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 秦湘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的姑父,一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
“为什么?”
秦盛年面色很沉, 身子靠在沙发上,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拍:“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老子找了好多的关系才帮你争取到一个一中的入学资格,你不去也得给我去。”
阮甄坐在他身旁, 面上带着无奈, 轻轻推了推他, 大概是想让他好好讲话,后者却根本不在乎秦湘的感受。
她叹口气, 看向秦湘:“高二是个分水岭, 晚晚,你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我和你爸都听说你在学校的事情了。”
中年女人的话没有像秦盛年之前那样直接挑破,她在暗示秦湘, 只有转学才能让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秦湘皱眉:“我在学校的什么事?”
秦盛年听到这,火气直冲脑门, 他猛地一拍茶几, 茶几上的瓶子晃了晃,指着秦湘开始破口大骂:“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们学校那个公子哥儿回来了吧?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刚才在楼下干什么来着,小小年纪成何体统,你是一个女生,和别的男生随随便便地拉拉扯扯,这样好吗?!”
“我看就是因为小时候对你是放养, 染上了那些街边小混混的恶习!这么小就敢早恋, 那是不是过不了多久, 你就大着肚子回家了?!”
“下周一,跟着我去一中报到!”
撂下这句话,秦盛年套上警服,穿好鞋,气冲冲地出了门。他好像笃定,秦湘已经成了那种不好好上学的坏孩子,连句解释的机会也没给她。
客厅因为秦盛年的离开渐渐趋于安静,阮甄站了起来,眼底满是复杂地看着她。
半晌,她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便回了卧室。
好好想想,秦湘细细揣摩这句话,想什么?在他们眼里,她不都已经成了那种不自爱的女孩了吗?她以为阮甄最起码在血缘上是自己的姑姑,会帮她说话,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在阮甄眼里,她就已经和那种坏小孩画上等号了。
回了卧室,躺在床上,阮清已经开始住宿,晚上不回家,所以拥挤的卧室里只剩她一人。
窗帘大开着,清冷的月光洒下来,她有些胸闷,喘不过来气了,家人像座大山压着她,把她压得快到了地下。
长长的书桌被一分为二,她和阮清的书本整齐有序地堆在上面,笔记本,中性笔,透明胶带,荧光笔都整整齐齐的,橡皮和2b铅笔也堆在一旁,最角落的美术刀安静地放置在那。
一种想法像是野草一样出现在秦湘的脑海里。
与此同时,心底深处的那个声音吓到她了。
“美术刀是新买的,很锋利的,自杀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很快的,手起刀落就完事了,这样你就脱离苦海了,你不是觉得在家里很压抑吗?不是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吗?”
“拿起它,轻轻地放在自己腕边。”
秦湘像是走火入魔一般,站起身,真的用手去够那个角落里的美术刀。
借着洒落的月光,秦湘低头看着自己细白的手腕,粉色的美术刀小巧可爱,怎么看也和自杀工具联想不到一起去。
周遭很安静,阮甄似乎是睡了,刚才还乱糟糟的家里此刻无比平静。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他们都不爱你,他们都不信你,你还不如去地下找爷爷呢,爷爷肯定会相信他的乖孙女的,原本就不多的爱现在还得分给阮清,你说,你会被分到多少他们的爱呢?他们巴不得你去死,死了就解脱了。”
最后那句话像是点明了她一样,她双目无神,喃喃道:“对,对,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没事了。爷爷,我想你了。”
她把刀片取出来,渐渐凑近手腕处,动作间,锋利的刀片薄的像纸一样,忽闪忽闪的银光照进女孩那类似傀儡的眼底。
刀锋对上手腕,轻轻一划便能割破动脉,但最后那一下,秦湘犹豫了。
此时的她像个迷茫的小孩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整个人陷入了梦魇。
就在她下定决心的前一刻,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响了。
秦湘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手颤颤巍巍地一扬,刀片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电话是周晏生打来的。
秦湘像个没事人一样接起电话,声音很轻:“怎么了?”
那头传来男生那低沉好听的笑:“想你了呗,秦晚晚。”
所有人都不知道,周晏生的这个电话,这句话,在无形之中将秦湘从死神的手里抢了过来。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在地上的美术刀上,“是吗?”
周晏生似乎是被她的话气笑了,秦湘听到他那边传来“啪”的一声,打火机齿轮擦动火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吸了一口烟又吐出,声音里含着说不出的性感:“不信啊?到窗边去看看。”
一个猜想在她内心形成,秦湘慢慢站起身,步子迈得很轻,站在窗边,眼神接触到楼底下的一辆白车旁的高大身影。
几乎是一瞬间,秦湘便哭出了声。
小姑娘细细的哽咽声顺着电话线传进周晏生耳朵里,他怔愣,随即笑着开口,没个正行的样子,“喂,别哭了啊,老子真忍不住了,想去你家找你怎么办?”
他都看了看楼层高度,语气不像在开玩笑:“你家就三层的高度,我让陈燃那小子给我送个长梯,我顺着爬上去,你给我把窗户打开,行不?”
秦湘被他的话逗笑了,没好气地骂他:“你神经病啊。”
周晏生三两口抽完那根烟,摁灭烟头,扔进垃圾桶,语气忽然变得低沉:“那你别哭了,不然我真的忍不住。”
忍不住要跳上去找你,拥着你入睡,和你面对面说早晚安。
其实周晏生在把秦湘送上去了,回家之后,发现偌大的房子太过于安静,就换了身衣服驱车到了秦湘家楼下。
两人又聊了几句,周晏生舍不得让她熬夜,便终止话题,命令她赶紧睡觉。
秦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刚刚突然哭出来是因为有一股劫后余生的感受,如果没有周晏生的这个电话,她可能就像无数个自残自杀的高中生一样,彻底地把生命结束在这个夜晚。
所以。
谢谢你。
周晏生。
短短一个晚上,秦湘想了很多,想和周晏生好好的,一起上学,一起读同一所大学,即便是她对周晏生一无所知,但她能怎么办呢,就是很喜欢他。
转学也喜欢他,即便是以后有可能再出现三个月前的场景,她也喜欢他。
次日是周二,距离转去一中的时间还有六天。
午自习,班里其他人大多都趴在桌上午休,一到春天,学生的瞌睡虫便跑了出来,教室里一片沉寂,安安静静的。
周晏生一进教室便看到这样一场景。
放眼望去,趴倒一大片,但是靠窗第四排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人,后背挺得笔直,坐姿很好看,正拿着笔低头写些什么。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姑娘太过于沉迷学习,没有发现他已经坐到她身边了,周晏生第一次被人忽视地这么彻底,满脸不爽,想也没想地身子前倾,凑到她那边,用气音讲话:“啧,你同桌都回来了?你看不到?”
秦湘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笔尖一颤,写错了一个字,便抬眸瞪他。
周晏生被瞪了也不恼,反而笑了,他挪了挪凳子,和秦湘的距离又一下子缩进了,小姑娘身上那干净软糯的香气直冲鼻腔,惹得他差点起了反应。
秦湘蹙眉,“你干嘛?”
周晏生舌尖抵了抵右腮,像个流氓,嘴边挂着邪气的笑,语气吊儿郎当的:“这么努力学习啊?那要不要以后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秦湘动作一顿,垂下眼睫,没有开口说话。
突如其来的沉默惹得周晏生又开始不爽,他直接伸手抢过小姑娘手中的中性笔,拿在手里把玩,时不时地转几圈,眼神却是一直锁在她身上。
秦湘叹口气,不知道怎么和周晏生开口,自己要转学的事。刚掀起眼睫,一串暗青色纹身突然钻进眼底。
她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眨眨眼,长睫扑闪扑闪地,看得周晏生喉间发痒,想把她揉进怀里好好欺负一顿。
其他学生都在睡觉,前后门紧闭着,窗帘也被拉上,教室里光线不好,倒是方便了他的龌龊心思。
秦湘还在盯着他无名指内侧那个新添的纹身,大约是刚纹上去的,暗青色的周围透着些鲜红,嚣张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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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的图案她看到了。
突然,腰上的一抹滚烫的触感迫使她回神,刚刚她走神得太严重,周晏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抬手揽住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虎口处抵在后腰上不断摩挲,引得小姑娘起了阵阵颤栗。
可能是夏天提前到了,秦湘这样想,浑身透着说不清的燥热,前额溢出细汗,她身子都软了,却还是用力去推他的手臂。
“你走开离我远点。”
偏偏周晏生像个混蛋一样,硬是不把手拿开,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低哑的声音震在秦湘耳边:“你不舒服?”
秦湘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还好,大家都在午休,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但是不能再任由他胡闹了。
“我不舒服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周晏生挑眉,舔了舔唇边,任由热气喷洒在小姑娘的脖颈处,“不行,你先说,原谅我了吗?”
可哪有人这么求原谅的,秦湘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刚要开口,下课铃声便响了,秦湘终于逃脱魔爪。
她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语气很凶:“你如果再这样的话,我就不和你做同桌了。”
话有些幼稚,把周晏生逗乐了,他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胸腔发出愉悦的颤动:“行,我下次注意。”
可他的样子并不像是下次会收敛几分的,反而让人觉得他下次的动作可能更过分-
“什么?!”马鑫鑫音量一下子拔高:“转学去一中?!”
秦湘闷闷地说:“嗯。”
马鑫鑫:“就不能不去吗?”
秦湘一愣,那肯定是不行,她无法左右秦盛年的决定。
瞅见秦湘那为难的表情,她当下了然,换了个角度问:“那你怎么想的?”
秦湘没明白:?
马欣欣真想拆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和周晏生最近啥情况?”
秦湘眼神飘忽忽地看着远方,语气缓缓:“我也不清楚,他太神秘了,但我忍不了那种和他做陌生人的感觉。”
人就是这样,一旦吃过甜头便难以忍受之前那种单恋的苦涩。可她忘了,之前误会南栀和周晏生在一起的时候,她其实是可以忍受的。
秦湘脑子很乱,整个人提不起力气来:“下周我就要走了,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周晏生。”
马欣欣看好友这幅为感情纠结的样子,心疼了:“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吧。”
秦湘靠着栏杆,小臂懒散地耷拉着,低声喃喃道:“可是他的纹身好像纹了我的名字。”
不仅如此,周晏生那晚去纹身的时候,陈燃和李群杰也跟在一旁,当时两人还在嘲笑他,鼓掌叫好:“啧,世事难料啊,以前拒绝过那么多女孩的周老板现在也淌了爱情的河了啊?”
周晏生当时嘴角叼着烟,虚虚踹了陈燃一脚,笑骂:“滚。”
后来,一群男生去酒吧,有人注意到周晏生的微信昵称变了,忍不住开他玩笑:“周老板怎么变娘了,微信名都用叠词,还晚晚?我还早早呢!”
周晏生没喝酒,安静地坐在一旁吞云绕雾,头顶的蓝紫光打下来,男人穿着纯黑短袖,脖颈处的黑绳衬得皮肤冷白,胳膊的肌肉线条流畅绷紧。
他的眼神斜斜地打过来,语气微凉:“晚晚是你能叫的?”
那个男生见状,急忙求饶-
周四晚自习结束后,周晏生照常送秦湘回家,公交车站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学生的聊天声,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气温回升之后,街边小贩瞧见有了商机,纷纷开始摆摊卖些小吃和饮品。
周晏生站在秦湘身旁,从头顶看去,她倒是十分话少,从校门口走到公交车站的这一段路也不怎么开口讲话。
有些过于安静了。
其实秦湘一直在思考该怎么把自己要转学这件事告诉他,毕竟他刚从京北回来没几天。走神走得有些厉害,以至于身边这个男生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直到他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慢悠悠地走过来,她这才回神。
周晏生不由分说地把奶茶塞到秦湘怀里,抬起眉梢:“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男生抬手的动作导致秦湘清楚地捕捉到那个纹身,她慢吞吞开口:“没什么你的那个——”
“嗯?”
顺着小姑娘的视线寻过去,周晏生知道,她这是发现他的纹身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喜欢她这件事本来就广为人知。
“你姓氏的首写字母。”
周晏生转过身面对她,骤然弯腰,和她的视线堪堪齐平,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秦湘,眼里带着始料未及的笑,掠过小姑娘的红唇,高挺的鼻梁,最后才落至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上。
周遭很喧嚣,那也抵不住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所以周晏生这句话清晰地钻进秦湘耳朵里,让她想装没听到都不可能。
秦湘心顿时漏了一拍,低垂的睫毛扑闪扑闪地颤动着,微微低头,不敢去接触他那如火般热烈的目光。
借着这个由头,周晏生直接上手捏起小姑娘那精致小巧的下巴,拇指和食指还不断摩挲,引得秦湘差点没站稳。
她没推开周晏生的手,慢慢悠悠地掀起眼皮,声线在发抖:“干嘛——”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都念了你多久了,能不能给个回响儿让我听听?”
这话说出来怕不是要笑死别人,便宜都让他占够了,现在还问这种话,有意义吗?
亲了亲了,摸也算摸了。
秦湘想到这,想要开口控诉他之前的行为,但还没开口,意外便来了。
“秦湘?你的转学手续办好了吗?”
三米外,宋北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完了,秦湘心道,下意识地看向周晏生。
果然,周晏生原本带笑的脸在听到宋北这声看似关心同学的话后,唰地变了脸色,嘴角绷得紧直,他眼底带着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湘,半个眼神没给宋北。
秦湘感觉到,下巴处的力道渐渐松了,直至消失。
宋北见目的达成,语气多了些柔和:“你转去一中也好,毕竟我们很多初中同学都在一中,你还记得吗?那个很帅的学习委员,他昨晚还问我了,打听你是不是要下周一转过去,他还想——”
周晏生倏然看向他,狭长的眼睛溢出薄凉,说出的话丝毫不客气,半点面子没给他留:“你他妈有完没完?赶紧滚。”
这话谁听了也不好受,宋北也一样,但他又接触到周晏生那略微恼火的表情,心里的那口郁气竟奇迹般地疏通了,他看了秦湘一眼:“那秦湘,希望你以后在一中好好的。”
他其实昨晚放学后碰巧因为一些事情晚走了会儿,便赶上班主任和秦湘家长打电话,偷听了几分钟便听出来了,秦湘要在下周一转到一中。
他心里原本带着不舍,所以今晚便跟在秦湘身后,却发现,哪里有秦湘,哪里便有周晏生的身影,直到他看到周晏生和秦湘那亲密无间的动作后,心里的嫉妒如野草般疯长,逐渐扭曲的心理促使他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美好。
不得不承认,他的算盘打得不错,周晏生确实因为他的话变了脸。
宋北走后,周晏生后退一步,面上是装出来的平静,眼神却在死死地盯着秦湘:“刚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湘张张口,不知该如何说,毕竟秦盛年让她转学是因为周晏生回了平芜。她本就没想好说辞,现在宋北一捣乱,更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圆上。
但她殊不知,自己的沉默在周晏生眼里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
周晏生微微低头,喉间发梗,碎发被风吹得乱飘,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说完这句话,周晏生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半点也不给秦湘讲话的机会。
秦湘怔愣在原地,手里他刚刚买的奶茶还冒着热气,连吸管也没插上,以前他都是插好吸管才把饮料递给她的。
他连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的吗?
手中的奶茶要趁热喝,不然凉了再喝她会难受的。想到这,她便想插上吸管,可这时最后一辆公交车来了,她只好先收起奶茶,坐上车,刚好在车的角落有个位置,她顺势坐了过去,车辆起步,她的目光飘向窗外。
渐渐地,她走起了神,公交车到了一个站点停靠在路边,广播里的标准女声将她拉回了神,手里的奶茶还没有喝,她撕开吸管的塑料袋,手握住吸管冲着上面的那层薄膜插上去,也许是吸管的质量不好,或者奶茶的包装太过于结实,她竟然插不进去了。
她不信邪,手一起一落,几个来回,却怎么也无法把吸管如愿插进去,最后一次用力过度,奶茶的薄膜被吸管完全刺开,弄出一个大口子,滚烫的奶茶顺着滑出来,滴在她的手背上。这温度如果进口腔是没问题的,反而还会很舒服,但落在手上,便不免会被烫伤。
果然,秦湘白皙的手背上不可抑止地出现了小水泡,连带着一片暗红。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奶茶也欺负她。
方才在公交站台强忍的热泪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她毫无形象地在公交车里哭出哽咽声,虽然不能算是嚎啕大哭,但那细细的哽咽也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
汽车到站,走上来一位老人家,老人家看到一个小姑娘在那不停地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走过去,递给她一包纸巾,语重心长地说:“小女娃,你怎么了?”
秦湘猛地回神,嘴里连忙道谢,也发现自己到了站,把老人家搀到她的座位上才下了公交。
眼眶里的热泪委屈地掉落,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公交站台旁就是垃圾桶,秦湘走过去,“啪嗒”一声,买了之后一口都没被喝的奶茶就这样被丢掉-
周五到了学校,她发现周晏生没来学校,不仅如此,和他关系好的几个男生也都没来,这样维持了两天,转眼到了周日,因为她要办理转学手续,所以没有上周日的晚自习,而是去了一中。
从一中出来,她去了趟便利店,回家的时候,经过一个烧烤摊,是曾经她和周晏生,南栀还有陈燃一起吃过的烧烤摊。
傍晚,日落正在继续,橙红色的光洒向这条小巷,枝繁叶茂的树枝浮浮飘动。
秦湘驻足,多看了几眼,刚想拿出手机记录下这幅美景,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周老板请客,大家敞开了吃哈。”
她猛地掀起眼皮,隔着一条街,清楚地看到了烧烤摊前的场景,一伙年轻人坐在那拼酒吃串,一个女生坐在周晏生身旁的位子上,背对着她。
果然,南栀回来了。
南栀在上个月和自己哭诉,她分手了,五月份想请假回平芜,不想待在陌生的城市。后来昨晚刷到陈燃发的一朋友圈,貌似是在为她接风。现在看来,她确实回来了。
她手里拎着刚从超市买的东西,表情有些凝滞,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和南栀打个招呼,正当她局促不安时,刚巧对上那双黑眸。
周晏生在那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有人让他干了那杯酒,他不拖泥带水地,无比利落地干掉那杯酒。
秦湘看到——
男生放下酒杯,眼神突然飘过来,和往常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没有过多地在她身上停留,而是冷漠的移开视线,像是看到了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是自那晚两人不欢而散后,秦湘第一次见到周晏生。
在接触到周晏生那冰冷的眼神时,秦湘心底深处的酸涩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想继续了。
不想继续再喜欢一个没可能的人了-
周晏生的眼神一直锁在秦湘身上,看到小姑娘那惊慌失措地逃跑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玩脱了。
本来是自己生闷气,想质问秦湘,为什么宋北那小子都知道她转学了,他却还不知道。没去学校的那两天,他一直泡在酒吧,幼稚地想让秦湘心疼他。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更加无法忍受秦湘刚刚跑掉的模样。
所以,他直接抛下了一桌人,独自去了秦湘家楼下。
夜色渐渐变深,周晏生安静地站在树下抽烟,盯着三楼那个房间,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脚边密密麻麻堆满了烟头,他才摁灭手中最后一根烟。
掏出手机刚要给某个小姑娘拨过电话,却突然接到了京北的电话,看着手机上那无比熟悉的号码,周晏生想也没想,直接挂断。
可那电话却不厌其烦地打过来,周晏生眉眼里夹着浓重的戾气,最后接通电话,语气不好,没有半点对那边的尊重:“什么事?”
“什么时候回京北?”
周晏生嘴角勾着自嘲的笑:“妈都死了,还让我回去干嘛?”
“你!留学的导师马上从纽约过来,这是我费了——”
又是留学的事,周晏生直接挂断电话,动作利索地拉黑了那个号码。
他呼出一口浊气,忍了好一会儿,才拨通刚刚那个没来的拨通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对方是不肯接他的电话时,电话被接通了。
“喂?你有什么事?”秦湘在看到来电显示是“遮阳伞”后便无法抑制住自己乱跳的心,最后还是接听了。
周晏生喉结滚动:“晚晚,不去一中可以吗?”
秦湘静默半分钟,语气很轻:“不——”
她的话没说完,周晏生手机便因电量较低自动关机了。
但那个“不”字,他清楚地听到了。
不行?
他才不管行不行。
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就不可能离开他-
新的一周,由于秦盛年的任务还未结束,转学一事便被推延了。
秦湘像往常一样回了平中,回来的这几天她发现,周晏生貌似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待着,即使安安静静地不讲话,但他身上那浓重的存在感都令人无法忽视。
但她不像以前那样了,反而是躲得远远的,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不再像以前一样,像个飞蛾一样,因为他无意间的一个动作,都能令她内心激起千层浪。
可一切事情都会有转机,那天是周五放学,秦盛年的任务结束,那天是他归家的日子。晚自习秦湘请了假,打算回家一趟。
那晚公交似乎停运,出租也找不到几辆,平芜这个小城在那天格外反常,好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所以她只能走路回家。
金钥匙广场倒是和往常一样热闹非凡,跳广场舞的阿姨和锻炼的大爷一片祥和,红灯恰好亮起,秦湘止住向前迈的步子。
时间有些长,足足有一百秒,她等得无聊,广场舞的音乐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刚一回头,便看到了从一条幽深的小巷里走出来的周晏生。
秦湘察觉到此刻的他和往常不一样,眯眼去瞧,这才发现,他脸上挂着伤,嘴角处也挂着血痕,看上去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
可能是她的视线太过于强烈,周晏生竟然看了过来。
触碰到周晏生那冷戾的眼神后,秦湘心口一缩。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结束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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