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包金芸收到掌门传唤。
到地方发现除了掌门, 还有师父、萧亦尘、谢凤雏,以及掌门的故交老医修。
只肯为温掌门出山的医修来给她一个小弟子看伤,她受宠若惊, 老老实实地向医修问好。面纱摘下来的时候,温掌门和洪长老倒抽一口凉气, 温掌门愧疚, 洪长老愤怒。
医修瞥了眼他们,撇嘴:“一把年纪了大惊小怪, 不就是毁容吗。”抬起她的脸端详,“不过这伤口有点意思,怎么弄出来的?”
她比比划划,说是魔子的指甲里冒出黑色水泡, 不知道什么东西, 插进来脸就烂了,现在还会隐隐作痛。
医修将伤口里残余的毒液逼出来, 一阵刺痛过后, 她感到久违的舒爽。
医修将毒液装起来,说拿去研究,迫不及待就要走。萧亦尘快步上前, “前辈, 包师妹的脸?”
“没办法,没丢掉性命就不错了。”老医修很光棍地说,“好好修炼吧,等到元婴期有机会重塑骨肉,不过你这女娃的天赋我看悬。”
众人一阵沉默。
最后温掌门许诺, 定会好好补偿包金芸。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倒也没有多失望, 谢过掌门和众人离开。
温掌门对洪长老说:“你这徒儿与我想象的不同,这等心性已胜过许多人。”
洪长老自责,“是我这师父不称职,她经历这么多挫折,都靠她一个人挺过去。”
……
安抚了哭哭啼啼说要给她报仇的龙凤胎,回到住处时发现有人闯空门。
闯空门的家伙毫不在乎被发现身份,屋内传出尖锐的摩擦声,一下一下,仿佛磨刀霍霍向她,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决定晚点再回来,刚转身门开了,贺存剑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你去哪里?”
这样一副闯了空门无所畏惧,更像是兴师问罪而来的模样,她快速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干得罪他的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纱上,眼中怒意更甚,一把抓住她,质问:“为什么避开我!”
……
她给贺存剑倒了杯茶,他专注地用剑划地,用噪音刺激她的耳膜。
“原则上来说,你这叫非法入室。”瞥了眼伤痕累累的地板,“以及非法损害他人财物。”
他拍桌,“我给你送慰问品,你有没有良心?”
桌上的慰问品堆成小山,全是他杀妖兽得来的材料,以至于房间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其他难以形容但令人作呕的味道。
单从价值上来说,确实不菲。
“要不是看在这些的份上,你还想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喝茶?行了别划了,吵死了,东西送完了你还想干什么,瞻仰我的伤口吗?”
他身子一震,喏喏不能言,竟不敢直视她。
她撇嘴,“好了,知道你关心我了,我是不介意给你看,我怕你看了晚上做噩梦。”
“我不会!”他急声申辩,语气倏地低弱下来,“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如果我在,肯定不让这种事发生。”
屋内安静下来。
轮到她坐立不安。
心说这关你什么事,不要妄想降低她的警惕心,你还是潜在杀人嫌疑犯呢……
“谢谢。”她扶额,用力捏住杯沿,里面的茶叶微微晃荡。“也不是那么糟的事,至少我现在觉得我元婴有望了,为了我的脸我也得奋斗啊。”
他愣了一下说:“那大概没什么希望。”
被她赶出去。
回来看见宿钰正在她的位置上坐着,轻描淡写地说:“不想打扰你们交谈,等他走了我才出来。”
“所以你偷听我们说话。”她面色不善地走上前,“还坐我的位置喝我的茶。”
他瞥了眼桌上贺存剑送的慰问品,表示肯定:“对这家伙来说算有心了。我看看你的脸。”
“医修都说治不了了。”
话虽如此,她存着一丝希望,宿钰毕竟是男主之一,说不定有特殊的法子呢。
他端详半晌她的脸,低低叹了声气,开始从储物袋里一瓶一瓶地往外掏丹药。
她惊喜:“生肌祛疤的?”
他摇头:“助长修为的,运气好你能在百年之内修成元婴。但这丹药不能多服,有害无益。”说着又将丹药一瓶一瓶收回去,只剩一瓶留在桌上。“以后我每月来为你检查身体,视情况给你丹药。”
无语凝噎。
“……多谢。”
他见她一脸失望,心疼又好笑,“其实毁容也不是多糟糕的事,须知容貌是一把双刃剑,过度追求反而陷入迷障,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也不坏。”
“宿师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他认真想了想,提议:“要不我也毁半张脸来陪你?”
被她轰出去。
……
来探望她的人不少,俨然把她当做人魔大战的英雄之一,她从没这么受欢迎过,恍惚间有种吃断头饭的感觉。
最后的晚餐?
太不吉利了。
……
青羽派逐渐恢复往日的秩序。
包金芸有意跟谢凤雏拉进关系,内门公共课的时候总会提前去她的住处等她,然后手挽手一起去。谢凤雏一开始明显不习惯,到后来有一次她睡过头了还主动跑去她那里找她。
“包师妹!谢师妹!这里这里!”
几个师姐给她们让出位置,七嘴八舌地议论今天的课程,说着说着拐到奇奇怪怪的八卦上去。包金芸乐呵呵地跟她们搭腔,谢凤雏很少说话,在一旁认真地听。
“包师妹,你那个弟弟啊,比你以前还糟糕。”
“咳咳,别当着包师妹的面说。”
包金芸无所谓:“没事,我当做没这个弟弟,别说骂他,打死他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哎包银泽这人,我师父不是有意收他为徒吗,他现在就跟内门弟子的待遇差不多了,我也把他当未来师弟看,上回师父让我带他去杀几只妖兽,杀的时候他不见人影,快结束了来捡走妖兽,转头就拿去跟师父邀功,半句话不提我,你们说他这人无不无赖?”
太无赖了!大家纷纷安慰她。
包金芸就问:“你怎么不戳穿他?”
师姐叹气,“都是同门师姐弟,几只妖兽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我说了让他在师父面前难堪,万一师父不愿意收他了,他岂不是要怪死我?算了,吃一亏长一智,反正我以后再也不带他一起做任务了。”
“谢师妹,你要小心点,包银泽人品不好,配不上你。”
“对对,还不如那魔族呢,对谢师妹真的好,特别贴心。”
“我觉得谢师妹跟大师兄更般配。”
……
一道身影停在她们面前,目光冷冷地扫过她们,正是她们的议论对象包银泽。
纷纷噤声。
包银泽想走上来跟谢凤雏说话,一只手拦在他面前,是她们另一个议论对象时轩色。出现得这么及时也不知道在她们周围埋伏了多久。
众女眼中的八卦火花噼里啪啦地炸开。
谢凤雏:“时轩色,不要打架。”
时轩色立马乖巧地应了,转身挤到师姐妹当中,右边谢凤雏,左边包金芸。
包银泽则被有意无意地挡在外面,这样明显的差别待遇气得他浑身发抖,“你们这群女人竟公然与魔族为伍!”
眼看事情要闹大,其他师兄弟来将包银泽拉走。
时轩色开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对他手下留情了。”说话对象显然是包金芸。
然而她不领情,“你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跟他什么关系。”
他有点诧异,真去打听了一圈,知道了当年包银泽企图侵犯谢凤雏并嫁祸包金芸的事,回来的时候脸完全黑下。
谢凤雏不希望他闹事,劝说:“已经过去了。”
他沉沉地“嗯”了一声,鬼知道听没听进去。
“谢师姐!”一个年轻男修兴冲冲地走过来跟谢凤雏打招呼,被时轩色冷冷扫了一眼,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垂头丧气地离开。
女修们窃笑,跟不明所以的包金芸科普,这位齐师弟也是谢凤雏的追求者之一,刚入门的时候因为谢凤雏跟包银泽打过几次架,现在性子稳重了不少,前不久也刚被时轩色揍过。
这时授课的秦长老来了,大家都安静下来。
秦长老是一名体修,青羽派内体修很少,但作为辅修内容颇受弟子们欢迎。
今日教授的招式是无形脚和无影掌,顾名思义都以快见长。讲解完关键后,他亲自给众弟子示范了一遍,笑眯眯地问谁愿意来试试。
齐珩站出来。
他将这两招完整演示出来,得到秦长老的夸奖,自豪又激动地向谢凤雏投去目光。
这时另一个人站出来。
“既然是体修招式,光会表演有什么用,有本事就来打一场。”包银泽道。
齐珩与包银泽的恩怨在青羽派内几乎人尽皆知,始于谢凤雏,两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杠上,每次都是包银泽惨败,自打包银泽犯事被关起来后,这等热闹已经许久未见了。
秦长老喜欢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但不阻止,还提供法宝做彩头,谁赢了直接拿走。
包金芸周围的女修们唯恐天下不乱:“谢师妹看着呢,输的人以后不能再纠缠谢师妹!”
一下子把斗争推向白热化。
谢凤雏想阻止师姐们起哄,反被劝说:“包银泽输定了,以后肯定没脸再缠着你。”
第51章 第 51 章
热闹和嬉笑像落叶一样被风刮走。
刮得干干净净, 只余一片死寂。
包银泽居高临下地站在齐珩面前,齐珩抱着膝盖满地打滚痛呼。
齐珩是新一代弟子中最优秀的之一,拜入师门后一直勤勤恳恳地修炼, 修炼速度仅次于萧亦尘等几个超天才弟子,被他师父寄予厚望。
包银泽之前未入内门, 后来又因犯下大错被关了许久, 直到这次人魔大战才放出来,这样的情况修为不退步已是难得。
然而, 不过三招,齐珩被包银泽轻松打败,还败得如此惨烈。
秦长老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将齐珩扶起来, 探向他的伤处, 脸色大变!急急忙忙把人带走。
一看便知伤势严重。
“包银泽,你怎能下这样的狠手?”
包银泽不以为意, “技不如人就是这种下场, 要怪就怪他太弱。”瞥向说话的人,“你要是不服气大可上来跟我打一场。”
能轻松打败齐珩,这里怕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众人敢怒不敢言。
“说得好!”时轩色一边鼓掌一边走出人群, “刚好我也学了这两招, 觉得很有意思,这就向你讨教。”
包银泽面上嚣张尽褪,后退一步,警惕道:“你一个魔族少来掺和我们人族的事!”
“这么说就太伤人了,怎么说我也有一半人族血脉, 在魔族生出来也不是我愿意的。”向谢凤雏卖完惨,回头挑衅:“你到底是不愿跟我打, 还是不敢跟我打?”
包银泽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转身就走。
时轩色飞身上前,收了小刀,只用无形脚和无影掌将包银泽揍得满地找牙。一脚踩在包银泽背上,“你这么弱,怎么好意思像狗一样吠个不停,吵到我家凤雏耳朵了知道吗?”在包银泽的怒视中,弯下腰来低语:“还有,既然知道我是魔族的人,也敢在我面前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包银泽面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还不滚?”
包银泽连滚带爬地跑了。
下面传来众人的掌声,时轩色仿佛英雄一样得胜归来。
谢凤雏称赞:“做得不错。”
包金芸笑骂:“你一个结丹期欺负筑基期好意思嘛?”
时轩色面不改色:“技不如人就是这种下场,要怪就怪他太弱。”
她竖起大拇指:“牛逼!”
欢声笑语的和谐中,一道凉凉的声音插进来——
“什么事啊这么热闹?”
贺存剑出现。
众人一滞,这煞星怎么来了?他不是从来不屑剑修之外的公共课吗?
有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短告诉他,他“哦”了一声,教训:“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靠一个魔族给你们出头,也配做青羽派的弟子?”
“……”
煞星怎么跟包银泽一样挑拨人魔关系,虽然很有道理,直戳他们脆弱的心窝子。
贺存剑扫了一眼包金芸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大拇指,重重哼了一声。“我这些同门不争气,我来陪你过两招。”
时轩色丝毫不惧,“哦?你用剑?还是体修的招式?”
“比试讲究公平,就用那两招。”
“你会?”
“不会,我让你先攻,会了再反击。”
看看,一个比一个嚣张。
两个人在上面打得难舍难分,下面的人看得热血沸腾,叫好声一片。谢凤雏不觉技痒,想拉包金芸出去比划比划,一转头见她正忽悠师姐们下注,赌谁输谁赢。
大家自然还是希望青羽派的人出头,押贺存剑的灵石堆成小山。
包金芸手肘拱了拱谢凤雏,眨眼,“谢师妹也来两块灵石?”
谢凤雏犹犹豫豫。
“包师妹觉得谁赢?”宿钰突然插到两人之间,并放了一块灵石在贺存剑那里。“包师妹既然敢做这个庄家,看来是向着那魔族了?”
包金芸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谴责目光。
她喊冤:“庄家总要有人做,我为了支持贺师兄宁愿全赔,还不够表达我心向青羽派的诚心诚意吗?”
众人被她大无畏的奉献精神震撼到了。
宿钰似笑非笑。
两个人打到天昏地暗才分出胜负,最终时轩色略胜一筹。贺存剑虽败,打得酣畅淋漓倒也畅快,与时轩色约定下次再战,下来后看见包金芸欢快地收灵石,一问赌博的事情当场黑脸。
包金芸在他发飙前急声:“绝对不是贺师兄不如他!”
“你们都赤手空拳,但小刀是他的武器,剑是贺师兄你的命啊!没有武器跟没有命能比吗?”
贺存剑当场怔住,失败的沉闷彻底一扫而空,她竟然这么了解他,心中不由喜悦又惭愧。
宿钰打断他们的深情对视,“还好扇子不是我的命,我去会会这位魔族客人。包师妹为我再开一局?”
她干脆利落地收起赌盘,“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宿钰眯起眼睛,“看来包师妹对我不太有信心。”
时轩色看着走来的宿钰,调侃:“你这算不算趁人之危?我可刚打了一场。”
宿钰收起扇子,“严格来说,你不是人。”
挑衅到位,第二波战火点燃。
宿钰趁“人”之危,赢下比试,下来后却不见包金芸踪影,被告知包金芸被谢凤雏拉去过招了。
“哦?去看看。”
大部队转移至她们比试的地方。
不像前几场比试那么惊心动魄,她们是纯粹的练习对招。两人的性格特征在比试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谢凤雏注重攻、迎、进,包金芸偏向防、避、退。可以看到包金芸几次想中断跑路,但谢凤雏不肯放人,两人的手脚相击越来越快,空中留下阵阵残影。
众人议论纷纷:
“谢师妹这不服输的性子,不愧是掌门女儿。”
“这么看包师妹也挺厉害。”
“别忘了包金芸在门派大比中的排名比你们大多数都靠前。”
众人皆惊,包金芸怎么看也不像个厉害的人,不像大师兄和谢师妹往那一杵就散发出强者的气场。
包金芸突然被一脚踹飞出来,谢凤雏忙追上去把人扶起来,“没事吧,怎么突然走神了?”
包金芸喃喃:“门派大比……”
说起这个谢凤雏也是遗憾,明明差一点就能拿到第一了。“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
包金芸欲哭无泪,她的一万上品灵石啊,这会儿庄家早就跑没影儿了。
……
平平无奇的泥地中升起一缕黑烟。
时轩色用掌风将其拍碎,同时甩出红缨小刀,刺向旁边的大树。
包银泽从树上掉下来,脸色难看,转头就跑。时轩色隔空一抓,将包银泽抓到面前,一脚踩到他身上。
“从没见过你这么愚蠢的人,用我魔族的法子对付我,当我瞎子吗?”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包银泽挣扎怒吼,一巴掌扇过去没声了。
“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追求谢凤雏?还有胆子侵犯她?她说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猜我准不准备算了?”收紧掐住他脖子的手。
“你、你敢在,青羽派,杀人……”
“你这种人死了根本没人在意。”
包银泽突然张口吐出一股黑气,趁时轩色退避,挣脱逃跑。
……
浅浅的佛光荡开,黑气消弭无形。
包金芸皱眉。
最近周围时不时会飘来一股黑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都被无妄残留在她体内的金身碎片消灭了,这感觉不太妙。
问何海英他们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大家猜测是魔族入侵残余的魔气,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就干净了。
但包金芸的危机雷达敏锐度高于一般人,她专门去探查这黑气是不是人为,结果黑气的数量快速减少至消失。
更觉有鬼。
……
门派新进一批宝物。
温掌门打算拿一些赏给门派弟子,包金芸有幸在这个名单之列。
“包师妹,这里。”萧亦尘向她招手。
“大师兄也来挑宝物?”
萧亦尘笑,“这批宝物是我带回来的,我比师父更了解。”
她“哦”了一声,不明白他强调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揉揉她的脑袋,“怎么突然变笨了,我知道什么宝物对你最有好处,不是想早日结婴吗,快跟我来,晚了好东西被人挑走了。”
偌大的宝库之中,各种宝物鳞次栉比地摆放在木架之上,散发出特有的光彩,仔细看那木架也不是凡物,像植物吞吐空气一样吞吐着灵气,滋养宝物,使宝物的辉光更加耀眼。
新来的这批宝物放置在东北一隅。
萧亦尘为她相中的是一只香炉,巴掌大小,银灰色,没有点香却散发出淡淡的烟气。
“这是转灵香炉,自发聚拢周围灵气,转化为灵烟,在香炉三米见方的地方修炼速度将大大提升,长期沐浴灵烟,还能够易筋伐髓,元婴之下效果最佳。”
她眼睛一亮,赶紧把香炉捧进怀里。
他笑笑,“打定主意了?这次每人只能挑选一样,其实还有不少好东西。”他手指她背后木架上的玉盒,“里面装着枯荣草,枯荣草为主要原料炼制的赤日丹有助于筑基晋升结丹,曾有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服用赤日丹后直接跃升结丹初期。”
她强烈动摇了,这是捷径啊,虽然只到结丹,鬼知道她正常修炼能不能突破结丹,元婴就是个激励自己的口号罢了。
“不过由于一下子跃升过大,基础不稳,那名修士没过多久掉下筑基大圆满,这辈子再没结丹。”
她毅然抱紧自己的小香炉。
他总结:“赤日丹适合那些筑基大圆满或者筑基后期,迟迟无法突破的人,但是靠外力强行晋升总不如水到渠成,如果你以后在结丹时遇到瓶颈,我有其他办法帮你。”
她看也不再看一眼枯荣草。
第52章 第 52 章
萧亦尘如数家珍地向包金芸介绍宝物。
不远处谢凤雏看着这一幕, 神色黯然,温掌门摸摸她的头,安慰她:“你还有爹爹呢, 爹爹会为你寻觅不比亦尘差的道侣。”
她轻轻摇头,“没有的事, 爹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转灵香炉确实是这批宝物中最好的, 不过爹答应了亦尘留给包金芸,那孩子也不容易, 在这次与魔族的战役牺牲了很多。”
“我知道,没关系,是我欠她的,我希望她能早日结婴。”
父女俩心平气和地谈完心, 却见萧亦尘和包金芸那里似乎起了争执, 包金芸似乎看上什么宝物,萧亦尘极力劝阻。
父女俩对视一眼, 走过去询问情况。
萧亦尘一脸无奈地解释:“包师妹看上了金钟禁制, 我怎么说都不听。”
温掌门诧异,这金钟禁制当然也是好东西,用施术者心头血为引开启, 化神以下修士都不能强行突破, 最适合散修闭关突破时使用,但对青羽派弟子来说就鸡肋了,毕竟青羽派灵气充足、安全稳定,根本不存在干扰弟子闭关的情况。
温掌门也劝她再考虑考虑。
包金芸毅然抱紧金钟禁制,坚定点头, 并将转灵香炉塞给谢凤雏。
萧亦尘见状只能叹气。
这时候一名弟子神色慌张地跑进来,“不好了掌门!魔、魔……”
“魔族入侵!?”众人骇然。
“不、不是……”那弟子看了一眼包金芸, 把她吓了大跳,有什么魔要跟她扯上关系?“她弟弟魔化了!”
……
青羽派新晋内门三年的弟子每半年需进行一次校考,用以考验他们这半年时间的进步情况,表现优秀者将获得更多门派资源倾斜。
包银泽作为半个内门弟子也参加了这次校考,并力压群雄,不料在最后一场比试中身体突然爆发魔气,被监考的长老迅速控制住,暂时关押起来。
包银泽拒不承认自己魔化,坚称是时轩色对他下了黑手。
时轩色出身魔族,这次以修行名义留在青羽派,除了痛扁情敌之外与青羽派众人倒也相处融洽,至少比包银泽更有人缘。但在涉及人魔两族的关键问题上,人们毫无疑问更偏向本族,于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时轩色也被强行关押起来。
骄傲的魔子怎么能忍?大闹牢房,出动两个长老才联手压制住他。
包银泽指证时轩色好几次在暗地里对自己下黑手,魔气肯定是他不知不觉中种进自己身体的。
时轩色则说包银泽埋伏了他好几回,都被他识破并痛揍,与包银泽勾结的魔族另有他人。
二者都空口无凭,但大家选择相信包银泽。
理由也很充分,刚打退入侵的魔族不久,这半魔就出现在青羽派,现在与半魔关系恶劣的弟子突然魔化,怎么不令人怀疑?
时轩色在牢中大发雷霆,拴住他四肢的锁链疯狂撞击墙面。
大牢看守完全不敢靠近他,害怕被魔气所伤。
过了一天,包金芸来探望时轩色,隔着老远喊他的名字,他停止锁链狂舞,冷眼看她。
她高举双手,慢慢踱步到他的牢房外,开口说:“冷静,我没有恶意。”
他咬牙冷笑,满眼敌意,看起来把青羽派的人都当做一丘之貉。
她慢慢蹲下来,表明自己的无害。
“我相信你。”她斩钉截铁地说。
他眼中敌意稍褪,斜睨她:“你来干什么?”
“我想问你一些情况,条件允许的话,我还可以帮你作证。”
他用眼神催促她。
“你说包银泽埋伏了你好几回,用的还是你们魔族的手段,这个手段,是不是跟一种黑烟有关系?”
他眯起眼睛,“是又怎样?”
她低骂:“该死的包银泽。”
“怎么,你也遇到了?”他不太相信,“你们人族碰到那玩意儿怕不能像你现在这样活蹦乱跳。你该不会为了你弟弟套路我什么吧?”
“你这是在侮辱我。”她靠近牢房,“不信的话你对我试试。”
他分出一缕魔气游向她,还没靠近就被她身体表面浮起的金光驱散。“原来如此。”他惊讶地瞥了她一眼,“但你怎么不怀疑是我对你下的手?”
“你要杀我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她站起来,“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包银泽算账。”
“我还用不着你替我出头。”
“我替我自己出头谢谢。”
……
走出牢房,她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心悸。
没来由的,她意识到是自己的死亡情节要到了。
一瞬间六神无主,茫然四望。
风在她耳边呼呼地刮,凉意擦过她的头皮发麻,她的身心仿佛一刹那变得空荡荡的,要被连绵不断的轻风吹上天际。
她强行定神,摸出金钟禁制,按住怦怦乱跳的心,直奔闭关洞府。
那股奇异的心悸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赶到洞府就消失不见了,她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搭建禁制。
最后一步是用心头血封阵。
她强行逼出一滴心头血,瞬间感觉手脚冰凉,精气流失大半。但看着禁制亮起微光,她心中稍定,转身走进洞府。
石室内空荡荡的,她静不下心修炼,胡乱猜测最后来杀她的到底是谁,希望这禁制挡得住对方。
对了,得把老头叫回来。
但是太早叫他回来肯定会生气。
还是等有动静了再说吧,那禁制至少能阻挡一段时间,足够老头赶回来了。
一晃半月时间过去。
她从心惊胆战到心如止水。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过度紧张以至于产生癔症,白费一滴心头血。浪费都浪费了,干脆老老实实留下来修炼,冲一冲筑基后期,不然都不好意思出去面见乡亲父老。
人在修炼的时候会进入高度集中的玄妙状态,无法及时发现周围异状,所以要么选在安全的地方,要么在周围布下禁制。
静悄悄的洞府外,有人滴了一滴血在禁制上,禁制表面漾起强烈的波动,但这不是暴力闯入,没有惊动到禁制中的人。
禁制不断地波动,似乎在纠结来者身份。
一道阴冷的女声催促:“快,再下一滴。”
第二滴心头血落下,禁制波动到极致,终于慢慢打开。
洞府之内,包金芸盘坐在石床之上,周围灵气稳定,正是深度修炼中。
……
青羽派内乱成一锅粥,到处追捕与魔族勾结的叛徒包银泽。
半个月前,全派人一边倒地相信包银泽。
但他如何嘴硬也阻止不了身体的变化,种种征兆表明是他自己主动修炼魔功,后来萧亦尘和谢凤雏等人又找到他谋害同门的确凿证据,门派决定将其处死。
不料执刑前夕被他逃了出去,被打伤的看守弟子看清来救他的同伙,正是温玉兰。
“搜过了,没有。”
“我这边也搜完了,没发现。”
“该死,不会被他逃出门派了吧?”
“那个疯子!”
逃跑前在墙上留下一定要得到谢凤雏的血字,把温掌门气坏了,下令必须抓住他,死活不论!
……
一瞬间如梦初醒。
包金芸发现自己的视野滚来滚去,正对着她修炼的石床,一男一女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是包银泽和温玉兰。
包银泽全身黑化,形容可怖,赤红着眼睛完全是一副癫狂的模样,他手上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剑。透过二人之间的缝隙,她看见自己的身体,维持盘坐的姿势,没有脑袋,脖颈处血流喷涌,溅了满墙。
原来人被砍头的瞬间真的还有思想。
原来包金芸死于心仪女主的人手中,可喜欢女主的远不止几个男主。
她用最后一缕心念,解开与老头的契约,闭上眼睛。
“死了?真的死了!”
温玉兰扑上来,笑得疯狂,“贱女人!臭女人!你终于死了!死在你亲弟弟的手上!哈哈!活该!”头也不回地拉扯包银泽,“快!去把她的身体剁碎!拿去喂狗!”
包银泽一动不动,赤红的眼珠缓缓转动,盯着温玉兰的脖子,咧嘴露出一个癫狂狰狞的笑,手起刀落,温玉兰的脑袋咕噜噜滚到包金芸的旁边,死前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包银泽一手一颗头颅跑出去。
“谢师姐!我把你的仇人都杀光了!我爱你啊!”
叫嚷声很快惊动到追捕他的弟子,他一路杀戮,来到谢凤雏面前,高举两颗头颅,“谢师姐!我来跟你提亲啦!”
周围死寂一片。
无数目光落在包银泽身上,他癫狂的面容、他手上摇晃的人头,一个苍白闭眼,一个死不瞑目,脖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
谢凤雏难以置信地望着包金芸的头颅,猛然看向身边的萧亦尘,只余一道残影,他忽然出现在包银泽身后,手捏住包银泽的脑袋,灵力遽然灌顶!
包银泽当场爆体而亡。
萧亦尘珍而重之地捧起包金芸的头颅。
所有想靠近他的人都被威压震开。
谢凤雏死死拉住激愤的贺存剑,“别过去,会受伤!”
宿钰远远望着这一幕,转身飞奔至包金芸闭关洞府,满室疯狂狼藉映入眼帘。他飞快拿出聚魂瓶,收拢来的只有温玉兰的灵魂碎片,包金芸的一丝也无。
手一抖,聚魂瓶落到地上,砸得粉碎。
……
第53章 第 53 章
距离青羽派不远的一座山坡上, 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一头柔顺的青丝随意披散,发梢浮动在空气中, 被浓郁的妖气裹挟飘舞。
他十指飞动,像在织布一样, 指尖延伸出金色丝线, 另一头连着一团小小的白色光球,隐约可见大半个人形。
他身边放着一个聚魂瓶, 瓶口大开,一枚枚泛着白光的灵魂碎片飞出来,被吸附在金色丝线上,金色丝线如有韵律地弹跳交织, 牵引灵魂碎片融入白色光球。
整整织了一个月, 金色丝线的另一端终于勾勒出一个完整的白光小人。小少年端详了片刻,从笼子里抓出一只小白兔, 动作粗暴地将白光小人塞进兔子里, 再将兔子塞回笼子,提上笼子离开。
……
万法门。
门主和少门主正爆发争吵,路过的人纷纷退避。
“我不管!”岑宝德恨恨道, “我一定要去参加姐姐的葬礼!”
门主岑靖又急又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分轻重?葬礼不打紧, 大不了回头给她多上两炷香。大能主动现身是多难得的事情,让他好好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上次被蜈蚣刺穿重补的部位不是一直不舒服吗?”
奈何宝贝儿子不听劝,岑靖只能先把人打晕了。
万法门议事大殿的首座上大咧咧坐着一个小少年,金瞳黑发, 白皙的小脸半隐没在黑色斗篷中,无声地散发低气压。他怀里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手在兔子脑袋上胡乱抓揉,小白兔瑟瑟发抖。
殿内伺候的人恨不得把头弯到膝盖上去。
岑靖快步走来,将侍从都赶出去,撩开衣摆,恭恭敬敬地向小少年行礼,“让老前辈久等,小辈罪该万死。”偷偷用眼角觑小少年,大能怎么变成这么小小的人儿,但那居高临下的强大气场一点没有变化,这是修炼到返老返童了吧,真不愧是大能。
小少年抬首,金色瞳孔不耐闪动,“养魂木呢?”
岑靖道:“老前辈有求,小辈不敢不应,只是这养魂木实在珍贵难养,小辈本预备着给犬子修补魂身,犬子的身体之前遭受重创,情况一直不大好……”
小少年居高临下地睥睨他,岑靖的额头、后背冒出冷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小少年忽的冷笑出声,将兔子一扔,厉喝:“你如今竟敢跟老夫讨价还价了!”
岑靖吓得噗通跪下。
“小辈知错!”储物手镯灵光一闪,双手颤抖地捧上玉盒,“养魂木在此,请老前辈笑纳。”
手上一轻,玉盒易主,岑靖忍不住心头滴血,听见小少年疑似嫌弃地撇撇嘴,吩咐:“给老夫准备房间,三天之内不准打扰。”
……
养魂木从外表看就是一根枯树枝,年轮越多,品质越好。岑靖献上的这株养魂木足有三千年轮,称得上极品。
这株极品养魂木此刻正被潦草地插在灵土上,枯枝上挂着一个白色光团。
在养魂木的滋养下,白色光团渐渐变得凝实,里面的小人轮廓越发清晰。
三日后。
小少年睁开眼,上前查看情况。
养魂木枯竭龟裂,歪倒在土里,白光小人被压在养魂木下面,动弹不得,看见他来了,连忙挥手求救。
他冷哼一声,将白光小人拽出来,转头塞进兔身里。
过了一会儿,小白兔睁开眼,那是一双如人一般智慧灵动的眼眸,好奇地张望四周,立起身子,刚迈出一步就被自己绊倒,横倒在桌上。
小少年发出不屑的嗤笑。“蠢死了。”
“咕咕……库库……突突……荼……”小兔子艰难练声,慢慢朝人声轨道靠拢,吐出字正腔圆地话:“应荼!”
小少年提起兔耳朵,撑着下巴教训:“没大没小。”
兔子可怜兮兮地垂下四肢,“祖宗,耳朵疼。”
被放下来后,抱住他的手蹭了蹭,“感谢祖宗救命之恩,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可我怎么变成兔子了?”
转身对上一面铜镜,映照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白兔子,等身长的耳朵高高立着,随着她的意念慢慢垂下,软软地覆在脸颊旁,可爱爆炸。
“不为什么,”应荼漫不经心道:“你以后就是兔子了。”
她瞪大圆滚滚的小眼睛。“啊?”
“算你运气好,老夫抓了这只八卦兔本打算进补,你死得这么凑巧,顺便给你做新躯壳。”
她呆住,两只前爪捧起毛茸茸的兔耳朵,喃喃:“我以后是兔子,再也不是人了。”
“想再做人就修炼化形。”
“啊,我是兔妖了。”
……
岑靖不死心地来找大能碰碰运气,说不定大能心情一好就愿意帮忙给宝德治疗。
“没空。”应荼眼也不抬,手指在小兔子身上戳来戳去,终于把小兔子惹得炸毛了,嘴角勾起一抹笑。
小兔子从他的魔爪挣脱,跃到地上,抬头与岑靖对上视线。
这门派服……“万法门?”
岑靖一惊,小心地瞅了应荼一眼,蹲下来回应,“是的……小辈万法门主岑靖。”
兔脑袋歪了歪,长耳朵垂到地上,被她赶紧爱惜地捡起来。问他:
“岑宝德是不是你儿子?”
“是!正是犬子!”岑靖十分激动,“兔前辈认得犬子?”
她含含糊糊地应,转而问:“他怎么了?”
岑靖连忙将岑宝德的情况说了。岑宝德如今是魂修,特制的身体与魂魄相连,身体受损,魂魄也会受到影响,长此以往对修炼不利。
她跳回应荼跟前,跃上他的膝盖,问:“给岑宝德修复身体很难吗?”
“不难。”
“很麻烦?”
“易如反掌。”
“那为什么不帮忙?”
“为何要帮?”
她想了想,“岑门主把那么珍贵的养魂木送你了啊。”
他似笑非笑,“你以为养魂木用在谁身上?有本事你自己去。”
“可我不是没本事嘛。”她好声好气地说:“就当你替我去,等我以后有本事了会报答你的。”
他懒得搭理她,转身走进内室。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跟进去。
岑靖独自留在外面,不知该离开还是继续等待渺茫的希望。这八卦兔在大能面前说得上话,又认识宝德,不知是什么身份。
这一等就等了小半天。
应荼从内室出来,不悦地瞥了一眼岑靖,“带路。”
岑靖大喜,连声道谢,又转身朝八卦兔深深鞠了个躬。
……
应荼暂留在万法门,有心情了就去捣鼓岑宝德的身体,也不知道是治疗还是实验。
八卦兔——包金芸每日窝在房间内,勤勤恳恳地修炼。
如果说以前修炼像是用吸管吸水,现在就像一头栽进水桶,吨吨吨地往眼耳口鼻里灌,窒息并痛快着。
这具兔身天赋绝佳。
继承了她原本的筑基中期修为,相当于三阶妖兽,这才修炼了几天,停滞了许久的境界便松动了,她憋着一股劲顺利冲破四阶。
……
应荼把她从被窝里拎出来。
她打了个寒颤。
外面的天冷下来了。
但应荼的手很热,她顺势抱住他的手指,在他手心蜷缩成一团。
“祖宗找我有事?”她问。
他坐下来,斜睨她一眼,“老夫看你现在是乐不思蜀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不假思索:“修炼、化形。”
“不回你的青羽派?”
她怔了一下,耳朵耷拉下来,“不回了吧?”那里终究不是她的世界,虽然对不起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时间会淡忘一切,就当做曾经那个包金芸死了。
他盯着她许久,忽然嗤笑出声。
“老夫活了万年,竟看不透你这小丫头。我问你,为什么不向我求救,你强行契约的目的不就如此?”
被一个小丫头哄骗着强行契约,绝对是应荼这辈子抹不去的耻辱烙印,没有当场杀了她简直是奇迹。
她说她有一个生死劫,请他关键时候救她一命。他根本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可能答应?打定主意在她向他求救的时候过去冷眼旁观,让她后悔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欣赏她悔不当初、含恨而死的模样。
他满怀期待地等待着。
人兽契约之间有心灵感应,尤其他是力量强大的那一方,可以随时掌握她的状态。
于是他知道她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但一直到死前主动解除契约,硬是没有向他求救过一次。
她在搞什么?契约的目的是什么?耍他玩?用生命耍他玩?
他陷入深深的困惑。
一定要弄清楚她在想什么。
以此为借口,他任劳任怨地给她织魂、嵌体、唤魂。
他等她主动开口解释,而她已经提前陷入岁月静好。
“我一直想向你求救啊。”说起这事她也觉得十分委屈,“我一直在等待最好的求救时机,结果等着等着就没有机会了。”
“你是不是蠢?快死了还等什么机会?”恨铁不成钢地戳她脑袋。
“唉你不懂,我的情况很复杂。”她抱住脑袋躲避攻击,“再说早知道你这么够义气我就不纠结了,还不是怕你生气。”
他皱了皱眉,忽然感到懊恼,还有莫名的烦闷。甩手把她丢回被褥,“活该。”
她钻进被子,美滋滋地继续修炼。
……
第54章 第 54 章
妖域位于人域之北, 地盘面积是人域数倍,自然条件之险恶也是人域数倍。
整个妖域分为四个势力范围,各势力范围的妖王分别是东山吊白睛虎、西海千涛龟、南林火凤凰和北渊黑龙。
人域有妖, 妖域也有人,尤其在东山, 许多投机倒把的小贩, 一些人域千金难求的材料放在妖域丢大街上都没妖捡。
进入东山之后,包金芸接收到许多来自人类小贩的热切目光, 光用眼刀就能把她肢解成多个部分,眼中闪烁着垂涎的光芒。
她意识到自己……八卦兔大概很值钱。
也是,劳动应荼亲自抓来进补的必须是好东西。
默默钻进应荼领口,只留一颗小脑袋和一双长耳朵耷拉在外面。
“出来, 臭死了。”
“哪里臭了?”
“一身兔子味。”
“兔子不就是兔子味吗, 你当初不还想抓来吃?”
他阴渗渗道:“闻到了就想抽筋拔骨吃进肚子里。”
她装作没听见,坚强地抓紧他领口。
途经千宝阁, 门口穿着清凉的猫娘热情招客, 但这些猫娘的化形并不彻底,鼻子和嘴还是猫型,以人类审美来看相当惊悚。
“她们为什么化形化一半?”
应荼瞥了一眼, “没天赋的小妖便是如此, 你化形怕比她们强不了多少。”
遭受双重打击,整只兔蔫下来。
忽然察觉不对,妖族七阶才可渡劫化形,那相当于人类元婴,可不是随随便便烂大街的, 这俩猫娘修为看着还不如她,应该是服用了什么丹药强行化形。
应荼抬头打量了千宝阁几眼, 抬步进去。
引客的猫娘见他是生面孔,也看不出是什么妖,但他的宠物是八卦兔,暗自估量他的身价,将他领到三楼。
千宝阁一共五楼,从下往上的客人身价递增。
三楼的条件已经相当不错,灵茶、灵果随意上,桌上摆着这次的拍卖品介绍册。
应荼无聊翻看介绍册,包金芸跳到桌上,嗅了嗅灵果,悄悄看了应荼一眼,见他不管自己,抱起一颗灵果到旁边啃。
应荼被旁边哼哧哼哧的啃咬声吸引了注意力,转头见她抱着一颗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灵果卖力啃咬,整颗脑袋恨不得埋进去。
伸手捏住她的后颈,将她提起来。
她垂头丧气地望着他,怎么吃颗灵果也不让兔安生。
“少吃垃圾,留着肚子吃其他。”
“吃什么?”
他没回答她,盯着拍卖台,似乎对接下来的拍卖会很感兴趣。
她试了几次靠近灵果都给他用妖力弹开,终于死心,挤到拍品介绍册跟前,用小爪子翻来翻去,“这也不比我们门派宝库的强多少啊,你还说我们宝库里的尽是垃圾,你这是种族歧视。”
他淡淡道:“你现在是妖。”
“妖身也不能改变我人类的高洁灵魂。”
嗤笑。
“你到底看上哪个拍品了?这个?还是这个?那个也挺有意思呀……”
他被她烦得不行,随手指了一样。
她趴上去瞧。
灵核方舟,炼器大师用灵核雕刻的舟状飞行防御法宝,可抵御七阶妖修攻击。
确实是好东西,他们一路过来全是用走的,有个飞行法宝也不错。
拍卖会开始,一样接一样宝物被送上拍卖台。
这妖族的拍卖会很有意思,叫价就跟吵架似的,间或掺杂各类种族特色语言如“叽叽”、“咕咕”、“嗷嗷”之类的族骂,听得人热血沸腾。
终于等到应荼想要的灵核方舟,起拍价十万灵石,几轮叫价后飞快冲上一百万灵石,然而身后一点动静没有,她回头一看应荼居然靠着榻子昏昏欲睡。
她跳到他肩膀上,“振作啊祖宗,你的宝贝要被别人拍走了。”
他睁开眼,神色犹带些许茫然,但金色瞳孔犀利而圣洁,注视人的时候不怒自威,除了修为,还有来自血脉上的压制。
她四肢一软,趴在他肩上,抬不起头。
“不要随便看老夫,尤其你是妖身。”他说完走到窗栏边,外面的叫价已经渐渐慢下来,五百万灵石以上五万、十万地加。他开口直接是:“一千万。”
外面静了一瞬,无数目光看过来。
五楼的槌子蛇直接怒了,胜券在握了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张口吐出开叉的信子,“哪来的小崽子敢抢你槌子爷看上的东西,识相的赶紧滚!”
千宝阁的人赶忙上去劝槌子蛇息怒,也来劝应荼不要害怕,千宝阁保证每个客人的安全。
槌子蛇狠狠瞪了一眼应荼,大声:“一千一十万!”
应荼:“两千万。”
众妖倒吸凉气,这小崽子是哪只大妖家的,竟这么挥金如土。
槌子蛇气了个俯仰,“你你你……”
旁边的侍从劝说:“三少爷,既然这小崽子非要跟你对着干,你就给他个教训。”
“什么意思?”
“他不是灵石多吗,咱就故意抬价,回头再把东西抢来,让他血本无归!”
槌子蛇眼睛一亮,与应荼杠上,你来我往,全是一千万一千万地往上加。众妖很快明白过来槌子蛇的意图,纷纷用看好戏的目光看应荼。
“祖宗、祖宗。”包金芸压低声音唤,隐晦提醒:“及时止损啊,咱不能吃亏。”
“老夫从不吃亏。”意味深长地看着槌子蛇,“也从不占便宜。”
后来价钱加到槌子蛇都害怕了,生怕小崽子突然不要了砸他手上,不敢再跟价。最终应荼以一个远超本身价值的价格拿下灵核方舟,并爽快地付了灵石。
后面的拍品不看了,干脆离开千宝阁。
包金芸喃喃:“我感觉到芒刺在背。”那一双双把他们当冤大头的炙热目光。“祖宗,你实话告诉我,这小船一定隐藏着没人知道的大秘密对不对?”
应荼本来把灵核方舟放在手上盘,闻言一不小心滑出去,在地上弹了几弹,滚到脚边,刚好被他的金色靴子踩在底下。
清脆的“吱呀”一声。
号称可以抵御七阶妖修攻击的灵核方舟被踩裂了。
他啧了一声,“垃圾。”不再看一眼,抬脚走过去。
包金芸忙跳下来把小核舟擦了擦揣进怀里,看着上面几条裂缝心痛得要死,嘀咕:“你拿不稳可以让我帮你拿呀。”
忽然撞到应荼的靴子,抬头发现他们被槌子蛇和他手下包围了。
一群人高马大、长相狰狞的家伙包围住一个小少年和一只小白兔,这场面怎么看怎么禽.兽……确实是一群禽.兽。
“你到底是谁家的崽子?”槌子蛇以防万一问了一句。
小少年不说话只冷笑。
槌子蛇被他傲慢的态度激怒,“不管你是谁家的崽,惹了你槌子爷,最好祈祷你下辈子投个好胎!给我咬死他!”
一群手下通通变化真身,是一只只大腿粗细的土蛇,张开血盆大口朝应荼扑咬过来。
应荼闲庭信步地游走在蛇群之中,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来到槌子蛇面前。不到槌子蛇一半高的小少年抬起头,小手一抬抓下槌子蛇的领口,“你的卖命钱,老夫已经给了。”
槌子蛇陡然涌出强烈的危机感,迅速化作蛇身,水桶粗的蛇身将应荼缠了一圈又一圈,用力收紧。
粗壮的蛇身缝隙很快流出血液,土蛇们激动得纠结缠绕在一起,期待槌子蛇扔出挤烂的肉来给他们分一杯羹。
腥臭的血液淌过蛇身,哗啦啦留了一地,紧接着花白的烂肉翻出来,大块大块地掉在地上……等到众蛇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只白嫩小手穿过蛇身伸出来,手里举着一颗土黄色的妖丹,这时小山似的槌子蛇骤然爆裂开来,小少年安然无恙置身一地血肉之中,发肤之上甚至没有沾到一点点血迹。
他轻轻一甩手,妖丹上的血污也消除干净,被他扔进嘴里,像糖豆一样咬碎咽下,似乎嫌弃味道不好,小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剩下的土蛇。
土蛇群嗖的一下往四面八方窜逃。
他隔空一抓,蛇群全部被往回扯,疯狂扭动挣扎,突然间齐齐身首异处,指甲盖大小的妖丹掉出来,在地上蹦蹦跳跳,胡乱滚动。
他这才想起包金芸,环视四周,在一道墙缝中看到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你在做什么?”
危机解除,她缓缓从墙缝中爬出来,咬牙切齿:“我差点就葬身蛇腹了!”
“没出息,这些土蛇的修为还不如你。”
“可我没有剑!我只是一只弱小可怜的小兔子!”
“怎么不用你的天赋神通?”
……
妖族是所有种族之中最重视血统的,血统高贵的妖族拥有天生让人臣服的力量,拥有记忆传承和天赋神通。麒麟、凤凰、龙之类为大众熟知的异兽自不必说,一些不那么出名的妖兽也有其不凡血统。
譬如八卦兔。
八卦兔性格胆小温吞,天生无视任何禁制,能够进出禁制而不破坏禁制本身,但这一天赋作用十分有限,你能指望这样一只兔子进去做什么?多半是自投罗网送进去给人加餐。
八卦兔还有另一天赋“八卦阵”,没有名字看起来那么深奥,就是一个傻瓜式被动发动的防御技能,当有人攻击八卦兔时,身体会自动浮出一面八卦阵把攻击挡开。
……
包金芸一脸严肃:“我试试?”
说罢撒开四只小短腿,朝应荼狂奔而去。
应荼撑着下巴,一指一指地弹出妖力,八卦阵在她受到攻击的四面八方闪现,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她势如破竹,深入敌军腹地,然后被提起了后颈。
第55章 第 55 章
炫富的后果就是引来许多馋腥的苍蝇。
当然了, 这些苍蝇毫无例外都化作大地的养料。
应荼极其挑嘴,杀了不知道多少大妖小妖,入口的妖丹一只手能数清。剩下的都被包金芸勤勤恳恳地捡起来, 装进她向应荼借钱买的储物袋里。储物袋绑在脖子上,走起路来一晃一晃, 看起来十分累赘。
应荼蹙眉, “跟你说了直接买储物项圈。”
她反驳:“用什么项圈,不用, 别人还以为我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呢。”
“拿来,老夫帮你收着。”
两只小短爪飞快抱住储物袋,“不要,我能拿, 一点不麻烦, 你看。”蹦蹦跳跳地围着他绕了几圈,储物袋颠上颠下, 经常吧唧一下砸上她的脸。
应荼费了老大劲才忍住没捏断她的脖子, 停止她眼花缭乱挑战他耐心的恶行。
她讨好地蹭了蹭他的靴子,“放在您那儿拿来拿去的不是劳累您老人家吗?都是您看不上的小玩意儿,等我习惯之后就不会乱晃了。要不祖宗您搭我一程?我保证老老实实坐着不碍您的眼。”
应荼捏了捏鼻子, 又狠狠瞪她一眼, 伸出手。她麻利地跳上他的手背,一路狂奔到他的肩膀端坐下来。
取出一颗小小的妖丹,期期艾艾地问:“吃这个是不是能增长修为?”
“你试试便知。”
她早就想试了,一口咬下去差点崩了牙,看见应荼嘲弄的神色, 她心一横,将整颗妖丹吞下去。
应荼呆了一下。
提起她的后颈, “吐出来。”
她死死捂住嘴巴。
“黄口小儿,纳命来!”
一声暴喝,只见七八只槌子蛇朝他们疾飞而来,每一只都有两三人合抱那么粗,面目狰狞、杀气滔天。
应荼心情极好地咧嘴:“终于来了,差点以为白费了那些灵石。”
迎上去,身形化影,一瞬出现在最近一条槌子蛇的身上,手插进蛇身七寸部位,挖出一颗巴掌大小、血淋淋的妖丹。
失去妖丹的死蛇重重砸在地上,大片树木横倒、土尘滚滚。
其他槌子蛇目眦欲裂,仰天怒嘶,誓要将他挫骨扬灰!
包金芸躲在草丛中,远远望着天上打斗的人与蛇,她不担心应荼输,就怕掉下来的死蛇砸到她。身体隐隐发热,妖力起伏不定,应该是吃下去的妖丹起了效果。她见天上的大概还要打一会儿,原地坐下消化妖丹。
热气越来越凶猛,妖力在体内胡乱冲撞,她控制不住全身战栗,针刺似的痛苦从头蔓延到脚,小小的兔身蜷缩成一团,八卦阵时不时在周身闪现。
她根本消化不了妖丹,快要爆炸了!
远处的应荼忽的心念一动,一眼看见地上痛苦挣扎的兔子,一掌拍开咬上来的槌子蛇,飞身而下,提起兔子后颈,手在她背上一推,妖丹从她嘴里飞出来,在地上滚了两滚,只见圆润的妖丹上出现一点点缺口,而这小小的缺口就已经让包金芸痛不欲生。
“蠢货!”
是的,她赞同,眼睛一翻晕过去。
……
醒来的时候正看见应荼靠在树上悠哉悠哉地啃妖丹。
一阵排山倒海的反胃涌上心头,她四脚朝天,拥抱艳阳。
应荼瞥了她一眼,冷笑。
她突然发觉体内的妖气非常充沛,就像血气方刚的少年,恨不得拉人打一架。
一骨碌爬起来,“祖宗,咱们打一架吧。”
“滚。”
……
妖丹是一只妖的核心,是通身妖力的凝结,毫无疑问的大补之物,关键是受不受得住这大补。七阶化形妖修偶尔吃一颗一阶妖丹差不多顶天了,包金芸现在才四阶,生吞三阶妖丹就是在玩心跳和刺激。
正确的做法是将妖丹炼成丹药再服用,但现在显然没有这种条件。
“嘭!嘭!嘭……”
应荼的眼皮跟随刺耳的噪音一跳一跳。
包金芸正在用灵核方舟砸妖丹。
她坐在地上,两只前爪捧着灵核方舟,两只后爪固定住妖丹,使出吃奶的劲往下砸。
偶尔砸出妖丹碎屑,被她珍而重之地收起来。
“拿来。”应荼不耐。
她不解地奉上妖丹。
他将妖丹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咬了几下吐出来,手上全是妖丹碎块,沾着莹亮的涎液。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新拿出一颗妖丹,转身继续卖力地砸。
他将她的后颈提起来,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嫌弃老夫?”
她倔强否认:“没有的事。”
他盯了她一会儿,忽然嘲笑:“你不是没与老夫唇舌交融过。”
她浑身炸毛。
“那是紧急避险!不作数!”
“吃不吃?”
她忍辱负重地把咬碎的妖丹收起来,趁他不注意,跑到溪边洗了又洗,才勉为其难地存起来。
……
东山境内的槌子蛇族被应荼屠杀殆尽。
槌子蛇也叫土龙,非龙族,但能赶上半条龙那么补,因此不幸被应荼看上,花了大把灵石“买下”他们一族的命。
槌子蛇在东山算得上颇有名望的妖族,一夕之间惨遭灭口,自然引起不小的震荡。
平日里各个妖族彼此唾弃,但这一巴掌相当于扇到他们集体脸上,愤怒之余,不免升起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感。
于是各妖族联合发布通缉令,放出高额悬赏捉拿应荼,死活不论。
……
包金芸扒拉整理储物袋,忧愁地说:“快要装不下了。”纠结:“我难道要在脖子上挂两个储物袋?”
“敢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老夫先捏断你脖子。”
最后买了一个大号储物戒指,套在她的前爪上,容量是储物袋的百倍,不但放妖丹绰绰有余,连妖兽身上的值钱部位都尽可以收下。
她每日的善后工作更繁重了。
“祖宗,您看我每天任劳任怨地为您工作,按照道理,您是应该付我工钱的。”
应荼不想搭理她。
“虽然东西是我收着,但如果您想要,我肯定不会不给呀,所以这些还是您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她腆着脸凑上来,两只小爪子按在他的胳膊上,“最普通的灵石就可以啦,灵石是通用货币,用来结算工钱最合适了。”
他抬起眉眼,金色瞳孔摄人心魄,仿佛一根金矛直插进她识海,她脑袋嗡得一下疼痛欲裂,倒在地上抽搐。
“不长教训。”手按在她的头上,给她疏导痛苦。“以后把你的眼睛戳瞎,看你还敢不敢乱瞧。”
她推开他的手,赌气跑走,没过一会儿飞奔回来,身后大量追兵。“大单来啦!”
……
应荼所过之处,以风卷残云之势收拾了无数妖兽。
一颗颗高阶妖丹下肚,四五岁的小少年终于身量拔高了些,蜕变成七八岁的少年。
包金芸油然而生大胖小子吃穷老子的担忧。又不免想,他原来到底什么修为,才能像一个无底洞一样,那么多妖丹丢进去溅不起一片水花。
她含进一粒妖丹碎块,努力修炼。
……
她突破五阶的时候,应荼抬了抬眼皮子,弹过去一个妖力罩子,她体内尚在冲撞的妖气迅速平复下来。
睁开眼,一道妖光闪过。
“走了。”应荼起身。
她熟练地蹿上他的肩膀。
最近来找麻烦的妖少了很多,应荼在整个东山已经臭名昭著,没妖再敢来招惹他这块硬石头。
她感慨:“这么砸场子,东山的妖王竟然都没来收拾你。”
“你很遗憾?”
“没有没有。”
“那就去吧。”
“啊?”
……
时刻关注应荼动向,战战兢兢的妖族们,突然发现他竟然一改前往西海的路线,朝他们的妖王吊白睛虎所在之地进发。
一时间惊恐悲愤交加,难道他们东山要变天了?这个小崽子要成为他们的新妖王?
不不,他们的妖王虽然愚蠢、鲁莽、吝啬、好.色……实力还是很强的!不可能被一个小崽子打下来!
……
“妖王不见客。”
少年被几百个守卫拦下来,最前面一排的守卫两股战战、鬃毛炸裂,被后面的守卫挺住才没有倒下来。
他沉下脸,“你说什么?”
第一排守卫当即瘫软,被拖到后面,第二排守卫被推出来,不敢抬头,不敢回话,手里的武器共同抖成奇妙的韵律。
少年肩上的兔子突然开口:“他们好像说妖王不欢迎您,天哪,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少年瞥了兔子一眼,兔子当即缩成一颗球。
少年往前走一步,守卫后退一步,一直退到吊白睛虎的宫殿前,全部一哄而散。
兔子重新冒头:“这妖王没有排面。祖宗,您打算占山为王吗?”
“这破地方老夫看不上。”
“不管怎么说是四大妖域之一啊,其他妖域不是海水就是木头,要么是地沟沟,还是这东山宏伟霸气。”
少年脚下一顿,“地沟沟?”
宫殿大门突然打开,一个虎背熊腰、光着膀子的两米八大汉走出来,与台阶上一人一兔対上视线,像是低头暗骂了什么,忽然展开笑容,无比热情地迎上来。
“这不是麒麟兄吗?突然上门也不提前说一声,俺这还什么都没准备。”
应荼越过他,径直走到虎皮铺就的霸气王座坐下。
大汉的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似乎想龇牙,忍住了。
周围伺候的美.艳妖女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呆呆地看向自家大王。
大汉怒吼一声:“看什么看,都赶紧滚!”三步并两步走到最靠近王座的位置,憋屈坐下。
搓了搓手,“真没想到还能再看到麒麟兄,俺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绝。”
第56章 第 56 章
应荼扫了大汉一眼, 金色瞳孔中尽是凛冽寒意。
大汉刹那间入坠冰窖,两只大.腿紧拢,好像忍着不被吓尿。但过了一会儿又旧态复萌, 一边抖脚一边问:“麒麟兄怎么到俺这里来了,要俺说你就应该直接杀上南林, 干掉那只凤凰, 俺跟你说,你不在的这些年那黑龙着实胆大包天, 竟敢篡你的位,占你的人,丧尽天良,俺都看不过去!”
应荼淡淡道:“老夫自会收拾他们, 一个都逃不了。”
“那感情好啊!兄弟你什么时候攻打他们, 招呼一声,俺带兵给你助阵!”
“助阵不必, 把你的洞府借老夫一用。”
大汉闻言险些蹦起来, “你坐俺的王座不够,还要抢俺的洞穴!哪里供得了你修炼,要不了多久就废了!”
包金芸一脸懵逼地听他们对话, 怎么感觉情况非常复杂呢?凤凰?黑龙?是她想的那个吗?还有这老虎也忒小气了, 一口一个兄弟,修炼的地方都不肯借。
应荼显然也这么觉得,并且不准备与主人继续商量,起身自行去往目的地。大汉跟在后面鬼喊鬼叫地阻止,应荼到达洞府后就扔出一个禁制将大汉隔绝在外。
包金芸扭头看大汉拍打禁制的样子, 竟感同身受到他的绝望。
这是一个巨大的钟乳地穴,倒垂下来的钟乳石千奇百怪, 散发出晦暗的幽光。地面有一条暗溪流过,给地穴带来充沛的水汽,对妖兽来说渴了还能舔两口,十分便利。
最奇特的是这个地方的灵气浓厚到不正常,仔细一看才发现昏暗的石壁上嵌满密密麻麻的上品灵石。
应荼变化麒麟真身。
威压释放出来的瞬间小兔子瘫软在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叼起兔子后颈,走到最中间的石台趴下,顺便将兔子压在前腿下面,闭上眼睛修炼。
麒麟真身十分庞大,小兔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的前腿下面爬出来。仰起头看不见他的顶端,心有戚戚然。
话说回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应荼修炼,还以为他靠吃妖丹增长修为,从来不需要修炼呢。
她走到相隔他一定距离的地方趴下,确保自己不会被他突然一个翻身压死,也闭上眼睛修炼。
麒麟进入状态之后,灵气飞快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化作汹涌澎湃的巨浪撞进他的身体。他周围的灵气浓厚到如有实质,不远处的小兔子直接被灵气流掀翻,沿着地面轱辘轱辘翻滚,“啪叽”砸到他身上。
麒麟抬起前腿拢了拢,重新将她压住。
她睁大眼睛,在灵气流中凌乱。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就像卡在悬崖边的树干上,十二级飓风从她身体刮来刮去,全身上下被磅礴的灵气冲刷得一点知觉都没有。
她是谁?在哪里?干什么?
想逃,逃不掉。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壁上的上品灵石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待灵气彻底耗尽,一颗颗灵石化为粉末掉下来。
满地灵石废屑。
中途应荼醒来一次,从储物空间抛出来大量上品灵石,重新闭上眼睛修炼。
包金芸的四肢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好不容易恢复些许知觉,下一秒就被迎面而来的灵流浪头打傻了眼,大脑放空进入下一轮灵气冲刷。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在应荼第三次更换灵石的时候,包金芸心窍之上的一层无形隔膜突然被打破,她突破到六阶妖兽。
应荼暂停撒灵石的动作,低头舔了一下她脑袋,算是嘉奖。
她双目无神,浑身兔毛湿漉漉的往下滴口水。
第一次觉得进阶突破是这样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不费力,就是窒息。
她真的要窒息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捱到应荼下一次更换灵石,她看准时机撒丫子狂奔,一口气冲出禁制。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微风习习,灵气“稀薄”……她活过来了。
身为一个修士,她差一点就要对赖以生存的灵气PTSD了,这是何等奢侈的伤痛?
走了几步舒展僵硬的四肢,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罩住。
“等了几个月终于逮到了。”
“快快,去向大王复命。”
……
吊白睛虎高坐在王座之上,横眉怒目,终于有了几分妖王的气势,下首坐满他的妖将,一个个全是不好相与的凶恶面相。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七阶以上化形老妖,下马威似的齐齐释放出威压,被围在中间的可怜无助小白兔……竟然没有被压趴下!?
这不科学!
刚从麒麟身下逃出生天的小白兔表示:这程度的威压还好,就是肩膀有些沉。
直到吊白睛虎亲自放出威压,她才被压垮,但感觉……也还好,跟麒麟经常无意识放出的威压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
吊白睛虎暗暗松了口气,还好颜面没丢,随即重重哼了一声,“好一对嚣张的主仆,来本王的地盘肆意妄为,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她弱弱申辩:“您应该跟主去说,跟一个仆说没有意义啊。”
他当做没有听到。
“别说本王不近人情,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若你能在本王的妖将手下坚持一炷香的功夫就饶你性命!当然你中途就被打死了也怪不着本王!”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目光扫过一众悍将,问:“谁来给这小兔崽子颜色瞧瞧?”
前不久刚化形的七星豹站出来,“大王,我来!”
众妖哄笑:“别杀得太快,好不容易来一趟看好戏!”
七星豹歪嘴邪笑:“放心,我一定把她折磨得半死再杀,让大家看过瘾!”
为了增加屠杀的仪式感,他们果真点燃一炷香,当第一缕香烟冒出来的时候,七星豹变换豹身,迈出优雅的步伐,走到小白兔面前,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凌虐的快感浮上心头,抬起前爪照她的脑袋踩下去。
嗯?踩不下去?
低头一看,兔子的头顶上竟然浮出一张八卦阵。
“咦?竟然是八卦兔。”
“我说那位怎么突然养起兔子……不好,万一是那位的口粮?”
众妖面面相觑,宠物弄死了事小,大不了回头给赔偿,夺妖口粮可是罪不容赦的极端挑衅啊!
吊白睛虎沉下脸,“怕什么?给俺踩下去!老不死的还敢杀了俺不成!”
大王放话了,七星豹不再迟疑往下踩……还是踩不下去。
“七星豹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搞女妖搞虚了是不是?”
“哈哈!”
……
七星豹被嘲笑得抬不起头,抬起大爪子对准兔头就是一顿疯狂乱踩,八卦阵一闪一闪,偏偏纹丝不动。他气急败坏,怒吼一声朝兔子咬下去!
那尖锐的、闪烁寒光的兽齿,在众目睽睽之下,咔嚓断裂,飞到另一个妖将脑门,扎出一个血窟窿。
殿内一片死寂。
难以置信,从没见过天赋神通这么硬的八卦兔!
被豹牙扎中的象妖从脑门拔出断牙,往地上狠狠一砸,“滚开!俺老象来!不信踩不死这小兔崽子!”
化作巨象轰然落地,宫殿地面震了几震,粗长的鼻子示威性的砸在地面,当场砸出一道骇人的裂缝。吊白睛虎看得心头直滴血,发誓回头就让这次蠢象好看!
巨象摇头晃脑地走到兔子面前,在她惊恐的目光中用力踩下……这该死的八卦阵怎么这么硬?小兔崽子这时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像个炮仗一样撞上来,他一时不察没站稳,四脚朝天摔下来!
四周传来大声嘲笑,巨象恼羞成怒,飞快爬起来就要弄死这小兔崽子。小兔崽子转身逃进众妖之间,灵活穿梭,巨象追在后面,甩动鼻子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乱砸。被无辜砸中的其他妖将哪里能忍?纷纷化作兽身冲进乱局,连妖王吊白睛虎也不能幸免,莫名挨了乱抓和火球之后,一只白目巨虎从天而降,与手下打成一团。
无妖在意,小兔崽子趁乱溜出大殿,直奔钟乳地穴,毫无障碍地穿过禁制,乘坐灵气流撞进麒灵胸口。
金色巨瞳微张,发声震耳欲聋。
“去哪了?”
她主动钻进他前腿下面趴好。
“出去透气,被那只臭老虎逮到,差点死翘翘了。”
麒麟喷出鼻息,冷笑:“看你下次再不老实。”闭上眼睛,“此事回头再说。”
这一回头就是一年。
应荼耗光了所有灵石,除了他所在的那块空地勉强干净,其他地方的灵石废屑堆了将近两米高。他缓缓起身,将比他指甲盖还小的兔子含进嘴里,往上撞开地穴飞出去。
地穴倒塌的巨大动静惊动到方圆百里。
吊白睛虎猛地从女妖环伺的床榻上爬起来,望向钟乳地穴方向,胆战心惊。匆忙跑出寝殿,只见自己的虎皮王座上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单手支腮,金眸微阖,一头妖异的乌丝逶迤至地面,那只八卦兔在他两边肩上蹦来跳去。
吊白睛虎用力咽了口口水,挤出一抹笑,“麒麟兄平安出关了就好,不枉费俺把宝贵的钟乳地穴借给你修炼。”
黑色指甲朝吊白睛虎勾了勾,慵懒倦意的声音:“一炷香的时间,若你能撑过去,老夫就不杀你。”
吊白睛虎大骇,猛然看向八卦兔,难以置信:“你要为一只兔子跟我动手?”
八卦兔哼着小调去点香,点燃之后用力一吹,香瞬间烧下去两指。
少年歪头嗤笑:“老夫与你动手何时需要理由?”
第57章 第 57 章
虎啸声振聋发聩, 直冲云霄。
受地位和血脉压制,虎声所过之处,妖兽尽皆跪下, 惶然望向声源,不知发生了何事惹得妖王如此震怒。
东山妖王宫殿在虎啸声浪中轰然倒塌, 附近的妖纷纷如鸟兽散, 生怕受到殃及。
吊白睛虎站在废墟之中,一双淡如琉璃的瞳孔警惕扫视四周。
斜前方的瓦砾突然哗啦散开, 另一只庞大的黑色妖兽一跃而出,龙首被鳞、四足踏金,扭头吐出一只小兔子,小兔子连滚带爬地逃离战争中心地带。
一虎一麒麟于废墟之上对峙。
麒麟的身量比吊白睛虎略小一圈, 但那通身浓郁骇人的妖气远胜吊白睛虎, 二者之间的血脉亦是天壤之别,麒麟与四圣兽齐名, 是极其稀有的瑞兽, 而吊白睛虎自称四圣兽之一白虎的远亲,数千年前从白虎手上接过东山妖王之位。
麒麟往前走了一步,吊白睛虎从脖子蔓延到下腹的鬃毛当即炸开, 先发制人朝麒麟的脖子扑咬过去。麒麟迎上张开血盆大口的吊白睛虎, 抬起金黄色的前爪,一脚将其踩在地上。
吊白睛虎动弹不得,无能狂吼。
麒麟张口扯断吊白睛虎一条腿,后者在凄厉叫声中血流如注。
而麒麟慢条斯理地咀嚼虎腿,金色瞳孔微眯, 看起来颇为享受。
吃完一条腿,意犹未尽, 在吊白睛虎惊恐的目光中准备再来一条。这时八卦兔勇敢地冲上前来阻止麒麟的“恶行”。
“祖宗!祖宗!”仅有他指甲盖大小的兔子激动得上蹿下跳,不断挥舞前爪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眉头微皱,“凑什么热闹,想被踩死?”
“祖宗,把他留给我好不好!”
他看看她,再看看奄奄一息的吊白睛虎,说:“给你留只爪子。”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跟他契约,让他做我的妖宠!”
吊白睛虎闻言怒火冲天,这臭不要脸的小兔崽子居然妄想驭使他,驭使一个妖王!他一定要杀了她!
麒麟驳回她的要求,“他是口粮,他那些妖将随你驭使。”
吊白睛虎满腔怒火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这该死的黑麒麟吃他一条腿不够,竟想着吃干抹净!琉璃白眼珠慌乱转动,忽然瞥到不远处的八卦兔,被麒麟无情拒绝以后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转身准备离开。
一道无害莹光的法阵突然从吊白睛虎额头飞出,麒麟愣了一下没来得及阻止,那法阵便径直飞入八卦兔身体。
力量强大的一方主动为从,契约瞬间成立。
吊白睛虎的身体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小,变成一只小老虎的模样,从麒麟脚下空隙钻出来,三条腿飞奔到八卦兔身后寻求保护。
包金芸一脸懵逼,看看身后的小老虎,再仰头看满脸怒容,散发无声低气压的麒麟,咽了口口水,“那个,要不就,算了?”
……
小老虎缩在角落,远远看见黑麒麟冷着一张脸坐在他曾经的王座上,而他该死的新主人,那只小兔崽子,围着少年团团转,毛茸茸的脑袋时不时蹭下少年的手背和侧脸,少年面上的沉郁一点点消散。
吊白睛虎原以为小兔崽子是黑麒麟的宠物,后来又觉得是口粮,现在看来她的地位远在这二者之上。
难怪老白虎以前总骂他没眼光,早知道会落魄至此,当初他就不该鬼迷心窍抓那只小兔崽子泄愤,现在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还没了一条腿!
应荼斜睨她,“你收这废物做什么?”
她眼睛亮晶晶的,“他是东山妖王啊,死了多可惜,妖王成了我手下,那我就是王中王!”小兔子将两只前爪背在身后,仰起头,豪气万丈。
他若有所思,“你打算留在东山?”
她狗腿地摇尾巴,“留在这里,我给祖宗养老。”
“老夫说过看不上这破地方,明日便启程离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要去要留,你自随意。”大步走出去。
“啊?”她愣住,“祖宗!祖宗!”
……
启程的时间到了,未见包金芸身影。
应荼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妖王殿方向。
贪心不足蛇吞象,她真以为契约了吊白睛虎就能高枕无忧了?真是蠢得令他胸口发疼。罢了,她是死是活与他无关,正好少了烦人的累赘。
……
东山与西海关系不佳,相连的道路只有一条,偏僻且山贼众多。
应荼一路顺手料理了三四个山贼窝,不期然想起那道总是跟在他身后忙忙碌碌,料理妖兽尸体的娇小身影。
尽管在他看来,尽是在捡无用的垃圾。
贪财又吝啬。
沉下眼,不愿再想。
途径一个茶寮。
能安稳开在这凶险万分的道路上,必然是有些背景的。
应荼认得这茶寮老板,西海前线退役下来的老鲸鱼,年轻时曾是西海一员悍将。水族的寿命都偏长,但算算时间,这老鲸鱼应该快到油尽灯枯时了。
这老鲸鱼脾气坏得很,留在这里就为了无事折腾折腾山贼,安享晚年。
远远的,他听到老鲸鱼呵呵的笑声,看来这会儿心情不错。
再近一些,与老鲸鱼交谈的声音令他如遭雷击。
“我也没办法呀,这年头工作不好找,上一个老板对我还行,就是不愿意正式雇佣我,钱不钱的无所谓,至少包吃包住了,但人家估计心里嫌我累赘,看我可怜才没赶我走,我得识相啊,哪能利用人家的善心一直死皮赖脸跟着。”
“哈哈,我看你这小兔崽子伶牙俐齿颇为讨喜,说不定对方愿意带着你。”
“我又不傻,愿不愿意还是看得出来的。人家跟我说随便,随便是什么意思?就是不重要,有你没你都没差。”幽幽叹气,“不过咱实话实说,我对他确实没啥用处,您觉得我说话讨喜能看个乐,人家单纯就嫌我烦。”
“瞧把你委屈的,行,我一个老头子独守着这茶寮也无趣得很,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来,扫扫地、泡泡茶,一个月给你十块灵石,别嫌少,老头子开这茶寮不赚钱。”
“不赚钱怎么能让您自掏腰包?您给我一块灵石意思意思就成,但是得包吃包住,你看我这么小小的一只,吃不了多少,给我腾把木椅就能睡。”
“这么好养,行,那咱立个契,先定一年,过后在看。”
妖力化契,浮于空中。
“你瞧瞧,没问题就在这里滴一滴血。”
“好的好的。”
一只手横空伸来,拍散契约,化作星星点点的妖力散在空中。
老鲸鱼抬头一看,乐了。
“我当是哪个新来的山贼来自讨苦吃,原来是小殿下啊,什么风把你刮来了,哎不对,前段时间不是听说你被大殿下杀了吗?”
桌上的八卦兔惊讶捂嘴,“哎呀,好巧呀祖宗,您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游荡呢?”
应荼扫了眼二人,冷笑坐下,抬眸催促八卦兔,“客人来了不知道倒茶,你这样也好意思收灵石?”
她皮笑肉不笑:“真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无能,反正付我工钱的又不是祖宗您。”背过身,仿照刚才老鲸鱼弄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契约,准备扎破肉垫滴血上去。
契约眨眼间消失在眼前,回头一看,应荼挑剔地打量契约,随手修改了几个地方,再推给她。
——每日捶背三次,每次一刻钟,每个月给一百灵石。
她脱口而出:“你是老头子吗?”
一旁的老鲸鱼拍手,“妙啊,确实这年纪大了,腰背就是受不住,小兔崽子,你留在这里,只要三天给我捶一次背,一百灵石我也给得起。”
她立马笑成一朵花,“好呀好呀,就这么办,我最喜欢给老人家捶背了。”涂涂改改契约,怕被人抢去似的飞快滴了血在上面,恭恭敬敬地捧给老鲸鱼。
老鲸鱼不急着接,好整以暇地望着应荼。应荼被这一脸吃定他的神色看得十分不悦,提起兔子后颈就走。
“哎哎!我的契约!”哇哇大叫。
“闭嘴,回头补你。”
……
四大妖域中最大的西海,一眼望去,是没有边界似的碧海蓝天,零星浮岛飘在海面上,供给有需要的海底生物偶尔上来晒晒太阳。
西海也是四大妖域中出入限制最严格的,海岸边仅留一个传送法阵,派重兵把守,想要进入西海必须提供有效身份证明和高昂的传送费。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走传送阵,在任意岸边自行下海,但这西海之下危机四伏,天然的、手工布置的禁制不计其数,还有许多脾气不好的海下霸主,误入它们的地盘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走向传送阵的途中,应荼突然停下脚步。
趴在他肩上昏昏欲睡的兔子揉着眼睛问:“怎么不走了?”
说不出口,囊中羞涩,他的灵石在东山修炼的时候全部用光了,再去他遗留在各处的洞府取灵石又嫌麻烦。
“看见不想见的人。”
她骤然清醒,“仇人?”
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害怕?”
“连你都觉得棘手的仇人,我肯定害怕。”快速钻进他的领口,“打还是避?个人建议还是躲开算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听你的。”
她受宠若惊。难得这么好说话,还说得这么好听。
他随意寻了一处偏僻的海岸,步入海下——
作者有话要说:
能够在完结前攒到100收倒v吗搓手手,新文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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