子下来。
她在忙活的时候,程溯铭洗完碗,也上来帮忙,将她割好放在土地旁小道上的菜,分门别类,整齐摆放在菜筐子。
司南看他整理完了,指着靠角落光线有些昏暗的地方:“溯名,木耳菜可以摘了,你把大点的叶子都摘下来。”
“好。”程溯铭应了一声,走过去摘。
木耳菜也叫豆腐菜,是爬藤类的蔬菜,由于其耐寒喜阴,吃起来口感有些滑腻腻的,像木耳又不像木耳的口感,除了蜗牛爱吃外,一般很少遭受别的虫害,只要肥料足,它的涨势就很喜人。
一个多月前,程溯铭跟司南把所有靠墙种的爬藤类作物旁,插绑了一些木架,再在木架之间牵上许多长条绳索,方便爬藤类植物爬藤。
当时司南种植的五颗木耳菜,爬了不到一米高的木架子,藤上只有零星几片叶子,现在却是爬满整根木架,上面长满密密麻麻的翠绿木耳菜叶,许多都长到巴掌大小,可以采摘售卖。
程溯铭站在藤前,把长大的叶子一片片的摘下来,叠放在一起,很快摘了一大堆。
两个菜筐子装了个满满当当,司南和程溯铭一人搬一筐蔬菜下楼,放在院子中间推出来的三辆车上,再一把一个电子秤放在旁边。
司南转头又去了院子左侧的温室,割了一些蒲公英、艾草、大蓟、板蓝根、车前草等等中药草叶子,拿上程溯铭的白大褂,让他穿上,再从空间里拿出想卖的东西、两根小板凳,一张折叠长方形近两米的桌子,全都放在三轮车上,盖上一张大棚布,临走前把两只大鹅放在车上,锁好门窗出门。
石山基地到了夜晚,有很多自发形成的摆摊区域,最热的就属进入巨石镇中心那条四通八达,可以前往基地任何地方的道路。
那里会有很多在政府单位、有积分有钱有房子住的政府工作人员、职工、工人,各种各样的人们从那经过。
在那摆摊,会比其他地方摆摊生意好。
程溯铭载着司南到那个三叉路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
沿途路灯亮点的地方都被人占领了,卖着诸如野菜、野果子,从废墟中扒拉出来的废旧棉被衣物、钢筋材料,锅碗瓢盆、旧桌椅柜子,玩具日用百货等等,还有人卖着少许的食物,打猎得来的野鸡野兔野猪肉老虎野狼肉等等,甚至还有人卖砍回来的干柴堆,躲在暗处卖儿卖女,干声色交易的。
一路上五花八门的摊子看得人眼花缭乱,在其中逛地摊的人也挺多,到处是询问价钱,讨价还价,人声鼎沸的样子。
程溯铭把车停在一个较为偏远,光线有些黑暗的道路边。
他们带得有充电型的日照灯,下车后先把两只大鹅放在一边,接着把折叠的桌子拿出来摆放好,将司南要卖的手电筒、手机、手表、护目镜之内的东西摆在桌子上,旁边再用那张盖货的大棚布铺在地上,将菜筐子里的菜分类摆在地上,中药草放一边,最后拿出灯缠挂在一根长棍上,卡在三辆车之间,将两个摊子都照得很亮。
因为夜市是人们自发组成的,前来逛夜市的人鱼龙混杂,十分混乱,打砸偷抢是常有的事情。
附近虽然有巡逻队时不时过来巡逻,不过很多事情是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卖,只要不发生杀人、□□之类的重大罪犯,巡逻队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南为了避免出现被人偷抢的情况,每次出来摆摊,她都会把武器带上,告诉大家,他们夫妻可不惹。
她拿着十、字、弩坐在摊子前的小板凳上,目含兴味地盯着周围逛夜市的人,丝毫没有叫喊吸引人来自己摊子买东西的意思。
大白小白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奇的看着路上人来人往的人们,偶尔嘴里发出嘎嘎咕咕的叫声,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程溯铭则站在折叠桌子旁边挂了一张写有‘外科大夫看病’的横幅旁,手里把玩着两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身上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自己就是活脱脱的招牌,同样没有邀客的意思。
这两人,男的斯文帅气,女的温婉漂亮,手里都拿着武器,跟周围不断叫卖的摊主形成鲜明的对比,十分吸引人的注意力。
最主要的是,司南身边的两只大鹅羽毛白的发光,一点都不像是圈养的,反而像家养当宠物,经常洗得,长得又胖又大,跟目前农业家禽区刚孵化出来,还没长多大的几十个鹅崽完全不同。
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看他们,再看他们摆得货物,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卖的,摊前瞬间围了一堆人,七嘴八舌的问:“生菜怎么卖?”
“这是智能手机?能联网用吗?卖多少钱啊!”
“那个户外手电筒怎么卖?”
“你家鹅怎么喂得,长得这么肥,卖多少钱?”
“居然有糖、有水果罐头卖!我家孩子最爱吃水果罐头了,可以拿土豆换吗?”
“外科医生看病?啊,我认识你,你是那个程医生,我老婆摔断的手就是你治好的,没想到你还在夜市里摆摊啊。”
叽叽喳喳的询问声,司南一边回答,一边手脚麻利的秤货卖货:“生菜、木耳菜一积分买两斤,小白菜一积分一斤,其他菜两积分一斤,有手机的可以直接登录石山基地新建的积分网,把积分划到我的账户即可,我的账号是xxx。”
“手电筒用电池的十五积分一个处理,可以充电的二十五积分一个。智能手机都有电,什么网都能连,有意的可以打开来看看,一个卖三百积分。鹅不卖,那是我的宠物,水果罐头一罐卖五分积分,糖果分种类卖,巧克力、水果糖贵点,其他糖便宜点”
“哇,你卖得这么贵,怎么不去抢!”
许多人嫌贵,问完价钱就走了,也有人想趁人多浑水摸鱼,偷顺点东西,被充当警犬,眼睛很尖的两只大鹅看见,当即就张开翅膀,伸长着脖子,发出高声啼叫后,拿嘴去啄那些小偷。
司南听见后,立即拿起手中的十、字、弩,二话不说往那些小偷的面前射一箭,冷喝道:“把东西给我放下!”
第七十六章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东西了?”
有人耍横或者拿了东西就想跑,司南可不惯他们,拿着十、字、弩就往他们身上射。
她射的自然不是什么致命的位置,专门往腿部射,这样可以拦住小偷逃跑,也给周围的人提个醒,想偷拿她摊子上的货品,就是这样的下场。
大白也没闲着,她分身乏术之时,它叫上小白,两只鹅向狗一样,死死叼着小偷的胳膊大腿,还很机灵的左跑右跳,躲过小偷的攻击,给程溯铭拖延时间。
程溯铭更狠,看见小偷直接一脚踹倒,反手拧着小偷的手臂,踩着小偷的脸搜拿货物。
如果小偷死不承认,之前就把货物快速转到别人手里,他就掐着小偷的脖子,拿手术刀在他颈子上划一刀放血,让那小偷把同伙供出来,在把货物原封不动送回来,这才放过小偷。
而那些巡逻队的人,只要没搞死人,没有人向他们求救,他们都不会管。
这两夫妻两人一个比一个狠,还养了两只比狗还凶狠的大鹅看摊子,新来的顾客都被他们的架势吓到了,要么离开,要么乖乖的讨价论价。
老顾客则习惯了这俩夫妻的动作,神色正常的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偶尔会跟同伴议论说:“这些小偷也不长长眼睛脑子,能在这个时候卖菜、卖罕见玩意的摊主,哪个不是物资深厚,有本事的人,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可不是,还以为现在的人都跟以前一样是好捏的柿子呢,男老板我就不说了,光女老板那身手,那杀气十足的弓、弩,脑子秀逗了才敢惹他们!”
当一个又一个小偷浑身是血的退场,司南两人又笑脸相迎所有顾客。
相比司南那边杂七杂八的顾客,程溯铭面前的病人就单一许多,大部分都是女性病患者。
她们倒不是真的来看病,而是程溯铭这两个月跟着司南来这里摆了几次摊之后,许多女人听闻这里有个帅哥医生在夜市看病,收费不高,有些女的动了一些小心思,过来勾搭他。
比如现在,一个长相甜美,身材挺不错,在程溯铭问她得了什么病的时候,她一边给程溯铭抛媚眼,一边嗲着声音说:“医生哥哥,我最近心里刺饶的厉害,浑身都不对劲,应该怎么治?”
程溯铭冷着脸:“建议你去医院拍个片子,要是心脏有问题,交了医药手术费用,我可以主刀割开你的胸腔,看看你的心脏怎么个刺挠法。”
他手中还握着见血的手术刀,神情又冷又认真,那女人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他拿那把手术刀,划开自己胸腔的模样,心中暗骂一句不懂风情的木头,气哼哼地走了。
也有直球直接上手,去摸程溯铭的脸、胸膛、腹肌,或者去拉他手的,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把踹开,满脸厌恶道:“别碰我!再碰直接把你们的手打断,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也有偷偷给他塞地址,联络方式的,被他毫不犹豫的扔掉。
换来无数女人的谩骂,说他假正经,这年头有点物资粮食的男人,哪个不是三五个女人成群,在他老婆面前装什么清高!背地里还不知道跟哪个野鸡搞得欢!
程溯铭懒得多看她们一眼,他是有身体和心理洁癖之人,若非他爱上司南,娶了司南做太太,这辈子他都会不近女色,哪会对那些不相干的女人感兴趣。
对于真正来看病的,他倒是很有耐心的询问医治。
一晚上两人的摊子基本都卖了个精光,连司南以为卖得太贵,几乎没人有那个积分买的十五个手机,被一个年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包圆了。
对方让她明天再摘一篮子新鲜蔬菜,和手机一起送到石山下的军属区。
为了保证诚意,对方事先向她支付一半的积分订金,打在她的个人账户里面。
账户里一下多了两千多积分,还有另外两千多积分等着自己拿,司南脸都快要笑烂了。
送走那位穿着这年头少见的正装大客户,她好心情的哼着小曲,和程溯铭收拾好摊子,心情极好的让程溯铭和两只大鹅坐在三轮车后头,今天她来骑车,把他们一起载回去。
他们走后,一个躲在暗光处的男人,目送他们离开,接着拿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程溯铭帮着司南采摘好十斤重的多种新鲜蔬菜,把蔬菜拿到楼下的三轮车上:“阿南,我跟你一起去军属区送菜吧。”
“军属区在大石山脚下,离我们这里有快一个小时的车程,来回要两个小时,你上班快迟到了。”司南摇头婉拒。
昨晚司南卖得杂七杂八的货物,加上预订的手机积分,她一共收获快三千积分,若干乱七八糟的吃食,一些用具、一车干柴
总之,昨天晚上她收获颇丰,心情很好,破天荒地主动勾搭程溯铭,两人折腾了大半宿,程溯铭今天早上就比往常起来的迟。
程溯铭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的确是来不及了,今天医院给他安排了两台大手术,他想请假都不行,只能亲了亲司南红艳艳的嘴唇,柔声说:“路上小心,有事随时联络我。”
他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三轮车推到院门口,再三嘱咐司南遇到事情要给他电话,或者求助巡逻队、军人等等,这才骑着自行车上班去了。
司南把门窗锁好,一转头就看见毛平珍气哼哼的跑过来,对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放着亲戚你不用,非要去找外人干活,你可真有本事啊你!”
她说完就走了,司南被说得一头雾水,后来才知道,毛平珍她们虽然都进到了农业园区干活,可是因为干活力度大、还得分成黑白两班倒轮班,天天被管理她们的管理者盯着,指挥干这,指挥干那,干得不好天天被管理者骂,骂的太过难听,也不包吃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憋屈
而司南私人承包的土地,她没强行要求盛母她们几点上班干活,也不管她们怎么种地,除了她交待的要在什么位置种什么作物外,完完全全把土地交给她们打理。
盛母他们上班自由自在,还可以背着她偷奸耍懒,或者弄些菜来吃,她也不会说什么,这如何不让毛平珍生气。
司南知道后差点气笑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是看在舅舅、姑姑的面子上,才包容对她不好的那些人。
她花了许多自己都有些舍不得的种子帮他们换取工作,他们不感激也就算了,这毛平珍还不满足,还想占她便宜,这人是真的有毛病啊!
她们哪来的自信,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容忍度!真当她是送财童子啊!
司南决定以后不管毛平珍母女遇到什么事情,哪怕是舅舅来求她,她也绝不会再帮忙。
她骑着三轮车,按照基地道路修建起来的各种指示牌,一个小时后来到军属区。
军属区不同于五个月前到处扎帐篷的荒芜样子,如今修建起一栋栋红砖高楼,沿着石山脚下围了一个半圆形的围墙,将家属区跟混乱的石山基地分开。
进入军区的入口,插着迎风飘飘的红旗在两侧,有士兵在门口庄严肃穆的站哨值岗,有外人、车辆进入,都必须层层上报,消息核对以后才能进去。
司南把三轮车停在门口,向入口值哨的士兵报上名号,要去军属区哪里,做什么,值班亭里的士兵往家属区某个门号打了个电话,确定消息后,让司南在登记本子上签个字,让她在门口等。
她等了半天,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七五,两颊很瘦削,穿着黑色正装工作服的三十多岁男人走出来,向她抱歉的笑了笑:“司小姐,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了。请跟我来吧。”
此人正是昨天向她预定手机,支付大量积分的人。
他自称姓徐,让司南叫他徐同志,叫她骑着三轮车,跟着他走过一条又一条修得十分宽敞的大道,骑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停在一排排四层独门独户,新修建的别墅大院前。
这些别墅都修建的十分气派,不像外面的房屋只是简单的红砖瓦房,这里的房子全都贴了瓷砖,进行了装修,房屋前后还种了末世后罕见的各色花朵,入口处都站着两个神色肃穆,荷枪实弹的警卫兵,让这些别墅房屋顿时显得庄严许多。
司南不用想都知道,这些独栋别墅,是给军方团部以上军官家属住的。
石山基地是石山军方说话,他们把自己的地方修建好一点也无可厚非。
她和徐同志停在一个装修得最气派,院子占地面积最大的别墅前,徐同志向门口的警卫兵出示了证件,带着她进入别墅后院,让她把菜和手机放在后院修建的一个凉亭里。
徐同志对她说:“司小姐,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有人想见你。”
“好的。”司南有些奇怪,谁会在这里见她呢?
不多时,一个大约五十七八岁,穿着一套花花绿绿的旗袍,整个身材略微臃肿,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你就是司南?”
“我是。”司南站起来身,看那个女人一眼,又看向徐同志,眼神询问她是谁?
“她是叶夫人。”徐同志神情恭敬的站在叶夫人的身侧道。
能住在军属区豪华独栋别墅里,还被人尊称为叶夫人的,难道这位是石山基地第一把手叶师长的太太?
司南暗暗吃惊,面上不显,静静等着叶夫人问话。
叶夫人挪着丰腴的身子,坐在凉亭上的石凳上,上下打量司南。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石山天气渐渐转热,眼前的女人上身穿着干净的素白短衫,下身穿一条修身的黑色小脚裤,头发简单的用一根黑色头绳束了起来,整张脸未施任何脂粉,却让她的脸蛋有一种清纯又有些许成熟娇艳的感觉。
明明她看着年纪也不小了,至少有二十七八岁,可她站在那里,水灵灵的像刚踏出学校的大学生,漂亮的让叶夫人都有些挪不开眼。
叶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啊,不用化妆,不用保养,皮肤好的让人嫉妒。”
司南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淡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老公是石山医院外科诊室的程医生?”叶夫人问。
司南点头:“是。”
“我见过他几次,倒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叶夫人指着她放在石桌下的蔬菜筐说:“以后有什么新鲜少见的瓜果蔬菜,可以联络小徐,送到这里来,价钱不是问题。你现在的日子过得挺不错,我给你个提醒,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要想不该想的事情。”
她起身慢悠悠地走了,司南却是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堂堂一个师长的夫人,特意让人来买她的手机,她的蔬菜,就为了跟她说这话?
等徐同志给她结完所有的积分,她准备离开离开之时,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跑到她面前来,她这才知道叶夫人那话是什么意思。
“司南,我终于见到你了!”
司南避开那个神情激动,想拥抱她的人影,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说话的男人。
他依旧如从前那样,不管天气再热,他始终要穿着长长的白衬衣、外套西装、下穿西裤,穿上亮锃锃的皮鞋,一张清俊白皙的面孔打理的很清爽,看起来十分清俊优雅。
这种感觉跟她的渣爸有些相似,都喜欢穿西装,都觉得自己这样穿有多帅,有多斯文,其实骨子里就是自备,觉得自己穿上那样的衣服就能摆脱出身小镇的穷小子身份了。
连自己的出身都嫌弃想摆脱的人,能对其他人多好。
司南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就恋爱脑上头,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她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邹世初道:“我已经结婚两年半了,有事说事,动手动脚干什么?!我跟你很熟吗?”
邹世初激动的神情一僵,自从上次在基地的道路上惊鸿一瞥之后,他当天下午就动用了所有关系找到了司南在基地的资料。
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找到司南破镜重圆的时候,赫然看见她的资料配偶栏写着已婚两字。
那一刻他的错愕,不敢置信,让他发了疯一样去看她的配偶是谁。
当查到那个人的名字,他没有一丝犹豫,开着叶夫人的专属车,到达石山医院,见到了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五官像用刀雕刻一般,戴着眼镜也难掩其英俊长相,当时他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一抹淡笑,耐心回答患者问题。
邹世初准备上前会会他的时候,有个犯花痴的女患者一直在骚扰他,他冷着脸呵斥那名患者,说他已经结婚了,请患者自重,拒绝任何女患者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转头回到家门口,看到出来迎接他回家的司南,他第一时间搂搂抱抱亲亲。
两人相拥相吻的画面,定格躲在暗处的邹世初脑海里,致使他明明知道司南住在哪里,也没那个勇气去找她。
他和司南相识相恋十多年,他们从年少读书时就一直陪伴着彼此,司南从前对他的好,对他的感情,他一直都记着。
即便两人最后分手,他始终觉得司南会在原地等他回头,她是属于他的,从没想过她会嫁给别的男人,还是在跟他分手后的半年时间内,迅速嫁给一个不输于他的男人!
后悔、嫉妒、无法接受事实的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不被权财、蒋依依蒙蔽双眼,那么跟司南结婚的是他,而不是别的男人。
他本来想放手,各自安好,可是刚才听到他安插在叶家的眼线,说叶夫人见了司南。
他想起那个老女人时常作妖的样子,马上从工作岗位跑过来保护司南。
没想到司南看到他的眼神无比冰冷,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强调她已经结婚了,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目光贪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忽然看见她颈子靠衣领的位置有两枚清晰可见的吻痕,覆盖着她那白皙如玉的皮肤上。
那一刻,他感觉到世界崩塌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涌遍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谁用力撕扯着碎成碎片,痛得他全身颤抖,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原来,看见心爱的人跟其他人在一起,是这么的痛,痛到每寸肌肤,每根骨头都像是被凌迟过一样。
邹世初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当初司南知道他跟蒋菲菲在一起时,那接近癫狂的质问怒吼,原来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叛,是这种感觉。
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脸上挤出一抹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小南,不要这样绝情。我一直爱着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你想,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不介意你结过婚,我”
“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司南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什么叫你不介意?你多大的脸,要你介意?!我们早已分手了,我现在有老公,我很爱他,只想跟他过日子。你少在这里跟我纠缠,去找你的好女友蒋菲菲说那些恶心话吧。”
当年蒋菲菲设计让她亲眼看见他们两人滚床单后,她对邹世初从痛恨到绝望,再到哀默心死,觉得这世间太过冰冷,无人真心爱她,生无可恋下做出救人赴死的举动,那个时候,邹世初在她心里就已经死了。
后来遇上程溯铭,跟他结婚,两人一起在天灾之中相互依赖生存,一起相处的甜蜜点滴,治愈了她心中的伤痕,她早已将邹世初忘得一干二净。
她现在整颗心都放在程溯铭的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怎么可能会信邹世初一番假惺惺的话,对他心生怜悯,跟他重归于好。
那比让她吃、屎,还让她觉得恶心!
她毫不犹豫地骑上自己的三轮车要走,如遭雷噬的邹世初上前拦住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哀求之色:“小南,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要是介意蒋菲菲,或者我跟其他女人有瓜葛,你放心,等我安排好一切,我会跟她们断个一干二净!到时候我会给你修建一个大别墅,种上你喜欢的花,养两只你喜欢的猫,我们住在里面,好好的过下半生好不好?”
“真心你个大头鬼!”司南骑车把他撞开,满脸嫌弃说:“有病就去治,在我面前发什么疯,神经病!”
邹世初赌她不敢撞自己,这才拦她,结果她毫不犹豫把自己撞倒,还骑着三轮车从他的肚子上碾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弄破皮肤滴出鲜血,他也感觉不到痛,神情阴鸷的低声呢喃:“你说得没错,我是有病,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既然无力回天,我就要贯彻到底,做个彻彻底底的有病之人!”
司南出了家属区,没有回家,而是骑着三轮车去了石山医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见到邹世初后,回想起程溯铭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她发觉程溯铭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对她好,整个人在她心中闪着光,让她十分迫切的想见见他,抱抱他,跟他讲讲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把三轮车停在医院后头的小停车场,那里有个专门看非机动车辆的工作人员。
她拿着手机向那工作人员手里的二维码扫了一下,付了0.5个积分过去,三轮车被工作人员锁上,给她一把开锁钥匙,除了她本人拿钥匙去解锁,没有人能骑走她的三轮车。
她从医院后面的安全楼梯走到外科门诊室,找到程溯铭的就诊室,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一个长相妖艳,即使穿着比较严实护士服,依然身材曼妙的一个护士,正凹成一个诱人的S形,趴在就诊室的办公桌旁,手里拿着一个病人的片子,眼神勾人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前在键盘上打字的程溯铭,对他说着什么。
司南挑了挑眉,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假装在外排号等候的病人,站在门外暗暗窥视里面的动静。
第七十七章
程溯铭坐在办公桌前,蹙着长眉,看着电脑屏幕前的病例。
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五官依旧英俊,皮肤冷白,眼睛深幽,高挺的鼻梁上戴着方框金丝框眼镜,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浑身散发着让女人们发狂的的禁欲系男人气质。
廖曼曼痴迷的看着他那近乎艺术品雕刻的完美侧脸,心中暗叹,不愧是石山医院诸多医生中长相最俊,气质最冷的男医生,连坐在他对面看病的小男孩都一直望着他的脸,眼中闪烁着惊奇的目光,怎么就英年早婚,对他示好的女人避若蛇蝎呢?
自从程溯铭到石山医院来上班,自诩长相美貌,阅男无数,只要她想,没有勾不到男人的廖曼曼,用尽了各种手段,都没能让眼前这个男人拜服在她的裙底下。
这让她对自己身材样貌产生怀疑的同时,也越挫越勇。
以前她最喜欢装清高,扮小可怜,各种撒娇卖萌绿茶,对男人若即若离,把男人勾引起兴趣之后,再来个欲擒故纵,把男人拿捏的死死,甘愿为她诚服。
但这些手段对程溯铭没有任何作用,她只能使出最下三滥的套路,穿着性感的服装,做出痴迷他的样子,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不会多看一眼,偶尔看到她,眼神里透漏出浓重的嫌恶之意,一句话就让她满心的爱意泼灭。
他说:“你找个镜子照照吧,就你这副尊容,连我太太万分之一都不如,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晃。”
她心里既羞愤委屈不已,又酸的不行,一直想看看他的老婆究竟长得什么天仙样,能把他迷成这样,哪个女人都看不进去。
只可惜他老婆神出鬼没的,一次都没来过医院,她上门几次,都见他家大门紧锁着,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老婆长什么样。
“这位大姐?”男人好听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对上程溯铭冷如冰霜的眼睛,听见他说:“我记得你一个月前就调离了外科门诊,你拿着外科病人的片子做什么么?你们住院部很闲?”
一句大姐,气得廖曼曼七窍生烟!
她今年才二十六岁,长得年轻漂亮,身材又好,石山医院的院长、许多主治医生,甚至军方几个高层军官都跟她有一腿,人人都沉迷她的□□美貌,就这程溯铭戴着眼镜睁眼瞎,分不清美丑!
廖曼曼深呼吸几次,控制住自己想要爆发的情绪,含情脉脉的将手中的片子递给他说:“程医生,你讨厌拉,人家还年轻的很,怎么就成大姐了。这个陈天天小朋友,他爸爸在上班,妈妈死在地震中,来带她看病的爷爷看不懂流程片子,请我帮我,我这不顺便帮他们跑一趟嘛。”
“片子放在桌上,你可以走了。”程溯铭面无表情:“以后这种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别忘记你是怎么调离去住院部的。”
廖曼曼跟医院的领导班子大多有染,且她专业技术很强,明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程溯铭还是没办法避开她。
他忍受廖曼曼近四个月的骚扰,这才在上个月和盛幼斌联手给她挖了个坑,致使她在手术室里备用手术器材时犯下一个错误,被程溯铭辞抓住把柄,要挟石山医院院长,这才把她调去了住院部。
住院部里门诊大楼距离还算远,平时住院的病人也不少,廖曼曼忙工作上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来找程溯铭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程溯铭总算清净不少。
廖曼曼当然知道自己是被程溯铭坑了才去的住院部,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气哼哼的走了。
“这女人还真是一块甩不掉的赖皮糖,太讨人厌了。”
坐在程溯铭旁边当医助,正在询问病人病情的盛幼斌,看着廖曼曼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嘀咕,“南姐是除我妈、我姐之外,世上最好的女人,廖曼曼一个人尽可夫的货色,也配跟南姐抢人。”
“我说阿南当初为什么要让我给你介绍工作,原来是让你在我身边当眼线,随时监督我啊。”程溯铭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
盛幼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南姐从没让我当过眼线,我就觉得现在世道太乱,人心易散,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脱离道德自尊心的束缚,做出那些没底线的事情。”
“现在能有你这样的觉悟的人不多了,干活吧。”
司南站在门外,将里面的动静听了个大概,她并没有进去打扰他们的工作,而是一直站在通道里等他们忙完手中的工作。
“阿南,你怎么来了?”从门诊室出来,准备去手术楼做手术的程溯铭看见司南,急忙走到她面前:“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司南扑进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开玩笑说:“顺便来查查房,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干坏事。”
司南骨子里是个冷清孤傲的人,她跟程溯铭在外面的时候都是正常状态,没有在公共区域做出任何亲昵的动作。
程溯铭还以为她是听到医院一些关于他的谣言,特意来表明自己的身份,不知为何心情大好,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俯身在司南的红唇亲吻几下,眼含笑意道:“我们领证的时候我就承诺过你,绝不会背叛你,无论你来查多少次房,我都不会背着你干坏事。”
“是这样就最好。”司南仰头看着他说完这话,瞥见周围没有多少病人了,全是程溯铭的同事,其中以女护士、女医生看过来的目光较多。
她坏心眼的转头,垫着脚亲了亲程溯铭颈子上的喉结,冲他眨眨眼说:“房也查过了,放你一马,你去忙吧。今天记得早点下班回家给我做饭,吃完饭,洗完澡,我们”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附近围观的人都懂了,纷纷露出暧昧的目光。
看不出来程医生平时在医院里,对着正经病人笑容和煦,对着喜欢他的女病人、女护士女医生冷若冰霜,原来是喜欢这一款的女人,还是个妻管严。
那些对他有想法的女人们,顿时心碎了一地。
这一晚,程溯铭下班回到家,光速给司南做好晚饭。
做得是司南爱吃的青椒炒肉丝,麻辣凉拌折耳根,外加两个卤猪脚。
青椒是末世前司南在超市买来囤在空间里的,是那种不辣的大辣椒,炒出来只有一点淡淡的青椒味道,不会太辣传到左邻右舍的鼻子里。
卤猪脚也是末世前卤好,稍微热一下就能吃。
折耳根更是简单,洗净切段,加调料拌匀即可。
司南坐在饭桌前看到这三样菜,明白程溯铭的心思,一边吃菜,一边看着他闪着□□的眼睛,挑眉头跟他说了白天看见邹世初的事情。
程溯铭没有意外,把邹世初如今是叶夫人新宠的事情也跟她说了。
邹世初能派人查他的底,同样,他也能查邹世初的底。
他这段时间在石山医院上班也不是白上的,除了赚取积分工资,最重要的是他利用自己医治过的病患关系,给他们弄来石山医院少见或者缺乏的药物给他们治病,让他们对他感激流涕,从而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网,向他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情报。
他早在三个月前就知道邹世初、蒋菲菲那对渣男贱女出现在基地里。
想起司南曾经受过的痛苦委屈,他当然不会让他们好过,利用自己的关系,刷掉他们可以做的‘好’工作,逼得他们没办法,走上绝路。
现如今,邹世初变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被人唾弃耻笑,蒋菲菲被邹世初哄着不断出卖自己的身体,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两人不用他动手,就已经跌入谷底,活着比死还难受,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司南心中畅快。
“真是报应不爽!”司南吐出一块猪蹄骨头,心情极好的说:“这对狗男女背叛我的时候,装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现在双双沦落到出卖身体的地步,啧啧,活该!不过那个叶师长是怎么想的,他头上的绿帽子都戴到家里来了,他就没什么想法?”
“叶师长能到今天的地位,成为石山基地的一把手,叶夫人功不可没。”程溯铭给她抽出一张湿巾纸,递给她擦手:“叶夫人家世显赫,出身京都名门,给他在石山军中增添了许多助力。她大哥是京都某军区的首长,参与喜马拉雅山脉的方舟计划,我估计叶师长留着叶夫人还有用,这才对她百般忍让。”
司南啃完一只猪脚,将嘴唇手上的油污擦拭干净,听他说起方舟计划,疑惑道:“国家应该知道我两年前发布的末日预警帖子,现在绝大部分幸存者也知道那个帖子的天灾顺序,从而进行各种天灾的储备应对。可我不知道除我们两人梦境之外,还有什么天灾会继续发生。另一个发帖神秘人所预告的末日预警,跟我们两个差不多,但他只发了两个帖子就再没动静。国家在喜马拉雅山修建方舟,让我很不安,难道天灾到最后,除了进入方舟上的人们,其余人类都会覆灭死亡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要是想去诺亚方舟,我可以陪你去京都那边弄名额一起去喜马拉雅山脉。但我觉得没必要那么担忧紧张,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如今的毁灭性天灾气候,大自然总会给生物留下喘息的机会,不会让人类灭绝。你别忘了,我们有艘船,只要不遇上大海啸,我们应该能安全渡过所有天灾。就算不能渡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与你同生共死。”
司南有被他这话感动到,吃完饭,洗完澡,她穿上一条粉色真丝贴身,超级凸显身材的吊带睡裙,主动投怀送抱。
程溯铭眼神晦暗的望着她勾人的身躯,将鼻梁上戴得眼镜放在床头柜上,转头覆盖上她的曼妙躯体,轻柔的吻了下去
这一晚两人没敢折腾太久,怕程溯铭睡眠不足,明天起晚了,精神不好,动手术会出差错,两人做了两次,都很满足的紧紧抱着对方,一起睡了过去。
半夜司南感觉自己浑身冷的厉害,还以为是自己睡觉不老实,把被子蹬开了,身子光溜溜的在外挨冻。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拉被子,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盖着被子的,她整个人还被程溯铭搂在怀里,程溯铭的大手正放在她的绵柔上,无意识地捏着。
她浑身疲软地推搡紧紧搂着自己的男人:“溯名,我感觉降温了,好冷啊,你快起来看看。”
程溯铭瞬间从梦中惊醒,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感受到屋里冰冷的温度,他立即把薄被子裹回司南的身上,起身打开电灯开关,快速穿上衣物,拿出司南放在窗户外的温度计一看,零下五度!
“是降温了,严寒来了。”程溯铭神色凝重的把温度计拿给她看。
最近半个月的天气都是白天21-28度左右,晚上最低不过20度,现在一下降到零下五度,肯定不正常。
“快,快通知其他人!”
司南手忙脚乱的从空间里拿出厚厚的保暖衣、羽绒服出来,让程溯铭多穿一点,她自己三下五除二的穿上厚重的衣服,两人分头跑出去,叫盛幼青、杨文涛、刘大林、司玉芳他们起来,附近的邻居也一一叫了起来。
附近巡逻的巡防队员,还有值夜的军人们感受到突然下降的温度,都急急忙忙的吹响口哨,在整个基地内四处奔跑,敲响人们的房门,叫人们醒过来,注意避寒。
这会儿是凌晨三点钟左右,正是人们睡得很熟的时候,许多人迷迷糊糊从梦中被惊醒,打开门窗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结果被冷飕飕的温度冻得直打哆嗦,着急慌忙的翻出厚一些的衣服往身上套。
五月份的西南地界正是微热的时候,许多人没想到严寒会提前一个月来,都盖着薄被,穿着短袖。
感受到冻死人的温度,几乎家家户户都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翻厚被子,烧柴取暖。
就在人们急慌慌被叫醒的时间里,温度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下降,半个小时前还是零下五度,半个小时后就变成了零下十五度,并且温度还在持续往下降。
天空开始飘飘洒洒的下起鹅毛大雪,强劲的冷风在整片大地不断吹拂,呜呜咽咽响着,像厉鬼的声音,直往人们的窗户细缝、门缝里钻。
“我草,怎么回事?这温度怎么下降的这么厉害,我感觉一秒入了寒冬!”
“都说了是严寒,温度肯定会降到能冻死人的地步!先别废话,赶紧找东西把门缝、窗缝堵起来,别让那冷死人的冷风灌进来!”
“妈妈,外面下雪了,好漂亮啊!我可以出去玩吗?”
“不能出去,出去会被冻死的。”
“完了完了,我刚来基地,没有厚衣服,没有厚被子,怎么办?我要冷死了,谁借我一件厚点的衣服”
与那些有房住,有物资的人相比,石山外围的贫民棚户区,西区的罪犯棚户区,没有门窗阻挡冷风,没有厚衣厚被子抵挡急剧下降的温度,近两百万人四处求助无门之后,开始爆发一场暴、乱。
无数幸存者要求石山基地军方政府发放抵御严寒的物资,要求开放有暖气的房子给他们居住。
可短时间内,石山基地无法调动大量的御寒衣服出来,给棚户区的幸存者,也没办法提供有暖气的居住地。
那些幸存者就像疯了一般,四处奔跑,□□劫那些有房子的人们,基地的军人和巡逻队不得不进行阻拦,双方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到处是打斗、开枪、尖叫哭嚎的画面。
西区棚户区,温度一降,那些罪犯逮着机会,撺掇那些没有厚衣服的幸存者们,对着负责看守西区的严宏毅武警部队士兵进行攻击。
西区有近五十万的难民,而值夜的士兵不过五百人,纵然有枪,但他们不可能向无辜的幸存者们开枪。
西区很快沦陷,负责值夜的士兵伤的伤,死的死,那些罪犯还趁机拿走他们的枪械,带着成群的难民四处抢劫,鸠占鹊巢。
也有冷得实在受不了,带着幸存者往拥有暖气的农业园区行进,对那里又是一番□□打斗洗劫。
温度下降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石山基地就成了人间地狱。
司佳雨抱着女儿,在黑夜处处是打斗纠缠的人影中,胆战心惊的跟在司成业夫妻的身后,抖着声音问:“爸,我们要去哪啊?”
“找你姑姑。”司成业头也不回地回答。
自从他跟司南彻底决裂以后,这两个月他没少暗地作妖,比如请人假装吃了司南种的蔬菜中毒生病,讹她物资。
假装被程溯铭看病后,治不好反而严重装死的,想让程溯铭丢掉饭碗。
还有打着他们夫妻俩的名头,到处搞事惹事,借粮之类的讨人嫌行径。
司南直接在石山基地新开的论坛上发表了一张长文,内附他如何极品奇葩,婚内出轨,抛妻弃女,好吃懒做,人面兽心等等行径。
告诉广大群众,他们早已断绝了父女关系,他的所作所为皆跟她无关,谁要是相信他的话,借物资粮食给他,后果自担。
她还在政府大楼前出的赏金榜上,贴了一张赏金榜,上面写着一个星期内,谁要揍他一顿,举报他祸害人的行径,即可到她家领取免费的一斤蔬菜。
那一个星期,他被无数个人暴打成猪头,躺在西区棚户区的床上,奄奄一息,差点被揍死。
现在好不容易痊愈,他不敢再去找司南作妖,只能去找他的亲妹妹折腾了。
他抱着自己穿着薄薄一层脏衬衣的双臂,牙齿冻得上下打架,心里不断嘀咕这究竟是什么鬼天气,怎么会在一个小时内下降二十度的温度。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冻僵了,不得不加快速度,拼命往巨石镇中心跑,希望能在冻死之前到达司玉芳的家。
石山军区营房里,叶师长坐在一个电脑桌前,听着下属不断汇报基地的混乱状况。
“西区完全崩溃了,严宏毅正带着一只中队队伍,前往西区抓捕逃亡重犯。”
“外围棚户区的幸存者全涌进了内围区域,正在疯狂□□劫内围的居民。”
“农业园区、工业区都被棚户区的幸存者占领了,里面种得作物,厂里刚刚生产的货物,只怕”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汇报上来,电脑屏幕前联网开会,都裹着厚重衣服的十几个军官,皆神情凝重。
“师长,下命令吧,将□□者全都抓起来,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我们整个石山基地要完蛋!”
“暴、乱的人有近两百万,我们石山集团军和杏城集团军加起来的兵力不过五十万,哪有那么多的人手去抓?”
“非得一个个去抓?老秦,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将那些不听话的,领头犯事的直接枪毙,杀鸡儆猴!看他们谁还敢继续□□!”
“老许,你老小子才不动脑子,净出些馊主意!我们好不容易拿回石山基地的控制权,杏城政府方面、首都的人都盯着我们,我们要是杀了那些无辜的幸存者,他们肯定会借题发挥,让首都方面派更多的人过来夺我们的权!”
“现在都是各地为政,首都方面派再多的人过来又怎么样,强龙还能压得过地头蛇?”
电脑屏幕前的军官又吵成了一片,叶师长沉默半刻,看着旁边平板电脑上,下属发过来的各地暴、乱监控画面。
光线昏暗的黑夜中,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上飘飘落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外面就已经积起一米多高的积雪。
人们在楼栋间,大街小巷,马路通道,疯狂打砸斗殴,四面八方都是人们漫无目的,惊慌失措的奔逃身影。
他的兵,为了坚守不能伤害普通老百姓的命令,与那些杀红眼的暴徒近身搏斗,很多军人双手难敌四拳,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也有很多老实巴交的贫民百姓,相信石山基地不会对幸存者不管不顾,原地守在棚户区,却因温度下降的太快,他们没有避寒衣物,活活被冻死在原地,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叶师长充血的眼睛闭了闭,再次睁眼,神情严肃地下达命令:“派出石山所有士兵,全部武装上阵,将那些□□的人群镇压!若有反抗犯罪者,如许参谋长所言,直接枪毙,杀鸡儆猴!”
“是!”
一层层命令下达,很快驻扎在大石山脚下的军营士兵全都被召集起来,分成多个队伍,上到一辆又一辆军卡车上,运送到石山基地每一个街道片区。
司南叫完亲朋邻居起床,让他们把门窗关好,不要心慈手软给陌生人开门,她则拿着十、字、弩要出去。
“你去哪?”程溯铭拦着她问:“外面已经零下四十度了,积雪近两米高,你现在出去很危险。”
第七十八章
“我去农业园区看看。”司南从空间里拿出一双羊毛雪地靴换上:“盛阿姨他们每天晚上轮班在大棚里睡觉值夜,避免里面种得菜被人偷了。今天晚上是盛阿姨值夜,我得去大棚里看看。”
“外面那么乱,那些住在棚户区的暴徒已经进入了大棚里,那里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去。”程溯铭将手机揣回口袋里,锁好门跟她一起出门。
隔壁收到降温消息的盛幼斌着急慌忙的穿好衣服出门来,三人正好撞在一起,司南还没开口,就见巷口奔跑过来两人,是杨文涛、盛幼青,两人脸上都有血。
见到他们,杨文涛开口说:“先不要出去,一大群暴徒已经袭过来,都呆在家里,锁好门窗,不要开门!”
盛幼斌急道:“姐,那妈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南姐的大棚里守夜。”
“不用担心,那里已经去了三个加强团的士兵过去镇压。那些暴徒是想去有暖气的农业园区大棚里暂住,应该不会破坏大棚,伤害里面的工作人员。”盛幼青安抚盛幼斌:“司南的私人大棚有门锁,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去。”
远处隐隐传来打砸门窗,女人尖叫,孩子哭闹的声音,杨文涛看一眼刚刚出门的程薇:“薇薇,到你哥家里躲着,不管听见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出来。”
“知道了,你要小心。”程薇乖巧点头。
杨文涛盛幼青两人所属的第七巡逻队,总共只有一百人,之前收到上级的命令,他们巡逻其他地方时,已经折损近一半人。
剩下的队员都是住在溪流两侧的老石屋巷子里,在军队没来他们这里之前,得靠他们挡住那些暴徒,保护亲朋家人们的安全。
司南目送他们离开,心里再担忧盛母的安全,自己的大棚蔬菜,因为要保护程薇、盛幼斌两人,还得看住三家人的院子,她只能原地不动,招呼程薇两人:“你们俩回去把门窗都锁好,到我家里来,不要舍不得家里的东西,先保命要紧。”
“好,我马上去。”盛幼斌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体,遇上暴徒非但没有还手之力,还有可能成为司南他们的累赘,立马转头去关自家的院子大门。
程薇也在寒风中哆哆嗦嗦,去关自家的大门。
两人关好门后都进到司南的院子里,司南让他们进到一楼的客厅,把客厅里的空调打开制暖,开到28度,在逐渐升温的温暖温度中,嘱咐他们:“我和溯名在外守着,你们没事不要出来,听到没有。”
“放心,我们绝不会出去给你们添乱。”两人都很识趣的应道。
他们体质都弱,一个风一吹就倒,一个只有独臂,无法与人对抗,都明白他们留在家里哪都不去,那才是对自己、对别人负责。
司南把堂屋门锁好,转身从空间里拿出两把十、字、弩出来,递一个给程溯铭,又拿出诸如西瓜刀、棒球棒、辣椒粉、电击棍、防狼喷雾等等武器分给他。
他们将长刀长棍之类的武器,拿绳子斜绑在后背上,在十、字、弩射完箭矢,没箭矢之时,可以抽拿这些武器防身。
绑好武器后,司南又把放在空间里的两把枪拿出来,一人拿一支,把枪别在后腰上:“走。”
两人走出院子,站在他们院子外的巷道里,望着远处巷头巷尾蜂蛹过来的大批人影。
那些人影密密麻麻,目测不低于两千人,以杨文涛他们不过五十人的巡逻队员,肯定是拦不住他们的。
巷头巷尾响很快响此起彼伏的打砸尖叫咒骂声音,司南握紧手中的十、字、弩,心里很担忧舅舅、姑姑他们一家人的安全。
他们只是普通人,不像她跟着程溯铭一直锻炼身体,勤练格斗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应付那些暴徒。
程溯铭看出她的忧虑:“我们过去也来不及了,舅舅他们住得地方离我们有半个小时的距离。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以舅舅他们的体格,支撑上一个小时没有问题。一个小时内,军队怎么都会到我们这边来,在此之前,我们要顾好自己。我们家里东西太多,如果有人认识你我,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我们会是他们首要的抢劫目标。”
司南垂下眼帘,“我明白。”
程溯铭是医生,工资待遇比普通的工作丰厚许多倍,家里本来物资丰盛,她又大手笔的包私人大棚种瓜果蔬菜作物,这两个月靠卖新鲜蔬菜赚了不积分粮食,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嫉妒他们,今天基地□□,那些人不趁此机会抢劫他们才怪。
十分钟后,一群衣着单薄,手持各种棍子、菜刀、钢板等等五花八门武器的暴徒们,一左一右,停在距离司家院子大约二十米的位置。
寒风凛冽,大雪飘飘的夜色中,巷子里昏暗的路灯,将站在巷子中间的一男一女身影拉得很长。
他们背对而站,手里都拿着十、字、弩,脸上都挂着狠厉的表情,盯着蜂蛹过来的人群。
司南目光清冷的盯着每一个蠢蠢欲动的暴徒:“离开我家,旁边两家也不许动,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人群楞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都笑了起来,“你们就两个人,我们有两千人,你要怎么对我们不客气?”
“程医生、程太太,好日子过得太多了,是时候也让我们享享福吧。”
“对,你们家有那么多食物,平时不舍得分享给其他人,你们还修建了大炕,种得有蔬菜,过得比谁都好!我们却一直挨饿,喝水充饥,衣不覆体,这不公平,我们也要过过你们的好生活!”
“对!我们也要过好生活!”
人们冒着绿光的贪婪目光,看得司南直皱眉头。
她认出里面有不少人是住在巷子里的邻居,还有程溯铭医治过的病人,甚至还有她摆摊之时,经常来光顾她摊子,买她蔬菜的老顾客。
这些人躲在人群中,以为她看不见他们,殊不知司南一眼就认出他们是谁了。
感情这些人早就惦记上她和程溯铭的物资,特意选在基地大乱的今晚,来个趁乱打劫。
程溯铭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对背对着他的司南说:“危机关头,保护好自己,不要舍不得用武器。”
这是指两人身后别的枪。
“你也是。”
两人一同端起手中的十、字、弩,对着面色狰狞冲过来的人群,冷静的射出手中的箭矢。
冲得最快的十个人,无一例外被他们射中头颅、胸腔,惨叫着倒在地上。
开局就倒下十个人,后来的人群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对夫妻手中看似不大的十、字、弩,杀伤力这么大!
他们也没料到这两人真心狠手辣,直接一箭杀掉一个人,痛下杀手,不少人犹豫起来,拿起手中的武器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人群中有真正的暴徒,那些失去理智的罪犯、疯子,不停的大吼:“都冲上去!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有两千人,怕他们干什么!只要杀了他们,他们家里的物资都是我们的,我们还能住在他们的家里,都不要怂,一起上!”
其他人一听,顿时来了斗志,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司南手中的十、字、弩没了箭矢后,她第一时间把十、字、弩挪进空间里,抽出后背上的西瓜刀出来,同时手脚麻利的掏出兜里的辣椒粉,往空中狠狠一扫,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啊——我的眼睛!”那些冲过来的人猝不及防把扫了一脸的辣椒粉,爆辣的辣椒粉大多扫入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眼泪直流,忍不住伸手去擦脸上的辣椒粉,越擦越辣,惨叫连连。
司南趁此机会挥舞着手中的西瓜刀,横砍竖踢,程溯铭紧贴她的背后,夫妻俩连成一体,形成一个攻击圈,相互依靠,相补互助。
当司南这边有人从侧面攻击,她无暇顾及之时,程溯铭一个回身,将手中的手术刀狠狠扎进攻击之人的脖子里。在那人发出一声惨叫,鲜血喷洒到他脸上时,感受到脸上滚烫的血液,他面无表情的把刀抽出来,转头弯腰躲过一个人挥舞过来的棍子,起身之时再次把手中的手术刀狠狠递进那人的肚子里。
当程溯名被成群的人围住,司南也没闲着,在暴徒惊讶的目光中,她扭转着穿着笨重的身躯,敏捷的在积雪中左跑又窜,避开要杀她的人群,狠狠撞向一个人要砍程溯铭头颅得男人。
她忍着自己撞得浑身都痛的痛楚,握着手中的西瓜刀,使出吃奶的力气横砍一片,顿时就有三个男人被她砍倒在地,捂着后背痛嚎不止。
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下手狠,男得没用多余的武器,直接用手术刀近身搏斗,锋利的刀片专门往人们的颈子、手腕部位割断血脉,让人流血而亡。
女的用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一会儿撒辣椒粉,一会用电击棍把人电晕,一会儿又用西瓜刀、棒球棒到处乱砍乱挥打
她看似柔弱好欺负,但众人围了他们半天,楞是没人近到她身,伤到她一根手指。
暴徒们明白这对夫妻是难啃的骨头,围攻他们更加的起劲了。
渐渐的,司南感觉力不从心,她和程溯铭打了许久,杀了不少人,可围攻他们的人数源源不绝,还有不少人分开去打砸程薇、盛幼斌他们的家,这样下去,他们会被活活耗死!
费力踢开一人后,司南再也忍不住,抽出后背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一个一直像疯子一样攻击她的男人。
“呯——”
剧烈的枪响声炸裂在耳边,所有正在打斗的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震惊的望着司南手里冒烟的枪口。
“草!她有枪!”
“他妈的,她哪来的枪,石山基地除军人以外,普通人还有枪?这还怎么打?!”
“有枪又怎么样,他们夫妻明显体力不行了,都给我上,把她手里的枪抢过来,以后我们就能在基地里横着走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下一秒,众人听见枪声再次响起,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脑袋正中间冒出一个血窟窿,汩汩流着鲜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谁想死?继续!我们奉陪到底!”司南目光锐利的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明明那双眼睛看起来漂亮又清澈,但每个被她扫过的人,都有种如芒在刺,下一秒就会被她开枪杀死的错觉。
众人犹豫了,他们敢聚众抢劫,都是从众心理,觉得以多欺少,躲在人群中,死得绝不会是自己。
可现在寒风呼啸,冰雪肆虐,那个女人身边全是尸体,鲜红的血液流满一地,很快被白雪覆盖,冻成冰块。
那些尸体还停留在痛苦挣扎死亡的神情姿势,被急速下降的温度冻成冰雕,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外面太冷了,比起司南两人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全副武装,这些围攻的暴徒大多衣着单薄。
他们在室外跟司南两人打斗一会儿,都感觉自己冻得浑身僵硬,呼吸困难,一脚踩进积雪里,双脚半天都拔扯不出来,忍不住手抖脚抖的捧着双手,不断哈着热气取暖。
这种情况下,暴徒们再也没有继续跟司南两人打斗的心思,温度下降的太快,他们失温也快,对方还有热武器,谁冲上去就是找死!
也不知道是谁起得头,见这俩夫妻啃不下来,干干脆脆调头往其他地方跑,冲跑到别人家抢厚衣服穿。
一人跑,百人跑,再然后是千人跑。
骤降的温度杀得所有人措手不及,许多人最初只是想抢些厚重的衣服穿在身上,并没有要跟人拼命的想法。
既然拿不下那对夫妻,他们也不想在这里拿自己的性命耗,纷纷调头就跑,去抢别的人家。
“阿南,你有没有受伤?”目送那群人离开后,程溯铭第一时间上上下下看司南的身体,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呢?”司南看他满脸血迹,双手也被血染红,手术刀还滴着血,也是着急的上下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也没事,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
“没受伤就好。”司南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松下来后,浑身乏力,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我们进去吧,我感觉自己脱力的厉害,想坐在来歇歇。”
“你应该是极寒天气下,大量运动脱力后有些缺氧,进去靠着沙发坐坐,平缓一下呼吸就好。”程溯铭扶着她去开自家院子大门。
盛幼斌程薇两人在堂屋里听见外头动静,都坐不住,各自拿上防身武器在院门后等着,看见他们打开房门进来,两人以为是暴徒,都慌了一下,随后看清是他们,镇定下来,对他们一阵嘘寒问暖。
“哥,嫂子,你们没受伤吧?”
“南姐,你没事?程哥,你脸上怎么那么多血!”
“外面的人都走了?”
“啊,好多死人!”程薇问候完,看到程溯两人离开后的院门口,倒了一地被冻成冰块的尸体、血迹,瞳孔瞪圆,下意识地转身干呕。
盛幼斌的承受能力比她好太多,他跟在程溯铭身边干了几个月的医助,在手术室见多了鲜血淋漓的画面,闻到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道,他只是皱了皱眉头,用唯一的手臂关好院门,转头拍了拍程薇的后背:“先进去吧,别呆在这里。”
司南进到客厅里,感受到屋里温暖的温度,坐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总算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
她挣扎着要起身,程溯铭递给她一杯热水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巷尾看看舅舅姑姑要不要帮忙。”
“我跟你一起去!”盛幼斌跟在程溯铭身后,“程哥,要是南姐舅舅他们没事的话,我想让你跟我一起找找我姐。”
巡逻队一直在外阻挡暴徒们,也知道他姐有没有受伤。
他一个人势单力薄,不敢独自出去找他姐,如果有战斗力爆表的程溯铭随行,他的底气就足了许多。
“可以。”程溯铭爽快的答应。
两人一路走,一路避开那些还在四处□□劫的暴徒,比平时多花了一半的时间,才到巷尾。
刘大林他们一家人的情况,比程溯铭预估的要好太多。
在第一批暴徒闯进刘家的时候,平日看起来斤斤计较,不大好相处的毛平珍,为了保护自家的粮食物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人力气。
她拿上家里所有的大物件抵住房门,和一对女儿拼了老命死死抵住房门,不让外面的人攻进去。
刘大林则带着两个女婿,拿着家里的菜刀,把试图破门、破窗而入的暴徒,全都砍断手臂,阻止他们进来,倒是坚持了许久。
司玉芳一家人就没那没幸运了,本来以郑光他们父子三人干苦力活的力气,加上两个儿媳妇和司玉芳,像刘大林一家人团结在一起,就能抵挡那些暴徒的人,等到巡逻队或者军队过来救援。
偏偏紧要关头,司成业一家人跟着暴徒人群跑到他们家里来,司成业在外头喊救命,司玉芳一时心软,打开房门,后果就是成群的暴徒冲进他们家里,把他们所有的食物、厚点的衣服、棉被,全抢个精光。
郑光、郑豪父子在保护物资家人的时候深受重伤,程溯铭到达的时候,被暴徒用铁棍敲裂脑袋的郑豪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
郑豪老婆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两人的儿子也哭得眼泪鼻涕糊满一脸。
二儿子郑健满身是伤,对着傻楞在郑豪尸体旁的司玉芳大吼:“让你不要开门,你不听劝,非要开门!非要去救你那个没用的哥哥!现在好了,大哥死,爸离死也不远了,壮壮成了没爹的孩子,你高兴了,你满意了!”
司玉芳呆愣愣的看着横倒在地上的儿子丈夫,不敢相信大儿子就此死去。
看到程溯铭过来,她忽然回过神,慌慌忙忙去拉程溯铭:“小程,你来了,快帮姑姑看看你堂哥,他只是晕倒了,睡过去了对不对?”
程溯铭没有说话,半蹲下身,伸出两根指头放在郑豪的鼻翼间感受呼吸,又放在脖颈的脉搏上感受跳动,在司玉芳期盼的眼神中,对她摇头:“节哀!”
“壮壮他爸——!”郑豪老婆哭得更大声了,“你走了让我跟壮壮怎么活啊!呜呜呜……”
司玉芳委顿在地,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阿豪只是睡过去了,他只是睡过去了”
程溯铭没有安慰她,转头去探郑光的脉,发现还有轻微的跳动,立即对跟在他身后的盛幼斌道:“去厨房找点草木灰过来紧急止血,我先进行急救,你再回去找你南姐拿些止血药。”
“我马上去。”盛幼斌速度极快的跑去郑家的厨房,从烧火的柴灶锅底下,舀出一大碗草木灰,又飞快跑回客厅。
另一边,司成业一家子在看见司玉芳打开房门,一帮暴徒抢在他们前面进入郑家院门,和郑家父子起了冲突,郑家大儿子当场被捅死。
司成业感觉大事不妙,趁乱抢了两个人的衣服裹在身上,带着司佳雨她们跑出了郑家门,路上又抢两个体型瘦弱的幸存者衣服,让大家把衣服穿上,跟着他走。
朱春艳披着薄薄的毯子,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的行走着。她的嘴唇冻得发紫,哆嗦着声音问:“佳雨她爸,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现在能去哪,军队的人要来了,跑去别人家里,肯定会被他们抓走关起来,还不如去农业园区的大棚里躲躲。”
司成业身上穿着一套厚厚的棉服,除了脚有点冷,别的没什么问题,走起来路来比朱春艳母女快很多。
他不耐烦地回头催促:“都走快点,要赶在军队之前到达农业园区。”
“爸,我们就不能去找大姐暂住,或者找她要件厚点的衣服穿吗?”司佳雪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儿童棉服,半个肚皮没遮住,只有一件夏季短衣遮着,衣服上凝结了一层薄冰,她感觉自己肚皮都要变成冰坨了,她既害怕自己冻死,又有些委屈的发问。
“别跟我提那个孽障!”司成业阴沉着脸回头看她:“你大姐是佳雨,不想死的话走快一点!”
司佳雪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认命的顶着风雪,伸手挡住那些被风吹得乱飘在眼睛上的雪花,眯着眼睛费力往前走。
半个小时后,大批的武装军人到达巨石镇中心,开始对暴徒抢劫犯进行全面镇压。
外面枪声、吹哨声、抓捕怒吼奔跑声,响彻街头巷尾。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
第七十九章
天亮的时候,司南站在郑家的客厅里,看着被盖上白布的大堂哥尸体,对着眼睛已经哭肿成核桃的大堂嫂,低声说:“节哀。”
大堂嫂跪在尸体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郑豪尸体上的白布,神色呆呆的,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司南叹了口气,把目光看向蹲在角落里的司玉芳,她正一下又一下的用后脑勺撞击墙面,眼神呆滞的喃喃自语:“是我害死了阿豪,是我害死了我儿子”
司南走过去拦住她:“姑姑,别撞了,再撞你的脑袋受不住。”
司玉芳也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墙。
司南想拉她去休息,一拉她,她就歇斯底里的哭嚎挣扎,说她是罪人,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她该跟郑豪一起死,要去撞墙。
司南费了半天的力气口舌,总算拉扯劝住她,让她回到原来的角落位置,给她找来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背后,给她缓解冲撞之力。
看到司玉芳近乎癫狂的模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在得知罪魁祸首是司成业一家人时,她眼里簇起一团火苗,脑海里浮现出杀父之意。
她拿出提前装在袋子里,特意擦灰看起来很旧的棉衣棉服被褥,还有一小袋红薯土豆,递给一直站在客厅里沉默不语的郑健手里:“二堂哥节哀,这些东西你拿着,有事知会我一声,大堂哥下葬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来送他一程。”
郑健木着一张脸说了声谢谢,没有拿她东西的意思。
司南就把被褥塞到他媳妇手里,对她低声说:“我姑姑的精神状况不大好,二堂嫂你帮我多注意下姑姑,要是她状况不好,你记得把她送到我家里,我来照顾她。”
“你放心,我会看着婆婆的。”二堂嫂紧紧拽着两袋子物资,“多谢你给的东西了。”
“不用客气,都是亲戚,我这是应该的。”
司南出了郑家房门,外面天色阴沉,鹅毛大雪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接近三米高。
外面的房屋、树木、建筑等等世间一切万物,都被冰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冷得让人穿再多的衣服在身上,都感觉自己浑身僵硬。
司南站在郑家门口,戴上防风镜,护耳头套,手上戴着厚厚的羊绒皮手套,拿起门口的大铁铲,从她来之前费力铲出来的一条通道,一边清理重新覆盖上的积雪,一边费力的往家里走。
积雪实在太厚了,昨天经历一夜的□□,许多人死的死,伤的伤,到处是人们拿着铲子铲雪,清出一条道路,背着、抬着自家受伤的人前往医院急救。
程溯铭作为医生,昨天半夜他和盛幼斌帮忙把受伤严重的郑光,抬去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打电话告诉司南,医院伤患爆满,他们要一直留在医院救治病人,让她照顾好自己,有事给她打电话。
司南回到家里,拿出一份存放在空间里打包好的黑椒牛柳盖浇饭吃早饭。
那饭拿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冷了,她才想起她出门的时候把一楼客厅里的空调都关了。
她拿起一次性勺子,飞快的把盖饭往嘴里塞,虽然饭菜冷了,不过依然不影响黑椒牛柳那嫩滑椒香的口感。
她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光,拿温度计往门外放了一会儿,拿回来之时,发现温度计显示-51°!
“一夜之间下降到零下五十一度,外面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她嘟囔着,从空间拿出许多隔热膜,废旧的衣服布条,把门缝、窗户缝隙堵个严严实实,避免冷空气灌进屋子里,让屋里的家电用具都起冰。
接着她去两个温室看了看,昨天半夜她在厨房烧了大量的柴火,把连接两个温室的烟囱、火墙都烧得热乎乎的,温室里的瓜果蔬菜都好好的,没有出现冻死的迹象。
估摸着这会儿温度降下来了,她又去厨房往炕灶里塞了一些柴火,把火墙温度保持在热乎乎的状态。
冰雪被灼热的火墙温度烫化,无法凝结成冰,火墙四周淅沥沥的滴着水,落在墙角底下立即凝固成水滴形状的冰块。
昨天晚上她怕大白夫妻俩冻死,特意给它们在楼下的草药温室里安了一个窝。
“该!”看到她出现,蜷缩在司南铺了厚棉绒的窝里,身上还盖着厚毯子的大白,从窝里昂起头颅,冲着她叫了一声,挣扎着想从窝里出来。
“大白,不要出来。”司南蹲在窝前,伸手轻轻摸了摸大白的脑袋,“外面太冷了,你和小白出去会被冻死,你们就呆在这里,帮我看家,我一会儿要出去,回来再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咕嘎咕嘎”
去吧,路上要小心。
大鹅拿白白净净的鹅脑袋贴了贴她的脸颊,轻声叫了两声,看起来特别的温柔。
“咦,转性子不犯贱了?”这么温柔的大白,司南一时还不习惯。
转念一想,外面的天气变了,身为感觉敏锐的家禽种族,大白应该感受到了外面能冻死人的温度,估计怕犯贱把她惹毛了,丢它们夫妻在野外冻死,忽然变得这么温柔,只为讨好她。
司南好笑的把温室房门关好,拿上两条毛围巾,一条围在颈子上,一条把脸围起来,只露出戴着防风眼睛的部位,脚上连穿五双厚棉袜子,套上厚厚的雪地靴,再戴上厚帽子,厚手套,背上一个双肩包,全副武装地拿着铁铲子再次出门。
外面实在太冷了,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各种树木停留在被狂风吹弯摇曳的姿态,被寒冰凝固冻结。
冰雪覆盖的房屋旁边拉得各种电线,也冻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像一条条晶莹剔透的五线谱,好看的同时又让人担忧那些电线会不会冻断。
巷子外的溪流早已凝固停止流淌,溪流底下的河道从下到上蔓延着厚厚的一层白冰,有人想下去打水,看到溪流下的场景,只能叹着气往回走。
一路上的行人不少,大多是清理积雪,救治百姓的军人,他们戴着厚厚的军用棉帽、手套、脸上颈子上都围着厚围巾,一直在清出来的道路之间忙活穿梭。
偶尔有其他行人出来要去办事、工作,都把自己的衣服裹得紧紧的,在路上跑得飞快。
不过路面太过湿滑,刚清扫干净的道路,又会被天上落下来的鹅毛大雪覆盖冻上,因此很多人跑不了几步,会滑倒摔倒,哎哟叫唤个不停。
好在大家都穿得厚,摔倒也不会摔出什么大问题,顶多屁股手肘疼,爬起来又能继续走。
这个时候,外面基本看不见孩子,家里有孩子的家长,都会勒令孩子在家玩耍,不允许出门。
一夜之间,世界翻天覆地巨变,零下51°的温度,已经接近我国最北方最冷温度的某个沿边城市温度,冷得叫人害怕。
S省大部分地区冬季鲜少有雪,最冷的时候也不过零下七八度,就冷两三天,会往上升温。
这一下降到零下五十一度,按照末日预警的提示,严寒降到这个温度后,每隔三个月缓慢下降五度,到最后三个月,温度降到接近零下七十度,这让没受过严寒气候的西南地界人民如何承受得了,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呆在家里最好。
司南穿得太厚,行走在清理出来的道路上小心翼翼,像个行走在南极冰块上的笨重企鹅,每走一段路都会因为路上结冰太过湿滑摔倒,再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
当她再一次摔倒,旁边有几个正在敲冰扫雪的军人见状,忙过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关心的询问她:“同志,你没事吧?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出门啊?你是家里人受伤、生病了需要帮助,还是要去上班?”
“谢谢你们,我暂时不需要帮助,我只是去农业园区看看我的大棚,还有我的员工是否安全。”
司南就着两个拉她的军人手臂力量站起身来,感觉自己光这样走路、摔倒、爬起来就已经累得要死,一直不停的喘气。
那些军人还在不停的敲冰扫雪,每个人的头发,眼睫毛上都凝结厚厚一层雪,他们也只是随便抹一把脸,拿着凿子、铁铲继续工作,听他们地议论声,似是要把昨夜冻在外面的人们一一清理出来,看看还有没有可救之人。
附近有被冻之人的亲朋家属,一直在东指西指,告诉军人们他们的亲朋好友在个位置冻着,哭着叫他们动作快一点。
拉司南的一个年轻军人说:“那里已经被三个兵团接手了,按照上头的命令,农业区大棚暂时对外开放,接收棚户区的灾民们在里面避寒。那里现在有些混乱,一个人去的话要小心。”
“谢谢。”司南发自内心的说完这句话,费力的放下后背的双肩包,从里面掏出十几块高热量的巧克力棒,塞到那两个军人的手里:“这个给你们分着吃,谢谢你们帮助大家。”
她说着,不等那两个军人反应过来,飞快的跑了。
那两个军人握着手里的巧克力棒不知所措,想追过去,她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两人只好找到管理他们的军官,将手中的巧克力棒递过去:“排长,刚才我们拉了一个同志,应该是女同志吧,她穿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她的脸,她往我们手里塞了这些东西就跑了,我们追不上她。”
“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部队规定吗?!按照规定,我们军人是不能要普通百姓的东西!”
那军官目光落在面前两个脸颊被冻得通红的士兵脸上,叹着气说:“不过百姓们一番好意,我们也不好拒绝。你们拿去分了吧,一人半块,吃完抓紧时间干活,要对得起百姓们的信任。”
“是!”两个士兵高兴的冲那军官行了个礼,率先分了半块巧克力棒给他,然后把剩余的巧克力棒一一掰开,分给在附近干活的战友。
“巧克力棒?哪来的?”
“一个女同志送的。”
“可以啊你小子,该不会是暗恋你的大妈送得吧?”
“去去去,一边去,这是我们拉起一个摔倒在地上的女同志送得。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怎么不吃,我有多久没吃到这玩意儿,都快忘记这玩意儿是什么味道了。”
“真甜啊,末世前我从来不吃这玩意儿,觉得这就是女人小孩爱吃的玩意儿,我一个大老爷儿吃它干什么。现在一吃,浓郁的巧克力混合着香甜的味道,甜的我想哭,我他妈太想念末世前丰厚的各种甜食物资了。哎,这该死的天灾,什么时候才能停。”
军官听着附近战士们的议论声,低头望着手里握着的半块巧克棒,闻到空气中巧克力棒散发的淡淡香甜味道,他情不自禁地动了动喉咙,最终忍住想吃它的欲望,将它小心的包裹起来,放在军装口袋里。
他有个三岁的小女儿,正是嘴馋的时候,她应该很想吃这种又甜又香的巧克力棒吧。
司南到达农业园区的时候,成排拿着武器的军人正在抓捕罪犯,清点大棚里的人数,到处是吵吵嚷嚷的人影声音,场面相当的热闹。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有军人看见她,拦住她问:“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还是来找亲朋,过来避寒的?”
“我是私人承包大棚的棚主,我来看看我的大棚。”司南从衣服包包里,费力的掏出大棚工作卡,递给那军人:“这是我的证明。”
“01号承包卡?”那军人有些意外的看司南一眼。
司南配合的拉下围巾,露出一张小巧清丽的漂亮面孔,冲那军人善意的笑了笑。
那军人被她的笑容晃得有些分神,确认工作卡上的头像跟她本人一致,咳嗽一声道:“大棚区现在很乱,到处隐藏着穷凶极恶的罪犯在里面,对落单的人不利,你跟我来,我送你去私人承包大棚区。”
“谢谢啊。”司南没有拒绝,迈着笨重的步伐,踩着厚厚的积雪,跟在那名军人身后。
他们这一路上果然遇到许多躲在大棚里,试图抢劫路人的犯罪份子,那军人一路用枪震慑后,大声呼喊着附近的战友进行抓捕。
到处是人影在积雪中费力逃窜,军人端着枪械开枪怒吼站住,费力在积雪中抓捕的画面。
大约四十分钟后,那军人带着司南安全停到她所承包的大棚前。
他没急着让司南进去,而是围着两亩宽的大棚转了一圈,确定大棚没有损坏,没有人翻跑进去的情况,大棚正门从里面被人关着,无法进入,不由惊奇道:“很多大棚在昨夜被那些灾民暴徒破坏门窗,冲进去避寒,你的大棚完好无损,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一路过来,所见的大多大棚里挤了很多避难的人,里面种得庄稼作物自然是被糟蹋的不成样。
私人承包的大棚也是如此,司南的大棚能幸免,着实让这军人意外。
“昨晚我大棚里面有员工在值守,她应该赶走了那些想进我大棚的人。”
司南说这话,自己也不信。
盛母是有心脏病的人,她身体不好,又手无缚鸡之力,昨晚那么乱,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护得住大棚。
两人正说着话,大棚从里打开了棚门,盛母握着一把锄头,小心的从门口探出头来,看到是司南,高兴的把门打开:“小南,你来了!外头冷不冷,快进来暖和暖和。”
“谢谢你送我过来。”司南向军人道了谢,同样往他手里塞了两根巧克力棒,感谢他送自己过来。
目送那军人离开后,她走进大棚门里,看见盛母旁边站了十几个陌生人,在她进来后,都手忙脚乱的帮盛母把门从里面锁好,再从旁边提十几袋百斤重的土壤化肥抵住大棚门,冲着司南讨好的笑了笑。
司南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穿着两件厚毛衣的盛母身上:“盛阿姨,你没受伤吧?盛幼青来过了?”
“我没事,幼青昨天半夜就来看过我了,给我送了一些衣服,这会儿估计跟巡逻队忙工作去了。”
盛母揪着自己的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正眼去看司南的眼睛,“昨天晚上突然降温,来了好多人,到处打砸附近的大棚,还要强闯我们的大棚,我赶紧把大棚门锁了。可我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好在附近庞大哥他们在,帮我赶走一波又一波的坏人,我们的大棚才安然无恙。”
被盛母称呼为庞大哥,年纪大约六十岁,个头高大,看起来很老实,身体很健康的庞兴安,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对司南说:“姑娘,你是这个大棚的老板吧,昨晚我们哥几个原本也是跟那帮人一样,打算随便找个大棚进去躲严寒的。但是吧,我们一直是老实本分的人,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我们都没干过坏事,老老实实的活着。我们看不惯那些人偷抢打砸的行径,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看这个盛大妹子被人欺负,我们上前帮忙,盛大妹子看我们穿着短袖,就让我们进来躲一躲。我们今天早上听外面的军人说,这两天基地会陆陆续续给棚户区的灾民,发放厚衣服棉被等物资,还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修建起避寒建筑,到时候会招工人。我们准备去报名,等我们找到住的地方,会离开这里,在此之前,我们能不能留在这里暂住?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碰你大棚里的庄稼作物,吃喝我们会自己解决。”
他旁边一个皮肤白净,年纪不过二十五岁,长相斯文,像个大学生的年轻男人,见司南抿着嘴,没有吭声,急忙说:“姐姐,请你放心,我们真的不会动你大棚里的任何东西。我们是在两个月前来到石山基地的,那时候石山基地大部分的房子都被人租了,好点的工作轮不到我们,我们一直在西区干苦力活,赚点积分换粮食养活家人。昨天温度下降的太快,我们没有避寒衣物,实在没办法,这才跟着西区那帮罪犯暴徒跑这边来取暖。”
他们一共十三个人,男的有十个,女的有三个,其中有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孩,每个人都衣着单薄,一脸恳求的看着司南。
司南感觉要是自己不答应,他们随时都会给自己下跪,求她收留。
说实话,在司南的认知里,能经历多种天灾,活到如今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但是这世界也不是人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坏人,很多人还是保持着善心,在不危害自身亲朋好友的情况下,老实本分的活着。
昨夜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要是没有这十三个人,她的大棚作物早保不住了,而且以他们的体格实力,他们完全可以赶走瘦弱的盛母,霸占这里。
可是他们没这么做,而是老老实实地听着盛母的话,帮她赶走一波又一波图谋不轨的暴徒,就冲这一点,司南觉得这世道还是有好人的。
想了想,她说:“你们可以暂时住在我这里,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找到住得地方后,你们要立即从我这里搬出去,还要对外保密我种了什么东西。不然我马上叫外面的军人把你们带走,大家都别想好过。”
外面的军人正把昨夜干了坏事的罪犯暴徒一一抓捕,那些人被抓捕后,军人没有给他们厚衣服穿,而是把他们押送去西区的监、狱里关押着,任由他们在严寒气候下自生自灭,给他们长长教训。
冻上一两天,没死的放出来修建暖气避难所,死了的,就拿车把尸体运走,丢在石山基地外的乱葬岗,喂给那些冰天雪地里寻找食物的狼群野兽们吃。
这些事情大家都从军人的嘴里听说了,所以那些罪犯、暴徒们才拼命反抗,四处逃窜。
司南大棚里除了种植的各种蔬菜,她叫盛母他们着重种了水果玉米、番茄、草莓、西瓜、哈密瓜、葡萄、橘子树等等能在如今世道卖到高价的水果作物。
虽然她可以找借口解释,自己从哪弄得如此齐全的作物种子枝条,比如她自带的,摆摊收购别人的,外出寻找的
不过她不希望在这些水果作物成熟之前被农业部的人知道,从而对她百般盘问,甚至向她讨要种子之类的,所以让这些人保密是有必要的。
“姑娘你放心,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我们还会在住你大棚的这段时间里,替你守好大棚,不会让别人进来搞破坏,从而感谢你让我们住在这里。”
庞兴安等人郑重的向司南道谢后,每个人还自报姓名,出身户籍之地,告诉她登记在石山基地的身份证信息,以示他们的可信度。
司南说:“大棚里有水管,你们可以用水管里的水,其他吃喝睡方面,你们可以在角落生火做饭,也可以用我的塑料薄膜垫着睡觉,其他我就帮不了你们了。”
庞兴安一行人又是一阵感谢。
司南围着大棚转了一圈,确定里面暖气十足,作物生长良好,转头嘱咐盛母几句,说一会儿汪大姐他们忙活完家里会来换班,她有事先走了。
第八十章
这场严寒来得太猛烈,又处于五月要热不热,要冷不冷的时候,基地不管有没有房屋住的人,很多都穿着很薄的衣裳,没有厚点的衣服被子蔽体,在急剧下降的温度中失温离世。
更多的人是在前几天夜晚的□□之中,为保护自己的物资家人,与暴徒、罪犯打斗中死亡,还有就是住在棚户区的贫民们没有转移,或是在转移的路途中活活冻死。
一辆又一辆装满尸体的卡车,被运出基地外专门焚烧尸体的地方,浓浓的黑烟弥漫在基地上空,人们悲痛的哭声络绎不绝。
因为温度下降的太过厉害,基地很多人在一夜之间被冻伤,从而感冒,发烧,甚至肢体被冻断裂,需要做手术等等病症。
石山医院收到上级的指示,对冻病的患者免除各种检查手术费,人们只需要付药费即可治病,医院一直爆满。
司南再见到程溯铭,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他下巴长满青色的胡茬,神情特别的疲倦,回来洗了个热水澡,头发都没敢就倒在床上睡了一整天,起来简单的吃了一份三明治,背上随身的双肩包就要出门继续去上班。
司南心疼的拉住他:“你走那么急干什么,我还没给你准备吃喝用的。”
“我这次是正常去上班,不用给我备吃的。”程溯铭含笑回头看她:“我再上三天班,就连休一个星期,到时候天天在家陪你。”
司南把手中装了热水的保温杯塞进他的双肩包外侧兜里,“你这医生也太辛苦了,回来都瘦了一大圈,要不你不去上班了,辞职回家,跟我一起种菜种药草,也能赚不积分粮食。我空间里还有大把物资,养你绰绰有余。”
“之前让我上班的是你,现在不让我上班的也是你。”程溯铭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段时间我们医院的医护人员工资是平时的三倍,干一天相当于平时干三天,不干白不干。当然我知道我们不缺物资,不过我上班不单单是为了挣积分,而是为了我们长远的未来。我需要基地的人脉关系,找出梦境中杀害你的凶手,为此我需要打入基地的内部管理层,获取更多的消息。我知道你现在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一般不会出门,出门遇到事情,也有盛幼青、杨文涛他们随时支援你,所以这段时间辛苦你在家了,等我放假回来,我会好好的补偿你。”
他说完,又指了指手中的手机:“有事随时联络我。”
石山基地恢复的民用通信只是局域性覆盖整个石山基地,信号时有时无,远不如网络通畅。
程溯铭没回家的这半个月,每天一日三餐吃饭、休息之时,都会用手机网络给她打聊天软件视频聊会儿天,确认她的平安。
盛幼青、杨文涛他们都有司南送给他们的手机,她真遇上事情,也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过来帮忙,因此他这半个月才能放心的在医院里工作。
“行吧,你怎么说都有理,我也不多说了。”司南垫脚帮他围上围巾,塞两个防冻疮、皲裂的蛤蜊油、冻伤膏到他羽绒服的包包里,嘱咐道:“路上要小心,别滑倒摔骨折了,基地还有不少潜逃的罪犯、暴徒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祸害人,你最好跟幼斌一起结伴走,路上有个照应,免得出了事,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知道了程太太,我会小心的。”程溯铭耐心的听完她的碎碎念,低头在她嘴上轻轻啄了一下:“我上班去了,你自己在家里也要小心。”
外头已经没下鹅毛大雪了,下着筷头大小的小雪。
天色依旧昏沉黑暗,寒风不停歇的吹拂,刮在脸上生疼。
程溯铭站在自家院门口等了一会儿盛幼斌,两人结伴前往医院。
两人都穿得很厚,戴着防风帽、护目镜、棉手套、脸上围着围巾,全副武装的在路上行走。
这时候的路人很少,除了主干道有定时清扫积雪的环卫工外,外面几乎没有人在行走。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道路两旁堆积起比人还高的积雪,下面都凝固成冰,偶尔有在家呆不住,偷偷跑出来玩雪的小朋友,在积雪间挖洞、乱窜、打雪仗,附近传来家长焦急呼喊孩子回家的声音。
因为路面结冰太过湿滑,原本走去医院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楞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两人的眼睫毛、围巾、帽子上都结了一层薄冰。
“嘶——冷死了。”
盛幼斌跟着程溯铭走进门诊部,感受到医院暖气十足的温暖感觉,他一边搓着手脱掉手上的手套,一边看着塞满医院楼道各处,连脚都没地方落,还在昏睡中的病人和来蹭暖气的幸存者,情不自禁放低了声音。
他小声跟程溯铭嘀咕:“程哥,外面不是在半个月前加班加点的修建起两栋十五层高的大避难所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不是病人的人在医院楼道里睡着。”
“避难所收纳了上百万幸存者,所有人混住在一起,暖气、安静度都不如医院,这些人怕是特意来医院躲清净吧。”
程溯铭迈着长腿爬上三楼,走到自己所属的医生休息室,放下后背上的双肩包,把身上厚重的外套、围巾、手套等等都脱了下来,换上医生专用的白大褂,戴上口罩,示意同样穿戴好的盛幼斌:“准备开诊。”
有同事路过他们的诊室,停在他们的门口:“小程,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啊。”
程溯铭向对方点头:“李主任,你今天来得也挺早。”
“害,三倍的工资,外面再冷,也得来啊。”外科主任医师,年纪近五十,头发有些谢顶,名叫李永升的医师,羡慕的看着程溯铭说:“你今天回去洗澡了?瞧瞧你里面的衣服,好像换了新的羽绒服吧,看你羽绒服的牌子,怕是要不少积分兑换吧?”
后勤部修建起一个积分兑换大商店后,里面吃穿用度逐渐齐全,但很多东西都限时兑换。
商店会在外面的黑板上提前一天写明日要供应什么,比如新鲜蔬菜,星期一供一万斤小白菜,每人限购一斤,先来先得。星期二又是别的,粮食罐头肉类零食小吃类,也是限量供应,先来先得。
基地在半个月前免费给没有避寒衣物的人们,发了衣服被褥,但一人就一身厚点的衣服,一床旧旧的被子,许多人穿了半个多月,衣服都臭了,必须要换洗,只能去积分商店兑换厚点的衣服。
里面的衣服自然是根据材质、牌子不同,哪怕是旧的衣服,标的价格也不同。
李永升虽然是主任医师,工资待遇都不错,不过他有一大家子要养,还得省点口粮,来养跟他有一腿的廖曼曼,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想多换两件好看点的衣服都舍不得,一听说最近一个月连续加班加点的上班医治病人,可以拿三倍工资,他马不停蹄地就来了。
这会儿看到程溯盼盼铭刮完胡子,恢复以往的温润英俊模样,没扣扣子的白大褂露出里面末世前就很高价的某个名牌货,超级保暖的羽绒服,他心中升起妒意。
廖曼曼在跟他厮混之时,一直表示要是能睡到程溯铭,她此生无憾了。
最近石山医院还有意提拔程溯铭,要升他的职,这人的老婆也是个年轻貌美,有本事的女人,居然在家里种植瓜果蔬菜,听说还承包了两亩大棚,雇人种,他们家里一直不缺吃喝。
程溯铭可谓是事业爱情双收,李永升心中的嫉妒不是一点半点,说话的语气就酸溜溜的。
程溯铭神色淡淡的回答:“我身上的衣服不适积分换的,我来石山基地之前运气好,在废墟中翻到一个卖衣服的商场,顺手捡了几件羽绒服起来,洗干净后跟新的差不多。”
“你运气好的真是离谱。”李永升叹着气离开了。
“程哥,他们说石山院长打算提拔你到副医师的职位,最近要考核你的主刀技术,弄一台外科手术给你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盛幼斌目送李永升离开,转头问程溯铭。
“是真的,也是假的。”程溯铭打开病诊室的电脑,面无表情道:“他们说好听点是考核我,给我安排做手术,实际是遇到了大麻烦,整个外科室,没有一个外科医生敢接那台手术,所以把那摊子丢到我身上。”
“啊?怎么回事?”盛幼斌坐在他身边,认真聆听。
程溯铭看着医院内部,某个病人的病例道:“京都方面有个高层人物心脏不好,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才能继续续命。但那个人物的心脏功能不好,手术成功的几率很低,偏偏他关系着整个京都基地,还有某个特殊研究项目的命脉,京都方面的外科大夫都怕手术不成功,自己担负不起责任,你推我,我推你,不愿意主刀。后来推不过了,他们选择在全国各地的基地寻找有能力的外科大夫,来做此台手术,很不幸,我被石山基地选中了。”
“那你要去做这台手术吗?”盛幼斌认识到事情严重性,皱着眉头问。
“做,怎么不做。”程溯铭神色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一成功了,我不仅能升职,还有一条重要的人脉关系握在手。失败我也不怕,大不了不做医生这行业,让你南姐养我一辈子。”
他提到司南的时候,狭长漆黑的眼眸里带着浅浅的笑容,脸上的幸福之色,看得盛幼斌都有些嫉妒。
什么时候他也能程溯铭一样,拥有一个对自己真心,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他也爱着对方的对象啊。
程溯铭走了后,司南闲得没事做,走去楼上的温室,往土壤里撒了一些薄弱的尿素、腐烂的果瓜蔬菜烂叶子沤的肥料,增加土壤肥力,让作物吸收营养,长势更好。
接着她把藤蔓蹿成乱麻的四季豆、豇豆、扁豆、西瓜藤、苦瓜、丝瓜藤等等藤条一一顺正,牵引回各自的木杆、藤架上,再把已经开花的西瓜、哈密瓜、丝瓜之类的作物,进行人工授粉。
温室和大棚种植的瓜果蔬菜没有昆虫进行授粉,需要自己授粉,一般只要摘几朵花,在其他花上授粉即可。
像四季豆之类的豆类作物,随便摘几朵花授粉即可,西瓜之类的瓜类,花朵还要分公母,才能授粉成功。
如今大部分的作物,如四季豆已经密密麻麻结了一木杆子长串青绿的豆角,可以摘去卖了。
但是豇豆的生长周期比四季豆长,人家都能卖了,它才慢悠悠的开花,需要手动授粉。
再比如,她之前授粉的草莓都开始结果,慢慢的开始红了,番茄也结满青绿色的鸡蛋大小番茄。
可能是气候不好的缘故,也有可能是上个月遭受了番茄病的原因,十几株番茄叶子都有些蔫蔫的,西红柿比寻常的番茄小一半。
还好她及时打了药水治病,到番茄长红的时候,药水也差不多没效果了。
至于瓜果类的作物,比如两个半月前种的十株西瓜,结出不少瓜出来,被她清理多余的瓜茬,长势不好的小瓜后,其他瓜都用网兜一个个兜着,挂在瓜藤架子下生长。
现在的西瓜每个个头有人头大小,瓜藤开始枯萎,最多再过半个月,瓜藤干枯的差不多后就可以采摘了。
虽然因为气候、大棚种植的原因,这些西瓜长得都不大,但是作为种植它们出来的种植户,司南还是很有成就感。
她上个月已经用化肥口袋装了十几袋土壤,每个袋子就种了一颗根苗青壮的西瓜苗,进行无缝西瓜种植买卖。
现在瓜藤长了一米多长,上面稀拉拉的开着小花,她摘了几朵雄花,对着雌花一一人工施肥。
忙活完人工授粉,她把可以成熟可以吃得豆角、丝瓜、黄瓜、苦瓜等等一些新鲜的蔬菜,还有蒜叶小葱摘了不少,分成五份,一份子自己吃,一份送去亲朋家里。
她先送的是隔壁,程薇在家里睡懒觉,看见她送的新鲜蔬菜,搓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跟她说:“嫂子你真好,家里长了什么新鲜的瓜果蔬菜都第一时间给我送过来。”
“知道我好就别挑嘴了,现在的天气有新鲜的蔬菜吃都不错了。你不爱的丝瓜、苦瓜都要做来吃吃,补充多点维生素。”
司南把菜篮子里的菜放在她桌上,看她早上吃了饭的碗还放在桌子上,剩汤剩汁都结冰了也没洗,客厅里的木椅子上搁置着几件团成一团的脏衣服,屋里冷冰冰的,也没烧炕和火墙,头疼得叹气道:“杨文涛一个人在外上班很辛苦,你在家里没事做,还是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减轻一下他的负担。别的不说,你自己吃了饭的碗要把它洗了,天气这么冷,也要烧烧火,让屋子暖和点,一会儿杨文涛下班回来也舒服点,别一直躺在床上睡懒觉。”
程薇很想说,她懒散惯了,这些事情都是杨文涛在做,她压根不用操心。
不过她心里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杨文涛愿意宠着她,惯着她,是他的事。身为他的爱人,她不能理所应当的一味享受他的付出。
她送司南出门后,很乖的走去厨房,笨拙的引柴烧火,去做她从前觉得烧柴火很脏的事情。
盛母今天白天不轮班,在家里织毛线衣,看见司南拎着菜篮子过来,她一边开门领着她进去,一边碎碎念:“你这丫头,三两天就送蔬菜过来,我都不好意思收了。想推脱吧,又怕你不高兴,只能次次厚着脸皮收下。你上次给我的蔬菜种子,我种了十几盆菜在幼斌的屋里,长得不大好,但是勉强够我们一家人吃的。你的菜还是多拿去卖好一点。”
司南看着盛家家里地面整洁,桌椅板凳摆放的整整齐齐,看不到一点灰尘脏污,跟程薇家里形成两个对比,她笑着道:“本来家里种的菜就是供给自家人吃得,多了才拿去卖,你们没多少菜吃,当然要给你们一点,我又不缺那点积分物资。”
盛母把她给的菜放进厨房里放着,走出来感叹道:“也就你有心,上次你答应庞大哥他们住在咱们大棚里,他们一直帮着我和汪大姐他们干活,现在那些庄稼作物长得可好了,水果玉米再过半个月就能丰收,我掰开一个玉米头看了一下,各个都长得很饱满,到时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庞大叔他们都搬走了?”司南坐在客厅里的矮脚板凳上问。
“昨天就搬走了,他们想找你道谢,你刚好出门去了,他们只好托我跟你说一声。”盛母坐在她的身边,拿起快要完工的毛线衣给她看,“这是庞大哥他们几个凑的积分,在积分商店换得毛线,给你织件毛衣当谢礼。他们忙活完临时暖气避难所事情后,这段时间会随着军队出去伐木赚钱,还有寻找物资,到时候找到好东西,他们说会来回报你。”
一件毛衣在外人的眼里可能觉得不值钱,不过司南知道,以庞兴安一帮人一无所有的棚户幸存者,他们用每天赚取的微薄积分,去积分店换价钱不菲的毛线,请盛母帮忙给她织毛衣,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盛母让她坐一会儿,拿着毛线针,三下五除二把衣领收尾好,把织好的毛衣抖了抖,往她身上比:“这毛衣是庞大哥的大女儿起头,织了一个星期,快织完了手受伤了,别人不会织,这才拜托我收尾。你往身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这毛衣织得是比较繁复的竹子花纹,司南穿上去刚刚好,很显瘦,盛母连连称叹:“真不错,等过几天积分商店再次开放兑换毛线时,我也要去兑换十几斤毛线,给你再织一身,再给幼青他们姐弟俩织一身。”
“盛阿姨,不用给我织,我衣服多的穿不完。”司南委婉拒绝。
“傻丫头,你跟我客气啥,你成天就穿着那几件衣服,哪有多余的衣服穿,你平时拿给我们的东西还少吗,阿姨就给你织件毛衣,你不要推脱。”
盛母从自己的屋里拿出一小袋子出来,递到司南手里:“这是幼青、幼斌他们这段时间上班加班,他们各自单位发的福利,里面有一些糖果饼干瓜子话梅等等小零食,都留着,叫我拿给你吃。另外里面还有我去积分店换得红薯面粉做得红薯干、糯米丸子,你都拿回家里吃,吃完了跟阿姨说,阿姨再给你做。”
司南推脱不过,只能收下,她走出盛家院门,打开小布袋,看见里面堆得各种各样的饼干小吃,心里明白,怕是盛幼青他们姐弟得了这些颁发的福利,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全都留给她吃,是为了报答她对他们的接济恩情。
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还挺不赖,她把小布袋放进空间里,拿着剩下的两篮子菜,好心情的去到舅舅、姑姑家里。
舅舅一家子都出去上班了,孩子交给隔壁司家大堂嫂帮忙照顾,据说每个月给她开三十斤粮食,大堂嫂倒是照顾的尽心尽职,让一向事多的毛平珍母女都挑不出毛病来。
郑豪在十天前,被军队专门收容的尸体车辆,拉去基地外面单独焚烧了。
完事后,随车的郑健捧着一小盒子骨灰回来,通知了司南,大家一起把郑豪埋在基地南侧的后山林中,简单的立了一个坟墓。
当时大堂嫂、司玉芳婆媳两人哭得昏天暗地,一度昏厥过去。
如今过了十天,大堂嫂从失去丈夫的阴影中暂时走了出来,强打着精神照顾自己的孩子、隔壁刘明的女儿、郑健夫妻的独子,还要去医院照顾昏迷不醒的公公郑光,家中精神很不正常的婆婆,每天都两头跑,累得不成样。
司南过去的时候,郑健夫妻都出去上班了,大堂嫂正在给郑健不到两岁的儿子换尿在身上的裤子。
看见她出现,大堂嫂勉强的对她笑了笑:“堂妹,你来了,进来坐。”说着要起身给她端凳子。
“大堂嫂,你别忙活了,我站一会儿就走。”司南止住她,把手里两个已经冻结冰的菜篮子放在地上,看一眼在客厅里睡觉的两个孩子,还有傻呆呆坐在两个孩子旁边发呆,已经瘦的皮包骨的司玉芳,“我姑姑还是那个样子?”
大堂嫂点头:“估计刺激受大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来,这几天要比之前好多了,至少要喝点米汤。”
“我姑姑变成这个样子,一半是她咎由自取,辛苦你了大堂嫂。”司南叹着气:“我别的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要是觉得累,我可以带走我姑姑,照顾她一段时间。”
“不用。”大堂嫂摇头:“我的确埋怨婆婆间接害死了壮壮他爸,但我心里明白,罪魁祸首不是她,是她哥,还有那帮杀死壮壮他爸的真凶,我没理由不管她。婆婆以前对我很不错,她现在变成这个呆呆傻傻的样子,说实话,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你放心,家里有二弟二弟妹他们上班赚钱养家,我在家里会伺候好公婆,到时候缺什么一定会告诉你。”
这年头能如此明事理的女人已经不多了,司南跟她说了一会儿话,趁她不注意,往厨房里偷偷放了几把挂面,这才离开了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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