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以恒?周以恒你没事吧?”
“周以恒!”
系统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它突然开始紧张,周以恒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身体僵硬地直挺着,手指牢牢地贴在裤缝的位置,同时还伴有小幅度的抽搐和颤/抖,但无论手指怎么颤,都没有任何一丝弯曲,直挺挺地僵在那,就像被禁锢在那里一样!
那种颤/抖,更像是身体作为一个整体,像皮球一样在地板上弹跳。
就像……就像影视剧里正在接受改造的僵尸!
系统更急了,它更大声地叫着周以恒的名字,抱着某种侥幸心理希望能听到周以恒的回应,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周以恒!你清醒点!”
“你想要被副本吞噬吗?”
“周以恒!”
以往也不是没有宿主被副本吞噬过,系统并不在乎,贪婪之人死于贪婪之下,理所应当。
它早就将禁/忌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他们,不止一遍,他们不听,怨得了谁?
但周以恒不一样啊!他明明……明明什么都没做!
系统试图唤醒周以恒,它残余的能量并不多,只能搏一搏,但它真的要把这点能量用到周以恒身上吗?一个人类?
而这时,周以恒颤得更激烈了。
他周身仿佛有数道无形的枷锁,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哪怕他颤得再厉害抖得再剧烈,身体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系统心下一横,而就在这时,阿元一个健步上前,将周以恒抱在怀里。
肉眼可见的,周以恒的状态好了许多。
一片黑暗中,阿元幽幽叹息,他理了理周以恒的发丝,轻声道:“算了。”
“成亲也不急于这一时。”
“反正,”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有血珠从他手中跳出,一滴接一滴,鲜红透亮,漂亮的很,“你是我的。”
那血珠排着队没入周以恒的眉心,周以恒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
系统:“!”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血珠自然是属于周以恒的那些,阿元看周以恒脸色好转,略一犹豫,将想要从他指尖跳出来的最后一滴血珠掐了回去。
“留一滴给我,不过分吧?”
他抱着周以恒大步向外走,神庙大门敞开,外界的光线却并未闯进来,黑暗中,只有阿元和周以恒。
在一只脚迈出神庙、光线重新洒在他们身上的时候,阿元不由低头看向周以恒。
苍白的脸,乌黑的发,没有血色但依然勾/人的唇,他的脸一半露于夕阳的光亮下,一般藏于黑暗中,光与暗在这张魅惑人心的漂亮脸蛋上完美结合,阿元突然停在了那里。
他突然有了一种愤怒而不甘的情绪。
仿佛此时此刻不是离开神庙,而是将他的新娘从属于他的世界交出。
这是他的新娘。
他的。
他的!
阿元的手不自觉地在周以恒的唇/瓣上蹂/躏,直到那失去血色的唇因他而有了色彩,他古怪地笑了笑,然后重重地吻了上去。
抵死缠/绵。
但不够——还不够——
无论怎么亲/吻都不够——
阿元重重地咬破了自己的唇,继而凶狠地咬开周以恒的唇,唇齿相交之时,血液也在交换。
属于他的血,被他的新娘吞进了肚子。
阿元脸上陡然多了抹疯/狂。
系统无端涌上一股愤怒。
它知道这是周以恒进入副本的“金手指”,所有鬼怪都会疯/狂地想要占有他、拥有他,本来就是为了让周以恒吸取鬼怪的视线,从而让玩家们顺利通关。
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它依然控制不住的愤怒。
阿元怎么敢这么对它的宿主?
明明就是阿元将周以恒害成现在这样的!
系统忍不了了,它决定搏一把。
而就在这个时候,它听到了一个虚弱的、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统统。”
是周以恒的声音!
系统一愣,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喜,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还有些小小的心虚,它从未体会过这么复杂的情绪,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周以恒声音很慢,“别担心,那都是装的。”
都……都是装的?!
系统有一瞬间的呆愣,松了口气同时,又涌上无穷的愤怒,如果周以恒刚才的那些都是装的,那它的担心、纠结、挣扎、心虚又算什么?
为什么它叫了那么多遍他都不肯回应?
那种被愚弄的怒火越烧越旺,只是系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周以恒虚弱而压抑的声音,仿佛再强自忍耐些什么。
“我扛不住了,”周以恒喘得剧烈,“统统,你躲一躲。”
“他……他要……他要闯进来了……!”
什、什么?
系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周以恒近乎咆哮地在脑海中喊道:“快躲!”
那一声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周以恒的灵魂仿佛都黯淡下来,系统下意识地用储存的能量将自己包裹起来,悄声无息地藏在最隐秘的角落。
几乎是那一瞬间,系统看到一个漆黑的影子涌了进来。
——阿元闯入了周以恒的“梦”。
在这一瞬间,系统什么都明白了。
周以恒并不是不想告诉它,而是根本不能告诉它!
阿元一直在盯着周以恒——一直一直——!
系统无力地想,它确实被人类欺骗过无数次,可是周以恒……周以恒真的没有骗过他啊!
昏迷可以装,但浑身颤/抖、似僵尸巨变一样又怎么装?而且周以恒面对的可是阿元!是一个让藏匿起来的系统都暗自恐惧的恶鬼!想要装模作样骗过它谈何容易?
不不不——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虚假不可能骗过阿元,唯有真实。
所以……周以恒对他自己动了手?
可即便如此,阿元依然没有放过周以恒!
系统有一瞬间的窒息,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愤怒,之前积攒的怒火和愧疚统统化为烈焰直指那残存的虚影,它甚至有了杀意。
它得帮帮周以恒。
周以恒在最后一刻都想着它。
它得帮帮它的宿主。
在仅剩的能量中抽出一部分,小心地输送给周以恒。
多亏他们本来就是绑定关系,并没有惊动阿元。
但……但……
不清楚周以恒状态的系统,愤怒又不甘。
感受到那抹力量的时候,周以恒有些许惊讶。
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给了阿元一点点“回应”,阿元身体一颤,心头陡然涌上阵阵狂喜,他下意识地停下来想要观察周以恒的状态,周以恒趁这个机会直接将阿元拉入他的“梦境”!
旋转、下沉、迷雾四起——
周以恒之前想过,要带阿元去看什么“梦”呢?
生死相随?甜蜜恩爱?成神成圣?
不不不都不行,最适合阿元的,当然是死亡之岛!
死亡之岛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结合之前玩家们揭秘死亡之岛时说的那些话,还有他这些天推理出来的东西,周以恒想,起码整个岛都应该是红色的。
红的艳丽,红的浓稠,红的阴森。
漫山遍野的红色花朵,整个岛上空无一人,翻滚的浪花似乎打在什么隐形的屏障上,没有一滴水可以进入这片岛。
它与世隔绝,艳丽非凡,没有任何一个生灵。
阳光穿过那隐形的屏障洒落,不但没有带来温暖,还更添了几分诡谲。
阿元有些征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周以恒的梦境?
可是周以恒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难道是因为他?
夫妻一体,也不是不可能。
阿元心情突然就愉快了许多。
可是,他的新娘呢?
阿元在梦境中寻觅,他很快来到了神庙,神庙并不似岛上那般金碧辉煌、庄严沉重,反而有些落魄,灰蒙蒙的,在一片刺眼的红色之中,竟然格外瞩目。
他静静地在外面站了一会,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他有一种预感,他的新娘一定在这里。
果不其然,阿元看到了那缩在角落里的影子,他的新娘。
半大少年,些许稚气,看到他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惊惧,无措,瑟瑟发抖,似乎想要跑,却无处可逃,只能绝望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神、神明殿下。”他闭上了眼睛,就像是认了命一样,身体抖得如同筛子,声音更是颤得要命,连个完整的词都要好半天才能挤出来。
“您、您要、您要杀、杀我、杀我吗?”
那一口气似乎都喘不上来,眼泪争先恐后地流出,周以恒的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脚踝,“我没有……没有……不敬……我……我不……不……”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事实上很多音节都没有发出,他身体颤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阿元的手搭上了周以恒的肩。
周以恒的身子巨震,仿佛能跳起来一样。
“看着我。”
周以恒听到这三个字,与此同时,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了他,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无声泪流,与阿元对视。
高高在上的神明眼底,似乎还有些怜惜。
神明长长叹息,修长的手指抹上他的眼睑,将泪珠抹尽,送入口中。
周以恒楞在原地。
“现在可以说了。”
神明殿下轻飘飘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可爱的新娘,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阿元心里竟有些期待。
能提出什么?
周以恒慢慢闭上眼,遮住眼底的讥讽,他长吸一口气,让自己进入角色。
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他不再颤/抖,说话也清晰,但他清楚地知道,他活不了。
这岛上所有人都死了,他凭什么活?
他凭什么让神明殿下饶他一命呢?
可是……可是他不想……他不想那些岛民一样,生生世世灵魂永锢!
那些绝望挣扎似乎可以传递给阿元,阿元刚想要张口喊停,就听周以恒近乎崩溃地喊道:“——求求您、求求您别折磨我!”
“让我死——让我死——!”
这是角色,更是试探。
在进入梦境的前一刻,周以恒终于想明白了。
岛民们身上有着属于神明的力量,所以他们“死”后会被投入圣湖,圣湖会重新吸收那股力量。
而蓝花和命须,却是从圣湖中吸取力量,然后再给予岛民。
这分明是个闭环!
很好。
阿元想,他的新娘,他心心念念的新娘,正在求他杀了他。
真特么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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