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生没去学校的那几天, 不是泡在酒吧便是窝在那个大别墅里,手机一关,窗帘一拉, 管它白天还是黑夜。
周日那晚得知秦湘去了一中, 他故意叫了一群人在她回家必经之路的一家烧烤摊喝酒, 不出意外地,果然碰到她了, 只不过小姑娘落荒而逃的样子, 让他后悔了。
那晚站在楼下给秦湘打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郁气便全消了, 所以新的一周不厌其烦地在那姑娘面前找存在感。
毕竟那小姑娘魅力不小, 都能惹得宋北那书呆子的青睐,他必须得紧紧握在手中,不能让他喜欢的姑娘跟别人跑了。
但意外总是以不可抵挡的方式出现。
周五下午,他久违地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得知那老头来了平芜,他请了假回了趟家。
结果还没进家门口便发现不想见的人。
周楚阳坐在周老爷子身旁, 身边还站着他的特助。
周晏生当时就变了脸色, 语气有些冲:“爷爷,您来就得了,干嘛还得带些无关紧要的人?”
周楚阳的架子摆得很足,除了身边的特助,还带了几个助理和保镖,活脱脱地摆出了古时候皇帝微服私访的感觉。
周霖最是无奈亲孙子对周楚阳的态度, 但周楚阳做的那些混蛋事儿也让人没法给他好脸色, 最后只好无奈地笑了:“你这孩子, 你爸怎么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周晏生冷笑:“我爸不早死了吗?”
这话一出,气得周楚阳想也没想地直接拿起玻璃茶几上的东西砸向他,玻璃制的烟灰缸飞快划过周晏生的额头,他偏头躲了一下,烟灰缸重重砸在瓷砖上。
“砰”地一声,碎片飞溅,少量的玻璃渣溅到周晏生的嘴边,不出两秒,他的脸上便见了血。
周晏生舌尖拱了拱嘴角,一股刺痛感传来,刺激着神经细胞。
父子兵戎相见这个场景不是周霖想看到的,气得老人家撩起拐杖,打了周楚阳几下:“你小子做什么?!是不是想把你唯一的儿子也送下去见苏禾?”
提到苏禾,周晏生眸中多了几丝复杂,他平静地看着客厅内的一众人。
周楚阳火气也不比周霖小,他手指着周晏生,指给周霖看:“您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跑到这个破地方来读书,让他去留学,他也不肯。都是您惯得!”
他又把话锋直冲周晏生:“你不要忘了,在你十岁的时候,是你妈想带你去死的,如果当时我没有回家,你早和苏禾一起下地狱了!”
周晏生听到这不正常的话后,忍不住笑了:“那看来我还得感谢你?”
周楚阳张张口,被周晏生打断:“行了,我没心情和你们浪费时间。”
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嘴角的伤口,酥痒夹着疼痛,一股钻心的感受传来。
话是对周霖说的:“爷爷,赶紧带您的好儿子离开我这。”
他抬了抬眉骨,看了眼食指上的血迹,吊儿郎当地开口:“还有,下次别来了。”
因为周晏生幼时经历的创伤,导致周霖特别心疼他,所以此刻忘了来平芜时的初衷,狠狠地踹了周楚阳一脚,笑着说:“留学那件事,你不愿意就算了。你爸,下次我也不带来了。你在平芜一个人好好的。”
周晏生扯了扯嘴角,懒散地说:“慢走不送。”
说完便去了楼上,不再管楼下的一群人。他这种没所谓的态度把周楚阳的火又拱了上来,周楚阳面色很沉:“爸,留学这件事——”
周霖站起身,语气全然没了方才的轻松:“以后再说。”
即便是周楚阳从商,没有从政,但周霖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力度,所以周楚阳看周霖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一群人离开之后,客厅陷入一片安静。
周晏生回了卧室,做了个梦,梦境过于虚幻,虚虚实实,朦朦胧胧。
都是碎片式的场景,一会儿是他被抱进一个女人的怀里,一会儿是他被人堵在厕所里殴打,再之后便是光鲜亮丽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殴打。
梦到最后,他出了一身虚汗,从梦中惊醒。
窗帘紧闭,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喉间痒的厉害,下楼拿了瓶冰水,冰水顺着食道进了胃部,他这才渐渐清醒。
梦也许不是梦,是他之前经历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逃避,他才暂时性地将那些不堪的,破碎的,恶心的往事,封存了。
他靠着流理台,微微低头,盯着虚无的空中。
“——叮。”
放置在流理台上的手机突然亮了,捞起一看,是陈燃发了个定位,这小子,逃课去了个新场子,问他去不去。
他手在裤兜里摸了摸,摸出盒烟,低头拢火,细白的烟雾很快飘了出来,他眯起双眼,回复消息【去。】
刚出门,便在金钥匙广场碰到了秦湘。
他装作没看到那小姑娘,带着满身的戾气迈着略显急迫的步子,走进一条幽深的小巷。
果然,秦湘跟了上来。
秦湘起初是不想跟过去的,但周晏生的模样有些吓人,关键是脸上还带着伤,活脱脱像个要去蓄意滋事的混混,她压下一切情绪,跟了上去。
小巷被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掩住光亮,这里宛若黑夜,只有昏黄的路灯照亮青石板小路,秦湘扶着墙,慢慢摸索着向前走。
周遭静且黑,她试探性地叫出声:“周晏生,你在吗?”
可惜,无人回应她。
秦湘抿了抿嘴唇,继续向前。
突然,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倏地伸出来,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攥住秦湘细细的手腕,一个用力,把她拉进更加暗无天日的拐角。
覆盖在嘴上的手掌切断了她那还未曾喊出口的尖叫声。
周晏生俯身,下颔抵在女孩的颈窝处,懒散地支靠在温香柔软上,眼皮耷拉着,声音慵懒:“你跟着我干什么?”
说话间,滚烫的热气倾数喷洒在她颈窝处,很快引起一片粉红。
秦湘心跳了又跳,细心地察觉到男生嗓音里的别种情绪,罕见地没有推开他,语气很轻:“疼吗?”
女孩软糯糯的声音钻进周晏生的耳朵里,心窝里,惹得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紧,密密麻麻地喘不来气。
秦湘注意到他的呼吸频率变得急促,下意识地把手贴到他宽阔的后背上,轻柔地抚摸,“周晏生,你一定很疼吧?”
这样温婉的话曾几何时,苏禾也对他说过,小时候,他和别的男孩打了架,苏禾也用这样的语气安慰过他,但也仅仅那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过。
他喉间发梗,往事不断地冲击在脑海里,有刚刚梦里的画面,也有一些他忽略掉的细节。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滴滴滑落,“啪”地一声落至秦湘颈窝,烫得她一个瑟缩。
周晏生呼吸渐渐不畅,唇色苍白,好像有人拿刀抵在了他的心窝处,尖锐的刀快速隐入胸膛内。
秦湘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反常地过分,她急忙挣开他的手臂,透着外面打进来的灯光,这才看清周晏生的异常。
眼前的周晏生和以往那个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人大相径庭,在她眼里,周晏生一直都是万能的,任何难事到了他都往往都迎刃而解。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他好像陷入梦魇一般,黑暗将他吞没,反复折磨。
秦湘意识到此刻两人的处境出奇的黑,便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拉起他的手,牢牢攥在手心中,将温热全都渡给他。
她看向他的脸,另一手轻柔地为他拭去汗珠,心疼到极点,声音温柔却坚定:
“周晏生,拉紧我,我带你走。”
周晏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跌入无尽的深渊,却不料,突然出现的一抹光亮,带他走出泥潭。那个声音很熟悉,软糯糯的同时带着力量。
冷意在退散,他感觉到自己被光和热包裹住,落差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深不见底的地狱也在慢慢离他远去,直至再也无法接触到他。
睁开眼,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手上的温热令他终于清醒。
路灯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一姑娘站在那儿,无数光晕从她周身散开,眼神坚定有力量,目光闪烁,瞳孔里只有他一人。
周遭突然变得模糊,像电影慢镜头一般,只有她是清晰可见的。
那一瞬,世界变得荒芜,只剩一小小的身影。
她就是他的救赎。
小巷外,金钥匙广场的一个角落,西面是广场舞的天下,这里好像是被人们遗弃的角落,从没有人经过。
周晏生坐在花坛的边缘,双腿懒散地支在地上,手肘支着大腿,任由面前的人捣鼓自己受伤的脸。
他眼睑耷拉着,周身透着说不出的阴郁,好似无比厌倦疲惫。
秦湘在他眉骨处贴上创可贴,处理掉一旁沾血的棉签,无声地站在周晏生面前。
天色一点点变暗,路灯那微弱的光打在两人身上,她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周晏生扯过去。
周晏生攥住秦湘手腕,一个用力便把女孩拉至自己身前,与她零距离接触。
秦湘身子一僵,想推开他,却发现周晏生又开始像刚才那样,她都能感受到他那微弱的颤抖。
周晏生头埋进秦湘怀里,感受着女生的体温,几秒前坠落深渊的感觉便消失了。
秦湘隐约察觉到什么,抬手摸了摸他后背,轻声开口:“周晏生,你到底怎么了?”
“我有病。”
这句话吓到秦湘,她顿了顿,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声音忍不住打颤,但还是安慰道:“病是可以治好的。”
病是可以治好的。
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今晚他有了倾诉欲,缓缓开口,向秦湘讲述了他小时候的经历。
此刻的他们像两个受伤的幼崽,蜷缩在角落,互相舔舐伤口。
周晏生的父亲——周楚阳是那个上流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便名利双收,他那个地位,已经不用靠联姻来将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了,所以便娶了当时刚进入娱乐圈不久的苏禾,也就是周晏生的母亲。
若你以为他们的婚姻是花好月圆的爱情故事,那便大错特错了。
苏禾是酒后和周楚阳发生关系,怀有身孕后奉子成婚嫁入豪门,如果说苏禾倾慕周楚阳,那这也算是先婚后爱的话本子,但苏禾在遇到周楚阳之前有喜欢的男人,所以她便觉得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便可以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周楚阳对她一见倾心。有了这个条件的加持,苏禾便半被迫半自愿地嫁入豪门。婚后周楚阳对她百依百顺,这对新婚夫妻便过了几年的甜蜜日子。
可一切变化都是从苏禾那个白月光回国之后开始的。
苏禾抵挡不住思念,和他偷偷见了几次面。两人旧情复燃,擦.枪.走火,维持了一年的关系,后来被周楚阳发现后,他和那个男人在生意上有来往,便趁机搜罗证据,将那男人以非法融资罪送了进去。
苏禾知道后,和周楚阳大吵了一次。周楚阳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喜欢的女人出轨还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和他吵架,他气不过,便第一次对她动手了。
从那之后,周晏生的噩梦便开始了。
周楚阳怎样对苏禾实施的家暴,苏禾便原封不动地用在他儿子身上。
狂风暴雪天,年仅五岁的周晏生被亲生母亲关在门外,关了一天一夜。周晏生哭着求饶都无法引来苏禾的一点点心疼。
吃馊掉的饭菜,被粗鞭抽打,这些后来都成了家常便饭。后来周晏生不希望周楚阳回家,因为周楚阳回家之后便要和苏禾吵架,吵完架便要动手打她。在他走后,苏禾就会把这些拳头变本加厉地送给周晏生。
最严重的一次是周晏生十岁那年,他当时躲在屋里,麻木地听着屋内女人的哭喊声和男人的嘶吼声,还有数不清的拳打脚踢声以及椅子垂到墙上的闷声。
那晚周楚阳离家后,苏禾先是把自己遭受的一切复刻到周晏生身上之后,拽着他的头发拖着他走进厨房,锁上厨房的门,打开煤气阀门。
她想带着周晏生去死。
苏禾始终认为,如果没有周晏生她就不会嫁到周家,就不会遭受这些非人的待遇。所以,她那晚对周晏生说了句话,令当时年仅十岁的他铭记一生。
他的亲生母亲附在耳边,轻声讲话,像哄小孩一样,“你的出生就是错的。”
那句话对周晏生的影响极大,导致之后他觉得,自己被校园欺凌是应该承受的。
他的出生是错的,所以那些拳头应该落在他身上。
他是不被爱的,所以应该被受到非人对待。
初三那年,他因为相貌出众被一女孩看上,结果那女孩的追求者知道后,开始对他实施报复,喊了一群人将他堵在男厕所,一群男生脱下裤子,冲着他的脸撒尿,让他张嘴喝下那群人渣的尿。
有人拿着手机对着他录视频,并且发到网上,不断传播。
他当时反抗了吗?
没有。
因为他亲妈说过,他的出生是个错误。
那个视频最后被周晏生的爷爷——周霖看到,周霖当时在位当职,还没退休,手腕强硬地彻查了周晏生当时所在的学校,所有参与者,视频传播者,施暴者都被他亲手送进监狱。
不是少管所,是监狱。
即便他们当时还是未成年。
周霖将周晏生接回家,给孙子请了心理医生,那时周晏生的心理就已经出现问题了。因为创伤太过于严重,且都是童年时期的阴影,他出现了短暂的失忆。
有次,周霖回到家,发现自己孙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思考了好久都想不起来他是谁了,周霖急忙叫来心理医生。
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提出催眠疗法,因为当时的周晏生心里只剩下那些不堪,记忆产生混乱,不好的事情整日充斥在大脑里,所以他忘了周霖是谁。
而催眠疗法刚好相反,它可以帮助患者忘记不好的回忆,找到原本丢失的记忆,但有很多弊端,其中一点便是大脑皮层会对这种疗法产生依赖,也就是说,如果再经历一次类似的心理创伤,他的大脑会潜意识地做出判断,忘记创伤以及带来创伤的人。
当时周霖只想让孙子好好的,便接受了这个治疗方案。就这样,周晏生短暂地将那些不好的记忆封存起来。
但这种疗法不会一劳永逸,如果患者经常接触原本已经忘记的人或者去接触和被忘记的人有关的事物和地点,那治疗便失效了。
因为这样他会重新记起来那些事情。
所以,周晏生在秦湘遭受欺凌的时候,记起了自己曾遭受过一万倍羞辱的霸凌。
所以,苏禾的去世让他成功想起了童年遭受的非人对待。
所以,周晏生在最刚开始接触校园霸凌这件事的时候,陈燃和南栀都很紧张他的心理状况。
也就是说,他在京北的那三个月是在医院待着,不是和王曼雯让她看的那个视频里一样。
在她遭受议论的时候,周晏生也在承受那些梦魇般的往事。
所以,他才说——
他有病。
会忘记人的怪病。
秦湘曾看过很多书,和许多故事中的主人公共情,但现在得知周晏生的过往后,她好像失去了共情能力。
因为她无法想象,他曾经那段黑暗的时光是怎么度过的。
她仅仅是受不了秦盛年的区别对待便有了自杀的念头,但周晏生没有,他虽然受尽屈辱,创伤严重,但他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秦湘愣在原地,突然想起什么,喃喃道:“所以你后来去西藏待了两年,是为了治病对吗?”
周晏生从她的怀里抬头,扶着她坐到一边,声音低哑:“医生带我去了西藏,是为了换个环境,这样对治疗的效果更好。”
“所以,西藏是你重获新生的地方,对吗?”
周晏生眼睑耷拉着,“可以这么说。”
“我也想去西藏看看,周晏生,我们做个约定好吗?等毕业后每年都去西藏,可以吗?”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怜惜,惹得周晏生眼眶发红,他忍不了了,直接把她揉进怀里,听着她的心跳,感受着她的呼吸频率。
他的声音低到听不清:“好。”
秦湘被他抱的喘不上气,但反而回抱他,“那我们几月去啊?”
周晏生脑子里想的是管它几月,只要有你,便足够,随口说了个月份。
秦湘笑了,缓缓道:“那说好了,年年六月。”
话飘进周晏生耳朵里,他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姑娘,生怕她逃走似的。
两分钟后,秦湘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周晏生,你先松开我。”
周晏生不动弹,却又不情不愿地松开她,撩起眼皮,“干嘛——”
下一刻,话悉数被堵回了嘴里。
秦湘竟然主动吻了他。
这个认知不断地冲刷着他的理智,几经辗转,他终于忍不住,反客为主,舌尖迅速抵进女孩的口腔中,强硬霸道地像他本人的作风。
微弱的光打在两人身上,影子缠绵了很久,这个吻持续了足足三分钟。
秦湘最后喘着气推开他,脸红扑扑的,两人心跳速率同时加快,她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个动作惹得周晏生不停地笑,胸膛发出愉悦地颤动,震得秦湘身子酥酥麻麻地软。
她抬头,故作凶巴巴地样子,“不许笑了。”
殊不知这个样子的她,可爱得要命,纯得要命,看得周晏生身下蹿起一股火。
周晏生凑上前,和她面贴面地,恶劣心一起,舌尖抵在她的唇边舔舐着,手从衣摆钻进去,碰了碰她腰间的软肉,不出意外地引得小姑娘一阵颤栗。
她身上没了力气,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他身上,余光注意到他手臂上因为隐忍着什么,爆出来的青筋,又细心注意到他眼尾那抹红,心里当下做了个决定。
秦湘鼓足勇气,身子向他的方向靠拢,让原本就贴近的两个人的距离近得离谱了。
周晏生怔愣一瞬,随即快速反应过来,掐了掐她的细腰,声音无比嘶哑:“别闹。”
秦湘听到这,撇撇嘴,义无反顾地凑在他耳边,喷洒热气:
“告诉你个秘密,我不转学了。”
不想转学了,想和你继续做同桌,想每天看到你。
女孩的话接着荡在他耳边:
“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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