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包金芸醒来在一个空荡荡的大屋。
角落里有一个等人高的大花瓶滚来滚去, 仔细看是两个巴掌大小的魔兵在推花瓶玩。
她揉了揉眼睛,爬下床,两个小魔兵吓跑了, 她把花瓶扶起来,看见一个眼熟的剑穗, 好像是谢凤雏的。
“不许碰!”
她避开攻击, 剑穗落到来人手中。
一道猩红色的身影立在她面前。
“温玉兰?”她皱起眉头,环视周围, “这什么地方?我不会还在天魔教吧。”
温玉兰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怜悯姿态,“没错,现在你就是天魔教主手里的玩物,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吧。”
“其他人呢?”
“怎么, 原来你不知道啊, 他们丢下你,用你换走了谢凤雏, 真可怜, 被同门抛弃的感觉怎么样?”
包金芸不为所动,“我觉得你更可怜,你现在这副模样……”
温玉兰勃然大怒。
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听着有些古怪, 温玉兰的怒气戛然而止,像被捏住脖子的鹌鹑,惊慌失措地躲到花瓶后面去。
“宝贝似的藏在屋里,我偏要抢。”走进来的人高大威猛、品貌非凡,头顶一对狰狞扭曲的黑色.魔角, 但看向她的目光非常渗人,突然抬手, 她被他吸过去抓住脖子。
“还不如之前的。”挑剔轻慢,眼角瞥见角落瑟瑟发抖的温玉兰,皱起眉头:“恶心的怪物,还不滚!”
温玉兰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你跟方雍其什么关系?”
她满脸痛苦地指着自己的脖子,暗示自己说不出话。
“哎呀,咱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二哥。”
另一道身影踏进来,模样与面前这人有五成相似,矮瘦一些,魔角形状截然不同,目光相对“友善”,但看待她宛如货物或者畜生的态度分毫无差。
掐了一把她的脸,“我也更喜欢之前那个。”
时雄手一转将她按进怀里,“既然七弟看不上,我就带走了。”
时浪抓住她的手,“二哥不也看不上,聊胜于无,我要。”
“出来一趟,你别的没长进,光知道跟我抢女人,小心哪天死在女人身上。”
“女人的滋味确实比女魔要好,二哥,我这回出来帮你争位,你连个女人都不舍得让给我?”
时雄沉默片刻,把包金芸扔过去。
包金芸捂着脖子拼命咳嗽,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了。
时浪盯着她问:“你是方雍其的相好?”
摇头。
“仇人?”
摇头。
“嘴硬没关系,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这种不听话的人族女子。”
“听话!我听话!”她忙高举双手,脸和眼眶还是红的,白皙的脖子上一道鲜明的指痕,看起来可怜兮兮。“两位可是魔族的大人?”
兄弟二人惊讶对视,那些人族女子见着他们不是深恶痛绝就是恐惧流泪,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尊敬地称呼他们。
“是又怎样?”
她一脸真挚,“我一直以为魔族都很可怕,没想到竟然这么英俊,这么有气势。”
二人被吹捧得飘飘然,看这女人忽然更加赏心悦目了。
时雄将她拉过来,“你这女人很识趣,我允许你追随我,把我伺候高兴了以后带你回魔族未尝不可。”
时浪把她拉过去,“不是说好了不跟我抢?小美人,我比他怜香惜玉多了,从他床榻下去的女人都生不如死,你说,你要跟谁?”
她满脸为难,看看时雄,又看看时浪,慢慢地往时浪那里挪。
时雄抓住她不放,威胁:“你以为他会护你?敢跟他走我更不放过你。那些女人是因为不听话给她们个教训,你只要老老实实就与她们不同。”
她听进去了,转而往时雄那里挪。
“我们魔族女子天生娇媚入骨,美貌不灭,你可想要?”
“我保你顺利入魔,修为直升下一个境界。”
……
时浪:“若你诞下天赋卓越的魔子,我许你侧妃之位!”
时雄震惊,“你疯了?”
时浪无所谓:“小事情。”说说而已。
一道猩红色的身影突然从外面扑进来,抱住时浪的大腿,“大人,你说过要给我侧妃的位置,你不要相信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她只会害了你啊!”
“滚开。”
“我可以帮您啊大人,我对青羽派了如指掌,只要带上我,覆灭这世上最大的修真门派轻而易举!”
包金芸走到时雄身边,“两位大人,她是我们青羽派的弃徒,一直想报复我们全派,与其说她帮助两位大人,不如说借刀杀人,反倒让大人们欠她人情,真是好算计。”
时雄斜觑她:“那你呢?你打算帮我们还是你门派?”
“我是和平主义者,不喜欢打打杀杀,我愿意说服全派人投入大人麾下,若大人以后成为魔界之王,一定不要忘了提携我们人界的小门小派。”
时雄哈哈大笑,捏起她的下巴,“我很欣赏你这人族女子,要是其他女人都像你这么识趣也不用成为魔种的养料。”
她怔住,“什么魔种养料?”
温玉兰从地上爬起来。
“包金芸,你以为你们很聪明吗?以为天魔教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们救出去的那些女修早就不是普通人了!”
……
女修的肚子隆成一座小山,躺在地上,痛苦且无力地挣扎。
男人们惊骇茫然,“她怎么回事?”
其他女修十分平静,“只是快要生了。”
“这样吗?那得快把她移到干净隐蔽的地方去,你们谁有接生经验?”
无人回应。
胡青青突然捂嘴哭出来,“不对,生孩子不是这样的,她不对劲,你们也不对劲,你们说包师姐先回去了,包师姐不可能丢下我自己先走……”
众目睽睽之下,伴着皮肉撕裂的声音,女修高高隆起的肚子骤然炸开,飞出大量黑色毛球,毛球像蒲公英一样随风飘散,接触到人的皮肤就会刺开小小的口子钻进去。
“李师弟你……”
“我怎么了?”
“我看见那毛球钻进你身体了。”
“不会吧?我没有感觉啊!”
……
女修们就这样接二连三地炸开,无数黑色毛球随风飘远。而被黑色毛球入侵的人们陆续出现异常,他们皮肤变黑,四肢五官扭曲,失去理智攻击旁人,不得不被暂时关押起来。
女修们也被关起来,她们有的哭着骂他们不是人,有的麻木不仁,更多的陷入诡异的平静,叫人毛骨悚然。
这个时候,萧亦尘终于带着援兵赶到。
谢凤雏在看见他的瞬间眼泪流下来,跑上去抱住他,“大师兄!”
萧亦尘摸摸她的头,“没事就好。”
因为其他域的魔兵纷纷涌入东域,他们在途中被绊住许久才赶到,还有很多同门仍留在原地抗击魔兵。
在了解现状之后,萧亦尘先去查看出现异常的人们,传信给医修和严华寺,询问解救的办法,并将黑色毛球的事情传达给各个门派,让他们小心防备。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萧亦尘问,“包师妹呢?”
……
用魔族的血肉毛发制成魔丹,喂食给女人,女人就会像怀孕一样孕育魔种,甚至可以藉由魔种控制女人。每个女人可以孕育出几百上千个魔种,魔种进入男人身体会转换成魔兵,进入女人身体则开始新一轮孕育。
温玉兰说完,成功看见包金芸变了脸色,心中快意不已。
“好可怜。”包金芸捂住嘴,“你这副身体岂不是连帮大人孕育魔种都做不到了?”
温玉兰尖叫发狂,被时雄一脚踹开。
“你们都聚在我的屋里做什么?”
方雍其走进来,他身着一袭黑色大氅,领口的黑色皮毛衬得他的脸异常苍白,目光冷漠扫过众人,不甚明显的火苗在眼底跳动。
“这女人我看上了,”时雄大咧咧说,“回头再送你个漂亮女魔。”
方雍其伸手拦在他面前。
时雄沉下脸,“别忘了是谁给你的今天,区区人类,你真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压制魔气?没有我魔族帮忙,你早晚变成没有理智的魔畜!”
他嗯了一声,“说完了就滚。”
汹涌澎湃的魔气刹那间从时雄身体迸发出来!
方雍其无动于衷,目光落在包金芸身上。
“许久不见,你倒是如鱼得水。”
“比不上你,这么快就升到元婴期了,小心贪多嚼不烂,最后苦的是自己。”
“比起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这点苦不算什么。”
“我以为你挺喜欢那些事呢。”
见方雍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时雄火冒三丈,怒吼着攻向他。方雍其抬手对上时雄的拳头,魔力冲撞,时雄横飞出去。
距离最近的包金芸被震出一口血。
时浪将时雄扶起来,兄弟俩的脸色异常难看,他们还是低估方雍其了,养虎成患。“方雍其,咱们走着瞧!”
大门关上。
方雍其忽然倒在包金芸身上,他的身体像冰一样冷,像尸体一样僵硬。
“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的心脏很冷。”抹去她唇上的血,送到嘴边舔了舔。
她盯着他,“魔种的事情你知道?你是人,帮助魔族壮大对你有什么好处?”
“人族壮大对我也没有好处。”
他推开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第45章 第 45 章
消息传递的速度比不上魔种。
无数魔种就像随风飘散、落地生根的蒲公英, 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带去灾厄和死亡。
修士魔化,失去理智, 相互残杀。
人们陷入无尽的恐慌。
甚至涌现出一小众激进派,他们打着宁错杀不放过的旗号, 见孕妇就杀, 嚷嚷着从根源上扼杀魔种。
残忍至此,与魔何异?
各大门派德高望重的长者不得不站出来, 联手镇压当下混乱的状况,承诺必会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为恐慌的修士们注入一剂镇定剂,他们冷静下来,听从安排。
这把无差别的大火同样烧到邪修身上。
邪修像躲在阴影中的老鼠, 行事狠辣阴毒, 他们没有同伴,更不会在危急时刻守望相助, 大难临头就跟到处乱窜的无头苍蝇一样, 自己活不了更要拉旁人下水,他们在加快魔种传播一事上功不可没。
依附天魔教的那些邪修也没有更好,本就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 嗅着利益的香味千方百计往蛋缝里钻的苍蝇, 知道教中有魔族大人坐镇,他们更加疯狂地抓捕女修,想要换取魔种的解药。
天魔教能不能解决魔种不得而知,那些去天魔教求药的邪修全都有去无回了。
……
天魔教中,魔气萦绕, 血气冲天。
所有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教主所在之处,百米之内无敢靠近。
那些来求药的人被带到教主修炼的地方,就像之前那些送来供教主修炼的魔兵一样,半夜里抬出堆积成山的残骸。
教主的修为越发高深莫测,底下人纷纷猜测他即将突破化神。
……
侍女倒水的手不断颤抖,水滴滑出杯沿,清脆地溅在桌面,摔成好几瓣。
方雍其冷冷扫来,侍女扑跪在地,恐惧到失语,说不出求饶的话,不断磕头求饶。厚重的大氅中伸出一只枯青色的手,搭在侍女的后颈上。
“渴死了。”
声音打破笼罩在侍女头顶的死亡阴影,方雍其收回手,转而给对面的人倒了杯水。
包金芸的脸色跟侍女一样苍白。
像是渴极了一样,她捧起杯子将整杯水一饮而尽。
方雍其沉默地看着她,等她喝完之后,再一次给她倒满。
包金芸的住处是除了修炼室之外方雍其唯一会踏足的地方,每次带来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和比魔族更加荒芜冷寂的气息。
面前这个人,仿佛已经不是人了。
以前的小花招现在完全用不上。
他如今的修为大约触及化神门槛,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在他面前犹如蝼蚁,相隔望尘莫及的天堑。他在她面前,什么也不用做,就会给她带来无尽的压力,这是来自上位修士的无形威压。
水喝到第五杯,他终于开口:“我快要突破了,最近不会再来。”
深深地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门关上的一瞬间犹如空气入水,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低头看侍女已经晕过去了。把侍女抱去厢房,放在床上的时候忽然察觉异常,缓缓退开,转身。
盯着角落里的衣柜。
“谁?”
屋里一片安静。
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衣柜门打开,谢凤雏从里面走出来。
她眉头一挑,脸上焕发出犹如他乡遇故知的灿烂惊喜,“哟,自投罗网来了?”
……
萧亦尘为救人被魔种入体,与其他魔种入体的人一样,他的情况急转直下,好在有严华寺佛修从旁加持,不至失去理智。
他平静地安慰谢凤雏,最坏的情况他会考虑结婴,用重塑肉身来消灭魔种。
说得轻松,修真本就如逆水行舟,强行突破更难如登天,结局往往非死即伤,侥幸成功也要严重亏损、埋下隐患。
“所以你就回来了?”包金芸惊叹地竖起大拇指,“单枪匹马跑来□□老巢找解药,真有你的,我万分佩服你的勇气。”
谢凤雏眉头微蹙。
“不用阴阳怪气,我不是单枪匹马找解药,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一起找解药。”
“……”
谢凤雏补充:“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大家没有拿你交换我,我们都被那些女修欺骗了。大师兄很担心你,一直谋划来救你……来之前我想好了,如果找不到解药,就陪你一块死,两个人一起上路不孤单。”
包金芸脸上嘲弄的神色慢慢消散,小声嘀咕了一句:“谁跟你共赴黄泉。”她要长命百岁的人。
……
魔种蔓延之初,时雄时浪是窃喜的。
背地里嘲笑方雍其目光短浅,自以为屠戮正派修士,实则人族内讧,他们魔族坐收渔翁之利。方雍其这卑鄙小人当初踩他们上位,等着看他一败涂地悔不当初的样子。
随后发现,方雍其根本不在乎,无论人族还是天魔教的将来,只要能助长修为,他不惜将人转化成魔,极度自私自利、冷酷无情。
转而自我安慰,至少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来人界的目的达到了。
方雍其从不主动找他们麻烦,在天魔教的日子无聊至极,时浪还能没事研究那非人非魔的怪物,时雄惦记被方雍其藏起来的小美人,人美声甜,说话好听。
正想着,外头传来清脆的笑声,时雄猛地探出头,看见被方雍其藏起来的小美人挽着那个被人族救走的大美人,说说笑笑地从他屋前经过。
他在做梦?
“站住!”
二人停下脚步。
小美人眉眼弯弯,娇俏可爱。
“时雄大人呀,大人有什么吩咐?”歪头靠在大美人肩上,阳光洒在她们身上,金光灿灿,温暖明媚。
阴暗魔界从未见过的美景。
时雄看得痴了。
难怪那么多同族说人族女好,就连他父王都被人族女所惑,不惜诞下肮脏的私生子。
等到她们进屋,他才想起来问大美人为什么在这里。
大美人高冷,小美人健谈,说师妹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求了教主进来看她。
说得轻描淡写,分明不合常理,可是大美人突然对他抿嘴一笑,刹那间春暖花开,小美人的眼里好像有一双漩涡,勾缠他挪不开眼。
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潮澎湃,忘乎所以。
两个魔子来祸乱人间,自视甚高但未放松警惕,人族多狡诈之徒,他们不碰来历不明的人族食物。但此时,眼前尽是美色惑人,耳边充斥莺声燕语,像浸泡在热气蒸腾的温泉,不断消磨他所剩无几的戒备。
摇摇欲坠,晕晕乎乎。
当酒水下肚,两个美人忽然不笑了。
恐慌在一片死寂中爆发出来,他站起来,跌回去,无法调动魔力,成为任人宰割的俎上之肉。
包金芸转身去关门和窗。
谢凤雏还呆在原地,没想到这么顺利。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吗?”
“那可说不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瞥了她一眼,“一张好看的脸蛋就赢在起跑线上了。我对他用了好几回惑心术都没成,你一来他马上上钩。”
谢凤雏心有抗拒,摇头,“不应该这样,容貌不是武器,剑才是。”
“那得能打过呀,像我这种天赋差的,拼了命也赶不上你们这些天赋高还努力的人,也就在梦里做做大杀四方。”轻哼一声,“别看我这样,以前也是很高冷的,人称高贵路人。”
时雄倒在地上,神色几变,思维混沌,四肢也提不起劲。
包金芸蹲在他面前,捧起他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运转惑心术。
“时雄大人,魔种的解药是什么呀?”
娇软的声音仿佛魔音灌入他的耳膜直至心肺,恨不得将所有都掏给她,告诉她。但是残留的理智与脆弱的欲.望疯狂拉扯,咬紧牙关。
“只要你肯说,我亲你一下,师妹亲你两下。”嘟起红唇,食指轻点。
谢凤雏投来震惊的目光。
时雄一瞬间心花怒放,“魔角、心头血……”忽然心里咯噔一下,目光游移闪烁,补充说:“时浪的。”
两个魔子相比,时浪比时雄更难对付,这也是两人直接来找时雄的原因,而且时浪身边围着一个温玉兰,怕是没这么容易下手。
谢凤雏这边考虑怎么对付时浪,包金芸干脆利落地将匕首捅进时雄的心脏。
瓷白的瓶子接住滴滴答答的心头血,动作格外小心,生怕浪费一滴。
谢凤雏惊道:“不是说要另一个魔子的?”
“他要敢说自己不是明晃晃地叫我们捅他吗。”
“万一没用……”
“有用没用他都得死。”
……
时浪猛地捂住胸口,五指用力刮过桌面,留下深深的抓痕,骤然捏碎!
温玉兰惊恐万状,“时浪大人你怎么了?”试图扶住他,被他一把推开,赤红着眼睛望向某处,恨之入骨:“方雍其!”
赶到地方,只见时雄的尸体,魔角不翼而飞,心脏滴血不剩。
两个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轰隆!!”
包金芸和谢凤雏面前的道路应声而塌。
时浪踩着滔天魔气而来,五官漆黑一片,七窍溢出魔气,恨不得将她们撕成碎片。
谢凤雏上前一步,“我拦住他,你快把东西送出去。”
话音未落,魔气疾射而来,包金芸往前扑倒谢凤雏,佛印飞出,铺开浩荡佛光与魔气相撞,时浪被震退,她拉起谢凤雏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呀~
第46章 第 46 章
魔气每撞击一次, 佛印就暗淡一分。
时浪再次杀来,谢凤雏拔剑迎上去,不过数招被打下来, 趴在地上吐血,魔气钻进她的伤口, 白皙的肤色瞬间染上一层乌青。
包金芸砸开一扇大门, 拖着谢凤雏跑进去。
“贱人,往哪里跑!”
魔气像蛇群一样席卷上来, 瞬间缠上包金芸的四肢,掐住脖子提起来。微弱的佛光倔强地闪动,昭示着穷途末路,勉强护住她的要害, 阴冷的魔气像针一样从四面八方扎进她的毛孔, 撕扯经脉,痛苦不已。
时浪桀桀地笑, “我想起来了, 方雍其闭关去了,看谁救得了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人族佛修,竟让你在眼皮底下打转这么久。”大手一挥, 她被抓到近前。“蛇蝎女人, 先毁去你的容貌,再把你变成温玉兰一样的怪物。”
手指冒出涓涓的黑色水泡,凝成的黑液滴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大坑,边沿溢出靡靡黑烟, 与魔气交缠,愈演愈烈。
包金芸瞳孔一缩, 剧烈挣扎。
“害怕了?”
黑色水泡像不断蠢动的蠕虫慢慢逼近她的脸庞,时浪在极度满意地欣赏了她恐惧的神色后,指尖慢慢插进她的脸。
惨叫声贯彻天际。
温玉兰躲在暗处,全身血液沸腾般兴奋。対,就这样,把这两个贱人活活折磨死!
忽然,温玉兰注意到一道残影往这里急速逼近,大叫:“时浪大人小心!”
时浪还没反应过来,被人抓住肩膀砸在地上,伴着一声巨响,周围建筑轰然倒塌,躲在暗处看热闹的天魔教徒全部埋葬在废墟之下。
谢凤雏急忙扶起包金芸。
包金芸的半边脸陷入狰狞恐怖的黑色沟壑,双眼紧闭,卡着脖子,痛苦万状。
方雍其回头看了一眼,再看向时浪的时候杀机毕露。
时浪难以置信:“你突破化神了?不対,你竟然强行出关跑出来,你疯了?是这贱人先杀了时雄,她要救那些人族!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你……”
毫不留情的攻击一道道落下。
时浪狼狈逃窜。
“住手!我不杀她了!”
突然一只手被方雍其抓住,整只手臂骤然粉碎,下一秒,胸腹被洞穿,当脖子被扼住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方雍其突然停下动作,嘴角溢出漆黑的血丝,同时不稳定的境界威压震荡开来。
强行出关的反噬来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时浪不敢托大反杀,急忙忙布阵打开魔界通道。方雍其追上来堵截,不让他逃。
温玉兰趁乱也想逃进魔界,突然注意到虚弱的谢凤雏和包金芸,一把将她们推向魔界通道。
魔界充斥魔气,人在里面无法呼吸、无法修炼,魔气会侵入他们的身体,魔化直至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她们掉进魔界必死无疑。
方雍其转身向她们奔去,时浪趁机逃进通道,转身看见飞过来的女人,怒从中来,仅剩的一只手抓住包金芸,双双跃入黑洞。
方雍其拍开谢凤雏,只来得及抓到包金芸的一片衣袖,衣帛撕裂声狠狠扎进耳膜,他驻步在通道前,眼睁睁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消失在视野。
……
荒芜的天地,无尽的魔雾。
紫红色的月亮悬挂在苍穹之上,穿透累累堆积的云层,往大地投射下糜丽而阴晦的光。
魔界共有三个物种。
生来高贵,天赋卓越的魔族、受血脉压制听命行事的魔兵,以及没有理智的魔物。
魔族和魔兵都在魔城,魔物几乎遍布整个魔界大陆。
一片不毛之地上,突然,天上一处的云层如漩涡散开,打破这片大地上的荒凉和死寂,忙于觅食和屠戮的魔物纷纷抬头看天。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紧急开辟的魔界通道的连接点出现偏差,不在魔城,而是不知哪里的荒野。
空荡荡的手臂和穿孔透风的胸腹让时浪在心里狠狠咒骂,他早晚要回去杀了方雍其,但现在有另一个仇人先供他泄恨。
魔界充斥的魔气让魔族如鱼得水,対人类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灾难。
疾速下落的同时,时浪看见包金芸身上的佛光忽明忽暗,艰难闪动,像是烧到底的烛火在做最后的挣扎。
终于,最后的烛光熄灭了,犹如剥了壳的白蛋投入昏黑的墨水,一瞬间被魔气包裹。
他冷笑一声,隔空将她抓来。
她骤然睁眼,半面娇美半面狰狞,结合成无上的庄严宝相,佛光在一瞬间震荡开来。
时浪仅剩的手臂在金光中消弭殆尽,他惊恐逃跑,一只纤细的手穿过他胸腹上的洞,五指张开,登时佛光大盛,将他淹没。
她缓缓落到地上,方圆百里的魔物全部惊恐逃窜。
耀眼的金光从她身上慢慢抽离,凝结成一道金身,身披暗金色的袈裟,五官轮廓依稀可见,手腕上颗颗佛珠分明。佛珠晃动的手轻轻牵住她的手,渡过浅浅的佛光将她全身包裹,护她不受魔气侵害。
她睁开眼睛,先是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金身上。
“无妄?”
“是我。”
干净柔和的嗓音。
她注意到他似乎在“看”自己的左脸,偏头避开他的目光。
“僭越了。”他轻声道歉,转身牵着她往前走,“你要尽快离开这里。”
但是这片荒凉的大地,何处才是出口?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概念,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依然是茫茫的大地和紫红色的月光。
金身肉眼可见的变淡了。
手腕上的佛珠却越发鲜红,这是金身上唯一带着不祥意味的东西。
前途无望。
她指着一块大石头,说:“休息一会儿吧。”
他似乎有些惊讶,但是顺从地安静坐在她右边。
“我大概走不出去了。”她望着前方说,“到那个时候麻烦你先杀了我,我不想变成那些魔物。”
他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终于问出疑问。
“佛印是我的一抹金身意志,我察觉到它消失了。”
她有些诧异,但不知道说什么。抱住膝盖,下巴搭在膝头,眼睛用力一眨一眨,直到酸涩了闭上眼睛,被温暖佛光包裹的感觉非常舒服,她情不自禁想睡过去。
“不能放松。”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精神会被魔界氛围所障,沦为魔物。我们走吧。”
重新上路。
她的思绪渐渐变得混沌迟缓,意识到自己被魔界的氛围影响了。
“我叫包金芸。”自言自语地强调,“我叫包金芸!”
无妄看向她,她也看向他,眼神认真而急切,仿佛一腔话语亟待纾解。
“我从小运气就算不上好,但没想过能这么倒霉。”
“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看见路边摔倒的老爷爷老奶奶没去扶,那也不是因为我冷血,因为我穷啊。”
“算命老道说我五行缺金,我妈硬生生把我户口本上的名字劈开加了个金,好了,不但没钱,还因为这该死的名字跑到这破地方来!”
一口气说得太多,气息不稳地喘气。
无妄认真地倾听。
“但还是谢谢你,无妄。”
“我原以为你是最不可能杀我的人,但是万恶的世道不如我所愿。”
“万恶的世道,我不就是不要脸地用了几次美人计吗,现在脸也毁了,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她的声音忽的低落下来。
“可我只是不想认命啊。”
无妄的心揪起来,握住她的手想说什么,但是逐渐虚化的金身穿过她的手指,她毫无所觉。
“所以说,这个世界真的很过分,我又没想做世界的主角,做我自己的主角都不行吗?”
“不肯给我好家世好天赋就算了,到处给我设绊脚石,还不让我绕过去走,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停顿了一会儿,望着他的目光幽幽掺着哀怨。
“纸片人一个个还这么难搞,难道是我以前在评论区骂配角强行降智的报应吗?”
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也不明白你一些话里的意思,但是不要轻易丧失希望,常言道祸兮福之所倚,我们再去找路吧。”
这一次真的奇迹般的走出了那片荒野,远远望见破陋的城镇和理智行动的魔界生物。
他们隐去佛光和气息。
小镇中同样荒凉且沉寂,来往魔修寥寥。
他们绑架了一个魔修,逼问魔界出口在哪里。対方结结巴巴地说这种边远小镇哪里会有人界通道,要么设在魔族大人所在的大城,要么由魔族的大人亲手开启。
“从这里去最近的魔城大概要十几天,而且魔族的大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你们这种、这种……”
突然窗外经过一道身影。
挺拔的身姿,秀气的五官,眉间一点朱砂,耳朵上缀了一串大金圆环,长长的垂至肩膀。
包金芸迅速将魔修打晕,叫无妄一起跟上那个人。
“那是魔子。”她小声而激动地说,“我说不定有救了。”回头捞了个空,发现无妄的金身已经变得若隐若现。
“我没事。”察觉到她的担忧,他说,“快走,那人要离开了。”
第47章 第 47 章
此人就是最后一个男主时轩色。
魔王与人族女子的私生子, 不被魔族承认为正式魔子,但最得魔王偏爱。这种偏爱让魔嫡和其他魔子产生危机感,他的成长环境可以说是险象环生。作为从小被欺负大的小可怜, 他的性格并不懦弱,反而进化成一匹谁敢惹他就毫不留情咬回去的霸道狼犬。
剧情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看见谢凤雏洗澡, 一见钟情?
包金芸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回忆小说剧情, 可是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佛珠上。佛珠内的鲜红竟慢慢地外溢出来,凝成不知是血还是什么的液体滴下来。
无妄提醒她躲起来。
时轩色看起来有些警惕, 时不时四下张望,好像知道有人跟着他。他离开小破镇,往荒野走去,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下来, 开始原地布阵。
他布阵非常仔细考究, 每一个细节都要再三思量,反复推翻重来。
包金芸有七成把握这法阵是通往人界, 算算时间, 他快要去跟女主相遇了。可他怎么这么磨蹭,时浪那辣鸡都能迅速成阵,这样还配做男主吗?
目光移到无妄身上, 金身好像快撑不住了。
佛珠里的血色液体滴完了, 开始沁出金色的液滴,落在地上,周围的魔气瞬间蒸发。
她的心揪起来,想问什么,又怕惊动到远处的时轩色。
终于等到时轩色布阵结束, 凭空升起一个黑色的通道,他一跃而入, 黑洞慢慢缩小。包金芸赶紧追上去,在黑洞彻底消失前跳进去。
……
明媚的阳光打在脸上。
微风习习,鸟语虫鸣,溪流欢快地潺动。
包金芸撑着湿软的草丛坐起来,用力吸了一口空气,是带着清凉露珠的青草清香。
猛地转身,若隐若现的金身浮在她不远处,近乎透明的五官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回去的路上小心。”消散的空气中。
她在心里默默道谢。
起身时忽然神色一凛,翻身避开,一把红缨小刀正插在她刚才的位置。
时轩色从树后面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串红缨小刀。“虽然我不觉得时宏会派一个人族丑女来追杀我,我给你一句话的解释机会。”
“我误入魔界跟您后面逃出来。”
“嗯。”他微微颔首,“但是你没说清楚为什么误入魔界以及为什么知道跟着我可以逃出来。”
“因为我……”
又一把小刀向她飞来,她忙用剑抵挡,不敌对方功力被打出去。
“我说了只给你一句话解释机会,你说了,没让我满意,只能死了。”
艹!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一边躲避一边匆匆解释时雄时浪的事情,他跟其他魔子关系恶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然而他充耳不闻,像猫戏弄鼠一样折腾她半天,终于玩腻了,沉下眸子,准备一招结果了她。
“等等我知道你的真命天女……”
垂死挣扎不起作用,数把小刀气势汹汹刺向她的要害,她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闪烁的寒光越来越近,突然间熟悉的感觉袭来,她宛若提线木偶一样一跃而起,轻松避开小刀,头也不回地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丑女休跑!”
时轩色追上去,他明明已经耗光这女人的灵力,她怎么还有反抗之力,不但能反抗,这逃跑的速度不亚于他,他们之间的境界明明差距甚大。
这是包金芸第一次感谢固定情节,她现在应该被拉去赶场方雍其的踩雷事件了。
无需耗费灵力,像灵活的鸟儿一样在林间飞窜,轻松避开时轩色从后面扔来的小刀。她幸灾乐祸地想时轩色现在肯定满脸懵逼,随即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又心情沉重。
一开始的场景还十分陌生,直到视野之中出现天魔教老巢,不同于之前的沉寂森冷,竟堵满了人生人海。
她轻盈地从这些人头顶略过,径直来到事件中心——
方雍其正在被一群修士围攻。
首当其冲的就是青羽派弟子。
方雍其一手挟持谢凤雏,一手抵御攻击。众修士投鼠忌器,攻击克制谨慎,两方陷入拉锯。
正在气氛僵持时,包金芸从天而降。
赶场剧情的特殊优待结束了,她姿态狼狈地摔在地上,或许原著中包金芸就是这样被挤出人群,以丑角的姿态出场。
方雍其看见她的时候瞳孔震惊骤缩,一瞬间放松了对谢凤雏的挟制,但谢凤雏比他更震惊,错失了这个逃跑机会。
其他人也注意到她。
“包金芸?”
“包师妹你的脸!”
“天哪……”
固定剧情并没有给她遮掩的机会,她甚至表现不出难堪,她的行为模式按部就班。
原来的包金芸并没有毁容这项多余经历,依旧是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隔着一段距离,围绕谢凤雏走了几步,高高在上地审视并嘲讽。
“这么巧啊谢凤雏,被这邪修抓住了?”
“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说不定这邪修就是你的情郎,你故意帮他逃跑?”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师兄弟们大骂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说风凉话,同门师妹身陷危险,她居然如此恶毒地揣度。
她转过身,狰狞可怖的半张脸清晰映入每个人眼中,竟吓得不少人纷纷后退。她浑然不觉,把旁人的退让当做自己的胜利,满脸得意。
“包师妹。”
萧亦尘从人群中被搀扶着走出来。
他的状态非常糟糕,全身肤色乌青,五官晦暗,右肩和左腿奇异地扭曲,曾经的神清骨秀、芝兰玉树不再,俨然是半魔化状态。
他的神色一如以往冷静。
但在看见包金芸毁容的半张脸时,眼底掀起汹涌的波澜。
“谁干的?”
她仿佛没听见一样,转身重新面向谢凤雏,同时打量方雍其,被他阴冷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恼羞成怒:“看什么看!无耻邪修,你是个什么东西,靠歪门邪道提升修为,早晚被打回原形,癞□□永远是癞□□!”
方雍其面沉如水。
“你恨我不救你?”
她一脸惊讶加嫌恶,“我跟你这邪修有什么关系?哦我知道了,是谢凤雏让你栽赃我?哈哈,笑死人了!就你也配跟本小姐扯上关系,臭老鼠,恶心透顶!”
话音未落,属于元婴修士的恐怖威压猛烈炸开,方雍其方圆百米内的人全部横飞出去。
他一把扔掉谢凤雏,将包金芸抓来。
四目相对。
“你果然是这么想的。”
阴森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她挣扎尖叫,脸上的惊恐和厌恶都是如此明显,深深刺痛他的眼。
他突然仰头大笑,五指狠狠插进自己的右胸,撕扯开来,漆黑的血液溅射她一脸,再折断胸骨、挖出血肉。
“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我都疯狂想挖出你的心脏,强烈的冲动与日俱增。”血淋淋的手按在她剧烈跳动的心脏上,枯青色的脸上飘起一朵红晕,眼底浮现病态的痴迷。“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成全你,把你的心和我的放在一起,你不用再看见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不要啊!疯子!救命!”
求救声撕心裂肺,但是想救她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元婴犹如修士之间一道巨大的分水岭,哪怕他的境界不稳震荡,发起疯来依然能与所有人玉石俱焚。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撕开元婴的威压疾射向方雍其。
萧亦尘越众而出,他的周围产生强烈的灵力震荡,四面八方的灵气正疯狂朝他身体涌去。
这是每个修士都无比熟悉的状态。
他竟要在此刻强行结婴!
所有人急声劝阻,他充耳不闻,任由澎湃的灵气胡乱冲撞身体。
一步,皮开肉绽、五脏俱损;
两步,经脉尽断,金丹破碎;
三步,枯骨生肌,元神化婴。
劫云从天边聚拢而来,闪电在云层中穿梭,雷声滚滚震耳欲聋,酝酿对逆天之人的惩罚。
“放手!”他大喝一声,攻向方雍其。
方雍其满心嫉恨,这就是天赋异禀之人?这就是她真正入眼的人?
惊雷声炸起。
银紫色天雷一道接一道落下!
包金芸被抛出雷阵,两道身影在天雷之间急掠缠斗,其他人全部退避三舍,避免被天雷殃及,远远望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天魔教方圆百里被天雷夷为平地。
待雷消云散,萧亦尘从废墟中走出。
众人纷纷围上去关心情况。
“被那邪修逃掉了。”他语带不甘,忽而看向人群中的包金芸,她正低头发呆。旁边的人推了她一下,她如梦初醒,赶紧挤出人群向萧亦尘道谢。
“多谢大师兄救我。”
“你少去招惹不三不四的人,自然不会丢命。”
她错愕。
他的目光落在她毁容的半张脸上,郁气和不悦一下子消散大半,伸手想触碰她的伤口,被她捂住脸避开。
“怎么回事?”
她支支吾吾。
谢凤雏说:“她为了救我被魔族所伤。”
“怎么可能?”
众人不信,包金芸刚才还用那么恶毒的话攻击谢凤雏,怎么可能会救她?
谢凤雏直视着她,认真问:“你刚才说那些话也是为了刺激邪修放松对我的钳制对不对?”
“……”天大的误会。
第48章 第 48 章
教主逃跑, 教徒死的死伤的伤,声势浩大的天魔教在一夕瓦解。
杀魔子取得的魔角和心头血起了作用,魔种带来的影响渐渐被消除。
萧亦尘三步结婴的壮举也在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此等惊才绝艳又魄力超凡,当之无愧年轻辈修士的第一人。
在各门派陆续离开后, 青羽派也踏上归程。
“无相大师, 劳烦为我师妹检查一下,我担心她心魔过甚。”萧亦尘按住想要挣扎逃跑的包金芸。
她不断摇头, “我没问题,不用检查。”
谢凤雏帮她说话:“大师兄,她是为了救我才故意那么说的。”
但萧亦尘态度坚定。
无相走上前,笑呵呵说:“诸位不用担心, 贫道的检查方式不会伤及识海。包道友, 那就得罪了。”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指尖泛起柔和的佛光。
所有人都好奇等待结果, 包括包金芸自己, 她提心吊胆,好奇又紧张自己会不会被检查出奇怪的问题。
无相和善的笑容慢慢凝住。
萧亦尘:“可是有问题?”
无相质问包金芸,“你身上为什么有佛子的金身残片?他出了什么事?”
她说了魔界发生的事情, 无相脸色大变, 一言不发就要赶回严华寺。包金芸想跟去看望无妄,被无相喝退,警告她不准再见佛子。
无相的去路被萧亦尘拦下。
“无相大师,我师妹的情况如何?”
“贫道没有那个空闲……”
元婴期的威压骤然释放,无相脚下的地面碎裂, 膝盖以下陷进土里。无相震惊,“萧道友是何意!”
萧亦尘神色如常, 再一次问:“我师妹心魔情况如何?”
无相迫于淫威,瞥向包金芸,恨恨道:“贫道看你这师妹好得很,惯会装疯卖傻罢了!”
萧亦尘将无相扶起来,“大师见谅,小辈关心则乱。包师妹得佛子相帮,我派上下感激不尽。”话锋一转,“大师乃佛家高僧,当戒嗔戒怒,我青羽派弟子个个光明磊落,若说我师妹纠缠佛子,纯属无稽之谈,大师切勿口不择言,毁我师妹清誉。”
无相心说若非这女修纠缠,佛子怎会在她内体留下金身意志,又怎会拼着金身损毁也要入魔界救她?
两相对峙,互不退让。
包金芸轻轻扯了一下萧亦尘,对无相说:“我可以不再见无妄,如果无妄真的出了事,劳烦大师转告我一声。”将萧亦尘拉开,让出道路。
无相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过了许久,青羽派弟子们纷纷议论起来,还有人大着胆子来问包金芸和佛子是什么关系,萧亦尘一眼扫过来,全部安静如鸡。
他对包金芸说:“不要多想,佛子与严华寺休戚与共,不可能出事。”
她沉默点头。
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走开,她想了想,说:“多谢大师兄维护,还有担心我心魔的事,我没事。”
“没事就好,回去之后我请医修来给你治脸,定让你恢复如初。”
她摸了摸毁容的左脸,这么久了还能感到刺痛,像是跟他说话又像是自我鼓劲:“实在不行我就努力修行,等到元婴就能像大师兄一样重铸肉身了。”如果她能顺利度过死劫的话。
击退魔族、打败□□、大师兄顺利结婴,大家的心情十分放松,一路上有说有笑,相较之下,包金芸十分沉默,看起来像是被毁容和佛子的事情打击到了。
行至半路,几个女修提议去洗澡,地处荒郊野岭的,她们打算绕远路去凡人小镇,只有谢凤雏说去附近的溪流将就洗洗。
这时包金芸猛地站起来,望着谢凤雏无语凝噎。
“怎么了?”谢凤雏贴心地问:“是不是想一起去?”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应该就是谢凤雏和时轩色的初次见面了,明知道谢凤雏会被人偷看洗澡,不提醒一下是不是不太道德?但这是人家相爱的契机,打断人家好像也不太好。不不,谢凤雏喜欢萧亦尘,这个样子还是吃亏的……
谢凤雏见她神色几变,下定不了决心的样子,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不放心我一个人?那……你陪我一起去,帮我望风?”
她惊悚地瞪大眼睛,别胡乱对她改观,她马上要踩下一个雷了。
这时萧亦尘走过来,“我有话跟包师妹要说,谢师妹你去吧,路上小心。”
谢凤雏眼底黯然,答应了一声离开。
“那个……不然还是叫个人守着吧。”包金芸说。
谢凤雏点点头,叫上一个师妹一起离开。
包金芸回头问:“大师兄找我什么事?”
“没事。”在她诧异的神色中补充:“我见你很为难。”
……
度秒如年,坐立不安。
萧亦尘频频看向她,每当看见她毁去的半边脸,心里就一阵刺痛。
突然,西北方向传来师妹的尖叫。
众人大震,飞奔而去。
只见谢凤雏将师妹护在身后,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眉间朱砂,一双大金耳环随风摇晃,双手叉腰,无视围过来的人,对谢凤雏说:“我看上你了,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跟我回魔界?”
众人大怒。“魔族余孽找死!”
男子信手甩出一串小刀,刀光寒气铺开,张成一个简易魔阵,将碍事的人们关在里面。不屑轻哼:“一群废物也妄想阻挡我抢女人。”
刚往前迈出一步,一道剑气从他面前擦过去。
他斜睨来人。
萧亦尘一剑劈开魔阵,将同门救出来,转身对上嚣张的魔子。
“时轩色,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对你门派的这个女人一见钟情,准备带走她,对了,她叫什么?”
“收起你的匪徒作派,我不可能坐视我派弟子任你掳劫去。”
“啧,元婴了说话就是硬气,行,你不让我带走,我跟着你们走。”
从这熟稔的对话来看,二人竟是旧识。
而且时轩色这个名字在修真界有不小的知名度,魔王与人族女子的私生子,这个人族女子是个中等门派的长老之女,当初私奔魔界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传回来的只有女子的死讯和孩子的名字。
大师兄为什么会跟魔子认识?好不容易杀光入侵的魔族,会不会再起风波?
萧亦尘不再理睬时轩色,走去安慰谢凤雏和受惊的女弟子。
谢凤雏轻轻摇头,“我没事,幸好早有防范,多亏了包……师姐的提醒。”但是一眼望去,包金芸并不在人群中。
时轩色就这样厚颜无耻地跟上青羽派大部队,因大师兄未发话,众弟子敢怒不敢言,甩出的眼刀子对时轩色来说不痛不痒,他眼里只有谢凤雏,殷勤地鞍前马后,但是一靠近就被谢凤雏的剑无情逼退。
萧亦尘环视四周。
“包师妹呢?”
几只手指向队伍末尾,一个戴着面具鬼鬼祟祟的人。
这一路走来,顶着半张狰狞可怖的脸,从没有想过遮一遮,这魔子一来倒知道遮掩了,难道是为了在外族面前维护青羽派的颜面?可真算得上用心良苦了。
萧亦尘好奇问她让谢凤雏多加防范的原因。
她眼神闪烁,考虑怎么搪塞过去,谢凤雏开口说:“包师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
众人皆惊。
“真的吗包师妹(姐)?”
萧亦尘看看包金芸,再看看谢凤雏,“包师妹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谢师妹知道我不知道?”
包金芸心说她也想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谢凤雏差点入魔那回,自己好像就是扯着未卜先知的旗号给她画大饼来着。
“不不,只是直觉……”
横空飞来一把红缨小刀,“咔嚓!”面具裂成两半从她脸上掉下来。
“我就说这声音有点熟悉,原来是你啊丑女,命这么硬……”
一指剑气疾射向时轩色,招摇的大金耳环应声碎裂,原是他的护身法宝。
他惊怒,“萧亦尘你真想杀了我?”
萧亦尘神色平淡,“只是警告,再敢对包师妹出言不逊,用命来赔罪。”
他还想说什么,在萧亦尘认真的眼神中硬生生咽回去。
现场一片安静。
时轩色转身找了块石头坐下,背对众人生闷气。
大家面面相觑,以为事情就这么翻篇的时候,包金芸在这无比安静的氛围中吐出无比清晰的三个字:“私生子!”
萧亦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飞身上前挡住怒发冲冠的时轩色。“我杀了你丑女人!”
包金芸说完就虚脱一般跌坐在地。
满脸不可思议,最后一个雷就这么简单地踩完了?
没有恶言恶语横向扫射谢凤雏,还有萧亦尘在前面帮她挡着时轩色,她的炮灰人生居然有这么幸运的时刻。
忍不住,捂住脸,喜极而泣。
萧亦尘见状直接反守为攻,打得时轩色丢盔弃甲连声求饶,眼睛也不眨一下,看起来准备直接打死他。
还是包金芸上来拉住萧亦尘,并且主动跟时轩色握手言和,表示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希望大家未来相亲相爱,做不到起码井水不犯河水。
换来时轩色看神经病的眼神。
骤然卸去一身重担,她轻松得脚指头都要飘起来。
一转头和谢凤雏对上目光,她步履欢快地走上去,十分郑重道:“我的心魔好像消失了,以前的事情对不起,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尽量补偿,希望你能原谅我。”
谢凤雏呆了一下。
“以前的事在你救我父亲后就扯平了,后来你又帮了我,该是我欠你。”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眉眼弯弯,目光清澈,毁容的脸一时间竟没有那么难看了。
她亲昵地挽住谢凤雏,“好的,那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希望不要出现拿她性命去讨女主欢心的混蛋。
第49章 第 49 章
时轩色曾经来过人界游历, 那个时候认识了萧亦尘,二者之间的交情用一句话概括,大概是一起蹲过局子的那种。
这位半人半魔的嚣张男子丝毫不在乎青羽派弟子对他的抵触以及谢凤雏对他的冷脸, 宛如一个多动症大龄熊孩子,经常出其不意甩出小刀吓唬人, 要不然扔出魔阵把人绊倒, 看人摔得狗吃屎时哈哈大笑。
众人不堪其扰,回程的进度也因为他一拖再拖。
萧亦尘警告也警告过, 修理也修理过,左耳进右耳出,打不过就跑,跑完再回来。
导致一向如春风和煦的大师兄周围温度直线下降3度左右。
这日, 时轩色正蹲在石头上处理被萧亦尘打出来的伤口, 不远处包金芸拉着一个师妹说话。
“你知道吗?”超大声。
师妹吓了一跳,紧张地环视四周, “什、什么?”
“谢师妹喜欢哪种男人。”
谢凤雏停下擦剑的动作, 略带慌张地望过来,顺带瞥了一眼萧亦尘。
时轩色的耳朵立起来。
“我不知道啊……”师妹很紧张,她跟包金芸压根不熟。
“我也不知道。”包金芸话锋一转, “但我知道谢师妹讨厌哪种男人, 就是咋咋呼呼、没皮没脸,看不起人还爱捉弄人的那种。”
指向性太明确,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时轩色,他气到肩膀发抖,费了老大劲才忍住不转身。
交谈戛然而止。
接下来时轩色的作妖概率直线下降。
但是包金芸被他堵了。
他警惕地确认萧亦尘不在周围, 她则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小刀。
“其实我知道谢师妹喜欢哪种男人。”她开门见山。
他一下子忘记找茬的目的,问她:“哪种?”
“大师兄那种。”
他不屑, “无聊的木头。”
她纠正:“芝兰玉树。”
他的唇抿成一条线,俊眉皱起挤压眉间朱砂,看起来很不服气。
“但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有一个大师兄现阶段完全比不上的优势。”
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矜持地不主动问,眼神催促她有屁快放。
她从善如流地压低声音说:“用心。”解释:“你比大师兄用心,我看得出你真的挺喜欢谢师妹,但你吸引她目光的方式不对。”
他瞪她一眼,不耐又焦躁用鞋尖顶土。
“不瞒你说,毁容之前我也是很受欢迎的。”她抬手捂住半张脸,眨巴眼睛,剩下的半张脸娇俏可爱,还带有那么点天真无邪的味道。
他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丑女就是丑女。”
“所以啊,姑娘喜欢的男人类型可能有偏差,本质核心是不变的。”她置若罔闻,继续传道受业:“你和大师兄的外在条件相差不大,剩下的就是看谁更用心,用对心,大师兄没你用心,可是你的心也没用在正途。”
他终于用正眼瞧她。
她对他使了个眼色,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等他也蹲下来了,继续侃侃而谈。
“谢师妹为什么会喜欢大师兄呢?因为他是个很好的师兄,对师弟师妹关爱有加。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和大师兄的差别就在于,假设谢师妹想要一条鱼,你抓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送到她面前,害她被水花溅了一脸,大师兄就会用水桶把鱼装起来,让她欣赏到鱼儿畅游的模样。”
他眼底的不屑产生动摇。
“我也知道,你可能会嫌大师兄这样磨叽婆妈……”
“没错我就是这么觉得。”
“但女人就喜欢这种。”
他不甘地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你要我学他?不可能!”
“我也不建议,你看邯郸学步学得连正常走路都不会了,我们要充分吸收前辈的经验教训,开辟出你时轩色独有的特色道路。”
“别婆婆妈妈的,快说!”
她虚咳一声,搓了搓手指。
他领会到她的意思,“啧”她,“就你这样的也配做谢凤雏好姐妹?你打算卖了她?”
“胡说什么呢!”佯装愤怒,“要不是看在你真心喜欢她的份上,我会跟你说这么多推心置腹的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找到一个好归宿。我要的这个,”又搓了搓手指,“是为了考察你对她的诚意有多少,你愿意为她付出多少牺牲多少,你以为我要的是什么,灵石?法宝?过于肤浅!”
他被她震住,“那你要什么?”
她昂起下巴。
“爱情是无价的,生命也是无价的,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衡量你们之间的爱情,我帮你追求谢师妹,你就罩着我的命,你不能让别人杀我,当然你自己也不能杀我。”
他似有疑虑和不解,“萧亦尘那么护你还用得着我?”
“双保险嘛。”她语重心长,“你看我这脸就是时浪搞的,大师兄再厉害手伸不到魔界啊,你就不一样了,我很看好你,我觉得你一定是下任魔王,谢师妹跟着你以后是可以做魔后享福的。”
一句话戳中他两个下怀,他飘飘然,骄矜颔首,“好吧,我答应你。”
“对了,男女之间经常立誓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之类的话来证明他们相爱的深度,同理可得,用来衡量你们的爱情的我的生命也可以参照这一点,不如你立一个小小的心魔誓来践行你对我生命的承诺,这同时是你对谢师妹爱情的承诺。”
七绕八绕得他脑子转不过弯,他只想直接快进到教学环节,很不耐烦地开口:“我立誓……”
“你们在干什么?”
萧亦尘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受惊的二人像炮仗一样往两边弹开。
“没什么!”异口同声。
萧亦尘打量他们的眼神带着一点费解,一点不悦,还有一点警觉。
“你们在这嘀嘀咕咕半天,是我不能听的话?”
时轩色不客气地怼回去:“你这大师兄未免管太宽了,怎么着,师弟师妹发生什么事都要跟你汇报吗?”
萧亦尘不理他,盯着包金芸:“包师妹的眼神似乎在埋怨我来得不是时候。”
她心里一激灵,眨巴眼睛,满脸天真,“没有啊,大师兄为什么会这么想。哎呀,都这个点了,我要去修炼了,早日修成元婴才能变回漂亮嗯呢。”
……
一夜之间,时轩色身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捉弄人,转而给谢凤雏摘富有灵气的野果、捉可爱的小动物逗她开心,在得知她曾经魔气入体差点魔化的时候,亲自传授给她一套功法,专门用来抵御魔气。
不到三天,谢凤雏别说对他拔剑,冷脸都不好意思摆了。
时轩色对包金芸心悦诚服,拿出魔族特产威胁她,不准她把这套教给萧亦尘。她收下据说是从高阶魔兽身上割下来,炼制丹药能够美容除疤的珍贵材料,满口答应他说时轩色特色爱情道路只有他一个人能走。
萧亦尘见二人虽然经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结果是时轩色有分寸地向谢凤雏献殷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大部队载誉归来,门派其他人翘首以盼,掌门、长老等人亲自到山门外迎接他们。
温掌门看着安然无恙的女儿老泪纵横,又见大弟子年纪轻轻就成功结婴,欣慰又自豪。
“好!好!你们都是我青羽派的好弟子!”
包金芸被何海英捉住,不善地问:“你想溜去哪里?”看见她的面纱转为心疼,教训她:“你平时那么惜命的人,这次逞什么威风,脸还疼不疼?”
她委屈点头,被何海英拉到洪长老面前。
“师父……”
洪长老看着她,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气,“平安回来就好。”
在这交织无数感人重逢的画面中,一道置身事外,东张西望的身影就格外突兀。虽没有魔角,魔族的其他特质瞒不了经验丰富的温掌门等人。
温掌门问萧亦尘:“这位是你带来的客人?”
若没有萧亦尘首肯,其他人万不敢把一个魔族大张旗鼓地往门派里领。
萧亦尘颔首,“是徒儿的旧识,他就是时轩色。”
温掌门惊讶,“原来是他?”眼神忽而缥缈,“我当年跟他娘有过几面之缘,是温婉的性子,没想到那样决绝地一去不回。”
师徒之间的默契让他们无需多言便知晓萧亦尘此举目的。
时轩色有一半人族血脉,与人族相处也算融洽,若他日后成为魔王,必能助推人魔和平共处,青羽派与这样一个潜力股交好是利大于弊。
只是刚经历一场人魔大战,有魔族在青羽派的消息不宜外传,时轩色就这么低调地暂留下来。
对外低调,对内依然掀起不小的风波。
门派里有不少谢凤雏的爱慕者,不乏勇于表白的行动派,对此时轩色怎么能忍?谨遵包金芸教诲,在谢凤雏面前继续扮演霸道贴心小狼狗,背地里把不安分的情敌统统揍了个遍。
这天,彤彤忧心忡忡地跑来告诉包金芸,少爷跟那魔族打起来了。
这次人魔大战,青羽派严重人手不足,于是酌情把一些犯人放出来戴罪立功,包银泽就是之一,他在战役中的表现可圈可点,竟立下不小的功劳,不但被抹去罪罚,还得一长老看中,若考察一年表现良好就将他收入门下。
包金芸不关心包银泽被关还是被打,踩雷完的轻松紧随其后是紧迫感。她仔细分析她现在和六个潜在杀人嫌疑犯之间的关系,认为方雍其杀她的可能性最大,他的修为甚至高于萧亦尘,她一个卑微筑基修士,与他武力对抗是天方夜谭。
要不把应荼叫回来?
但她的死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应荼肯定没耐心陪她太久,钱要用到刀刃上,不然再观望一段时间。
.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