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纯音乐。
或许现在的这几个孩子还没有完整地制作一首“歌曲”的能力。
语言、由文字所构成的人类一般的语言体系, 其实并非人生来就掌握的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自己的感受用文字精准地表述出来。
——或者说，绝大多数人都不能。
对于几乎没有受过教育的几个孩子来说，尤其如此。
如音乐这种感性的语言, 他们可以用心去体味、去创造。但为自己做出的曲子填词,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 却还太难。
陆渊对此并不意外。
事实上，这几个孩子现在所达到的程度，已经比他设想的还要优秀了。
荒星并不是完全没有音乐。“歌”在很多地方产生：劳动的时候，示爱的时候, 甚至是战斗的时候。
于是荒星本土的音乐通常原始而粗犷, 尤其用于欲望的抒发。荒星人普遍没时间产生什么细腻的情绪, 更不会一点点磨砺出优雅的表达。他们的歌曲随性而发, 他们的歌词直白到近于无邪，他们争执，他们咒骂, 他们表白，他们求欢。
但小乐队的几个孩子不一样。
他们想做的, 是另一种东西。
某种可以打动人心的，可以抒发心绪的, 可以引起共鸣的……可以被看作更加“高雅”、“艺术”的东西。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所做的东西更加“高级”、比荒星其他音乐更好。但这是一条不一样的路。一条至少在他们身边，没有人走过、没有人能给予引导的路。
不管是自学乐器，还是自己编曲, 他们都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教导。他们在进行的，是几乎从无到有的创造。
这无疑很难。
但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做出了好几首曲子。虽然仍然显得简陋, 但陆渊已经能从中听出明显的进步。
今天的曲子是以燕燕为核心的。
几个少年的分工其实很明确。二丫是鼓手, 负责各种打击乐器。铁锤和铁柱负责管乐器, 莺莺和燕燕偏爱弦乐器。
在陆渊第一次听到他们的音乐的时候，莺莺用的是竖琴，燕燕用的是筝。但在这半年的时间里，由于陆渊帮她们制作了一些新的乐器，她们也对自己的主攻方向进行了调整。
两个拨弦乐器放在一起多少有点重复，所以两个女孩儿又分别练习了一种弓弦乐器。莺莺练习的是二胡，燕燕学了小提琴。
——这样的话，对于不同类型的曲子，她们就可以给出不同的乐器组合。
今天被带来的，是小提琴和竖琴。
少年们学习乐器的时间都还偏短，因此演奏的时候技巧性并不特别强。但由于天赋不错，他们的音乐里总是感情丰沛，个人风格因而已经逐渐形成。
燕燕是个偏安静的女孩儿。她的演奏风格也跟她的人一样，很静。
弹奏古筝时，她的琴声显得肃穆冷静。而小提琴的声音更圆润甘醇，于是她的琴声便更像是水流，带着某种近于淡漠的沉静，清凌凌地从人的心底里流过，洗去了所有的浮躁。
短暂的独奏过后，竖琴声由浅至深地插入进来。这首曲子里，莺莺的部分多用轻盈的高音，以至于竖琴声显得活泼欢快，带着某种万物复苏般的欣然气象。
于是提琴声也显得欢愉起来，一旁，二丫敲打着木琴为之应和。提琴声清越，木琴声清凉，就像是初春时节，消融的冰雪汇成细小的溪流，冲击着周围的沙砾岩石，朝着远处的河流缓缓汇聚过去。
然而，随着铁柱和铁锤的圆号声插入进来，音乐突然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某种淡淡的哀愁忧伤浮现出来，竖琴和木琴也配合起它的节奏，离愁别意，涌上心头。
但提琴声依旧是沉静的。就像一个睿智的智者，它的声音坚定不移，为整支曲子定下了基调，阻止音乐滑入哀伤的深渊。
离别不可避免，但前路毕竟光明。清浅的乐音像是在祝福，其余乐器的和声以为应和。朋友之间会有惦念，却也彼此信任。友人此行，必然如这春景，顺利欢欣。
乐声缓缓停歇了。
陆渊点点头。
这首曲子的意象其实很明确。显然，是几个孩子从司命、祝绒和歌舒清等人的离开里汲取的灵感，做出了一首春日送别的曲子。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不错。”看着几个少年眼巴巴地目光，陆渊想了想，评价，“不过曲子还是有点割裂——
“你们花了大量的篇幅来描绘春天，但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它只是用来和离别的情绪对比，然后最后给出一个祝福……最后的祝福甚至有点牵强。”
“因为这件事就是春天发生的。”莺莺回答。
“我知道。”陆渊点点头，“但音乐不应该仅仅是记录事实。更重要的是情绪的传达。它源于生活，但也应该高于生活。
“打个比方，如果司命……歌舒清他们离开这件事没有发生在春天，而是在秋天，你们会写出一首什么样的歌？你们想表达的情绪，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嗯……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铁锤想了想。
“最多会从希望他们一起顺利、生活快乐，变成祝福他们收货丰富、硕果累累？”铁柱补充。
“但这并不会改变曲子的主题。”燕燕说道。
“你的意思是，”二丫思考着，“我们描绘太多春天，是不必要的。春天在这首歌里的作用是，给出了一种欢快的情绪，跟后面的分别作为对比。我们其实可以直接描述这种欢快的情绪本身。”
陆渊笑了：“你可以这样认为。不过，要注意，我并不是说你们不能去描述春天。”
“只是要注意主次。我们没必要描述春天的全貌，只需要关注它的情绪特点。”燕燕说道，“……我在这首曲子里，占的比重太大了。”
今天她的话比往常要更多一些。结合这首曲子整个都是以她为主，陆渊猜测这首曲子可能是她主导完成的。
“不，不是你。”莺莺反驳她，“是我和二丫这部分比重大了，或者铁锤铁柱他们的部分太少了。你是整个曲子的‘定调’，你是需要贯穿始终的。”
“我们的部分确实有点简单了，我们俩的谱子完全相同，换成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区别。应该再添加一些内容的。”铁柱也说。
陆渊笑：“你们可以再改改。下次过来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们录下来，发给歌舒清他们。”
司命跟这几个孩子差辈儿，虽然关系不错，但成为朋友估计有点难度。祝绒跟他们的爱好明显不太一样，跟这几个少年的关系没有很亲密。倒是歌舒清，似乎跟他们有过一些交流。歌舒清也对此有所记录。
所以陆渊猜想，这首歌，应该主要是做给歌舒清的。
“嗯。”几个少年都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去再改改……”二丫说着，看了看其余几个人。
陆渊微微挑眉。
“还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倒不是赶人，主要是他感觉这几个孩子好像还有什么事要说，却因为他挑出了曲子的毛病，踌躇着没敢说。
“其实我们不想直接发给歌舒清。”燕燕说道，“我们想，能不能发到星网上。”
“司命叔走之前跟我们商量过一些事情，”二丫解释，“他说我们要好好写歌，狗蛋叔也要好好拍电视剧。以后还指望着我们改变荒星人的形象。
“他说现在外面对荒星人的认知，就是罪犯，没人性，不配为人。这是不公正的。但是要想扭转这种印象，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我们得想办法去告诉别人知道，也是文明的、有思想的人。
“音乐就是一个途径。一个很好的、让外面的人认识我们的途径。”
“狗蛋叔说，他问过你，能不能把他的电视剧发到星网上，你当时拒绝了。”铁锤接过了话头，“但是我们想，那应该是因为你知道荒星是一个不被允许有文明的地方。
“狗蛋叔的电视剧会很容易被人看出是在荒星拍的，所以不能轻易往星网上发。但我们的曲子不一样，它是不会暴露我们生存的环境的。
“司命叔说，如果我们愿意，可以来请你帮忙，把我们做的曲子陆续发到星网上去。他会想办法给我们做一些推广，在不让人知道我们身处荒星的情况下，让人们关注到我们。
“这样，等我们可以跟人说，我们来自荒星的时候，就会带来很大的冲击！他们会很震惊，荒星人居然是这样的！那样的效果，会比直接跟人说，荒星有音乐，来得更好一些。”
“嗯……”陆渊略微思考了一下。
虽然几个孩子说得很简略，但很明显，司命的想法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而已。他可以很轻易地想到很多其他的目的和理由。只是，对于这些孩子而言，知道这些也就够了。
不过……
司命还真是热衷于压榨他的劳动力啊。
陆渊笑了，“算了，这件事也不是很麻烦，我可以帮你们做。
“不过，就凭你们现在做出的曲子、凭你们现在演奏乐器的实力，想要在帝国、甚至是星际联盟的众多乐队里脱颖而出，得到一定量的关注，可还有些难度。
“你们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顺便，想个乐队名，再各自想个艺名吧。你们自己的名字也不错，但是……太有荒星特色了，外面的人可没有叫这样的名字的。”
“乐队的名字我们已经想好了。”二丫眨眨眼，“就叫，‘荒’。”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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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咸鱼躺平第四十二天
“荒”。
有荒星的意思, 却又不会让人直接联想到荒星。更重要的是，与这支小乐队野蛮生长的气象很是贴合。
陆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也觉得这名字不错。
“可以。”陆渊点头表示认可, 又问他们的有没有给自己起艺名。
“有想过。但是没太想好。”二丫说道, “我们认识的字不多, 也不太会起名。歌舒说可以把他的姓借给我们，他觉得自己这个姓好像还跟歌曲有点关系。
“但狗蛋叔说不行。说这个姓氏太招摇，容易被查——还跟我们科普了一顿歌舒家族的地位。”
“……”陆渊抹了把脸。
“然后司命叔说我们可以跟着他混。”铁锤道，“说可以给我们找几个传说里的神仙的名字。叫出去一定很响亮。但狗蛋叔觉得我们不能轻易被司命叔拐进他的组织里去, 我们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四大爷也说可以帮忙……”
陆渊卡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四大爷是指老四。下意识看了二丫一眼, 心道按照这个起名方式, 几十年之后这丫头恐怕要变成二大娘，暗自笑了一下。
二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于是接着铁锤的话往下讲，“但是狗蛋叔说, 名字这玩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色。
四大爷二十年没接触过外边了, 起出来的名字恐怕会过时。我们几个十来岁的孩子，顶着三四十岁中年人的名字，未免太奇怪了。”
“所以狗蛋有什么想法？”陆渊忍不住问。
“狗蛋叔没想法。”二丫摊手。
“……行。”陆渊无语。
“所以……”莺莺眨眼笑, “能不能请你帮我们起几个名字？”
“……图穷匕见了是吧。”陆渊失笑。
莺莺一脸无辜：“图穷匕见是什么意思呀？”
燕燕拉了一把妹妹的衣襟：“别得寸进尺。”
莺莺朝她讨好地笑笑：“欸！”
陆渊对她们这点小心思倒是没什么可介意的。只觉得好玩。
不过，要立刻取出来几个名字，还真的有点难度。
尤其是, 他跟这几个孩子的接触其实并不太多, 聊天更是很少, 对他们也没有很了解。只能从说话和演奏的风格里面大概地对他们的性格有个区分。
比如二丫明显是在几个孩子里领头的，年龄最大、心性也更成熟一点。
莺莺性情活泼，弹奏的曲子也偏向于活泼轻盈，说话更孩子气，是几个孩子里的“撒娇担当”，一些不好直接说出口的问题和要求，往往会由她说出来。
燕燕要更安静羞怯一些，心里却自有一番主见。作为双胞胎里的姐姐，莺莺似乎在很多时候更闯实、更爱讲话，但两姐妹中，相对内敛的燕燕或许会确实更成熟一点也说不定。
铁锤和铁柱的风格相对不那么明显。但陆渊也有注意到，铁锤说话的次数明显要更多一些，尤其是经常对二丫的话进行补充，似乎在几个孩子里担任着“副队长”一类的角色。
铁柱的几次发言则全部是在讨论与音乐相关的话题，而且说的内容都挺有道理。这个孩子在音乐上的天赋，可能会比其他几个更好。
但要想起出合适的名字，仅凭这一点了解，恐怕还是不够的。
至少是不负责任的。
“我得再想想。”陆渊想了想，“要不然，你们每个人想一首最符合自己性格的曲子，下次来的时候弹给我听，我依据这些曲子，来给你们起名字，怎么样？”
几个孩子对视了一眼，二丫点头：“好！”-
于是，当狗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皱着眉头、一脸深思、并一直在拿着平板翻看着什么的陆渊。
最关键的是，这只陆渊居然是坐着的！
狗蛋：？
“出什么事了吗？”狗蛋凑过来，探头作势要看平板，“你怎么这么严肃？”
他给足了陆渊关上平板的时间，但陆渊确实没有避讳他的意思，反而把平板偏了一下，方便他看里面的内容。
狗蛋这才放心大胆地去看。
只见陆渊开了分屏，一半屏幕上是笔记页面，上面记录了好多彼此之间没什么太大联系的字，不过一打眼儿扫过去，其含义都挺不错。
另一边屏幕上则是一个浏览器，上面正搜索着——
“给孩子起名字用什么字好？”
狗蛋：“……哈？”
“有什么问题？”陆渊问。
“嗯……”狗蛋挤眉弄眼，“你有孩子了？谁的？”
陆渊白他一眼，“给二丫他们想名字呢。这不是你给我找的活儿？”
这十里八村能给人起出来正经名字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想的法子一个接一个全让狗蛋给否了，狗蛋自己又不给起……这不是明摆着要把这活儿推给他？
狗蛋嬉皮笑脸：“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上心。”
陆渊动作略微顿了一下，垂眸笑道，“挺好玩的。”
“这样吗。”狗蛋晃晃脑袋，没有追问，却道，“话说司命给我回信儿了。”
陆渊抬起头看他。
狗蛋笑呵呵的，“说安全抵达，一切顺利。”
“那就好。”陆渊嘴角略微抿了抿，才低下头去。
“你对他们还是挺关心的嘛。”狗蛋道。
“……嗯。”陆渊想了一会儿，点头，“挺关心的。毕竟是我送出去的人，花了那么多力气。要是出去就不小心死了，我岂不是很亏？”
“啧。”狗蛋又晃了晃头，退了半步，往后边厨房走，小声嘟囔，“傲娇。”
“什么？”陆渊对自己会听到这个形容词深感诧异。
“没什么～”狗蛋拉长了尾音，“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有萌点的属性而已，下一部剧就拍个傲娇的故事。”
“？”
陆渊皱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狗蛋却已经走到后边去了。
……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随他怎么想吧。陆渊想着，又低下头，继续查名字去了-
海鹰星云。
这里是海鹰星盗团的大本营所在。
海鹰星盗团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星盗团，久到可以以星云的名字为自己命名。
不过，现在的海鹰星盗团却不复从前辉煌。
毕竟它曾经遭受过一场“劫难”——
它曾经被陆渊带领投靠了政府军。而后的七八年里，曾经自由的星盗们一直为帝国南征北战，以至于伤亡惨重，分崩离析。
然而，其实星盗们本身、尤其是从十年前活到现在的老星盗们，并不会把那件事称作劫难。
陆渊是他们认可的首领。虽然做出了一些奇怪的决定，还为之牺牲，但陆渊依然是伟大的星盗领袖。
投靠政府军怎么了？伤亡惨重怎么了？分崩离析怎么了？
星盗们才不会觉得屈辱，也不会觉得沉痛惋惜。
星盗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一群人，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从不给自己设限。
他们乐意跟着陆渊，就是乐意跟陆渊做任何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所有的代价，星盗都不在乎。
不过……
当被一个破破烂烂的机甲一路打上大本营的时候，海鹰星盗团现在的首领鹰巡还是麻了。
作为一个经历过大魔王·陆渊的降临、打击和统治的全过程的老星盗，也是海鹰星盗团十年前和现在的首领，从监控里看着那台破机甲的动作，鹰巡心底里涌出来某种似曾相识的不详感觉……
好像，十年前，某陆姓大魔王打上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架势。
所以。
他妈的。为什么。
才刚死了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第43章 咸鱼躺平第四十三天
鹰巡今年四十岁了。
星际时代, 人类的寿命普遍延长，除了在荒星这样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人类平均寿命大约在一百五十岁左右。
四十岁, 还得说是个青年人。十二年前, 陆渊打过来的时候, 他还要更年轻些，刚刚当上海鹰星盗团的头儿，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不过，在当时, 团长和普通星盗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至少大多数时候是这样。
星盗是一群混蛋。
这群混蛋不会有什么组织纪律, 更没有什么严格的上级和下级。作为星盗的头儿, 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决定什么时候去哪个地方抢劫, 而在大本营的时候……
嘿，大家各自喝各自的酒、泡各自的妞儿、打各自的架，谁管你头儿不头儿！
彼时刚刚当上团长的鹰巡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除了最帅、最强、最会泡妞儿以及最混蛋这几点以外, 他不觉得自己比其他混蛋高贵到哪里，也不觉得他需要安排一堆混蛋给自己当护卫——他可是最强的！谁来找他打架, 他都不怂。
那个时候的鹰巡也不觉得会有外来的人过来挑衅。
官方被虫子逼得焦头烂额，能打仗的早都上了战场, 根本没功夫管他们星盗。至于别的星盗……星盗会黑吃黑不假，但没听说过上别人老窝黑吃黑的。尤其是，在这种没人管束的好年头儿, 满星际都是待宰的肥羊，打劫自己人？有病吗？
更何况，虽然看起来大家都很散漫, 但鹰巡了解自己这帮伙计。他们混乱且混蛋, 每天醉气熏熏, 没事儿就会内讧，就算是在大本营也经常缺胳膊少腿……不假，但是他们也，极度排外。
星盗们都长了一副狗鼻子，能闻得出来外人的味儿。星盗们也都长了獠牙、生了狼脾气，有外人来，必须得一拥而上把他打爆才算完。
至于能不能打爆这个问题……
在陆渊出现之前，鹰巡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星盗团的能力。
他们可是海鹰！全宇宙最牛逼的星盗团！
——哦，虽然后面这句是自封的。
所以，当陆渊来的时候……
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
陆渊甚至怀疑了一秒钟这到底是不是星盗团，他是不是来错了地儿。
陆渊当年也年轻得很。
比鹰巡还要年轻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年幼。他当时才十五岁半。
虽然有一个非常远大的、把虫族搞掉的目标，也制定出了一个大体的方案——比如先加入一个星盗团，然后统治一个星盗团，然后统治一些星盗团，然后回归军队什么的……但年幼无知的陆渊，他确实不知道星盗团是什么德性。
但陆渊觉得，作为一个正经组织的正经大本营，它至少得有几个哨卡吧？来到了附近，至少得能找到个交涉的目标吧？
所以他当时的天真地计划着，来到附近，跟外围成员一说自己想加入，然后就会被带到他们老大面前……
然而事与愿违。
机甲一到附近，立马一拥而上一群不可交流敌对npc——一个比一个醉得严重，不管是坐着星舰的，还是开着机甲的，都没个人形儿。
陆渊：被迫打架，怀疑人生。
但看着最中心的那艘挺豪华的印着骷髅头的星舰，陆渊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反正也不困难：）
然后，十五岁半的少年陆渊，就几乎毫不费力地一路穿过了所有醉鬼的拦截，机甲直奔着海鹰星盗团的主舰海鹰号过来了。
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星盗头子刚套上机甲窜出来，就被等离子炮怼上了脑壳。
陆渊：“你们的团长，在不在里面？”
鹰巡：“哈？”
——直到这个时候，陆渊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被他轻易俘虏的醉鬼，就是他要找的星盗团团长。
不过，要知道这件事倒是很容易。
外面的其他醉鬼们吼得怪起劲——
“他抓住了我们团长！！！”
“哇哦嗷——”
“杀了他！杀了他！”
“把他的机甲打爆！把他的脸打烂！把他扔到战场去喂虫子！！！”
陆渊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醉鬼：“……”
醉鬼咧开嘴笑了：“找我啥事？”
“……你人缘也太烂了。”陆渊把他薅起来，带着他避开铺天盖地但乱七八糟的流弹攻击，一边还有功夫吐槽。
这么大一个团长在他手上，那帮星盗却一点不顾及，该怎么打还怎么打，也不怕把他们团长打死。
……也不知道是对他太有信心，还是对他们团长太不在乎。
鹰巡一听这话就乐了：“哟，还是个娃娃。”
完全不懂星盗世界，就冒然闯进来的娃娃。
不过……
咳。人家这么强，好像也确实没必要懂。
眼看着人家闪避太强，带着自己这么大一个累赘，也没有一点攻击能落在人家身上，反而自己被晃得几乎要吐出来，鹰巡已经判断出了对方的水平……
嗯，自己这星盗团全叠起来，也不够人家一个打的。
不过这娃娃看上去好像另有目的……
一边，陆渊似乎说服了自己跳过那个有关“娃娃”的调侃，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其实——”
回忆到这里突然被打断，一个声音莫名的与脑陆渊的说话声重叠起来。
鹰巡听见，外边儿那个稚嫩的、听起来比当年的陆渊还要年幼一点的女孩儿声音，说出了跟陆渊一样的话——
“其实，”他们说，“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鹰巡：……草-
相比于当年的陆渊，祝绒还是要好对付那么一点的。
所以，当初陆渊跟鹰巡对话，是拎着鹰巡的机甲在宇宙里乱飞，躲着枪林弹雨，还腾出了手黑进了星盗们的通讯频道，强行把自己的声音传到了鹰巡的机甲里。
而祝绒，是被一群星盗“押着”，站在主舰海鹰号里，鹰巡的面前。
——顺带一提，海鹰号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海鹰号了。不过星盗们觉得，海鹰星盗团的主舰就必须得叫海鹰号，所以这个名字一直被继承了下来。
其实陆渊所碰到的那个海鹰号也不是第一个海鹰号……鬼知道那是第几十还是几百个。
不过，祝绒虽然是被押过来，但却并不是被俘虏的。
如果她那么容易被俘虏……
鹰巡也不会在她打过来的时候想起陆渊了。
她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主要原因是，她真的是来加入他们的。
她跟这个星盗团无仇无怨，没必要置人家于死地。更何况那样的话恐怕会付出一些代价，毕竟她只有个破机甲、上边几乎没什么武器，而她虽然在战斗上有天赋……虽然跟陆渊打了很久的游戏，但毕竟技能还没有那么完善。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她的很多问题——比如之前跟陆渊讨论过的视角问题，还是没有完全解决。她这一场几乎是闭着眼睛打的。
只能说，幸好大多数星盗比较菜。
也幸好，自从出现了陆渊事件之后，现在重建起来的各大星盗团，都陆续设置了哨卡，安排了星盗站岗放哨。
……就是说，外边能碰到的星盗，已经不完全是不可交流npc了。
祝绒打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就碰到了几个被迫没喝醉的、稍微讲道理一点的家伙。碰到了能沟通的，祝绒自然而然地就暂时停火，跟着进来了。
不过打的一架还是不可避免的。
司命问过陆渊是怎么当上星盗老大的，也问过一些相关的事儿，所以大概知道一些星盗的情况。
陆渊就告诉他，他当上星盗老大，主要的办法就是……
一路把他们都打穿。
想跟星盗混在一起，不用管别的，打就完事儿。
星盗是一群吃硬不吃软的家伙，跟他们没法好好说话。你好说好商量，他们可能会觉得有什么阴谋。你一言不合就开炮，他们反而觉得，“哎！一路人！”
后来，跃迁到这附近之后，司命还去几个三不管的混乱区调研过情况。发现，嗯，陆渊说得对。
所谓不打不成交……嗯，在星盗这里，几乎是一条铁律。
倒也有和平加入星盗的情况。但是那通常不会出现在星盗团的大本营。
其实这也正常。一般情况下，人要想应聘一个岗位，肯定要先去投简历，然后经过笔试面试，才能上岗。没听说过直接冲进公司总裁办公室说“我想来跟你混”的。
但是司命他们没有“投简历”的渠道，也没有等待几轮考核最终才能被录用的耐心。
所以，司命有意挑上海鹰星盗团。这是陆渊当年收服星盗团的第一站，也是唯一一个陆渊单枪匹马打穿的星盗团……
司命也是有意让祝绒复现陆渊当年的表现。
就算是不行，也要让星盗们回忆起当年被大魔王支配的恐惧。
这样……
比较有利于后续交涉。
也有助于，他在不提及自己和陆渊有关系的情况下，了解一些陆渊的过去。
此时，祝绒坐在鹰巡面前。司命和歌舒清在不太遥远的一颗行星上，透过祝绒胸前的监视器看着这边的情况。
鹰巡嘬了嘬牙花子。怎么说呢，他挺怀疑这小姑娘跟陆渊有关系，毕竟这出场方式实在太像了。但是他跟了陆渊十年，眼瞅着陆渊怎么死无全尸的……实在想不到这小姑娘有什么能跟陆渊产生联系的机会。
但是……
“以防万一，”鹰巡拿起酒瓶子灌了一口，“我说，妹儿，你认识陆渊不？
“一个白毛儿，长得吧，比我帅那么一点……好吧是挺多。人挺瘦的，不太壮实。但打起架来……”
他比出一个拇指，“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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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咸鱼躺平第四十四天
祝绒面无表情：“陆渊元帅, 我当然知道。”
“不是。”鹰巡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我的意思是，他认识你不？”
“那你应该问他。”祝绒回答。
“……”鹰巡又灌了一口酒。
监视器另一边, 司命笑出声。
歌舒清也在笑：“绒绒这脑回路真的绝。”
“虽然是之前没预料到的情况, ”司命笑道, “但她回答得不错。”
歌舒清点头：“她很聪明。”
“祝绒天赋很好。”司命答，“陆渊说过，在他见过的人里面，祝绒的天赋也是绝无仅有的。”
歌舒清道：“说起来, 突然想到, 我们以后……要不要给‘陆渊’换个代称。要是不小心被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会暴露陆渊。”
“唔, 这件事我倒是忽略了。”司命想了想，“你觉得叫什么好？”
“……噗。”歌舒清想着想着，自己笑了, 学着鹰巡的模样，竖起来个大拇指, “白毛儿，打架是‘这个’, 不如就叫白老大。”
“……你真会起名。”司命抹了把脸，“还是找个跟他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名字才好。”
“那你起。”
“就叫咸鱼。”司命笑眯眯地，“肯定没有人想得到他们的大元帅是个天天躺在沙发上不动弹的咸鱼。”
“但没有人会叫咸鱼吧？”歌舒清质疑。
“大名娴羽, 外号咸鱼……姓汤，谐音躺。”
“女名？”
“女名不是更好？”
“……汤娴羽。”歌舒清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啧了一声, “你也不怕陆渊知道了把你打死。”
“他才不会介意这种事。”司命摊摊手, “喊他咸鱼, 他只会高兴。”
“……”
祝绒那边，对话还在继续。
鹰巡倒是也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不过他也反应过来，错过了最开始趁人不备诈出真相的机会，只要祝绒不肯说，就算是她真的认识陆渊，他一时半会也不可能问得出来。
懊恼倒是不至于，不过鹰巡又拿起酒瓶子灌了一口。
祝绒：……
鹰巡眯缝着眼睛打量祝绒一会儿，“妹儿，叫啥？”
“祝绒。”
“从哪来？”
“银河中心。”
“扯淡！银河中心那地方能住人吗？”鹰巡一拍桌子：“你怕不是谁派来的卧底吧！”
“你这儿……”祝绒迟疑，“需要卧底？”
“你这是轻视的口气吧！绝对是吧！”鹰巡恼，“这么看不起我们你来干什么啊！”
“不是。”祝绒很平静，“我想加入你们。”
“目的？”
“身份。”祝绒回答。
“哈！”鹰巡嗤笑，“星盗可不会做假身份。”
“不需要，有星盗这个身份就够了。”
“所以说——”
鹰巡啪地把酒壶撂在桌子上。
祝绒冷静地看着他。
监视器另一端，司命和歌舒清也略微紧张了起来。
鹰巡身体略往前倾，眼神落在祝绒身上——落在她胸前的一颗纽扣上，“你，和你背后的人，比星盗，还见不得人吗？”
“我没有身份，我们没有身份。”祝绒回答，“我十二岁。我用的机甲，是我花两个月，自己做的。”
她指了一下那颗纽扣。那里藏着监视器。“这后面的人，有一个十四岁。他本该姓歌舒。”
鹰巡瞳孔微缩。
祝绒继续道：“另一个人倒是比较普通。是个帮我们逃出来的大叔。”
“我们来自银河核球，传说中的死亡星域，无人之地。”祝绒最后补充道，“我们没有光脑，我们没有在星网上注册过。”
祝绒说的信息不多，鹰巡一瞬间却脑补了不少。
“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祝绒说道，“只需要暂避一时，然后找一个机会，‘偶遇’一个歌舒家族的人。”
“偶遇？”鹰巡问。
“如果你有办法帮我们联系，也是可以的。但我们猜，你不一定愿意。”
鹰巡歪了歪脑袋，伸手拿过酒瓶子，往椅子上一歪，“有什么好处？”
“我们还不算好处吗？”祝绒看着他：“我，歌舒，还有大叔，都会加入你们。即使以后我们获得了正式的身份，也依然属于海鹰。”
“嘿。”鹰巡咧开嘴笑了，举起酒瓶对着祝绒点了点，朝着旁边的、舷窗外面扒着围观的星盗们遥遥致意，“都听见了？有新人加入，去把窖里的那些个好酒，都给老子搬出来！”
“喔！！！”醉鬼们答应着，手舞足蹈地、呼朋引伴地往外边冲。
监视器另一端，司命和歌舒清也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这段对话看得他们也怪紧张的。两个人问答速度都很快，内容跟他们之前预计的情况也不太一样。
——鹰巡问的问题，比他们想象的要少很多。
在他们心里，鹰巡应该再仔细地盘问很多事情才对。比如祝绒怎么做到自制机甲的，比如他们之前是怎么在银河中心生活的，那里有什么……
好在祝绒表现得不错，一副很能跟得上鹰巡思路的样子。
……总之，加入星盗团这一关，算是过了。
海鹰号上，鹰巡朝着祝绒露出核善的笑容：“妹儿，那既然这事儿定了，就把你哥，你叔，都喊来呗。都决定加入咱这儿了，就不用再防着了吧？”
在他看来，三人组之所以就来了一个，主要的目的只有一个：防备他下黑手。
进来一个人，外边守着还两个。这样他就不敢轻易动里面的这个——鬼知道万一动了，外边的俩会有什么反应。里面这个可是三人组里最小的，万一外面那俩更强，到时候把他的星盗团拆了，那他岂不亏死。
两个实力不明的后援，是威慑。
不过现在，既然两方面已经谈好了，这威慑也就不必要了。
祝绒看着他咧开的嘴，吐槽：“突然不太想加入了呢。”
“别呀。”鹰巡道，“正有一笔大‘生意’，准备跟你们一起做呢。”-
荒星。
“你猜猜司命他们在干嘛？”狗蛋把菜端上桌，问陆渊道。
陆渊还在看着他的平板，随口回答，“在喝酒吧？”
想了想，他补充，“顺便跟星盗头子商量怎么把歌舒清卖个高价。”
“……卖？”
“嗯。”陆渊点头，“那么大一个歌舒清，不讹歌舒家一笔大的，不是海鹰的作风。”
“海鹰？”狗蛋越听越懵，“他们去的不是叫……飞马星盗团？怎么出来个海鹰？”
“嗯……他第一站是飞马，但肯定会加入海鹰。”陆渊解释，“因为海鹰跟着我的时间最长。”
陆渊对司命的想法把握得很明白。这家伙去飞马，主要是因为飞马边上是灰三角，一个著名的灰色地带，也是第六旋臂附近最大的黑市所在。星盗团的人、一些做灰色生意的商人、甚至是军方和政方，都会出现在那里。
那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但司命真正想加入的，肯定是海鹰……司命和狗蛋对他的过去有多好奇，陆渊是知道的。
“……这样啊。”狗蛋讪讪地笑了一下，“所以你对海鹰很熟悉？”
“嗯。”陆渊回忆着，突然笑了，“海鹰的老大鹰巡……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他怎么了？”
“装疯卖傻的行家。”陆渊想了想，“看起来完全没有脑子的样子，但实际上还是有的……但又不完全有。
“大概……属于另一种意义上的神秘主义者。永远处于有脑子和没脑子的叠加态，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目的是什么，也很难知道对于一件事他到底能看出多少、知道多少、想了多少。”
“……”狗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评价。
“不过，”陆渊总结，“这家伙是个好人。所以司命他们去找他，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
“星盗还有好人？”
“当然有。”陆渊点头，“别带着偏见看人嘛。”
狗蛋啧了一声。“也对，就算是荒星这种地方，也是好人多的嘛。”
——他自吹自擂的时候倒是一点不害臊。
陆渊笑，把平板关上放在一边，伸手拿碗。
“名字起得怎么样了？”狗蛋问道。
陆渊顿了一下，回答，“有了点想法。”
“嚯？”狗蛋好奇，“你这进度倒是不慢嘛。来说说？”
“嗯……还没确定。”陆渊伸手夹菜，一边说道，“古音律里有五音，宫商角徵羽。二丫他们正好是五个人，又是要搞音乐，我想或许可以用这五音给他们起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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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咸鱼躺平第四十五天
“其实前两天我就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三天后, 听完了五个少年各自的曲子，陆渊思考了一会儿，把姿势调整得郑重了一点, 才开口。
“我不太会起名字。”他解释, “一口气起五个名字, 实在是没什么思路。所以只能选一个比较投机取巧的办法。
“你们是做音乐的。所以我想可以用古式的五音，宫商角徵羽，给你们起名字。
“不过，在今天之前, 有几个音应该给谁, 我一直没有定下来。
“比如二丫。”
几个孩子都在他对面坐着,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 二丫坐得更端正了一点。
她今天演奏的是一整套鼓。这种成套的鼓在最初起源时被称为“爵士鼓”，但随着历史发展，爵士乐已经逐渐有了许多变种不说, 这种成套的鼓也逐渐被用于很多不同的乐种里。
所以，后来的俗名“架子鼓”反而流传了下来。
如今的架子鼓的乐器组合十分多变, 根据演奏的音乐类型的不同、和自己的擅长，演奏者也可以随意调整一套鼓里的器件。
不过, 对于二丫来说，鼓的选择却不能那么随意。事实上，为了今天这一场演奏, 她几乎把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手边甚至有一个看起来像铁锅的东西，被拿来当吊镲用。
她此刻正坐在鼓的后面，朝陆渊看过来。
“我对你的鼓印象深刻。”陆渊看着她, “所以我一直在犹豫, 宫和徵这两个字, 哪个给你比较好。
“宫是五音之首，你是你们几个里领头的。但徵，徵音向来与鼓相联系。或许把这个字给你，更合适。”
“所以你现在决定了吗？”二丫好奇问道。
“我想把宫这个字给铁柱。”陆渊轻声道。
铁柱歪头看了过来。
“抱歉，我之前对你了解不多。所以没有提前设想，哪个字更适合你。”陆渊说道，“好在，今天你的音乐，很有特点。”
铁柱选的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乐器，名叫埙。
事实上，陆渊都很疑惑，垃圾舰到底是从哪里把这种古董搜罗出来的。
他之前看到这个乐器的时候就在星网上查过它。
——让孩子们完全自学乐器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所以陆渊在这方面也有帮一些忙。主要是搜罗一点资料给他们看，帮他们入个门。
这其实并不难，甚至铁蛋可以完成其中大部分工作，陆渊只需要提供一个星网就好。
唯独这个埙……陆渊花了好大力气才翻出来它的资料。尤其是这种东西的视频教学资料几乎没有。陆渊最后甚至是黑进了母星档案库，才找到了一些母星时代的人演奏这种乐器的视频。
所以说垃圾舰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们不会是打劫了一个母星时代的博物馆吧？
——不过，这种事情暂时恐怕是无从查证了。
“我很好奇，”陆渊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乐器来……代表你自己？”
“好听。”铁柱回答。
“就这样？”
“不可以吗？”铁柱反问道。
“可以。”陆渊垂眸，浅笑，“我很喜欢你的纯粹。跟你的埙声一样，开阔辽远，近于天籁。是能让人想到至高至遥天地、至旷至渺宇宙的声音。
“所以我想，宫音最初就是指用埙吹奏的音乐，既然你喜欢埙，不如就以宫为姓。”
铁柱想了想，点头，“好。”
“我总想着，虽然起一个新的名字，但也应该与你现在的名字有关联才好。”陆渊继续道，“柱这个字，意思其实很好。顶天立地，栋梁之材。
“但现代人嫌他不够雅，不太常用。虽然我认为这是偏见，但既然你们要往帝国里去，还是得入乡随俗，所以换一个字。宫梁，你看怎么样？”
“嗯……”铁柱想了想，笑了，“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陆渊也笑，“其实柱和梁的意思并不一样。但我想‘宫楹’听起来更像女孩儿了，还不如宫梁。”
“宫梁挺好听的。”铁锤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道，“确实比铁柱‘雅’一些。”
“我又没说我不喜欢。”铁柱耸肩，“确实，好听。”
“铁锤的话，”既然铁锤出声儿，陆渊也就跟着说起了给他起的名字，“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用商字给你起名。”
“我猜也是这个。”铁锤点头。
“猜出来了？”陆渊问道。
“嗯。”铁锤道，“我研究过五音。我擅长小号。激越高亢，正符合商音。更何况……”
他看看周围的同伴，“他们都不适合这个。”
“商者，章也，物成事明。”陆渊道，“你演奏时也一丝不苟，为人也是聪明严谨，做事有章法。我看到你们几个同我说话时，你常常开口，为二丫的话做补充。
“所以我想，你的性情也与这个音的意象相符。”
“既然这样，我的名字，你应该也早已经想好了。”铁锤反应地很快。
“你猜猜看？”
“呀。”铁锤看了看四周的小伙伴们，“这可有点难啊。”
“猜错了也无所谓嘛。”陆渊劝道，“说不定你能想到比我想的名字更好的……那你自己给自己起个名字，也很好啊。”
“按照铁柱的名字来看，”铁锤思考了一会儿，“你应该会找一个跟锤这个字有关系，但更‘雅’的字。”
“嗯。”陆渊表示认同，“现代的人起名字普遍都是这样，要找个不仅寓意好，还得好听好看的字。像我的名字，渊这个字四舍五入就是个大坑，但如果叫陆大坑，就不太好听了。”
“大坑这个名字倒是很荒星啊。”莺莺在一边笑出声，“不过你这四舍五入舍得也太多了。”
“是呀。”二丫道，“感觉这个字的意思更像是深、远这种。陆深陆远都挺好听的……倒也不必为了入乡随俗变成陆大坑啊！”
“锤炼。”铁锤突然开口，“商炼？好像还可以？”
“嗯。千锤百炼始成钢。”陆渊朝他点头，道，“你的名字确实寓意也好。但跟铁柱一样……”
“不雅！”几个孩子一起接道。
陆渊笑，“所以我想的也是，换成炼这个字。”
“很厉害啊。”他夸赞道，“一下子就猜对了。”
“因为我脑子里……锤相关的好词就只有这么一个。总不能叫锤头。”铁锤挠头。
“其实我也差不多。”陆渊摊摊手。
孩子们都笑了。
然后莺莺搂着燕燕的肩膀，问道：“我们呢？角和羽？我是角，燕燕是羽？”
“角声属木，像春天，万物生发，活泼热闹。羽声如水，声调偏冷，宁静温婉。”陆渊说道，“和你们两姐妹很像。”
“不过我也有犹豫过。”他想了想，解释，“角这个姓氏太少见，显得有点奇怪。”
“我不介意！”莺莺很大方。
陆渊笑了，“那你们两个的名字就很好办了。莺和燕这两个字，在名字里也很常用，意思也不错，莺歌燕舞、生机勃勃的春景，没有人会不喜欢。
“你们可以直接叫角莺莺、羽燕燕，或者角莺、羽燕都行，随你们喜欢。”
“羽燕。”燕燕迅速做出决定。
莺莺眨眨眼：“那我就只能叫角莺啦～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奇怪，但也还可以。”
“最后……”陆渊看向二丫。
“到我了吗？”二丫笑。
“你的名字不太好起。”陆渊沉吟着，说得有点为难，“因为二丫这两个字……没有什么含义。”
“我知道。”二丫神色很平静。她很清楚这件事，对此也没有什么怨念。
事实上，荒星上的名字普遍没有什么含义……就算是铁锤和铁柱，他们的父母在给他们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想到的肯定也不是栋梁之材和千锤百炼。
所以陆渊能这样小心为他们起名字，想一些好的寓意……
二丫悄悄地扫视自己的同伴们。
她知道，大家心里都很感激。只是还没来得及表达。
“你也会帮我找一个有好的寓意的名字吗？”二丫想了想，问道。
“你会希望这样吗？”陆渊问。
二丫坚定道：“我希望。”
“徵者，祉也。物盛大而繁祉也。”这里面有两个同音字，所以陆渊干脆把平板挪过去给她看。
“徵繁。”陆渊说道，“这两个字有点复杂，但我私下里很喜欢。”
“你们的乐队叫‘荒’，你们来自荒星，你们的童年一片荒芜，但作为……某种意义上的队长，我希望在你的带领下，你们的未来，繁盛祉祥。”
“……谢谢。”沉默了很久，二丫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得道了句谢。
其他的几个孩子，也都纷纷道谢。
“不用谢。”陆渊摇头，“其实这几个名字起得都有点牵强，不很完美。你们可以暂时用着，有想到更好的，再改。”
几个孩子都在摇头。
“已经很好了。”二丫说道，“我们很喜欢。”
陆渊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闭眼笑：“你们满意就好。”
二丫却没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看得陆渊有点心虚，“怎么了吗？”
“……没怎么。”二丫顿了顿。
“就是，”她问道，“你相信我们的未来会是那样的吗？”
“我相信。”陆渊思考了一下，认真道，“说不定你们能改变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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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咸鱼躺平第四十六天
“既然你们几个人的名字起完了。”
陆渊想着尽快解决掉关于乐队的这项大任务, 所以并没有给几个孩子留出很多时间去感动又或者思考又或者野心勃勃。
他很快地打断了沉默的气氛，说道，“我会在星网上给你们注册一个匿名乐队。你们可以把所做的曲子录好, 交给我, 我会帮你们上传。”
说实话, 这件事情也是有点麻烦的。
之前陆渊在星网上瞎逛，可以保证自己不留下一丁点痕迹。但这主要是因为他从不会发布内容。而浏览、下载的痕迹都很好情理。
但如果想要上传音乐，不管是哪一个平台，都肯定会留下痕迹。
——他上传的音乐本身, 就是无法遮掩的使用记录。
陆渊固然可以抹掉自己登入的记录, 甚至可以在不注册的情况下直接黑进平台里, 但是……
直接往平台的数据库里塞一个乐队的信息和一首歌, 是不是有点奇怪……
万一被发现了，肯定会被追根溯源的吧。
陆渊不太想做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所以，现在他面临着的, 其实是跟司命他们差不多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银河帝国、甚至是整个星际联盟中, 星网账号都是不可以重复注册的东西。从人出生，到人死亡, 就只有那么一个账号，跟个人DNA序列直接绑定。
司命他们作为黑户、陆渊作为死人，他们是没有星网账号的。
没有星网账号, 他们不仅不能名正言顺地逛星网，也很难买东西、住宿旅店、乘车……可以说，除了在荒星和灰三角那样特殊的地方, 在“文明”区域, 没有星网账号的黑户, 寸步难行。
但是既然答应了乐队的孩子们要帮忙，陆渊也不好再反悔。
他总得想出个办法来。
迫不得已之下，他想了个有点缺德的办法——
拿别人的身份注册一个账号。
如今银河帝国最大的音乐平台名叫“歌会”，陆渊所注册的，也是这个平台的账号。
进入平台的门槛很低，使用星网账号登陆就好。登录后，用户就可以直接在上面发布音乐，甚至可以选择匿名发布。
可以说，只要有一个星网账号，就可以在这个网站畅通无阻了。
但是，用谁的星网账号来注册，还是一个问题。
很显然，全帝国这么多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在这个网站上注册过。但陆渊也不能随便拿一个没注册过的账号来用。
——万一哪天这个人突然想听歌了、想注册了、万一他突发奇想想看看自己都注册过哪些网站、甚至万一他突然死了账号被注销……这都是很麻烦的事情。甚至一不小心，陆渊会被暴露出来。
一个什么样的星网账号比较安全呢……
……那种闲置的“小号”。
之前说过，一般情况下，每个人只有一个星网账号。但也有不那么一般的情况。比如如果有一个足够逼真的假身份，那就可以拥有一个独立于之前账号的小号。
陆渊自己是没有这种假身份的。从领着星盗团回到军部开始，他就一直在前线带兵，没机会搞这些东西。
但他的手下有。需要有人潜伏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就会亲自签字，给他们开个小号。方便他们行动。
唯一的问题是，这些小号往往是过期作废的。任务结束，小号立即被注销，不会留下来。
但，幸运的是，陆渊的记忆里，还真的有这么一个被闲置、还没有被注销的小号-
那是个银河帝国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的日子。
虫族突然进行了一场冲锋，但由于陆渊早有预料、提前布好了放线，所以在一场鏖战之后，帝国军队还是取得了难得的大胜，全歼了这一波虫族。
战后，后勤部队在清扫战场，医疗部队在紧急地治疗伤员。陆渊的亲卫队则全部收拢回指挥舰内，向陆渊汇报战场情况。
陆渊的亲卫队其实不应该叫“亲卫队”。顾名思义，亲卫队这种编制存在的意义，应该是保护主帅。但陆渊对亲卫队的用法向来不同寻常。他的亲卫队有点像升级版的机甲机动队。
在一场战役里，机甲机动队的作用主要就体现在“机动”。他们不接受各种调派，唯一的任务就是“查漏补缺”。
他们是战场的强力胶。战场上一旦出现漏洞、空位，不管是指挥官、还是某个星舰出了问题，机甲机动队的成员都必须第一时间发觉，并在通知主帅的同时，自己、或者找到合适的人选暂时顶上这个位置。
没有人可以不犯错、不失误。就算是陆渊也是一样。而机甲机动队，就是为了“容错”而存在的部队。机甲机动队的素质，直接决定了战场的容错率。
而陆渊的亲卫队所要完成的任务，同样是查漏补缺。
但这种查漏补缺并不是在出现问题之后才进行的。而是要防患于未然。
亡羊补牢是经过训练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但见微知著却需要足够冷静的头脑和足够快速的思维。
陆渊的亲卫队通常是将领的预备役。陆渊给他们一个“旁观者清”的机会，让他们观察战场，学习的同时，也观察指挥官是否在犯错。
亲卫队也会分散在战场各处。或许是边缘，或许是交火的中心——他们会选好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他们会像普通的士兵一样参与战斗，但战斗的同时，他们会时刻关注局势的变化，如果认为指挥官有错误，需要立即把情况上报给陆渊。
总而言之，于陆渊而言，机甲机动队和亲卫队各有各的作用。
机甲机动队是高级版的士兵，像造血干细胞一样，可以放在战场的任何位置。而亲卫队，是未来的、备份的指挥官，是“眼睛”或者“触须”，帮助陆渊更好地掌控全局。
所以……
机甲机动队，陆渊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训练。但对于自己的亲卫队，还是要亲自调.教的。
每次战后，就是亲卫队的交作业时间。
为了了解他们的能力，也是为了掌握各级战场的情况，陆渊要求他们对自己做出的战场的情况进行总结，在战后，统一汇报。
一般情况下，对于没有出太多意外的战役，汇报持续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亲卫队成员回指挥舰的路上，就会整理好文字版的报告，发给陆渊。等到他们回到指挥舰，陆渊就看差不多了，会直接就他们的报告进行提问或者给出评价。
这一天也不例外。
陆渊很快地打发掉亲卫队的众人，向往常一样安排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只有一点有点反常。
他今天对一个人多问了几句，还特意把他留了下来。
这本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因为这个名叫李向北的亲卫队成员，今天所处的战场区域的指挥官突发疾病，短暂地失去了指挥能力。而李向北及时上报，同时暂时代领了一段时间的指挥任务。
在这种事件发生之后，陆渊多问几句，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把他单独留下来……
其他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纷纷看向被留下的青年。眼神里透露出的想法各不相同。
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点蜡的，有表示安慰安抚的，有一脸疑惑的，也有……羡慕嫉妒的。
……最后一类属于是陆渊的死忠粉们。
毕竟大家都知道，被留下来特训，肯定是有哪个地方做得不好，需要陆渊单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那几个觉得只要能站在陆渊面前，就算是挨骂也是幸福的的脑残粉以外，没有人会对被留下来的人表示羡慕。
——虽然陆渊也没骂过他们。
至于那几个疑惑的，则是习惯多想的几个人。
他们习惯性地思考李向北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需要陆渊单独给他讲。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难免疑惑起来。
因为李向北表现得很好。
不仅反应及时，而且在代领指挥任务之后，完成得也很好。那片战场的伤亡率也是各分区相对低的。在李向北的汇报里，大家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甚至，他的表现可以说可圈可点。
尤其是，在发现，由于主将发病、临阵换将导致士气有些低迷之后，他迅速地做出反应，对士兵们进行鼓舞，而且效果卓著。
这是亲卫队里很多人都不一定能做得到的。
——那可是在毫无准备之下，当着几万人的面即兴演讲。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陆渊把李向北留下，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而是……
做得太好了。
眼看着人都走出去，门被牢牢地关住，陆渊才开口，“你是南英哲。”
“我是。”青年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无奈。
早在陆渊对他问话的时候，或者说，早在他在战场上使用“鼓舞”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身份瞒不过陆渊了。
——“鼓舞”这个精神力特性太罕见了。或者说，这就是皇室所独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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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咸鱼躺平第四十七天
南英哲是帝国皇帝南辉的孙子。
虽然过了几千年, “皇室”也已经成了一个挺庞大的家族，全帝国跟皇帝沾亲带故的，少说也得上万人。但其中的精神力觉醒者还是有数的
这也就是陆渊想到“李向北”来自皇室的时候, 能很快锁定他的真实身份的原因。
——皇室之中, 年龄符合、他又没见过的精神力觉醒者, 并不太多。
帝国皇帝南辉二十五岁登基，到陆渊认出南英哲这一年，才七十岁出头。
南辉总共只有一子一女。皇子南暮和皇后很像，性情温厚和气, 万事不争, 跟南辉的性情南辕北辙。
南辉厌烦他的温吞, 南暮本人也没有什么权利欲, 于是储君的位置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皇女南晓头上。那是个极为要强且聪明绝顶的女人，很得南辉喜爱。
南晓的丈夫姓赵，两人生有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陆渊都曾经见过。
——事实上, 他们的长子皇太孙南英旭、和次女南英珉，都跟陆渊很熟。只有幼子南英航年龄跟陆渊差得比较多些, 两人虽然认识，但并不熟。
南暮一家则只活在别人的口中。
据说南暮喜爱艺术, 他的妻子也是著名的艺术家。二人从三十多岁起，便乘着星舰离开了帝国，去各个国家旅游采风去了, 极少回来。
身处帝国的人，只能通过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传回的新作，了解他们的动向。
就连陆渊, 也只知道他们生育了一个儿子。叫南英哲。
这位南英哲, 也是少有的, 陆渊完全没有见过的皇室精神力觉醒者。
所以，当看到李向北的资料的时候，陆渊很快想到了他。
虽然不排除李向北是什么流落民间的皇室子弟的可能性，但就他的档案而言……这更像是已知自己身份的人开的小号。
因为这份档案里并没有记录他的精神力特性是“鼓舞”。但鼓舞这种特性就像歌舒家族的沟通一样，是随着精神力觉醒同步出现的。只要他去做过精神力检测，就不可能不记录这件事。
南英哲也承认得很痛快。
“帝国局势艰难，”南英哲解释，“我们身为皇室成员，也应该尽一份力。但我父母都不是精神力觉醒者，又一直钻研一些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所以回来也只能添乱。
“直到我觉醒了精神力，他们觉得，或许在战场上会有用。就安排我回来了。”
陆渊瞟了他一眼。
挺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本事挺好。
要是真的就这么简单，他完全可以直接以南英哲的身份回来，何必遮遮掩掩？
但陆渊对他们皇室的恩怨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所以也不想多问。
——说不定这小子就在等着他多问两句，顺势拉他下水呢。
陆渊不傻，不会钻这个套。
他只是问道：“这个身份是哪个国家帮你做的？”
“巴伯尔共和国。”南英哲道，“我是在那里觉醒的精神力。我父亲与他们的皇帝关系不错，就在他那里拿了一套身份。”
巴伯尔共和国也是星际联盟的成员，跟银河帝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邦交关系。
按道理来说，给人开一个其他国家的身份这件事……那肯定是不合规矩的。
属于是往别人家安插间谍嘛。
但这种事情实在无法禁止。因为要制造一些假身份，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
无中生有是很难的，但如果有足够的耐心，每年都“虚构”几个婴儿，插入到档案库，然后一点点地补充他们的成长轨迹，就很容易了。只需要买通几个人，就可以做到。
所以，巴伯尔共和国能提供给南英哲一个银河帝国的身份，也很正常。
陆渊略做思考：“我暂时不会将这件事上报。但我会一直关注你。”
“好的。”南英哲点点头，“谢谢您。”-
陆渊至今也不确定南英哲隐姓埋名地回到帝国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事实上，他一直很老实。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一样，没做过任何多余的事情。
陆渊没有给他什么特殊待遇，但他是一名优秀的士兵。到陆渊“去世”的时候，“李向北”已经当上了上校，统领了一支舰队。
不过，这已经是他军事生涯的顶点了。
陆渊“去世”之后不久，他就在荒星看到了皇子南暮一家回到帝国的消息。
陆渊因此随手搜了一下“李向北”的消息，发现几乎是在他去世同时，李向北上校便以伤病的理由申请了退役。
然后“李向北”离开帝国“探亲”，在星际联盟转了一圈，再过两个月，回来的跟“李向北”长得有几分相似，但由于幼年受伤，做过面部“微整”手术的皇孙南英哲-
陆渊对南英哲的想法不感兴趣。
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南英哲并没有让“李向北”“去世”。换句话说，这个身份，并没有被销毁。
这是一个已经“探亲”离开帝国、完全脱离了帝国监控的身份。
同时，作为皇孙，南英哲已经不可能再使用这个身份。
——陆渊很清楚皇帝南辉的多疑。在得到他足够的信任、或者完全离开帝国之前，南英哲的所有行动，都一定会在南辉的监控下。
就算南英哲真的找到机会登录这个身份的星网账号，肯定也是有正事儿，不可能无聊到去看自己有没有在一个音乐平台上注册账号。
虽然不知道南英哲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身份销毁掉……但陆渊还是很感谢他做出这个决定。
简直是送了他一个完美的小号！
于是，在确定了南英哲没有在“歌会”平台上注册过账号之后，陆渊就很快地注册了一个，把“荒”乐队和几个孩子的信息填了上去。
“匿名乐队”，并不是指乐队完全没有名字，而是指乐队的创建者不实名，乐队界面上，只显示乐队的名字、和成员的艺名，不关联成员的星网账号。
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听众，还是经纪公司，都没有办法通过平台直接找到创建乐队的人。
陆渊当然得选择创建匿名乐队。毕竟他这个乐队的成员连星网账号都没有。
创建乐队本身很容易，甚至不需要什么审核……因为也没有什么可审核的，陆渊基本上没有填什么信息。
不过，这种简单的创建形式，对应的是平台对乐队上传音乐的更严格的审核。通常，实名乐队的音乐可以先显示出来，平台再慢慢审核。但匿名乐队的音乐，必须等平台审核完，其他人才能看见。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陆渊跟几个孩子说了一下，他们都表示了理解。
很快，在他们眼巴巴地注视下，陆渊把乐队创建好了。
“想现在就上传点什么吗？”陆渊想了想，“之前那首，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改好。另外，我觉得你们刚刚各自演奏的曲子也可以上传上去，算是个自我介绍。”
“四大爷给我们做了录音机，说可以把我们的曲子转换成音频文件，方便上传。不过我们还没有录。”二丫解释，“一会儿回去了，我们把这五个录一下。”
“嗯。”陆渊点头。心道这几个孩子跟老四的关系倒是意外的还不错。
对于其他人之间的交流，陆渊并不太关注。不过，他还是有察觉到，他认识的这些人，在背着他的地方其实有挺紧密的联系。
这当然很正常。他们不可能也没必要事事都来陆渊这里报备一下，陆渊也没兴趣管这么多。
“然后之前那首曲子……我们还没有改好。过几天来给你听！”-
狗蛋回来的时候，陆渊正在摆烂。
——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甚至不是在睡觉，就躺在他的沙发上，两眼闭着、或者望着天花板，放空发呆。
刚完成了一件大事儿，正是摆烂的好时候。
陆渊最近才发现这种放空状态的乐趣，于是很是沉迷。就像是星舰连续飞行一段时间之后得降落维护一样，这种放空状态对他来说就是脑子在续航了一段时间之后关机休息。
比睡觉还要轻松。睡觉的话，一方面会做梦，一方面外面有动静惊醒的时候难免有点起床气。放空就不一样，随时开始，随时结束，很完美。
狗蛋进屋，陆渊都没有理他。脑海中“狗蛋回来了”的念头闪过了一下，就恢复了空空荡荡的状态。
狗蛋看了他一眼，往后边走了。他知道陆渊懒得跟他打招呼，也就不打扰他的神游了。等吃饭的时候，陆渊自然会爬起来的。
狗蛋已经习惯了。
果然，跟往常一样，饭菜上桌，陆渊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手。
狗蛋也才终于问道：“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新闻？”陆渊疑惑地看向他。
“嗯……”狗蛋道，“司命说他们这两天应该会上新闻。”
“啊？”陆渊一愣，然后道，“这么快就把歌舒清卖了吗？”
他坐回到沙发上，对着不远处的平板示意了一下。“你自己拿着看。”
“好嘞。”狗蛋乐呵呵地拿过平板打开，打开了银河论坛——一个公开社交平台，很多媒体都会在这个平台上发布新闻，帝国人也习惯在这里对各种消息进行分享和讨论。
狗蛋没太有机会逛银河论坛。但他在太多电视剧里看到过它了，所以玩得还挺熟练。
“怎么，你觉得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卖歌舒清？”他问着，迅速地点开了搜索栏，搜索“歌舒清”。
“是啊。”陆渊点头。他跟狗蛋聊过这个问题。
他很确定，歌舒清肯定不会轻易回到歌舒家族——鹰巡不会同意。鹰巡肯定会发布消息出来，宣称自己手上有歌舒家族的人，让歌舒家族带钱来赎人。
这样的话，不仅能把歌舒清送回家，还能大捞一笔。资本家的钱，不捞白不捞。
但是他也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快。
因为歌舒家族不一定会相信歌舒清是他们家的人。或者说，就连鹰巡自己，都不一定就真的相信歌舒清是歌舒家族的人。
所以鹰巡肯定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比如，去偷一点歌舒家族成员的DNA，跟歌舒清的比对，确定亲缘关系。
陆渊觉得这并不是几天之内能完成的事儿。
狗蛋笑了，“确实不是歌舒清。没有他的消息。”
“那是什么？”陆渊懒得猜，直接问道。
狗蛋想了想，点开了银河论坛的热度榜，一路往下翻。
好半天，他才把平板翻过来，给陆渊看，“【虚拟机甲】擂主祝融。”
狗蛋一边点进去看，一边道，“这个昵称，我猜肯定是祝绒的？”
“虚拟机甲……看这个名儿，是个游戏吧？”狗蛋笑道，“祝绒这丫头，真是到哪都不停了打游戏。”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看了一眼，v后应该是断更过三天，算欠三章。这几天我会补一下-
掉马的事儿……伏笔其实不止账号这一个，是好几条线，基本上都埋差不多了hhh
我怎么可能让陆渊掉马掉得这么简单嘛～-
突然发现评论区显示位置了。
贴贴来自天南海北的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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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咸鱼躺平第四十八天
“虚拟机甲啊……”陆渊想了想, “好玩，但确实挺虚拟的。”
“是，祝绒也这么说。”狗蛋已经点进了这个词条, 一进去, 看到的便是一条视频内容。
视频的介绍里写着, 这是对【祝融】的采访，还附上了祝绒在采访里说的一句话【祝融：与真实机甲操作相差太多】。
狗蛋便点开视频看，顺手把平板横过来，方便陆渊也一起看。
视频里的主角, 是一个默认脸的少女角色。
似乎是主持人角色的话外音问道：“拿到了挑战赛的第一名, 是不是很兴奋！有没有什么感想跟大家说一说？”
少女冷漠开口, 声线也是默认的合成音：“没有。太简单了, 跟真实机甲操作相差太多。”
“……”狗蛋尴尬地笑了笑，“还真是祝绒的风格哈？”
“嗯，”陆渊点头, “是事实嘛。”
他是知道虚拟机甲这款游戏的，也进去玩过。
——这款游戏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 算是帝国里少有的长期有热度、一直没有被时代抛弃的游戏。
但是对于陆渊……甚至是对于祝绒他们这类人来说，这款游戏太简单了。
操作的难度甚至比不上陆渊做的那个机甲游戏机。
一台机甲有数十个可活动的关节, 要想精准地通过键盘指令对这些关节进行控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尤其是，同一时间, 往往需要控制数个关节。
而且这种控制是很难简化的。历年来，无数人尝试简化机甲机械操控，却无一成功。要不然加入光脑处理系统, 损失时间；要不然减少关节数, 损失灵活度和精确度。
陆渊做的游戏机, 虽然键位只有十个，但每一个按键都能感应到按键时的力度、从而使机甲进行不同程度的运动，而且每两个、三个……和更多按键同时按下，都有着不同的组合功能。这样才能勉强完成一台机甲的基本控制。
这样的游戏，其实已经是一般人玩不了的了。而真实的机甲，操作起来可能还要更加困难。
所以，如果完全还原机甲的真实操作，是很难使之具备游戏性、让所有人都能玩得开心的。
游戏厂商很聪明，所以对机甲进行了……
非常严重的简化。
利用光脑的脑电波感应功能，游戏可以做到不管玩家有没有精神力，都假设玩家都可以使用精神力控制系统。这就大大降低了操作上的难度。
另一方面，由于并不是真的精神力控制，它还抹除了精神力控制机甲时对大脑的负担。
简单来说，这种东西就是……老少皆宜地爽。
一种身体素质被加强数倍、高难度的技术动作可以轻易做到、高强度的武器可以说用就用的痛快感。
不过，对于机甲训练来说，是没有用的。
其实这套系统也确实可以用于操控真实的机甲。但问题一方面是这种系统太容易被精神力黑进去，另一方面还是有时间差的问题。
机械操作机甲的时候，从按键到机甲做出反应，完全不需要计算机的处理，所以动作几乎实时完成。
而靠计算机读取脑电波操作机甲，即使计算机运算速度很快，指令的输入和输出也需要时间……这边还没等着处理完，那边机械操作的炮已经轰过来了。这仗就根本没法打。
事实上，在机甲最初被设计出来的时候，是有过一段时间极度繁荣的黄金时代的。那个时候，人人都能操作机甲，战场上比拼的不再是体力，而是纯粹的智力。
但后来卷起来了。
这种有延迟的机甲逐渐被淘汰了出去，人类的战争，于是又回归了使用原始的机械工具的，武力的较量。
“你告诉祝绒，”陆渊想了想，说道，“有一款游戏，叫，八成机甲实战。很古老，看起来挺破的，但是拟真度要更高……能达到实际的八成……”
“……好朴实的名字。”狗蛋一下子就听懂了这个游戏的名字的由来。
“我当时玩的时候也很无语。”陆渊笑了一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玩了……当时玩得人就很少。对了，嘱咐一句，让她说是自己搜出来的，不要提有人告诉她这个游戏的名字。”
“所以你从哪淘出来的这种冷门游戏。”狗蛋一边给司命发消息，一边好奇问道。
“上学的时候，”陆渊想了想，“太无聊了，玩了不少游戏。有一次好奇都有什么奇葩游戏，选了机甲关键词，然后顺着榜单从下往上搜，看这个名字挺好玩，就进去看了一眼。”
“上学是什么感觉？”狗蛋问。
“就是……”陆渊思考，然后说道，“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比较轻松，其实跟我现在的生活差不多吧……每天发呆，稍微了解一点点新东西，然后玩游戏，看书……”
“就这样？”
“就这样。”陆渊吃完了饭，放下筷子，“你要是有兴趣的话，等到冬天，可以开个学校，大家一起上学。我去给你们下载网课和教材。”-
海鹰星盗团。
祝绒推开鹰巡房间的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祝绒已经习惯了。
走上前去，鹰巡正歪在床上，拿着光脑看视频。手边放着酒瓶子和炸花生米，很惬意的样子。
“团长。”祝绒喊了一声。
鹰巡醉醺醺的眼睛缓慢地挪了过来，反应了一会儿，好像才终于看明白眼前的人是谁，给了个回应，“祝绒啊，有事儿？”
“我想在另一个游戏里注册账号。”祝绒给他看手里的光脑，上面的游戏正是陆渊跟她说的，八成机甲实战。
这光脑、尤其是里面的星网账号，并不是祝绒自己的。她还是个黑户。
这东西是加入了星盗团之后，鹰巡找来给她的。
星盗团会有一些无主的星网账号。
至于这些账号的来源……
星盗们是不干好事儿的。绝大多数谋财，但偶尔也会不小心害命。害命的情况不多，星盗们通常也不会故意这么做，但万一真的把人搞死了……也就搞死了。星盗们其实不太在乎。
不过，他们肯定不会上报给警察。对方的光脑自然而然就被扣下了。
一般情况下，人是不能登陆不属于自己的星网账号的——这玩意跟DNA序列关联。
但是，作为星盗，还是有那么一些不一般的办法的。祝绒能够玩虚拟机甲游戏，就得归功于这些不一般的办法。
不过这种办法祝绒自己不会用。她想要玩新的游戏，还是得来找鹰巡。
鹰巡扫了一眼，惊奇道，“嚯，古董啊，好冷门，这玩意年下载量只有十……你小子从哪淘出来的？”
这游戏远比虚拟机甲这款游戏更古老，也更冷门。时至今日，玩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连祝绒都不知道陆渊让自己下这款游戏干什么……里面真的还有人在玩吗？
“行，你先放我这儿，”鹰巡道，“明天再过来拿。”
“好。”祝绒点头，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本来说要补更新的，但是今天没写出来……明天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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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咸鱼躺平第四十九天
“喔, 带而意丝鹅纽坡森！”
“……啊？”
登入游戏，祝绒本以为会像其他游戏一样，有一个新手教程, 或者至少应该有个登陆空间。却没想到, 这游戏只让她选择了一下外观, 就直接把她扔了进来。
……甚至，外观的选项，都几乎是强制性的，弹出了一个【身体信息读取提示】的界面, 问愿不愿意授权数据给游戏。
最多可以隐藏面部特征, 但身体的数据却必须授权。不授权就干脆不给进游戏。
祝绒问了一下司命, 才确认了授权。然后就进入了一片荒原。
因为读取了身体数据, 所以她的身高、体重等等各方面都跟现实中差不多。身上穿着的是默认的衬衫和裤子，没有什么多余的装备，没有机甲的存在, 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开的隐藏按钮。
祝绒试着像其他游戏一样默念“属性面板”之类的关键词来召唤系统，也未能成功。往四下张望, 都是荒凉无人的平原，偶尔能够见到草木, 但并不茂盛。
祝绒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过去，路上顺手摸了摸地上的草木，发现都是非常……粗糙的建模。看得见, 摸不着。
祝绒眨眨眼，继续往前走。
好半天，才发现有几台机甲飞掠而过。仿佛是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几台机甲本来一个飞过去, 忽然一个盘旋回来, 落在她面前。上面陆续走下来四个人。
祝绒本以为这可能是向新玩家提供一些关键信息的ai，然而第一个人一开口……
发出的却是一些完全听不懂的声音。
从荒星到海鹰星盗团，或许人们说话的口音腔调有所区别，但说实话，区别不大。几乎所有的人说的话都是她能听得懂的，沟通是没有障碍的。
要不是之前在荒星的时候，听歌舒清讲过，在荒星记忆里，不同的生物有不同的语言这件事，祝绒脑海里几乎是没有“外语”这样的概念的。
所以，就算是她，也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这个人说得可能是其他的语言。
之前玩虚拟机甲游戏的时候，她已经见识了银河帝国很多星域的人，他们说的都是一样的话。这些人却有不同的语言……
是来自其他星系的人吗？
对面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迷茫，另一台蓝色的机甲上，下来一个蓝色短发的女性。
“则伊斯特暖黑讹，则还特开讷羽波贼册。”她对这之前的那个人说了一句，然后看向祝绒，“赛尼。”
祝绒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却发现，没过两秒，她突然间瞪大了眼睛：“银河的人？”
……突然就能听懂了。
祝绒点头：“嗯，我是银河帝国的居民。”
“银河？”其他的三个人也纷纷露出了惊奇的表情，然后这表情逐渐变得复杂，他们上下打量着祝绒，第一个说话的人问道，“你……叫什么？”
这游戏甚至没有让人起游戏名。祝绒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自己的真名——毕竟她还是个黑户 ，而是说道，“祝融。”
“……不姓陆。”几个人相互对视。
祝绒：“……”
不会又是认识陆渊的人吧？陆渊给这个世界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吗……
银河系这么多人，他们不至于见到一个银河系的就害怕跟陆渊有关系吧？
“但是，以防万一，”一个黑发青年说道，“朋友，你跟你们银河帝国的陆渊陆元帅，有没有什么关系？”
祝绒：“……”
一些历史重演。
“如果听说过、看见过陆渊元帅的公开消息不算的话，”祝绒摇头，“没有。我们没有私下联系。”
“噢。”一个小黄毛露出了有点失望的表情，“那这不是跟我差不多。”
他是这群人里外表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从他们的相处看来，或许他也确实不大。旁边，之前第一开口个说话的人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祝绒却没有在意那个人，看向小黄毛：“你知道的更多。”
“……确实哦！”小黄毛眼睛一亮，突然得意起来，“至少他在这里的事情，你就不知道！”
“嗯。”祝绒点头。
她希望小黄毛顺着话题说说陆渊都在这里做了什么，但其他人显然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先说正事儿。”蓝发女性道，“这款游戏比较冷门，在你们银河帝国尤其
殪崋
如此。感觉十年来几乎没见过银河帝国来的人。
“所以我猜，你虽然进来了，但恐怕也查不到什么攻略。所以我们会向你介绍一下这个游戏的大概情况。”
“谢谢。”祝绒倒是也不觉得失望。反正她还有的是时间玩这个游戏。而面前的人所说的事，也确实更紧要一些。
“这是一个机甲实战网游。不过这里并不鼓励玩家之间的对战，而是更加鼓励合作，所以我们会愿意向你提供一些信息。
“你现在所处的地方被称为荒原。荒原上有很多野怪，是我们的主要对手。游戏里设置了很多安全区，安全区内没有野怪。安全区随机分布在荒原的各个地方，随便往一个方向走，一段时间之后，就一定会找到一个安全区。
“那里，会有少量的npc，你可以从他们那里获得一些信息和物品。比如机甲，又比如翻译器。
“我们现在能够与你对话，就是通过翻译器完成的——把我的语言，翻译成你们银河系的语言。事实上，我们平时与人对话，很多时候都需要用到翻译器。”
“去安全区，要走多长时间？”祝绒问道。
“……大概……”蓝发女性略做回忆，道，“我当时走了有三十多个小时，我花了五天。”
“时间比例是一比一吗？”
“是的。”
祝绒点点头。难怪这个游戏玩家少，门槛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说游戏的开发者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的这样的设计……很神奇。
“有些人做游戏是希望很多人来玩、希望大家都能玩得开心。”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黑发青年说道，“有的人却是希望把自己心里的一些东西展现出来。我想，开发者可能是想告诉我们，战争是什么样的吧。”
祝绒点了点头：“那么你们来跟我说这些，会让我缺少一个游戏环节吗？
“不会。”黄毛摇摇头，笑嘻嘻地，“就算是遇到了我们，你也要自己走过去哦！机甲是不能带人的！”
“……这样。”祝绒点了点头。
她倒也不会因此就不领情。虽然说，陆渊推荐的游戏，就算没有这些人，她也一定会玩下去，不会因为不知道怎么玩就放弃掉。但是，提前了解一些信息总归是好的。
“在第一次到达安全区之前，你处于新手保护期。你将会遇到很多野怪，你可能会被攻击、死亡，但你死亡后会在十分钟内原地复活。”蓝发女性继续说道。
“所以，新手期的这段旅程，其实是很必要的。它能让你了解荒原。
“到达安全区后，新手保护期结束。在荒原死亡玩家将会在这一次进入荒原前所处的安全区复活。玩家不会因为死亡而有损失，但是，战斗中的损伤不会被还原。
“损伤是指，机甲的损失、身体的受伤。第一次进入安全区，新手可以领取一台基础机甲和少量物资。在此之后，游戏不会免费提供任何物资。不论是机甲的维修、更换，还是受伤后的治疗，都需要用荒原上的怪兽的晶核来付账。
“因为荒原上会有一些单打独斗很难战胜的野怪，所以玩家通常会组成一些公会，组队一起探索荒原。我们就是一支小队。
“人多力量大。这个游戏玩家很少，新玩家更少。所以每次遇到新玩家，我们都会跟你们聊一聊。并且……”
女人笑了一下，显得有点温柔，“等你到了安全区，如果你愿意，可以加入我们公会，我们的公会叫‘萤火’，很多安全区里都有我们的人。你可以叫我康妮。”
另外三个男性也纷纷介绍自己。
第一个说话的人叫埃尔顿，黑发青年叫西弗，小黄毛叫杰勒米。
“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祝绒看着康妮。
“当然可以！”康妮答应得很爽快。
“你们来自于不同国家吗？”祝绒问道。
“我来自温特米勒星系。”康妮答，“距离银河系大概两千多万光年。”
“我和西弗来自巴伯尔共和国。我们是亲兄弟。”埃尔顿说道。他和西弗都是黑发，长得也确实有些相似。
杰勒米道，“我离你们很近啦，你们一般往我们这里叫大麦哲伦帝国，离你们也就十六万光年。你有空可以来我们这里旅游……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来自不同星系的？”
“语言。”祝绒回答，“康妮和埃尔顿说的两句话，虽然我听不懂，但感觉发音方式不完全一样。
“而且你们似乎会携带翻译器。如果你们来自同一个国家，应该不需要。”
杰勒米想了想，“确实。”
“我还有一个问题，”祝绒看向他，“我想知道，如果陆渊元帅也玩过这个游戏，他当年加入了什么公会吗？”
“……”沉默。
祝绒偏偏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杰勒米：“陆渊元帅当然不需要加入公会！他一个人就是一个公会！”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在写了。但我还是想早点睡，怕睡前写不完，所以跟大家约定一下，明天上午九点更。
本章的两句外语……我没直接写出它们的意思，看看你们能不能猜出来hhh第一句好猜一点。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感谢在2022-08-16 23:38:07~2022-08-17 22:1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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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咸鱼躺平第五十天
“所以说你是有多无聊才会去玩这个游戏。”次日的晚饭时间, 一边吃饭，狗蛋一边问陆渊道。
此时他已经收到了司命那边新传来的消息。最近司命那边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所以消息的主要内容, 就是吐槽了一波陆渊推荐给祝绒的游戏。
当然了, 顺带着两个人也交流了一下陆渊在这个游戏里的战绩。
游戏是没有排行榜的。这个游戏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简陋”, 辅助系统虽然有，但存在感不高。加上不是对抗性质的游戏，所以也没有排行榜。
所以绝大多数时候，玩家们对游戏里“最强”的玩家, 并不会有特别明确的认知。
但特别大的大佬, 还是能成为无冕之王的。
比如陆渊。
祝绒在游戏里遇见的小黄毛杰勒米对陆渊极其崇拜。所以, 当祝绒问起来陆渊在这里做了什么, 杰勒米很快便透露了好多陆渊的“英雄事迹”。
像什么一个人单挑一个兽群啦，在荒原上最危险的核心区开辟了一条用高级野怪尸体堆出的通道啦，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不管打什么怪都不会输啦, 短时间内迅速把全荒原的野怪都杀空啦……
等等。
可惜的是，祝绒所遇见的这几个人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虽然杰勒米明显没有讲完、很是意犹未尽，但还是很快被几个大人薅走了。几个人并没有跟祝绒同行很久, 加上小黄毛讲故事没什么重点，祝绒听到的消息因而并不太多。
不过祝绒还是把他的话逐句记下，从游戏里出来后转述给了司命。然后司命又转给了狗蛋。
——当然, 连带着这个游戏一开始要长途跋涉好几天才能到安全区也讲了。
“这事儿司命都给你说？”陆渊好笑地瞟了他一眼。
“嗯。”狗蛋理所当然地点头，“这两天也没有什么新鲜事，讲讲这些难道不是很正常？你昨儿跟我说的, 冬天可以办学校这事, 我也给司命讲了。”
“他怎么说？”陆渊问道。
狗蛋答：“他说挺好的, 正好他之前安排了嫪童去找他的组织的人，会通知他们陆续集中到这边来。到时候可以一起给他们上课。”
“……又不可能上一样的课。”陆渊无奈，“这边的人都不识字，上的肯定是扫盲班。他的那帮人得上更高级些的课。”
他顿了顿，叹气，“算了，也就是找个视频的事儿，也行。”
狗蛋嘿嘿地笑。
“跑偏了。”他夹了口菜吃，然后说道，“这游戏这么离谱，你居然真的玩下去了？你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它好玩吧？”
“……它其实也不太好玩。”陆渊看他，知道他好奇，无奈解释，“主要是……你们可能意识不到，它很特殊。”
“这么个特殊法？”狗蛋眼睛亮了起来。
“它不收费，还没有广告。”陆渊道。
“这有什么特殊的，”狗蛋嫌弃，“为爱发电的免费游戏不有的是。”
“但其他游戏不会像它这么舍得花钱。”陆渊叹气，“祝绒有遇到其他星系的人吧？否则她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游戏的具体情况。”
“是啊。”狗蛋点头。
“你跟司命聊天，会有半个小时左右的延迟，你注意到了吗？”
“啊，我知道啊，怎么了？”狗蛋不明所以。
“这还是在我给你们走了军用通讯频道的情况下。”陆渊说道，“军用通讯频道，各个基站间有通讯舰跃迁，传递信号。非战争期间，空间稳定的状态下，横跨整个星系的信号传输，需要一个小时整。
“一般的民用频道，可能需要两三周才行。所以大多数多人在线网游，都会分服务器，每个服务器，供一小块区域内的人使用。比如之前祝绒玩的虚拟机甲……她能登顶，主要是积分够，而不是跟所有人都打过。”
陆渊顿了一下，吐槽了一句，“……如果能跟所有人打，这个游戏还能有意思那么一点儿。”
“但是‘八成’这个游戏，却能做到跨星系的即时通讯。”狗蛋懂了，“嘶——有点可怕啊。”
他回忆着，“我记得你说过，战场上对指挥官最大的挑战就是时间差。就是说，即使是在战场上，星系内的战斗，也不能做到即时通讯。”
“对，需要靠通讯舰跃迁。”陆渊点头。“所以，在这个游戏里，是我第一次在网上与其他星系的人对话。
“当时我就意识到，这个游戏很特殊。很可能不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所以游戏设计者的目的是什么？”狗蛋问道。
“我不知道。”陆渊道，“根本没有客服啊这个游戏，开发公司也是个空壳。我想尽办法联系幕后的人，为此还把所有的野怪刷空过，想着说不定管理者会觉得游戏出了bug进来看看……
“结果根本没有人理我。唯一的后果就是全游戏的人好几天几乎没有东西可玩。因为野怪一周一刷。”
“……”狗蛋麻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所以这种即时通讯，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陆渊笑了，“算是我这些年里最迷惑的事情之一吧。之二大概是我到底是怎么来荒星的。”
想了想，他说道，“不过，它并不是个例，也不是唯一能做到无视空间即时通讯的存在。歌舒家族内部的精神力通讯，就有类似的属性；虫族的交流方式也是。也就是说，这样的传讯方式确实存在。只是帝国还没有掌握这种技术而已。”
“……你没有找人研究过？”狗蛋问。
“找谁研究呢？”陆渊笑，“科研院？他们可不能让人信得过呀。歌舒家族都不敢对外说自己的沟通特性的真实情况，还不是怕被拖去切片？”
狗蛋眨了下眼睛。
陆渊却只是顿了一下，就话锋一转，说道，“恰恰相反，我几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它的存在。就算是有信得过的研究人员，我也不想让他们研究。
“如果被人知道了，这个游戏就不会再是一个游戏了。我想这也是这个游戏的开头那么劝退、而且毫无宣传、非常难找到的原因。”
“不再是个游戏？”
“嗯……比如说，星际联盟会议可以在游戏里举行了。”陆渊摊手，“这游戏可能会变成一个大型会议室，到时候各个国家要开会，全进游戏就行，省了漫长的星际旅行。
“当然也不一定。他们不一定能信得过这个游戏。”
“这样说的话，如果把这个游戏的存在告诉别人，”狗蛋说道，“当年你打虫族会容易很多吧？”
“那倒不会。”陆渊摇摇头，“在前线，连接星网很难。而且基站也会被虫族破坏。靠游戏传递消息，可能还不如靠通讯舰跃迁来得稳定。
“至于找人研究技术……我虫子打完了，他们也不一定研究得出来。
他想了想，笑了，“要是它真的有可能让我早几年打完虫族的话，说不定我就不会替它保守秘密了。诱惑太大了。”
“不过，”他又说到，“这个游戏应该还有其他隐藏自己的方式。否则，这么多年，就算是每年都只有很少的人能翻到它进去玩，玩过的人应该也挺多了。
“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能这个游戏的特殊性，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帮它隐瞒。但具体它采取的方法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陆渊很少有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时候。通常情况下，他在狗蛋、包括司命祝绒歌舒清等人面前，扮演的都是近乎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仙角色。
不过，对于这种离谱的事情，他不了解，好像也很正常。
“真让人好奇啊。”狗蛋叹了口气，问道，“所以，你是希望祝绒继续探索这个游戏吗？”
“啊，那倒不是。”陆渊摇摇头，否认，“非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也是帮她结交一些其他星系的人。
“司命要做的事，恐怕会引起银河系的动荡。到时候帝国内部的阻力会非常大。如果想成功的话，或许会需要外部的帮助。
“我不太希望他们去借助其他国家的力量……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是不行。”
“当然了。”陆渊笑了一下，“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个游戏真的很好玩啊！
“要不是我在里面太出名，我也想回去玩玩的。”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感谢在2022-08-17 22:17:31~2022-08-18 08:5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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