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虐心甜宠 > 完美反派[快穿] > 12、打破的声音是pop!-12
    如同晚宴结束后依依不舍的热情告别,安士白剧院大门前,正上演着热闹欢送一幕。


    男高音女高音,舞蹈领班总指挥,整只队伍人数众多,好在具备良好素养而不显得拥挤吵闹。


    位于中心被包围,择明与众人一一握手相谈,解答疑惑,指点迷津。他这场排演持续到深夜,可他们仍因酣畅而精神饱满。


    应接不暇,忙碌成辛劳鸟爸爸。


    自知无法参与话题,伊凡站在外围,边观望着边这么想。熟悉的老爷车正从剧院左边驶来,他这才抬步踏入那热络圈里。


    “车到了,可以走了。”


    听见提醒,择明点头以示回应,总算能真正告别。


    车在城中行驶缓慢,伊亚郡街道路灯通明,照亮整辆车内部。


    等彻底看不见那座宏伟的湖畔安士白,伊凡目视前方,却朝身边伸手摊开掌心。


    “拿过来给我看看。”


    正靠窗回味排演,冷不防被一问,择明不禁心生困惑。


    “抱歉,伊凡先生,您的意思是······”


    “手。”


    不耐烦的急促掩饰着不自在,伊凡又道。


    “如果你的右手能说话,他现在一定已经把你当成杀父仇人了。”越说越来了医生怒其不争的脾气,他转头冷眼一扫,“你以为你什么都能藏口袋?”


    择明哭笑不得,将微微颤动的右手抽出衣兜。


    三小时排演,中间还有片段重复练习,就算后来他没再充当指挥,右手仍已不堪重负。他指节弯曲,僵硬着掰不直。是肌肉痉挛不受控的表现。


    抓握一瞬,伊凡不禁皱眉。


    这手冰冷得像尸体的。


    与强硬催促的口吻相反,医师伊凡的按摩极其舒缓,耐心将一根根手指包括小臂从麻木酸痛中解救。不过他如今也手臂带伤,动作不便使得时间延长数倍。


    治疗在双方的沉默中圆满结束,此时行程也以剩下三分之一。


    “忍也是你能忍。忍到哪天全废了,你是不是就心满意足了?”伊凡的结束语照旧不留情面。


    择明活动着他复活的右手,诚恳道歉,“是我的过错,我还没告诉他们关于我手的事,更不想在那时候破坏大家的兴致。”


    对方瞥来一眼。


    “应该是,你的兴致吧。”


    择明微笑不置可否。只是当车驶向冷清郊野,四周昏暗唯见半轮明月时,发出一声餍足感叹。


    “这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夜晚。”


    由于白天发生的袭击,伊凡让老爷车特地将他载到庄园正门。这位好医师不放心,询问他是否要暂停几天课程。当然,之后是要补上来的。


    “别忘了,还有这次问诊费。”


    伊凡言辞凿凿,不容反驳。


    “如果你还有下次明知故犯,我得考虑给你价格翻倍了。希望你记住。”


    时至今日,择明已熟悉对方的说话路数。


    于是语气愈发真诚,开口依旧打趣。


    “好的,您的话我铭记于心,伊凡先生。我以我剩下的左手发誓,绝不会让他们成为难兄难弟,最后只留我孤寡一人,用脚吃饭写字。”


    似是拿他这态度没辙,男人用力转过脸升起车窗,一声不吭令车加速驶离。


    目送对方远去,择明摘帽挥手,甚是欢乐。


    【系统z:主人,您这样我很担忧您下个月拿不到薪水,买不起小马驹了】


    择明:“不用担心,z。和慷慨的伊凡先生不一样,我其实对放债收利略懂,不用苦等这一份工资的。”


    【系统z:这个略懂,和您的指挥一样的‘略懂’么】


    踩着小径鹅卵石,择明双手背于身后,步伐轻逸,像伴着小步舞曲蹦跳。


    “我就当你这是在夸赞我了,z。”


    【系统z:是的,这是称赞】


    舞步止于花房数米外,择明在小径上站定。


    屋内透出灯光,但不及夜灯那般闪耀透亮,反而明明灭灭,光影摇曳。他放轻动作推开半掩的门,对出现在眼前的人毫不意外。


    “晚上好,三少爷。”


    霍子骥双手插兜,倚在桌边出神。他思考得如此忘我,以至于择明进屋说话才意识到有人。


    佩戴面具的青年衣装不同平时,像刚参加一场化妆舞会,凭借出挑风度卓越舞姿,吸引全场受尽青睐。


    小愣片刻后再转头,霍子骥已调整好表情。


    他又成为那个放浪不羁,穷奢极欲的霍家三少爷,戏谑开口。


    “我原以为,这个家只有我懂在外面找乐子,没想到,还有你这厉害角色。”他过侧身,随意乱动桌面物件,拨弄着钢笔旋转。


    “你说,如果我那瞎操心的老父亲知道你现在天天跟人往外面跑,他会怎么想?”


    “霍先生,或许终于不会再对我失望。毕竟我过去一直没接受他的鼓舞,多去外面体会生活,与人交友增加阅历。就像他一样,成为值得尊敬的人。”


    对这回答不齿,霍子骥连连摇头嗤笑,“劝你别把他太捧上天。这老头子能有你说得那么好,我霍子骥这后半生就不碰酒,不上|床,也不吃肉。”


    择明不禁向系统感叹。


    【这毒誓,可比我刚才的那个令人信服多了】


    “刚才找不到你的人,我跟我的呆木头二哥可是被当出气筒,骂得狗血淋头。”


    想起了什么,霍子骥腔调忽然古怪,揶揄道,“我那二哥这回竟敢跟他顶嘴,被指着鼻子叱喝,直接摔门揍人。那样子,别提多罕见了。老头还问我,是不是我给他喂迷|药。”


    “顺便一提,我妈她还专程来劝我,要我多关照关照你。好让老头子别被气坏。你觉得,我该怎么‘照顾’你比较好?”


    但没人比霍子骥更清楚。与其说是关照,不如说是牢牢监视并阻挠霍昭龙加深注意,方便他们母子行动。


    在家主之位没真正归于他前,任何不利他的因素必须铲除。这是一直以来他在做,且胜券在握的。


    直到那日雨夜。


    目光不离倾听者脸庞,霍子骥试图找到可窥探内心的表情变动。


    然而这张脸上除‘担忧’外,再无其余成分。


    “霍先生这次受伤刚好在霍骊小姐生日宴前,他是最不希望出事故,影响庆贺的人。唉······只是先生这次也有不妥之处,怎么能拿二少爷撒气。”


    “别忘了还有我。”霍子骥脱口而出。


    “哦,是的。”择明顺着点头,“还有您。”


    忽然间心生烦躁,霍子骥挺身不再挨着桌椅。


    纷乱思绪自这莱特·莱恩进门起就无法平定,昨天一夜过后,他就如迷失浓雾,找不出方向,定不下目标。甚至今天有酒友轮番上阵,相约他去会所畅玩,他都兴趣缺缺拒绝。


    这才没躲过病床上的霍大家主传召,倒霉得去当挨骂板。


    无言相视迟迟等不见反应,择明饶过人脱去外套。


    当他拿起剪刀准备修剪玫瑰花枝时,霍子骥才终于有了变化——人往后一退,下意识警惕,全身每块肌肉蓄势待发,俨然雄狮守卫阵地。


    “放轻松,三少爷。我并没有随时随地带刀防身或伤人的爱好,这不太礼貌。”择明说着将小剪刀展示。


    而听他意有所指,霍子骥反笑得开怀。


    “哈!怎么,那我得等着别人给我抹脖子么?”


    如此反问,他也松懈下来,懒洋洋插兜走到人身侧。


    玫瑰暗香如甜酒,未见花开先闻其味,被择明托起的花枝绿叶繁茂,几乎要将躲猫猫的花苞完全吞没。


    有条不紊的修剪声里,霍子骥忽听他一问。


    “您知道,培育花苗为什么需要修剪么。”


    为什么?


    尽管自己不种花,霍子骥仍能说出大概。


    无非是剪去多余枝叶,好让养分供给花部,避免徒劳耗养使之健壮成长。


    回答后的他,被那双难以看穿情绪的眼睛望住。


    “还有呢?”


    浑然不知自己正被带着走,霍子骥抖着腿绞尽脑汁,却只能想到吃喝玩乐这些完全无关的地方。他啧嘴两手举了举,选择投降。


    “我想不出来了,莱特大花匠。”


    默认下大花匠名号,择明伸长手,像牵起谁的手拉过最里面一株。


    “剪去病弱枯枝保证存活,更多的是表面用意。这些花,这些神奇且尤为美丽,又无私为人所用的生物,他们是活的。”


    霍子骥一怔,随即不可思议嘲笑,“活?当然是活的。这谁不知道。”


    “既是活的,就不可避免地拥有逃亡渴求。他们扎根在泥土地里,栖息天空之下,不说话,不能动。”


    “但是您看啊,若哪时条件完满,它的根系生长将能比天更无边无际,没有谁能够再阻止它攫取养分甚至是它曾经的饲养者。”


    “它的顶叶也会快于飞鸟,最先抵达人们的神往之地······”


    犹如天方夜谭的说辞,却因朗诵般抑扬顿挫的声调使人着迷,每一个字轻声念出,像雨点轻叩窗扉,滑下道道蜿蜒印记。


    或许没人会特地记下自己所见过的每滴雨。


    但当那滴答淅沥声起,记忆便擅自牵出逐渐清晰的形体。


    这时霍子骥才突然发觉,原来因为一个人而记下无数细节,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天他身边的人就是这样站在这。


    雨水从紧贴脸颊的发丝淌下,掠过微笑的嘴角,随着‘秘密’一词滴落,却不是落在地上,而是涟漪微荡的心底。


    咔擦。


    最后一刀修剪收尾,择明转过头,朝不知缘由发怔的霍子骥,结束最后一句。


    “让花永远呆在花盆的最好办法,就是用修剪约束它。让金鱼永远长不大的最佳手段,就是只用那只小小鱼缸盛装欺骗它。您觉得呢?”


    别过脸抓弄柔顺金发,霍子骥深知他不该在这时一言不发。但难压诡异的心脏冲撞,他除了沉默,别无他选。


    “多谢霍夫人和少爷您,我并不需要您费心照顾。但如果,您能保持好这个良好习惯,守好我们俩的秘密过来听讲,我会很高兴。”


    ——你必须给我们盯牢这个马夫儿子


    ——你可以在外面疯,但你要是不想前功尽弃就按我说的做


    ——不要隐瞒我任何事,子骥


    ——我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好


    ——乖,听话,按妈妈说的做


    ······


    不和谐音源自从小到大,不知不觉填塞脑海的句句命令。源于同一个人,是他的母亲。


    笑声起初被压制着,可随双肩抖动幅度增强,霍子骥低沉放肆的大笑充斥整座花房。他像疯子发了狂,弯腰捧腹笑够,还要拼命深吸气。


    “三少爷。”


    再被呼唤,霍子骥直起身体。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这可是我第一个跟别人共守的‘秘密’。”


    “而我,感觉不错。”


    燃着火的双眼,似乎从未像此刻明亮过。与往昔浑浊深厚的欲色蒙雾相异,是更为纯粹专一的焰心。


    “我刚好有点上瘾。不如我俩再多造几个秘密,譬如说,怎么把某人的生日宴搞得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对于其中的刻意玩笑,择明目光谴责,摇头纠正。


    “三少爷,您难道不觉得那样对待淑女,实在有失风度礼节?”


    突然被认真责备,霍子骥不禁一噎,摸摸鼻子。


    “我随便说说,你还真信了······行了,我现在没空跟你这大花匠当学生,我还有好几场派对等着我,失陪喽。”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霍子骥的身影晃悠出花房,那扇金属门被恰到好处的力道关上。


    【系统z:或许您还有一项‘略懂皮毛’的技能没告诉我,主人】


    择明正擦拭着剪刀前刃,颇感兴趣追问,“哦?你觉得是什么,z。”


    【系统z:您一定很擅长驯养马驹】


    择明并未答复。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为他耳朵捕捉到的声音。


    他的花房虽然离主宅远,但与某间琴房只隔着半座花园迷宫。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琴音如流水涔涔,如夜莺婉转,拥有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对乐声敏感的人,无法抗拒它的吸引。


    手提煤油灯循着琴声前进,这是择明第三次推开这间专程为他准备的琴房大门。


    无灯的厅堂,三角琴静立原位,背对他的人正忘我弹奏,一袭黑色长裙,头顶黑纱帽,仿佛刚从一场葬礼回来。


    择明等到曲声停歇,人影站起,才温声唤出称呼。


    “霍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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