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文懋慢慢吟着这首远嫁乌孙的细君公主的《悲愁歌》,缓缓道来:“皇上为了抵抗匈奴,要拉拢扶风国,于是准备让沐国公之女册封公主再去,只沐国公疼宠这个女儿,因此让庆成郡主找到咱们家,想让四妹妹代嫁。”
“啊?可四姐姐就是明年发嫁,满打满算也才十三啊。再有,凭什么让四姐姐代嫁,沐家的姑娘是人,难道我们章家的姑娘就不是人了吗?”云骊知晓云湘是年纪腊月生的,今年堪堪十二岁。
文懋点头:“正是呢,父亲自然不同意,于是求到了江大人那里,江大人是他同年,首辅的得意门生,如今正任吏部文选司郎中。这吏部文选司郎中虽然只是五品官,却是天下权力最大的五品官。你要知道能够成为文选司郎中,一般必须是吏部尚书的绝对亲信才行。除了级别很高的官员需要侍郎尚书选司郎中就能做主。名单选好以后,找尚书大人签字、盖印就可以了。”
“是,我也听说爹是走的江大人的路子。然后呢?如何了?”云骊忙问道。
文懋则叹了口气:“这江大人五十多的年纪了,竟然想老牛吃嫩草,还好父亲以辈分不合推了,之后,又让四妹妹嫁给他儿子做续弦。”
云骊连忙问道:“那这位江公子如何呢?”
“什么江公子啊,三十好几了,听说克妻的很,娶了两房妻子都壮年而亡,前头老婆还留下儿子女儿。不过父亲也没选择,嫁给江公子,总归还在京中,要是嫁去扶风国,那才是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到最后,文懋还有点庆幸。
云骊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依我看,四姐姐是个刚强的人,什么克妻不克妻的,只要男子德才兼备,这些都是过眼烟云。”
文懋点头:“也正因为如此,因为两家秘密议亲,父亲这番高升了,也是离不开江大人帮忙。”说完,他又嘱咐云骊:“这是大伯父说给我听的,咱们家如今还和沐家明面上交好,你就不要提是因为沐家的事情了。”
“可这样不是让人误会爹爹为了高升攀附人家,是卖女求荣吗?”云骊不解。
文懋却笑道:“焉知此事不是契机。”
这个笑让云骊毛骨悚然,却又很难接受。
文懋看向云骊道:“沐王爷虽然富贵,是云南的土皇帝,但是京里的官儿她们管不着,父亲怎么会让四妹妹代替沐家呢?即便嫁了,也不过是得一些金银,有什么用处。若以前父亲未必敢如此,怕人说闲话,但现在理由正当,还一片爱女之心,又有什么不好?”
“也是。”云骊说完,又惊讶的看着文懋:“哥哥果真长进许多了。”
她知晓这些定然是大老爷教的,以前家中有大事,太太只告诉大哥,未必告诉自家哥哥,现在哥哥是大房嗣子,大老爷自然不会瞒着他。
不过,她也提醒文懋:“你现在的称呼要改一改了,要把父亲叫二叔了,否则你要说说顺嘴了,大老爷和大太太怎么想呢?”
文懋点头。
一向坚强的云湘正在房里哭泣,单姨娘也陪着默默流泪,见云湘涕泪不知,又劝道:“四姑娘,你别哭了,我们再去求求太太吧。”
“姨娘,不要去求太太了,老爷决定的事情,这于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何必还去烦太太。”云湘摇头。
单姨娘骂道:“都是那个江遵真,一把年纪了,还打起了你的主意,居然要你嫁给他,你父亲若是不嫁你,他就不帮忙,只老爷说你年纪辈分不合适,又要嫁给他儿子,那个
人可是克妻啊。”
云湘恨声道:“要怪就怪那个庆成郡主,她不愿意自己侄女远嫁,倒是来祸害我,呸。”
原本她以为她对太太那样忠心,太太会帮自己说几句话,没想到庆成郡主来时,太太居然只要她出来,难怪那庆成郡主夸自己身量颇高呢。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太太其实根本没有把她当人看,反而是自己平日瞧不上的单姨娘,还陪着自己哭。
饶是她心智坚强,也依旧为自己命运一哭。
“姨娘,日后您劝文豪好好读书,就跟二哥一样,否则将来,分家出去怎么自立门户呢?不要一味纵着他。我知道我说这些,您不爱听,可日后您就是要听,怕也听不到了。”云湘努力露出笑容。
可笑出来,却比哭还难看。
单姨娘重重点头:“湘丫头,姨娘知道,姨娘知道。”
母女二人又抱头痛哭。
隔壁的冯氏默默数着佛珠,不发一语。
邰妈妈则对云潇道:“我们二老爷荣升三品,还是管着漕运,日后姐儿比吴家和秦家姐儿身份还高呢。”
“可四姐姐……”云潇一方面为父亲升官高兴,一边想着云湘要嫁那么个年纪大又克妻的人,又觉得不值得。
她和云湘平日关系处的不错,顿觉不值得。
“六姑娘,您是姊妹情深,可都是那姓江的逼迫的,若不是他非要咱们家的姑娘嫁过去,老爷也不会如此啊。但这样,也总避免去扶风国吃沙子好啊,你说是不是?”
对于邰妈妈而言,这桩婚事又有什么不好的,吏部文选司郎中,还是首辅大人的亲信,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前途大好,嫁过去就是当家夫人。况且那云湘不过是个庶出,能为老爷谋夺漕运的官职,这算是划算了。
要怪就怪她自己是庶女好了,太太可没苛待过她,这婚事也不是太太定下的。
太太自己的长女,还低嫁了呢。
想到这里邰妈妈为六姑娘庆幸,老爷现在是转运使了,自家姑娘就能嫁的更好了。
章老夫人却是对着云淑大骂二老爷,“你看看你这个老子,纯粹是卖女求荣,为了升官,把女儿都卖了,哪家老子像他那么狠心,偏偏,他把你二姐嫁给同侪的儿子,人家还说他不爱慕富贵,瞧瞧,哪儿不爱慕富贵呀。”
要知道云湘平日在太太那里很得脸,居然会被如此,那她呢?云淑又道:“老太太,我听说爹也是为了四姐姐不嫁到扶风国去……”
“那是幌子,你父亲是两榜进士,你大姐姐是辽王妃,辽王正在前线打仗呢,你父亲若是真不愿意,大不了辞官就是了,如今不过是什么都想要。”章老夫人嗤笑。
章老夫人安慰道:“你放心,有祖母在呢,你的婚事,祖母替你作主。”
“祖母”云淑的心也凉了。
在没有遇到利益的时候,章家姐妹都一样的钗环,一样打扮,甚至父亲知晓她丧母,还写信给她,带了小玩意儿给她,听说连云骊那儿都没有,她还曾经窃喜过。
可一旦涉及到核心的利益,所有人都变了,全部变了。
父亲最终只看重自己的利益,不愿意辞官保四姐姐的婚事。
至于云骊这里,听文懋说了,则无限同情云湘,同时也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哥哥,你说我比云湘还生的美,会不会也是日后为他们铺路呢?”
说出来,其实她心底里也很清楚,大伯父为何对她那么好,难道真的是疼爱她吗?
不,不是。
从云湘这件事情上,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可她又笑道:“可就算是被利用,我也要做利用价值最大的那个。”
接着,她就去了绛雪轩的后罩房看云湘,云湘看到
是她,深情恹恹的。
云骊坐下来道:“四姐姐,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就是出嫁,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兴许还有转机呢。”
这话自然是安抚,转机什么的很小了。
云湘却洒然一笑:“妹妹不必关怀我,诚如妹妹所说我今年也不过十三岁,出嫁也是两年后的事情。好歹还有两年,我在家中同你们玩乐,有什么不好。以前我总盼着日子过的快些,快快长大,现下才知道,其实日子慢慢儿的才好。”
“四姐姐……”
“你不必劝我,我想我总比那些汉朝代替公主远嫁蛮夷的女人要好多了。”
云骊无奈:“在这个家里,也就姐姐和我能说的上话,只可惜这样的事情,我说不上话,否则,必定会替姐姐周旋。”
“哼,我只盼着她自己的女儿日后不如此才好……”说到最后,云湘发自肺腑道:“云骊,日后太太喊你见客,你可要小心啊。”
云骊诧异,旋即又点头:“四姐姐的关怀,我记在心里。”
云湘笑:‘外头的人只当我们是千金小姐锦衣玉食,可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烦恼,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只我想我好歹在她身畔养过几年,对云潇和她十分尽心,甚至还帮云潇背锅,可太太的态度实在是让我寒心,她大可以说家中姑娘年龄不合适,婉拒就是,却偏偏只带我见客,我说那日怎么让云潇去了冯家呢。”
以前云湘都是称冯家为舅家,对云潇也亲近,那次背锅后,也丝毫没有芥蒂,这回是真的伤透了心。
原来冯氏从始至终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大家都为云湘担心时,她却很想的开,依旧还来读书,与以往没有两样,只是和云潇关系变浅了不少,自然云潇平日的女红也光明正大的推了。
反正再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她又何必受人摆布。
至此云湘倒是常来云骊这里串门,她们姐妹都喜欢写瘦金体,在书法上都很勤奋,时常在一起写字作画。
比起云湘许配给江家,吴家的吴蓁蓁听说定了宰相的孙儿。
她当然也请了章家姑娘去,云骊推脱身子不适没去,云淑和云潇都去了。她们回来时,都说定礼如何隆重怎么样……
甚至还说起庆成郡主为侄女沐绍芳又选了个替嫁的,那家就不如永宁伯府这般可以拒绝了,自然苦哈哈的上路了。
这些云骊都不想听见,即便她和沐绍芳有几分交情,但涉及到云湘,她也主动疏远了。
当然了,她更期盼的是刘姨娘的归家。
终于,在她生日前夕,章思源带着家眷归家了。
再次归来的刘姨娘气色很好,乌发红唇,纤腰素素,大抵是从杭州回来,衣裳首饰精致极了,站在冯氏身后,明明只比冯氏小十岁,但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出头,章思源仕途得意,人也变得爽阔多了。
唯独有庄姨娘,她居然胖了,比冯氏还要显得富态,抱着一个孩子,想必这孩子应该就是全哥儿,这孩子转着乌溜溜的双眼,看起来颇为机灵,养的倒是肥壮。
大家看看刘姨娘,再看看庄姨娘,刘姨娘比庄姨娘大十岁左右,可看起来比庄姨娘年轻貌美,甚至精气神都更好。
云骊站在云湘下手,一直忍不住看着刘姨娘,刘姨娘也对女儿也眨眨眼睛。
章思源先是对冯氏道:“三年多未见,家中多劳太太了。”
冯氏忙笑道:“老爷说哪里话,这是我分内事,文龙和文豪都在此,文龙已考入东升学院,文豪也在孙家族学附学,都是好孩子。”
章思源考较文龙和文豪,文龙学识渊博,备受赞赏,文豪却结结巴巴,一时答不出来,连筷子都掉下来。
单姨娘和云湘都捏紧帕子,又紧张的不行。
到了女儿这里,章思源多关心了云湘几句,看到云骊了一愣,六岁的云骊还是女童,十岁的云骊已经有姑娘家的雏形了,行礼如仪,一举一动都优美无双,竟然如此亭亭玉立了。
“云骊都成大姑娘了,诗文写的也越来越好了。”章思源非常满意的点头。
云骊笑道:“女儿多谢爹爹夸奖。”
章思源含笑:“怎么还和爹爹生分了,我听你大伯父说特地请了蒙大家教你音律,爹爹年轻时擅长吹箫,何时我们父女合奏一番?”
父亲吹箫一绝,虽然平日不显露,只有贵客上门才露一手。
云骊十分高兴的应承了:‘好,只怕是女儿学艺不精,到时候爹爹可不能笑话女儿。’
章思源摆手:“这怎么会呢……”
接着他又问候云潇和云淑,云潇性子活泼,跟着施嬷嬷学了多年规矩,虽然比不得云骊那般身姿几句话,她就板着脸,还是云淑脾气温和软糯,还特地做了鞋袜献给章思源,得了章思源夸奖。
大家说完话,又一起去寿喜堂给老太太请安,一路上刘姨娘虽然噙着微笑,但在冯氏面前依旧卑微伺候,丝毫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什么得意,仿佛文懋被过继,和她半点关系也无。
大老爷夫妻带着文懋正在那儿寿喜堂等着,文懋赶紧上来问安,“侄儿给二叔请安。”
“好,文懋看着长高了许多。”章思源自然知晓二房除了文龙外,文懋也很不错,又是心爱之人所生,但是儿子被过继到长房这是大好事。
虽然被自己儿子叫叔叔,他有点难受,但心里还是为文懋高兴。
文懋对自己父亲也是一幅濡慕之情,若非二老爷坚定要过继文懋,文懋也不会这么顺利。
一行人欢欢喜喜的进去,章老夫人一贯是板着脸,很难露出喜色,大家也不以为意。章老夫人似乎兴致不高,看到几位姨娘更是眼皮都不带掀的,大家都知晓章老夫人规矩严厉,也不敢多待。
大老爷倒是请了小戏班子为章思源接风,女人们则散了。
一说散,云骊就到了刘姨娘身边,刘姨娘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姨娘知道你这个小猴儿早就按捺不住了。”
“那是,我早就和大伯母说了,今天我要和姨娘睡。”
只有在刘姨娘这里,云骊仿佛才是个小孩子。
刘姨娘和她把臂而行,很是高兴道:“好,今日你就在落苏院歇息,姨娘从杭州带了好些丝绸回来给你呢……”
母女二人相伴而行,云淑在后来捏着帕子,只觉得帕子都捏碎了。
还是青黛提醒道:“七姑娘,咱们该回去了。”
“好。”云淑心里也很想朱姨娘,若非是刘姨娘害人,她也是有姨娘的人了。故而,在青黛面前吐露不少心思:“我想起我的姨娘了。”
青黛知晓云淑是羡慕方才刘姨娘和五姑娘,可这七姑娘要是有朱姨娘在,她怎么可能还在老太太身边呢,尤其是老太太给了她几箱首饰啊,珍珠跟玩儿似的,几乎十几盒上好的都给了她。
这样的养尊处优,家里还没人比的上的。
老太太的嫁妆虽然给了一半给姑太太,还有另一半指不定按照老太太的脾气就全部给孙女儿了,那真是不菲啊。
那岂是姨娘们能够给的,否则那个喜云为何冒着被打死的风险把她送到老太太这里来。
但青黛面上还道:“您有老太太疼您呐。”
云淑笑着点头,心里却对刘姨娘愤恨有加,她本以为刘姨娘失势,日后老死庄子上,她也算是大仇得报,可没想到刘姨娘居然回来了,不仅回来,还十分风光。
人的风光不在于
怎样得意,而是意气风发,丈夫偏宠,儿子女儿都有大前程,连冯氏如今对刘姨娘都格外不同了。
刘姨娘虽然还是对冯氏和以前那般,可是这更说明她心思颇深。
这样一个即便得意都不翘尾巴的人,如此之人,云淑把手心都掐烂了,她只能以待来日,人不可能不翘尾巴,她还年轻,总能等到那一日,到时候她再会跟姨娘报仇。
云骊哪里知道云淑的心思,她正和刘姨娘说起她走后的事情:“您走了没几日,朱姨娘原本好好地,突然就死了,然后云淑就被单姨娘照看,可单姨娘苛刻她,她一袭单衣就晕倒在寿喜堂,老太太就把她养在膝下,可疼她了。”
“老太太一贯如此,且她不喜欢聪明机灵的女孩子,只喜欢笨笨的,但她能够做出这等算计的事情来,可见是个憨面刁,你以后要小心她。”刘姨娘嘱咐女儿。
云骊笑道:“女儿和她无冤无仇的,小心她做什么。”
“那可不能这么说,你和云潇还有她都是一般大的,到时候一起选夫婿,一起争妆奁,有的争呢。”
“人家不听这些。”云骊摇头。
刘姨娘也说起在杭州的事情:“庄姨娘完全失去了老爷的欢心,她不敢恨老爷,对我却恨之入骨。你如今也大了,姨娘看到你现在这样,亭亭玉立,比之姨娘出众百倍,以前姨娘不能和你说的,现在都可以对你说了。姨娘,也没别的盼头,就希望你的日子能过的顺遂。”
“姨娘……”云骊搂着刘姨娘,只觉得母女二人分明有说不完的话,但到头来,都是为对方着想。
刘姨娘笑道:“这回在杭州你猜姨娘遇到谁了?”
云骊摇头:“是谁呢?”
“是姨娘刚入京城时,被卖的那户人家,我在那家做弹唱丫头的时候的大小姐,居然嫁给了二皇子赵琪,封了宁王妃,正好我去上香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熟人,顺便拜见了宁王妃,她是去求子的。知晓我儿女双全,很是高兴,她说她们府上纳了很多美人,可宁王沉迷修仙,虽然也时常宠幸别人,但是都没有身孕。”
想到这里,刘姨娘感慨的摸了摸云骊的头:“姨娘不像太太可以出去交际,但姨娘看人没错,宁王妃是个很不错的人,你爹爹是个很重视前程的人,连你大伯父都很看重你,可他们不会为你的幸福,姨娘打算这回随你爹外放淮南转运使时,趁机把你的婚事敲定下来,再托宁王妃做媒人。”
云骊听到这里,用手捂着脸道:“姨娘,我不想听这个,女儿还小呢。”
“傻姑娘,趁早定下来才好。”她笑着摩挲着女儿一头柔顺的如绸缎的头发,在她耳边道:“姨娘已经为你看中了一家。”
云骊悄悄把手拿下来问起:“那是哪家呢?”
刘姨娘打了她的头一下:“这就不是你问的了。”
云骊问她:“是不是因为云湘的事情啊,所以姨娘觉得老爷不可靠?”
“不,天下间任何男人,包括你亲哥哥也未必可靠。只要沾了权势利益,天下所有人都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女人掌权的少,天下多是男人掌权,所以天下男人不可信。”刘姨娘不想把女儿教成个过于天真的人。
云骊虽然没看过才子佳人的书,但是也读过《诗经》,那些春秋时,男女炽热的爱恋缠绵。
她有些不服气道:“那谁都不可信?姨娘为何还要我嫁人呢?”
刘姨娘笑话她:“傻丫头,天下间哪里有女子不嫁人的,就是宫里的公主到了年纪都要出阁,只不过,姨娘教你,不要阿谀男人,要让他们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裙下之臣,云骊不懂。
刘姨娘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
“哼
,姨娘,松涛先生教我们说日后找夫婿,不要看重对方家资,要看对方是否德才兼备,可没有教让他们成为您说的那个裙下之臣。”云骊小鼻子直哼哼。
刘姨娘抱着她直乐:“我的傻闺女啊,你还不懂。”
裙下之臣的意思是男人被女人征服、崇拜某个女人,只可惜女儿跟水晶一样单纯,她要等到她出阁时教她。
她又岔开话题道:“你大了,手里要用钱的地方多,姨娘没给你准备什么生辰礼,怕点了别人的眼,这次就准备了一小箱金子给你,另外白银一千两,五百两是现银,五百两是银票,明儿让人混在绸缎里带过去,这些就当是你的生辰礼吧。”
云骊没想到姨娘居然是送钱给她,她摇头:“姨娘,我这几年也攒了些体己,您还是留着给您自己傍身吧。其实您这次能回来,就是女儿最好的生辰礼了。”
刘姨娘爽朗一笑:“收下吧,姨娘不比人家那些天生就出身豪门望族,天生就高高在上的人,出嫁都有家族准备的嫁妆。而姨娘的这些都是姨娘靠着伺候你爹爹积存下来的,你不准嫌弃。”
“姨娘……”
“收下吧。”
云骊抱着她:“女儿从不嫌弃您,女儿自始至终都以您为傲,等哪一日女儿出息了,就能封姨娘诰命,让姨娘也能堂堂正正的做夫人。”
刘姨娘坚决不同意:“你又不是男子,如何请封诰命呢?你不要觉得姨娘过的苦,姨娘自己的东西,姨娘自己挣,等你长大了,你也是一样,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什么安分守己,都是骗人的鬼话,她们什么都有,所以怕别人出头。”
“自她们以上,人人平等,自她们以下,阶级分明。”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天色道:“快睡吧,小丫头,要不然明儿起来就有黑眼圈了。”
“嘻嘻,那女儿就赶紧就睡,如果能做梦,就让梦里的人告诉我裙下之臣是何意?免得姨娘躲躲藏藏的不告诉我。”云骊还是不懂这句词的真正意思。
刘姨娘无奈笑道:“你呀。”
小孩子说睡着就睡着了,刘姨娘怕辗转反侧吵到女儿,正欲闭眼强逼自己睡下,却听到耳边女儿的梦话。
“嘿嘿,姨娘身上好香啊,我最喜欢姨娘了,才不会嫌弃。”
刘姨娘满足一笑,心里就像吃了蜜似的甜。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