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烈一路思索。
考核成员变成六人，相应的，考核难度也一定会增加，内容肯定是针对六个人的，但他们队伍里，只有四个人可以……
问暮峥走在他身旁。
微风拂过，吹起黑色的长发，在他衣服上轻轻蹭过。
快到教室时，问暮峥说：“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
安烈：“考核。”
“想拿个高分？”
“当然。”
“如果你只想拿个高分，”问暮峥停步，“那就简单了。”
安烈同样停下，“我们队里有胜安平和易涟，大多数虚拟演习的场景下，他们都没什么用。”
问暮峥笑笑，“这世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的资源。比如胜安平……我不了解他，为什么说他只能喊加油？”
安烈简单解释。
问暮峥说；“如果是6v6演习，那可以直接把他扔到对面，让他去对面蹲着，还能吸引火力，如果是求生演习，那他的作用就更大了，试毒断后当诱饵，怎么没用了？”
安烈：“……”
安烈沉默片刻，断然拒绝，“他是我们的队友，不可以这样。”
问暮峥挑眉，“刚才不是还说你想要考核高分吗？”
安烈说：“是……所以我会尽量设置合适的训练内容，争取将队内每个人的能力都挖掘出来。”
问暮峥看着他，讽笑了声，笑他天真，“你想我们四个人提高配合，然后保护好他们两个？”
安烈抿唇，眼睫微低，没说话。
如果队友可以更换，他当然是会换人的，他也不想队伍里有人拖后腿。
但如果不能换，那他们就是队友，应该彼此信任不抛弃不放弃。
可他更想和她一起进军院。
很快，安烈抬起眼睫，看向问暮峥：“我们和他们现在是队友……我会尽量安排好训练内容，但我更想考核拿到高分，所以在考核时，如果到必要时候，我会尝试放弃他们。”
问暮峥：“尝试？你应该知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最后得分都一样吧？”
在她看来，这根本不算放弃，就是合理安排而已。
安烈说：“是，但我觉得我们不该那样对队友。”
他眼眸纯澈，认真看着她。
他很好看，好看到睫毛卷翘起来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设计过得一样。
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问暮峥心中无声骂了句脏话。
她不是什么好人，却偏偏、偏偏就是喜欢他这样。
就像她永远不会主动进泰勒所在的那间教室，但当他进去后，她除了担心，还脑残一样觉得……他真的挺好的。
不止这样。
他进去了，她觉得他善良勇敢，她喜欢。
他没进去，她会觉得他理智克制，她也喜欢。
简直没救了。
可他们都是s级alpha。
问暮峥将披散在肩前的头发随手拨到背后，不耐道：“少天真，我不扶贫。胜安平喜欢蹲着，那就想办法让他蹲不下去，疼痛度开到100%往死里揍十几顿二十顿，我不信他还能一直蹲着。”
“易涟精神力b级，就把她训到b级精神力的极限，不会就让她学，不分昼夜得学，你要是惯着他们我就直接摆烂，也别四带二了，直接三带三，你自己看着办吧。”
又想要高分又不想放弃队友，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
话落，问暮峥不想再多说一样，快步走进教室。
进教室后，她在自己的左胸口轻按了一下，想让心不要跳那么快，而后她若无其事整整肩部的衣服，找了个位置坐下。
***
第二天周六，早上五点四十。
问暮峥走到宿舍楼下时，安烈已经在等着了。
她昨天说话态度不好，安烈没理她，转身，自顾自走在前面。
他昨天熬夜定好了训练内容和时间，今天几人要进模拟仓演习。
和剩下四人汇合后，一同前往存放模拟仓的大楼。
胜安平打了个哈欠，“训练表上也没说内容啊，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易涟略带同情得看着他，说：“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昨天队长给除了胜安平的所有人都发了私聊，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胜安平没多想，又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从来没呼吸过这么早的空气。”
进入大楼后，安烈申请了一间带有六个高级虚拟仓的教室，付了钱。
虚拟仓并不免费开放给学生，需要花钱，不同等级的虚拟仓价钱不一样。
教室内，妮塔利问：“疼痛度怎么调整？”
安烈说：“胜安平百分之十，其他人随便。”
胜安平：“……为什么只有我有标准？”
安烈没解释：“反正你也只会蹲着。”
胜安平一想有理，听话得调整好，没多问。
妮塔利的疼痛度先调整到80%，后来想了想，又调到100%。
安烈同样设定为100%，灰兔40%，问暮峥和易涟都是默认的50%。
安烈说：“开始吧，如果不合适，进去后也能调整。”
六人躺进虚拟仓，登陆校园网，打开虚拟演习。
模拟仓内模拟出的场景几乎可以比肩现实，让人分不出真假，几人的虚拟人物也非常真实，看上去就像真人一样。
胜安平站在队伍最后方，心情愉悦轻松，好奇得问：“这是什么场景？演习场？是要进行纯武演习吗？”
安烈转身，问：“你准备蹲在哪里？”
胜安平左右看了看，这是个很大的圆台，他现在站这个位置就挺好的，在队伍最后，安全。
他指指脚下，“这里就行。”
安烈：“为什么要蹲着，有什么心理阴影童年创伤吗？”
胜安平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我就是怕疼，胆子也小，不敢打……再说打打杀杀得也不好，不过还好，我没准备进军院，我准备以后……”
安烈点点头，不听他废话，“开始吧。”
胜安平：“？”
妮塔利笑嘻嘻走近，拍拍胜安平的肩膀，“男本柔弱，为a则刚，你要坚强啊！”
然后毫不犹豫一拳狠狠打上他的鼻梁。
胜安平：“？？？”
“嗷！”胜安平急忙蹲下，捂住鼻子。
以往参加虚拟演习时，他的疼痛度都会调成0%，蹲着挨打也不疼，可现在是在虚拟仓内，和戴头盔不一样，头盔只是模拟疼痛感传输给大脑，虚拟仓内，伤虽然不会同步到人的身上，但是疼痛感是真的会同步到全身的。
10%的疼痛度虽然不高，但是被打也会很疼的！
除了问暮峥，剩余四人对着蹲着的胜安平一顿拳打脚踢。
被揍了五分半以后，胜安平终于不再蹲着，真的太疼了！
他跳起来满场乱跑，四人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很快，鼻青脸肿的胜安平看到了在演习台边缘遗世独立站着的问暮峥。
她没有参与，她是个好人！
胜安平朝问暮峥跑去，边跑边喊：“救命救命救命！”
问暮峥将人拦住，捏住他的肩膀，将人按在地上，“喜欢蹲就继续蹲着。”
后面四人很快追上来。
胜安平：“……”
“救命啊———————”
没有人救他。
胜安平只能自救，站起来就跑，很快又被抓住。
“杀人啦——————”
……
灰兔拍拍胜安平的肩膀，“兄弟，佩服。”
胜安平本可以将疼痛感再往低调，但是他没有，反而中途主动提高到了30%。
虚拟的胜安平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他颤颤巍巍伸出右手，比出一根中指，“你们够……够缺德……”
但是也是真有用。
起码他今天没一直蹲着，会跑了。
灰兔一把打掉，“我和队长继续训练去了，队长说你今天的训练结束了，想观看我们剩下的训练的话就留下看，不想的话直接退出回去休息吧。”
胜安平奄奄一息在地上躺了十几分钟，艰难调动手指，打开观看屏，看着几人演习。
他怕疼是真，胆子小是真，不敢打是真。
但不想进军院是假的，不然他也不会总去参加虚拟演习。
从他小时候第一次接触虚拟演习，没有勇气打，腿软蹲下开始，他一直都没站起来过。
他想站起来，但是一直都做不到，无论怎么进行心理建设，都做不到。
但今天他做到了！
剩余五人开了场丛林演习，场景内设置了许多野生动物，安烈带着问暮峥灰兔和妮塔利围杀大型变异蜥蜴，把易涟一个人扔在了野外。
胜安平看着被鬣狗追得上蹿下跳的易涟，长长舒出一口气。
看，不是只有他这么倒霉哈哈哈哈哈。
***
正式训练结束后，安烈、妮塔利和灰兔三人又开了一场虚拟演习，胜安平继续观看，问暮峥和易涟直接退出了。
易涟脸色发白，出来的时候扶着墙叹息。
她只是个omega啊，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惨无人道的剥削！
……但转念一想胜安平。
她没他惨。
安慰了。
易涟和问暮峥抱怨，“队长他也太凶残了呜呜呜呜。”
居然能想出这么狠的训练方式！
问暮峥点头，“确实。”
他今天都没和她说话。
易涟说：“我要回宿舍休息了……不然明天肯定没有起床的勇气，拜拜。”
问暮峥：“不要成绩单了吗？”
智能模拟仓会生成仓内成员的表现数值，学生们都叫它成绩单，摆着模拟仓的教室前面有可以生成成绩单的机器，可以生成电子的，也能生成纸质的。
安烈那会儿让易涟将几人正式训练时的成绩单取出来。
“对哦，我忘了。”易涟扶着墙往教室前面挪。
问暮峥轻笑一声，“算了，你走吧，我取就好了。”
只需要将电子成绩单生成，再扫描到光脑上就行了，谁都能取。
易涟双手合十表示感谢，“谢谢恩人，那你记得发给队长。”
问暮峥选择了生成纸质成绩单，仪器还顺带生成了六枚小小的铁质纪念章。
高级虚拟仓，价钱虽然贵，但是服务很全面。
问暮峥拿走了她和易涟的，将剩余四份成绩单放在桌上，离开了教室。
第一军校很大，生活区内有各种各样的店铺，她走进一家花店，“有好看的玫瑰花吗？”
问暮峥重新回到教室，将玫瑰花斜放在安烈成绩单的左下角。
***
灰兔是第三个离开的，之后是妮塔利。
没多久安烈也离开了。
胜安平取了成绩单后，又躺回打开的虚拟仓内，他从小从来没受过这种毒打，身上哪里都疼，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再走。
不得不说，妮塔利是个狼人，疼痛度调整到百分百，打了那么久，还在草原场景时被野狼咬了一口，从虚拟仓起来后，居然坐都没坐一下，活蹦乱跳得走了。
谁见了不说一句牛逼。
问暮峥去而复返，视线扫过教室，看到胜安平，问：“你见到桌上有枝玫瑰花吗？”
胜安平有气无力得说：“那不是安烈的吗？他拿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想用他开的模拟仓，在隔壁另开了一个训练。”问暮峥无奈笑了下，“花是我买的，隔壁教室是多人的，我原本想先在这里放一下……”
“哦，他可能以为是仪器生成的吧，想都没想就拿走了，”胜安平想到她应该不想和安烈多沟通，主动请缨道：“要不我去帮你要回来，他应该还没走远……算了算了，今天先算了，走不动，不过我可以明天帮你要。”
“不麻烦你了，”问暮峥说：“一枝花而已，我明天再买就好了……你也不用告诉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胜安平：“行。”
估计是不想安烈知道以后再把花还给她吧，那样两人还得接触说话。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对待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给他任何眼神。
她都不想用他开得虚拟仓，正式训练结束后立即就走，一分钟都不多留。
看来这两人是真的有仇啊！
胜安平保证：“我绝对不说。”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问暮峥每天最早离开。
安烈桌上，每天都有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第六天。
安烈每天出来得最晚，除了问暮峥，剩余几人也不好意思太早离开，今天安烈出来时，几人还没走。
他的成绩单上每天都有一枝红玫瑰，前几天易涟都看到了，一直没问，今天她忍不住了，趁安烈拿花的时候好奇得问：“安烈，是谁每天都给你送花啊？”
安烈握着仔细包裹着绿叶的玫瑰花花茎，“不是每个人都有吗？”
他每天最后拿成绩单，桌上只剩他的，他一直以为其他人也有。
易涟信了：“……啊？那我为什么没有？！”手指在几人间来回，“说说说，是谁把我的花拿走了？”
灰兔：“？”
“我……不知道啊，我也没有。”
“我也没有，”妮塔利好奇，“这玩意儿是干嘛的？能吃吗？”
四人看向胜安平。
胜安平：“……看我干嘛？”
他虽然知道前因后果，但答应了问暮峥不说出去，那就绝对不会说出去。
……他就是不明白问暮峥明知道会被安烈拿走，为什么还要每天买。
易涟摸着下巴，绕着胜安平走了两圈，单手叉着腰，指着人，像个流氓一样问：“是不是你小子把我们几个的花儿都私吞了啊？”
胜安平：“！！！”
“不是不是，”胜安平有口难言，“咱们都没有，只有队长有！”
他才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也不对，队长也没有……嗯……你们等等，让我想想该怎么编……”
编？
易涟手腕一挥，娇声喝道：“妮妮，灰兔，揍他！”
胜安平最后还是全招了。
安烈回到宿舍，抱起花瓶，直接下到六楼，用力敲响房门。
她都不想用他开得虚拟仓？
她都讨厌他到这种地步了？！
就因为那天在教室门前他们想法不合？
问暮峥打开门，看着插着六只玫瑰花的玻璃瓶，养得还挺好。
她本来准备再送三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么过去的……她担心中间有可能被发现不好解释，还先想好了说辞。
……可惜被发现了。
她眉间微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意外：“你送我玫瑰花干嘛？”
安烈：“这是你买的。”
“哦……原来是你拿走了，我每天买，每天丢……”
问暮峥接过花瓶仔细看看，不解得问：“你喜欢可以自己去买，拿我的花干嘛？”
她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安烈没她这么冷静，冷笑一声，直接问道：“你不想用我开得虚拟仓？”
问暮峥解释：“没有，我……其实是去打游戏的，那天胜安平问我，我总不能直说吧？”
安烈：“……”没有吗……
安烈一愣，隔了会儿，他说：“……这花就放在我的成绩单上。”
还斜放在成绩单上，任谁一看，都会觉得是成绩单附赠的。
“放你桌上就是你的了吗？”问暮峥又递给他，“你养了再给我？我不要。你把钱给我就行。”
这花确实很好看，还是她买的，再说他已经养了几天，多少有点感情。
安烈内心其实并不想还给她，当即接过问：“多少钱。”
问暮峥：“一枝二十八。”
其实一枝一百零八。
老板说送给心仪的……人最适合了。
“这么贵？”安烈转账给她，经过两年的独立生活，他对金钱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已经知道一件东西是贵是便宜，“明明能直接抢，还要给你一根草。”
问暮峥认真纠正：“这是爀焰红玫瑰，这种花就是比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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