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凤梨霜汁
081/凤梨霜汁
【Day 2】
今早节目组没有安排任务, 于是除了李姐,其他嘉宾全部都睡到太阳高挂才起。
对于其他嘉宾来说,这只是一个前任综艺, 那两个选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然而对于川尧来说, 这是七天之内追到她大作战,一刻也不能松懈, 那两个选择简直是他活着的意义。
10:30分,川尧准时从床上翻起来洗漱,洗漱完准备去做个饭为自己争取点儿表现分, 给她展现出一个健康版居家男人的作息,让她知道只要她醒着, 他就绝不睡懒觉。
结果一出屋, 谢慕意的开门声和电话铃声一同响起。
川尧边接电话边与她对视,“喂?”
谢慕意抬头看了他一眼, 转身往客厅走。
川尧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往客厅走,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你女朋友出车祸了,速打医药费。”
川尧:“?”
哪个不长眼的大早上找挨骂?
他拧着眉毛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境外号码。
随即开始口吐芬芳:“你在说NM呢,你女朋友才出车祸了,傻逼,*****。”
“?”谢慕意疑惑着回头。
大早上就这么有活力, 开启一天的芬芳生活了?
川尧继续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你不知道老子是安市反诈大使吗?我告诉你,你今天摊上事儿了, 你等着。”
对面一听, 立刻把电话挂了。
可川尧没打算放过他, 继续翻出号码拨回去, 不就是话费吗?
“喂,你爸被车撞了你知道吗?速打医药费,不然我撕票了。”
骗子说:“你有病吧。”
川尧说:“你爸有病。”
电话再次被挂断,他正要再次拨过去,手机里进了另一个电话。
川尧还未看清来电显示便按了接听键,流利的普通话瞬间从听筒传出:“喂,川先生是吗?我们这边是安市反诈的警察,刚刚反诈APP检测到您跟骗子聊了很久还反拨回去,觉得您是容易受骗群体”
他捏着眉心拉下脸:“警察同志,您先等等,我跟他聊天不是为了受骗,是他说我女朋友出车祸了,你说这气我能受吗?我一个安市反诈大使,我这辈子第一讨厌骗子第二讨厌杀猪盘”
“咱们讲讲道理行不行?这骗子他妈的骗我就算了,还想咒我?搁狗狗忍了,我反正忍不了。”
谢慕意被刚喝下去的水呛了一口。
川尧顺手给她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对,我真的不需要思想教育,我的思想真的没有问题,思想有问题的是这帮傻逼骗子。如果你们要抓这个电话诈骗团伙我可以提供帮助,对”
谢慕意没忍住,笑出声了。
川尧垮起个臭脸拉开落地窗继续上外面打电话。
女孩儿从房间里走出来,伸着懒腰坐到谢慕意旁边,“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呀姐姐?”
谢慕意将事情给她转述了一遍,聊着聊着李姐晨练回来了,问她们在笑什么,谢慕意再次将事情转述了一遍。
等川尧打完电话回来,一屋子人都听过他的晨间小趣事了。
谢慕意端着水杯冲他说:“帅哥有钱还好骗?”
“”
川尧本来挺生气的,奈何被这气氛带得没忍住,气笑了,“我看着像冤种吗?”
谢慕意的视线飘向别处,男孩儿接话:“挺像的。”
李姐刚听女孩儿说完冤种的解释,补上一句:“这事儿我有发言权,从小就像。”
*
下午节目组带六人出发去游乐场,安排是每组选三个项目玩儿。
这次是计分制,按游乐场项目的难度系数算,累积分数最多的组别可以自选奖励,具体奖励暂时保密。
未知的东西总是能激发人们的探知欲。
男孩儿一听立刻来了干劲,“我要坐最高的过山车!”
全然没顾坐在他旁边的女孩儿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还要坐海盗船!”
“再来个攀岩项目,冠军我势在必得啊尧哥”
男孩儿尚在与川尧挑衅,女孩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够了,我拒绝做今天的任务,我也不要什么奖励,我要下车。”
谢慕意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不等女孩儿回答,男孩儿那边先开口了:“你怎么这么多事情啊?动不动就甩脸色,根本不管周围有多少人。你照顾过别人的感受吗?我就是这样才会”
“我的确是因为你这样才跟你分手的。”
女孩儿说,“你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顾你自己。一个游戏的输赢有那么重要吗?你记得我恐高吗?”
他们口中的别人一个是周围的人,一个是女朋友,同样的字眼儿从两张嘴里讲出来却拥有着不同的含义。
川尧劝道:“消消气消消气,我早上跟骗子对线都没你们俩这么大气。”
“怎么啦?”闭目养神的李姐被吵闹声吵得睁开眼睛,她旁边的前任丈夫依旧在熟睡中。
“没事儿,小吵小闹。”
谢慕意拉着女孩儿的手让她坐下,“不想玩儿那些咱们拒绝就行了,不生气啊,乖,他一个人也决定不了什么。”
女孩儿忍着哭腔:“他每次都是这样。”
“我怎么样了?别人都没事儿,怎么就你事儿多”
话没说完,川尧拍了男孩儿腿一下,打断道:“省省吧,人家事儿多跟你也没关系啊,你有什么身份指责啊?”
“哎哟,我当是什么事儿呢。”
李姐听他们这一唱一和足够听明白了,“小谢说得挺对的,小尧说得也挺对的,反正我年纪大了,不跟你们年轻人争啊,我坐坐旋转木马就挺好的。”
李姐看看男孩儿,“你想当第一啊?”
又看看女孩儿,“你不想玩儿那些高的项目啊?”
“这还不简单?”
李姐说,“你们跟小谢小尧商量一下,让他们把第一名让给你们,大家提前说好玩儿什么项目不就行啦。”
男孩儿仍不肯妥协:“都商量好了还算什么竞争?我才不要捡来的第一名。”
“谁要跟你竞争啊。”
川尧打了个哈欠,“你们年轻人就是胜负欲太强了,输赢有那么重要吗?一个游戏而已,一个节目而已,没准儿你赢了就给你个小礼品,拿市面上卖都不值钱的玩意儿。”
他慵懒地靠在座位上,一手抵在窗边撑着半边脸,“你别不信啊,哥参加的综艺多,有经验,到时候你看那小礼品都觉得它在时刻提醒着你自己是个蠢蛋的事实。”
“”
谢慕意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这话可不太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兴许是偶像光环在作怪,没一会儿男孩儿就不较真了。
不知道川尧跟他说了什么,一下车他便给女孩儿道了歉。
谢慕意看着男孩儿短时间内的转变问川尧:“你说什么了?”
川尧揣着兜往游乐场里走,“没说什么,就是问了他个问题。”
谢慕意追问:“什么问题?”
川尧声线懒洋洋的:“你怎么对什么事儿都特好奇呢?这么有空不见你好奇好奇我。”
“爱说不说。”
谢慕意赌气地走到他前面去了,川尧微笑着慢悠悠地跟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其实真的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男孩儿还喜不喜欢女孩儿。
然后给他简单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要知道年轻时的每句话都是得付出代价的,只要成年了就得负起责任。
如果不想像他一样因为几句冲动的话而苦恼几年,最好乖乖把嘴闭上,少说多做。
“你想玩儿什么?”川尧大声问她。
谢慕意看了一圈,“激流勇进?”
川尧说:“行。”
一直到玩儿完,谢慕意身上都没沾到什么水。
因为她旁边坐着一台吸水机。
从激流勇进的车上下来,川尧整个人跟一件刚洗完的衣服似的往下淌水。
偏他还没所谓地说:“没事儿,大夏天的,晒一会儿就好了。还想玩儿什么?”
说话时头发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谢慕意很难不佩服他的Bking属性。
“玩儿旋转木马吧。”
谢慕意说,“干得快。”
“”
伴随着阵阵儿歌,骑白马的川尧把整只马都打湿了。
那样子多少有点儿滑稽。
不多时,川尧盯着旁边的谢慕意问:“你笑啥?”
谢慕意的偷笑被发现了,她干脆转为光明正大地笑,“肯定笑你啊。”
川尧拽拽的,“怎么,没见过这么帅的人骑白马啊?王子不能湿身啊?”
谢慕意决定再浇一浇他的锐气,“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性,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
“”
玩儿完旋转木马,川尧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全甩干了,“最后一个项目想玩儿什么?”
谢慕意撑着下巴,“我忽然想起来,咱们玩儿的这两个项目应该没多少分数吧?”
“嗯。”川尧点头,“怎么了?”
谢慕意问:“你难道不想得第一名,然后拿那个自选奖励吗?”
“我是真的无所谓,你以为我在车上说的话是为了安慰他才讲的啊?”
川尧颇为无奈,“你玩儿你想玩儿的就行,好不容易来一趟游乐场,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谢慕意质疑:“你确定你是这么想的?”
“我发誓,我真是这么想的,说谎天打雷劈。”
川尧竖起三根手指,“我是成天把第一挂在嘴边没错,可我也加上了以前这个前提,或者你想我得第一我才会去争取。”
谢慕意从上到下扫他一遍,“不像你啊。”
“大概是我某天突然开窍了,想明白了输赢没那么重要。”
川尧甩了甩头发,“赢了怎么样呢?输了又怎么样呢?有第一名就肯定有最后一名,第一名可以是我,吊车尾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哦。”
谢慕意若有所思,视线扫到他身后的迷宫,“那最后一个项目就玩儿这个吧。”
“行,随你便。”
到迷宫前工作人员拦下跟拍的大哥,“不好意思,我们这个项目一次只能进两个人,而且要分别从两个口进去,你们要么换航拍要么换个项目吧。”
“换航拍吧。”川尧建议。
毕竟她说了她想玩儿。
节目组十分配合地换了航拍,随后两名迷宫的工作人员带他们分别来到两个入口。
进场前,工作人员提醒谢慕意:“我们这个迷宫设计得很难的哦。”
她回应:“嗯,没关系。”
“但算是个美好的寓意吧,两个迷宫的出口互为另一个迷宫的入口,也就是说先出来的那个人会走进另一个人的迷宫里。”
谢慕意不解:“这有什么美好的?”
工作人员说:“总有人穿过迷宫走向你。”
“”谢慕意大步走向迷宫入口,“这个寓意其实可以不说的。”
工作人员:“祝您好运。”
三十分钟后,谢慕意才明白工作人员为什么会祝她好运。
这迷宫是真的迷。
四周全是仿真的绿植,到处长得一样,根本难以分清哪条路走过哪条路没走过,仿佛不管往哪边走都是死胡同,连想做标记都无从下手。
怪不得工作人员没有收手机,这哪怕开个导航也得迷路。
谢慕意抬头看了看一点点变黑的天色,干脆找了个能坐的地方休息。
所谓无用功做多少它依旧是无用功,她决定在里面等到游乐场关门,工作人员总不能让她今晚住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开着贪吃蛇游戏的手机蹦出来一条电量提醒。
谢慕意赶忙关了APP,上网搜了搜这个游乐场的关门时间。
在手机自动关机前,网站上显示的11:00关闭时间和左上角9:30的时间显示让谢慕意愤愤地捶了一下腿。
一个半小时没有手机的等待要怎么度过??
连时间都没有办法确认了。
谢慕意叹口气起身,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一会儿,又走进死胡同三次。
很好,她果然没有游戏天赋。
认命了。
谢慕意再次捧着脸坐下,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好在川尧没让她这样的感觉持续多久。
“找到你了。”
谢慕意循声回头,川尧一步步朝她走来。
光是看他走路的姿势都能隐隐感觉到要是他有条尾巴肯定已经翘上天了。
川尧问:“没让你等太久吧?”
谢慕意赌气地说:“来干嘛?”
川尧低头看向她,“来接你回家。”
谢慕意瞥他一眼,偏过头,“我从小就不需要人接。”
“我知道呀。”川尧说,“但是我需要人接。”
“我刚搬到新家没多久,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不得跟着你找嘛。”
谢慕意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她站起身,“哦,那你跟紧点儿,别跟丢了。”
“放心。”川尧配合地跟在她身后,“做你的跟屁虫我是职业的,肯定跟不丢。”
他很会找人,不管她在茫茫人海还是任何地方,他总能一眼找到她。
这跟游戏天赋没什么关系,非要算的话大概是与她有关的天赋异禀。
爱情何尝不是两座心房迷宫,相爱时才串联在一起。
许多人迷失在对方那陌生的迷宫里,还未走到出口就打了退堂鼓。
但川尧的性格是勇往直前,他从来不走回头路。
如果没有路,那他绝对会自己开辟一条,总归能有办法找到藏起来的她。
当他走到迷宫出口告别了过去的自己,便能走进她的迷宫入口。
这是给先走出迷宫的人的奖励。
? 82、凤梨可乐达
082/凤梨可乐达
【Day 3】
别墅附近有片海。
夏日似乎就应该这么过, 享受持续的高温,在有片海的沙滩上穿着比基尼打着遮阳伞,再搭配一杯清爽的冰饮。
男孩儿和男人们穿着沙滩裤往水里扑, 女孩儿和女人们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
比起参加综艺, 他们更像是来度假的。
李姐翻了个身,看向女孩儿, “对,都忘记问你了,今年多大啦?”
女孩儿说:“18。”
李姐感叹:“诶, 想当年如果我二十岁生个孩子,现在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谢慕意偏过头看着她们, “那么早就想过生小孩?”
“我跟我丈夫从小就认识了, 我们俩一直是同学。”
李姐摸着下巴思索,“噢, 现在应该说是前任丈夫了,还好当年没生小孩儿,不然对TA多不负责啊。”
谢慕意拿起手边的冰饮喝了一口,“这种事情的确应该想想清楚,小孩子的内心很敏感的,我小时候就是。”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一直持续到十八九岁呢。”
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么一句,脸上只剩风轻云淡。
李姐叹了口气, “年纪大了时常会想,要是身边有个孩子多好, 如果是女孩儿就让她永远穿着漂漂亮亮的小裙子, 如果是男孩儿就送他去学一堆东西。”
“那以后生一个就好了呀。”女孩儿说。
李姐笑着摇摇头, “那是一个生命, 我把TA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得对他负责,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既不能让TA去伤害别人,也不能让别人去伤害TA。”
谢慕意短暂地期望了一秒钟。
要是她的亲生父母哪怕一刻拥有过跟李姐一样的想法就好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抛弃这个期望了,有没有又怎样?无人在意,包括她本人。
“小谢呢?考虑过以后要把小孩儿教成什么样子吗?”李姐摘下墨镜望向她。
“没有。”谢慕意直言,“我觉得我没有能力做一个好母亲。”
“为什么一定要生小孩儿呢?姨你这想法太老套了。”
女性的话题里忽然闯入一个男性的声音,川尧一手扒在遮阳伞的伞把上一手揣着裤兜。
李姐白他一眼,“是是是,我们年纪大的想法老套,你妈想法要是不老套你看看你有没有睁眼看世界的机会。”
“那话不能这么说啊。”
川尧笑,“存在即必要,多亏了你们那一代这么想,我们新一代才有遵循自己想法的底气。”
李姐重新戴好墨镜,“嘁,说得好像你不喜欢小孩儿似的,也不知道谁,前段时间带孩子带得可高兴了。”
“我喜欢啊,但我喜欢为什么一定要生呢?别人家的孩子好玩儿,自己家的孩子可就不好玩儿了。”
川尧说,“我才不要孩子呢,女人生孩子多痛苦啊,万一到时候再生出个跟我一样的操蛋玩意儿,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打。”
“你还知道你操蛋呢。”李姐说,“从小就皮,看到棵树就往上爬。”
川尧用爽朗的笑声回应完李姐,忽然偏头看着谢慕意,“你呢,你喜欢小孩儿吗?”
谢慕意:“不喜欢。”
川尧:“我没问你想不想要,我是问你喜欢不喜欢。”
“”
坦白讲,谢慕意不是不喜欢小孩儿。
只不过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
她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扮演好妈妈的角色,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孩子和大人不能达成共识的铁定律会在她这里得到解决。
孩子的内心总是敏感复杂,这点她知道的。
小心翼翼地呵护不一定是对的,棍棒教育更不一定是对的,实在很难去找到一个中间的平衡点。
更何况她连一个参照都没有,压根儿没处学。
“不回答就是不讨厌呗。”
川尧用双手撑着膝盖弓起背,紧盯着她那双藏在墨镜下的眼睛,“我的建议是找我,我有很多孩子。”
谢慕意:“?”
“节目里的啊,上次那个直播你不是看了吗。”
川尧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带别人家的小孩儿。”
谢慕意挑眉,“我有病?你把别人家的孩子当自己孩子问过人家家长的意见了吗?”
“上赶着给自己找操心,我可不像你那么有闲心。”
“你不像我一样有闲心好啊,我有闲心,咱俩正好互补。”
川尧腆着脸,“人家不都说找对象不能找太相似的么?这么一看咱俩还挺配的。”
“你挡光了。”
谢慕意才说完,李姐附和道:“是呗,我这边光都让你挡住了,一天长那么大个儿为了当遮阳板啊?”
“我马上走。”
川尧蹲下到谢慕意旁边,“我有点儿东西要给你,在这里会打扰到她们,你看要不你跟我去拿一趟?”
谢慕意太清楚他的个性,这种语气就说明要耍赖了。
倘若她不跟他去拿,他肯定会在这儿蹲到她松口为止。
“哦。”
谢慕意坐起身从沙滩椅上下来,川尧嬉皮笑脸地给她带路,“放心,不耽误你太久时间,你在后面慢慢走就行。”
而后川尧一路往住处小跑,等谢慕意走到住处前,他提了个袋子出来。
“我前段时间不是去巡演了嘛,去了很多地方。”
川尧边说边从袋子里拿东西,“这个贝壳是我在临海城市捡的,安市很难找到这种颜色的贝壳。”
“这串珠子是我在南方的城市买的,当地有人跟我说,这种木珠子可以保平安,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戴着图个吉利嘛。”
“还有这个,你别看这个种子上带着土,人家说种出来的花儿可好看啦,而且好养活,不用付出很多心血去照顾,它自己就能野蛮生长得很好。”
怕她不会收,川尧特地补充:“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没多贵,收着吧。”
实际上拒绝的念头根本没从谢慕意的脑海里冒出来过。
兴许因为如他所说,没多贵,收着吧。
曾经被她说肤浅的他如今学会了去用心地挑礼物。
可能因为,这个女孩儿想坐的副驾不是敞篷车、想看的星空不是劳斯莱斯幻影的星空顶、想住的地方不是建在风水宝地的大房子。
她只是需要有个人陪她流浪。
随便在城市中走走就好。
【Day 4】
每次放松之后节目组总要搞事,对此,几位嘉宾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没想到节目组越玩儿越大。
工作人员给他们发布的任务手卡上写着:「你们曾经见过彼此的家长吗?分手以后家里的父母还经常念叨他/她吗?趁着这个唯一的机会叙叙旧吧。」
谢慕意尚且没来得及犯愁,旁边的女孩儿先感慨上了:“完了完了谢姐李姐,我要怎么办啊,我跟他在一起没告诉过我的家里人。”
很巧,谢慕意也想知道要怎么办。
瞒了这么多年,忽然半路杀出来个四年前的前男友,程咬金遇到这事儿也得寻思寻思。
她索性跟着女孩儿一起沉默,静静等待李姐支招。
“啊?那现在告诉不就行啦?”
李姐揉着脖子,“在一起都能瞒着,怎么分手了不瞒了能破罐子破摔了还本末倒置地焦虑上了?你这焦虑有拖延症吧,来得够晚的。”
“不是不是。”
女孩儿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诶,我当时刚上大学军训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了,我们俩是高中同学,毕业照上有的,我俩大合照还坐邻座”
“我怕我爸妈知道了以为我早恋,所以一直没有说。”
谢慕意暗自感叹:这就是来自好学生的苦恼吗?
不像她,当老师对她有了更大的成见之后,早恋便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了。
这波叫极限一换一。
李姐听完女孩儿的烦恼,把‘不想去干脆就别去了,反正只是个任务而已’吞了回去,真诚建议道:“那你现在还上高中吗?你已经成年啦宝贝,爸爸妈妈的关心不是束缚你展翅高飞的手铐和脚铐,你总要学会面对的。”
“你可以逃避这一次,但以后你大学毕业了、步入社会了,你难道要以同样的方式逃避你的老板上司和难搞的客户吗?你逃得过去吗?”
很明显,比起逃避,女孩儿身上缺乏的东西是面对。
生长在父母的保护下,渐渐忘记自己那双羽翼早已丰满到足够在低空飞行。
谢慕意跟着安慰了两句,十分钟后,女孩儿摆脱了焦虑。
年轻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没多久女孩儿便蹦蹦跳跳地出去给父母打电话了,准备提前沟通一下。
解决完这一个,李姐转头看向谢慕意,“你呢?你有什么苦恼?”
谢慕意认为当下的自己确实需要一些长辈的意见。
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大大方方地说:“我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想过能走到最后,从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做好了好聚好散的打算。”
“自然也没跟父母说关于他的事儿。”
谢慕意撕着手里的纸巾,“我倒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父母忽然听见我冒出个四年前分手的男朋友会不会不开心,觉得我有什么事儿都不愿意跟他们讲。”
“嗐,没多大事儿嘛。”
李姐打了个哈欠,“小尧家里也挺复杂的,听你的意思你肯定没见识过他家里的情况。”
“可能乍一听哎呀又是钱又是名的他们家全占了,但其实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用诡异别扭做形容词绝对贴切的家庭里,能不长歪都算好的了。”
“扯远了,咱们再聊回你啊。”
李姐伸手吹着美甲,“我把我摆在你父母的角度来跟你讲吧。我要是你妈妈呀,我不仅不会不开心,我还会非常开心。”
“为什么呢?因为年纪大的人寻思什么事儿都不难,像我一样,会把自己放在各种角度全面地去看待一件事情。”
李姐双手交叉在一起,抬眼看着她,“你妈妈会懂你、理解你的。你觉得复杂的同时,她可能也察觉到了你的小心思,人都是双向性的,不存在一个人喜欢或讨厌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完全感受不到的情况。”
“他们一定能猜到当时的你是怎么想的,你不必把这个当成负担。”
李姐冲她微笑着,“假如你是我的孩子,你多久坦白都不算晚,不管四年前还是四年后,起码我等来了你愿意向我坦白一切、拿我当倾听者的这一天。”
“怎么会不高兴呢?高兴都来不及。”
“值得等待的事情等待多久都值得。”
“谢谢李姐。”
怪不得心理压力大的人总是要找心理医生疏导,有时候听一个引路人聊几句,一切难题都仿佛照见了天光般迎刃而解。
自己的事情得到解答,谢慕意也没忘记关心关心李姐,“对了,您带您前任丈夫见父母不会尴尬吗?”
“尴尬什么呀,反正大家不管在不在一起都是一家人,跟是不是夫妻无关,早都是一种习惯了,哪儿还会分是哪一边的家长。”
李姐的视线飘向远处的天空,“我很感谢我丈夫,没有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我,愿意在我爸爸病重去世之前娶我,没有让我爸爸不放心地闭眼。”
不等谢慕意安慰,李姐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趁着还年轻,快去把想说的话说个够吧。有些事儿不怕等是不怕等,但是谁都说不准,哪一天连等待的机会都被老天收走了。”
“谁猜得准能有几个明天。”
*
“你确定你要去?”川尧略带惊讶地询问谢慕意。
“对啊,为什么不去呢?”
谢慕意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迟迟不见站在车门前的川尧上车。
“嘛呢?站底下晒太阳补钙啊?”
川尧问:“你有烟没?”
谢慕意看他,“都说戒了。”
川尧:“我知道你戒了。”
“行吧确实还有一盒。”谢慕意翻了半天翻出来半盒爆珠给他,“只有凉的。”
“甭管凉的热的,是烟就行。”
川尧接过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不过烟雾并没让他紧蹙的眉毛舒展开。
待抽完一整根,川尧才上车,“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爸他不太好相处。”
他爸好不好相处关她什么事儿?
谢慕意提醒:“我们只是去拜访一下,不是去见家长,别模糊概念,ok?”
“Okok。”
川尧说,“其实我后面理性地分析了一下,就是他这样吧,可能是因为我爷爷的锅。”
“怎么又扯到你爷爷了?”
谢慕意顺手连上手机蓝牙播放了首歌曲,“我们是前任关系,不是恋人关系,你先搞搞清楚好吧。”
“好好好。”
川尧连声附和,继续自说自话:“我爷爷属于信奉那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对我爸的教育可能就跟我爸对我的教育一样,只教我们对待女生一定要有涵养,没教如何去跟血脉保持友好关系。”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谢慕意疑惑地看向他。
“我肯定听了呀。”
川尧透过玻璃看着前面的路,“但是人家都说隔代亲,我爷爷对我就特好,不过吧他身上老有一种我爸的感觉,所以我也不太喜欢去他那儿。”
“”
谢慕意扯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闭麦了。
他俩压根儿没在一个频道上。
“听我妈说是因为在我之前有一个女孩儿,可惜没出生就夭折了,所以我爸后来才会对她那么好。”
川尧用话多掩饰着心慌,生怕自己那难以处理的家庭关系会让她感到不适。
“有时候我想不明白,是不是他喜欢女孩儿,不喜欢我是个男孩儿才这样。”
川尧叹息一声,“但是现在我可以理解他一点儿了。”
“大概因为我们成为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只是时间问题吧,教育男孩儿他只能像我爷爷教育他那样,别的方式他没有地方学。”
“可能要是那个女孩儿活着而不是我活着,她能过得很好吧。”
“一想到有天我兴许会变成我爸那样我就感觉挺可怕的,我从不认可钱是好东西,我觉得它是双面性的,既好也不好。”
“拥有的越多,忽视的越多,活着的目标越少,越容易在人生的路上迷茫。”
其实听到中间时谢慕意未免有些不耐烦,毕竟他家里的事情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可听到他这最后的几句,她的那股不耐烦劲儿莫名就烟消云散了。
蓦地想起那天他唱的那句歌词:‘我掀开表面的自大其实心里害怕’。
他可能也是在害怕吧。
谢慕意出声询问:“你会哭吗?”
“啊?”
川尧愣了一瞬。
正当谢慕意想再重复一遍时,川尧肯定道:“会啊,肯定会,我是个人嘛,人都有七情六欲,凭什么我能逃得过去啊,我又不是得道高僧。”
“”
像母亲节直播里的脏辫少年一样吗?
他居然有那样一面?
带着好奇心,谢慕意又问:“是哪种哭?放声大哭还是小声地哭呢?”
没想到川尧依旧非常诚实地回答了她,怕她刚才没听清似的,帮她再次确认:“那肯定是小声地哭啊,毕竟是个男人,放声大哭怪丢人的。”
川尧的手指点了点方向盘,“不瞒你说,跟你分手之后我就哭过好几次。”
谢慕意说不上此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就像只存在梦里的人从梦里走出来了,将梦境变成现实。睡醒他还在,没有消失。
就像有一天在街头拐角处听到童话故事里被华丽包装的王子边吐烟边爆了句粗口:“老子真的他妈不愿意骑那匹扯胯的破白马了,老子要的是悍马H2或者福特野马,那些把我写出来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与时俱进。”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真实的人。
士兵将喜怒哀乐依次摆放整齐,等待检阅。
“哦。”
谢慕意不由得笑了笑,“说实话,我也是。”
“那感情好啊。”
川尧从中央后视镜里看了看她的侧脸,“我的荣幸。”
“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那么想。”
谢慕意将车座椅调到一个舒服的角度,“谁说要是她就一定能活得很好呢?你看我,我也是女孩儿,但是他们还不是不要我了。”
“你不会成为你爸那样的人,你放一百个心吧,你不是会在别人的痛苦上找快乐的人。”
谢慕意了解的,他的内在还挺善良的。
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
倘若不是那些优点足够耀眼,她怎么会勇敢那一次。
“所有事情都不要用假设去贷款,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说这些话时她的语气与先前没有任何差别,仿佛在阐述一件完全跟自己无关的事实罢了。
“Wow。”
川尧没想过她已经成熟到这个地步了,甚至让几分钟前还在抱怨的他有些自愧不如。
她都将曾经羞于言表的事情大大方方讲出来了,作为男人可不该将情绪掩饰起来装酷。
实话实说才是正确之举:“谁说不是呢,我一紧张就容易想太多。”
“没什么可紧张的。”
谢慕意望着不断往后倒退的路,脑子里浮现出的想法却全是他们正在前进。
“顺着路走下去,迟早能看到明天。”
恐怕以后灯光再也不适合用来形容她了,川尧想。
因为她是那样灿烂。
干嘛要回过头去看那条路有多艰难险阻呢?走都走过来了。
那座昨日困住她的大山如今再也不能挡住她的道路了。
她还会看到很多山,只是到那个时候,她脑子里冒出的念头绝不是这座山也太高了,而是我见青山多妩媚。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夕夕、珞珈 2瓶;。 1瓶;
? 83、琴霸克
083/琴霸克
“爸爸妈妈, 我回来啦。”
“哎哟,回来就回来吧,带这么多东西, 还带了个人?”
谢妈妈看着谢慕意身后手臂被拎着的东西绷出肌肉线条的川尧, “男朋友?”
“不是。”谢慕意只说了因为节目录制要回来看他们一趟,并没具体交代。
她觉得有些事情要当面才能说清楚, “是前男友。”
“”
谢妈妈的笑容止于脸颊,谢爸爸反倒是笑开花了,“哦, 前男友啊,快进来吧, 别在门口站着呀。”
“客气什么, 带这么多东西,反正也不是一家人, 随便坐。”
二人坐到沙发上,谢慕意先行开口:“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其实我那会儿上大学的时候谈恋爱了,但我没有诚实地告诉你们,不想让你们担心。”
她如实地讲自己当初的想法:“当时觉得年轻人的感情里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万一告诉你们没多久就分手了,还要叫你们操心我一个成年人。”
“没事儿没事儿,爸爸妈妈生意上的事情不也不跟你讲吗, 都可以理解。”
谢爸爸将戴着看新闻的眼镜一摘,“爸爸觉得你这样是对的, 因为以目前来看你的判断决策非常正确。不愧是我家姑娘, 就是有商业头脑, 明白落实再通报。”
“”
川尧趁谢爸爸去倒茶的间隙小声向谢慕意询问:“我怎么感觉你爸对我有点儿意见呢?”
谢慕意轻声回答:“自信点儿, 可能不是有点儿,把点儿去了。”
谢妈妈从厨房端了一盘水果出来,“吃完饭再走吧意意?想吃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
“吃过饭来的,就不吃了。”
老实说,谢慕意没想到父母会是这种反应,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谢妈妈拿起一小块西瓜放到她手里,“你呀,不用那样老是替爸爸妈妈着想,爸爸妈妈好着呢,你照顾好你自己就是我们最想看到的事情。”
“你能跟妈妈实话实说,妈妈挺高兴的。”
谢妈妈靠坐在沙发上,“不是爸爸妈妈不关心你,是关心多了怕你嫌烦,关心少了这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
“你呀,就按自己的想法去活就好,爸爸妈妈是你的后盾,但绝对不是你的累赘。”
谢妈妈慈祥地笑,“多亏有这么一个机会,妈妈也知道了你的喜好,下次再有朋友问你感情上的事儿,我就照着这个小伙子的颜值标准给你找。”
“?”
川尧脸色异常精彩。
原本这个任务对谢慕意来说是坦白局,对他来说是见家长局,怎么一听是前任哥就完全不给他发挥的机会了??
亏他这么热的天气特地穿了件长袖?
就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是家长喜欢的类型?
合着就不打算给他前任转现任的机会了呗?
不行,绝对不行。
川尧铁了心为自己争取一下,“叔叔阿姨,你们感觉我怎么样?”
“啊?”
正跟谢慕意聊家常的谢妈妈分散了些注意力瞥向他,“挺好的小伙子,安安静静的,长得也帅气”
随后她接着看回谢慕意,“是因为性格不合适分手的吗?原来意意不喜欢安静的啊?”
安安静静?
谢慕意忍着笑,“算是性格不合适吧。”
“没事儿,人生路还长,性格不合适就再找个合适的,慢慢来,爸爸妈妈不是那种催婚的家长,开明得很。”
谢爸爸端着刚泡好的茶回来,依次把茶杯摆到他们面前倒好茶水,“找对象不能看脸,你爸我年轻的时候就不太好看,可你看爸爸多稳当啊,对不对。”
川尧怎么听这话怎么别扭。
虽然谢爸爸可能没有内涵他的意思,但他确实听出了内涵他的意思。
“叔叔,我”
“来喝茶喝茶。”
谢爸爸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不知道你们口味怎么样,这斤茶可新鲜了。”
川尧正要喝,谢爸爸接着说:“我朋友前几天给我送来的,说是大清早在茶田摘的绿茶,摘下来的时候上面还有露珠呐。”
川尧盯着手中的茶杯,以及那一层绿绿的表面,蚌埠住了。
或许,她爸听过杀猪盘吗?
川尧刚想说自己不喜欢喝茶,便听谢爸爸继续念叨:“诶,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喝茶了,不知道喝茶对身体好啊,养脾肺还能杀菌抗癌症”
于是川尧把话咽了下去,抱着赴死的决心将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完,强忍着被热水烫到痛的嘴皮子夸:“这茶真好喝。”
“”谢爸爸惊讶地望着他,连吹茶的动作都跟着停下。
年轻人这是物种进化了?他可是用开水泡的。
“那,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一会儿给你拿两包带走?”
“好,那我先谢谢叔叔了。”
川尧装出一副非常乖巧的模样,“其实我不仅喜欢喝茶,我平时还喜欢钓钓鱼,爬爬山什么的。”
谢爸爸:“哦,那很难得呀,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不喜欢这些了。别说年轻人,我都不喜欢,我喜欢打牌。”
“”
川尧立刻话锋一转:“啊其实我钓完鱼爬完山也会去打牌,我打牌挺厉害的,我会的打法特多,各地的麻将都有涉猎。”
谢爸爸:“我一般打斗地主。”
川尧:“。”
谢慕意快管理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干脆起身上冰箱里拿了瓶冰镇水给川尧,“兴趣挺多呀你。”
川尧:强颜欢笑.jpg。
他现在有点儿理解那种满腹笔墨最后落榜的秀才是什么心情了。
就像他复习了一整晚将整本历史书背得滚瓜烂熟,自信满满地上考场后发现考的是数学。
不能说是有备而来,只能说是毫无瓜葛。
来之前他想了一路,如果问到他的职业、家境他该怎么解释,问到分手原因他该如何不甩锅又恰到好处地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显得自己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
来之后
笑死,他们对他根本不关心。
川尧仍不死心,试探性地把话题往自己做过的功课上引:“我们分手的原因”
“哎呀,分了就分了,没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没人在乎那些,意意开心就好。”
谢爸爸说,“你说对吧孩子妈,现在时代不像咱们那会儿了,该跟时代进步。”
“进步什么呀,不过你说得那句我赞成,意意开心就好。”
谢妈妈拉着谢慕意的手,“你的感情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没有任何人能干涉你的想法,哪怕你这辈子不谈恋爱了,还有爸爸妈妈呢。”
川尧:“……”
他们说得不是不对,只是话都是对谢慕意说的,完全没在乎他罢了。
实乃keep real,rapper甘拜下风。
到了走的时间,谢爸爸真的去拿了两袋茶叶让他们装走,“工作不忙了有空常回来看看啊意意,你也是,常来玩儿。”
川尧的‘谢谢叔叔’尚未出口,谢爸爸又说:“哦算了,咱俩兴趣爱好差距太大了,玩儿不到一起,还是甭来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
谢妈妈瞪了谢爸爸一眼,“没事儿孩子,想来玩儿就来玩儿,阿姨欢迎你。”
“不过别来得太频繁,还是得注意影响。”
川尧:“”
“我走啦爸爸妈妈,别送了。”
“嗯,路上慢点儿啊。”
“下次回来想吃什么提前给妈妈发过来,妈妈好让家里的阿姨准备。”
“好嘞。”
坐到车上,川尧连忙打开空调呼吸了几口凉爽的空气。
别前任攻略了,他今天是前夫攻略,游戏难度直接升到地狱级别。
谢慕意用余光扫他:“怎么啦?”
“没怎么。”
川尧搓了把脸,“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对我的恶意太大了。”
谢慕意摊了摊手,“总不可能永远对你充满善意的,那对别人也太不公平了。”
“那倒是这么回事。”
川尧启动车子,“仔细一想,确实我人生中百分之九十的挫折来源都是你。”
“你选的嘛,偶像。”
谢慕意笑,“如果有的选,我也想做个好人。”
*
川尧在自家门前徘徊了许久,始终没有按下门铃的勇气。
谢慕意看他转悠都看烦了,直接下车走到大门前,刚要伸手敲门,一辆加长版的车停在他们面前。
许静尧先下车迎着他们,十分热情,“这位就是你之前要带给我见的小姑娘?”
谢慕意从未见过比在电视上还好看的明星。
不,她几乎没见过明星,除了李姐。
但就算是李姐,顶多称一句跟电视上毫无差别,而许静尧说好看十倍都不为过。
惊讶归惊讶,礼貌总不能忘。
谢慕意把那些想法压下去,客气地打招呼:“阿姨好。”
许静尧眨了眨眼睛直言:“真漂亮,我喜欢。”
“谢谢阿姨。”
“哎呀谢什么呀,不用谢。”许静尧摆摆手,视线挪到川尧脸上,“你这大夏天穿这么严实捂白蛇呢?”
川尧望着从车上下来的保姆,“这什么情况?”
许静尧白他一眼,“你爷爷听说你今天要回来非得从老宅赶过来见你一面。”
“咱也不知道你这孙子怎么当的,非要老头儿大老远来找你,那骨头都快颠散架了愣是一路忍着没喊腰疼,说见孙子值得。”
川尧抿了抿唇,没搭话。
“哎哟,大孙子快过来给爷爷看看。”
川老爷子一下车便冲着他疯狂招手,拐棍都扬天上去了。
川尧叹息一声,抬腿冲老爷子走去。
才到车前,川亦尘从另一侧下来,父子俩对视一眼,没吭声。
川老爷子直接无视川亦尘的臭脸,捏着川尧胳膊,“哟,长这么壮实了。”
“近几年太忙了爷爷,没时间去看您。”川尧说。
川老爷子捋着胡须,“没事儿没事儿,想当年我创业的时候也这样,忙得脚都不沾地,爷爷能理解,男人该有事业心。”
“爷爷好。”
谢慕意觉得如果不等川尧带着独自进他们家也太怪了,许静尧看出她的担忧,建议她跟着去打个招呼,总归一会儿要坐到一起聊天的,先熟络一下。
“哎呀,这位大美女是谁啊?”
川老爷子笑眯眯地拍了拍川尧,“还不赶紧给爷爷介绍介绍?”
“那个,我是川尧的前”
话未说完,川尧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别说是前任。”
谢慕意蹙着眉睨他,他接着说:“说现任,我爷爷贼有钱。”
“咱们九一分。”
“你九我一。”
“”
老头儿他都骗??
他可太不是个人了,谢慕意暗叹。
不等她接上前半句话,川尧抢答:“她叫谢慕意。”
“哦哦,小谢呀。”
川老爷子今天心情实在不错,从兜里掏了半天,转头问保姆,“我出门特地带的那张卡呢?”
谢慕意瞳孔地震。
这什么剧本啊?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孙子竟在她身边?
接下来她是不是该完成她的梦想说谢谢爷爷我这就连夜买站票坐火车滚出这座城市?
川老爷子接过保姆递来的卡,“来来来,见面礼,我们家传统,见小姑娘得送礼物。”
“爷爷今天出来得匆忙,没时间给你选,你先收着这卡,下次爷爷给你买礼物。”
谢慕意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爷爷”
其实不给钱她也能做到离他孙子远远的。
“不给钱哪儿行呢?”
川老爷子坚持道:“这孩子心眼儿不坏,就是皮脾气倔,我喜欢他是喜欢他,但我也知道他身上缺点多,不能让你跟他在一起白受气。”
“没事儿姑娘,以后他要是惹你来找爷爷,虽然爷爷舍不得打他,但是爷爷可以给你提供经济支持,咱全国各地任性玩儿,让他后悔去,找都找不到你。”
谢慕意:“”
川亦尘不耐烦地理了理领带,“爸,你能别搞得咱们家跟个暴发户似的吗?”
“嘿。”
川老爷子冷笑一声,“我暴发户,真新鲜,没我你能有今天?不是我年轻的时候一砖一瓦盖房子,一年四季到处跑,你能有挥霍的资本?”
川亦尘冷着脸,“我成年以后可没花您一分钱。”
川老爷子:“是,你成年以后没花我一分钱,可那人脉资源能是用钱算得明白的?人家不是看在我面子上凭什么跟你合作?”
川亦尘毫不让步:“您觉得把我的一切成就揽在自己身上显得您特别厉害么?”
谢慕意没想通,这怎么聊着聊着就带上火药味儿了。
而且显然一旁的川尧不打算劝架,不但不打算劝架,他似乎还有随时加入这场战争的趋势。
谢慕意有眼力见地扯起嘴角,“那个,叔叔好。”
“嗯,你好。”
川亦尘似乎这时才记起家丑不可外扬,理了理衣袖,“进家里坐着吧,外面太热了。”
说完抬步往家里走。
川尧搀扶上川老爷子,“不跟他生气啊爷爷,今儿好日子,甭影响心情。”
“哼,要不是小谢在,我就直接拿拐棍敲他了。”
川老爷子回头朝谢慕意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小谢,让你不愉快了,我们家平时还是挺和谐的。”
嗯,平时挺和谐的,她信了。
谢慕意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川老爷子聊,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川尧跟他爸不对付,合着是遗传。
怪不得隔代亲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此时午饭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更何况一大家子人齐聚在一起不吃顿饭很难收场,谢慕意便没有拒绝。
川老爷子尝了一口面前的菜,连忙把菜往谢慕意面前推,“这个好吃,来小谢,尝尝。”
“好的,谢谢爷爷。”谢慕意听话地夹了一筷子。
“嚯,这个也不错,来小谢。”
“好的,谢谢爷爷。”
“来,这个”
“好”
如此反复了几次,谢慕意的碗里已然堆起一座小山。
川亦尘不冷不淡地说:“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家的人什么都没吃过呢。”
川尧将筷子一撂,“你有病吧。”
原本开开心心地吃个饭,就他非要扫兴。
川尧真心讨厌他这副样子,不开心恨不得拉上全世界的人陪他一块不高兴。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川亦尘的分贝提高了几个度,“我是你爸。”
川老爷子反问:“我还是你爸呢,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川亦尘嗤笑一声,“我今年四十多奔五十了,早就有自己的家庭了,您还想管着我呐?”
川尧跟着问:“我成年很多年了,花的是自己赚的钱,开的是自己买的车,将来也不打算继承你的什么,你凭什么管着我啊?”
在事情发展到难以收场之前,谢慕意插嘴:“那什么,叔叔爷爷,菜很好吃,我吃得完。”
“不过吃完这些差不多就快饱了,你们快吃吧,我妈妈教我在别人家吃饭要让人家先动筷子才能开始吃,你们不动筷子我也不好意思自己吃呀。”
“嗐,还是小谢懂事。”
川老爷子扬了扬眉毛,拿起碗开始吃饭,“赶紧多吃点儿大孙子,一会儿凉了海鲜就不好吃喽。”
“嗯。”
川尧与川亦尘对视一眼,重新抓起筷子。
只不过他的筷子没伸向面前的菜,而是伸向谢慕意的碗里,将她不吃的肥肉和偏甜口的菜都夹走了。
“啧。”
许静尧说他,“你自己没长手啊,非要从别人碗里夹?显得多没教养一样。”
“你第一天知道我没教养啊。”
川尧挑了个空碗往里面剥虾,“别人碗里的香,我就爱吃别人碗里的。”
剥完后他将半碗虾往谢慕意的手边一放,用手捂住半边脸与她说悄悄话:“还有什么不喜欢吃的给我个眼神就行,我夹走吃。”
谢慕意看了看碗里所剩无几的菜,还真没什么她不爱吃的了。
而且这些菜加上他剥的那半碗虾刚刚好是她能吃饱的饭量。
一顿饭最终在暗流涌动中吃完,各个都憋着一口气。
川老爷子是喜欢拉着人说话的开朗性子,又或许年纪大的人都是这样,需要人陪伴,需要讲话有个听众。
谢慕意没怎么和老人相处过,只是听川老爷子滔滔不绝地讲他年轻时的事情还挺有意思的。
没过多久,许静尧走来拍了拍谢慕意肩膀,“你跟你大孙子好好玩儿吧爸,我有东西想给小谢,先借走她一会儿。”
川老爷子心情好得很,“去吧去吧。”
而后继续跟川尧眉飞色舞地聊:“我前段时间跟朋友去公园玩儿陀螺,我的陀螺比公园里所有老大爷的陀螺转得都快……”
川尧轻轻应声,视线盯着她们的背影。
院子里的凉爽与开着空调的屋子里不同,一阵花香扑面而来。
谢慕意跟在许静尧身后,许静尧侧身指了指被房间里的灯光照着的两个木椅,“站着多累呀,坐会儿吧。”
“好的阿姨。”谢慕意拉出椅子坐到她旁边。
许静尧开门见山:“你们分手很久了吧?川尧只告诉我说因为节目要领之前想带来见我的那个姑娘回来一趟,没说你们现在的状态,我就猜你们大概没在一起了。”
谢慕意点头,“嗯,分开有四年多了吧。”
“那还真是难为你啦。”
许静尧往木椅背上一靠,“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最清楚,分手肯定是他的原因吧?”
“不全是吧,感情里哪儿有绝对的对错,走到那一步我们两个都有问题。”
谢慕意望着天,“说起来本来早就跟您约好了,结果今天才见上,是我没礼貌了,不好意思啊阿姨。”
“哎呀,礼貌不礼貌的,管那些干嘛。”
许静尧摆摆手,“他李姨跟我提你来着,没想到一见面比她说得还好,果然人还是得见见。”
“叫你出来没什么事儿,怕你在里面呆得不自在。不用在乎礼节什么的,我们家情况你也看见了,有什么礼仪可言呀,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这话说得有些微妙在里面,就像谢慕意对他们而言不算外人,所以不用做那套表面功夫似的。
“几十年了都是这样,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你要是能接受,阿姨敞开门欢迎你,要是不能接受,阿姨也实在没什么办法。”
许静尧叹了口气,“但是有一点你放心,阿姨和叔叔不会去干涉你们的事情,这么多年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虽然川尧他有一身臭毛病,可是这孩子唯一的优点就是蛮善良的,他知道错可能不愿意承认,但他愿意去改正。我从小就教他不能伤害别人,特别是女孩儿,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阿姨,您误会了,我跟他”
谢慕意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
因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当下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前任应该像他们这样吗?
节目组的任务是可以拒绝的,但他们没有拒绝,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还比之前更加没有顾虑了。
明明见家长对四年前的他们是那样难过去的一个坎儿,放在今天却只剩下自然而然。
是恋爱对象的名义束缚了他们吗?
好像不是的,一个名义而已。
是难以启齿的过往束缚了他们吗?
好像也不是的,只是有点儿不够诚实而已。
哦,谢慕意忽然明白了。
是爱束缚了他们。
爱让他们都在装,费尽心思向对方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可不好的一面才是一个人最最真实的东西。
“孩子,你不用向我解释。”
蝉鸣给许静尧的说话声加以点缀,“你只要向你自己解释,足够让你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如果没有爱,何来坦诚相见。
如果没有爱,何来勇敢面对。
如果没有爱,还在意什么真实虚伪。
潜伏在谢慕意心里的点点萤火被夏夜点燃。
燎原之火将所有掩饰解释和借口都烧尽了,回答只剩下在那片来势汹涌的火海里仍然持续跳动的心脏。
当然还是有感情的。
要么何来听见他的声音会在脑海里炸开,何来看见那张照片想要伸手去触碰,何来逃避和躲闪他所在的地方。
是怕藏得不够好,爱在不经意间泄露后全被听见。
先有爱,才有恨,才有用恨遮掩的情感。
没有一天不在悄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有一天不在怨他又怨自己,没有一天睡不着的夜里不去想‘如果当时我们换一种做事方式,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能跟着心走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许静尧平静地说,“我跟他爸爸以前的感情并不好,年轻时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吵架。”
“我嫌弃他家境那么好却总是像个暴发户一样,他嫌弃我装模作样。”
“算算刚结婚的那段时间,真的就只有刚结婚的新鲜劲儿没过的时候最安生。”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我的身体变得不好了,感情却变好了。”
许静尧没说具体的原因,大概觉得没什么可提的,“川尧可皮了,在我肚子里就闹腾,从幼儿园到初中,几乎每个班主任都给我打过电话告状”
“但是我啊,从不后悔生下他。”
许静尧将长发撩到肩后,“这个不后悔指的是,不管他多淘气调皮,不管他多不听话,不管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都是他的人生,他该自己决定,我的任务仅仅是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来。”
丁点星光照进许静尧的眸子里,谢慕意听见许多曾经纠结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很奇怪,当她纠结于谜底,撞得头破血流、处处碰壁时怎么找也找不到答案。
现在她不纠结了、释然了、放弃了、无所谓了,答案反倒自己浮现到她的面前。
也许这就是人生。
有些答案在前面,往前走,自然就能找到了。
抓着一团紧紧缠在一起的毛线什么用都没有,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心烦意乱,越来越执着于往事,忘了此行的目的。
实际上找把剪刀或放下那团毛线就好了,多简单。
干嘛非要一根完整的线呢?
在解开那团毛线的过程里,她忘了一根完整的线根本不是她需要的东西。
还好人生路漫漫,发现时尚且不算晚。
还好她及时放下了那团毛线。
有一瞬间,谢慕意在那片黑色的夜空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四年前的她,她说:“我的生日愿望几乎全部实现啦。”
另一个是四五岁的她,她说:“活着好辛苦,但你要活着。”
“嗯。”
这才是她的人生,细节成败由她决定。
不是旋转木马,是激流勇进。
? 84、南方
084/南方
“我能抱抱你吗阿姨?”谢慕意问。
“可以呀。”许静尧说, “当然可以。”
川尧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两个纤瘦的身型相拥在一起,两个都是他爱的人。
夏风吹起她们的衣摆, 灯光裹挟着她们的影子。
本是不打算打扰这副美好的情景的, 但时间所剩无几——他们得在夜深之前回去,再晚点儿夜路不好开。
要是他自己就罢了, 车上多一个人他可不放心。
“打扰两位女士一下。”
川尧走过去,“留给温馨的时间不多了,非要煽情的话, 你可以选择加入这个家。”
他自然是在跟谢慕意说。
谢慕意松开放在许静尧背后的手,“你等我一下, 我进去跟叔叔和爷爷招呼一声再走。”
“不用。”
川尧说, “东西我都给你带出来了,出来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直接走就行,下次”
“有机会再聚到一起吃饭吧。”
省得进去又听见他们吵架,丢人总得有个度。
“好吧。”
谢慕意没再坚持,接过川尧递来的东西,“那我走啦阿姨。”
许静尧同她挥手告别,“嗯,有空再来玩儿,阿姨随时欢迎你。”
谢慕意客气道:“好的, 谢谢阿姨,下次见。”
回程的路上, 川尧坦言:“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虽然不算太好, 但算得上还行。”
“我也没想到。”
谢慕意猜, 他肯定也是想到了四年前,那时见家长对他们来说还是个超级难解决的难题。
川尧试探性地问:“我看你今天挺开心的?”
“是啊,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谢慕意盯着车玻璃前的路,不由得感慨:“怎么说呢,小时候总是觉得,我的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没走好这辈子就完蛋了。”
“那条路看上去就很难走,到处坑坑洼洼的,荆棘密布,荒草丛生。我不想走,可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我只看到了那一条路。”
“等我长大了,大家又告诉我,其实那条路没那么难走,哪怕我不走那条路,我也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等我明白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又需要很长很长时间。”
谢慕意的手肘撑在车侧,手背抵着脸,“就像高考前,总觉得考砸了这辈子就完蛋了,人生无望。结果上了大学步入社会才发现,寒窗苦读十二年并没有玩儿骰子6可以少喝两杯酒来得实在。”
“听起来挺好笑的,可能有人觉得这是扯淡,但我觉得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分界线,理想和当下生活所需求的东西总是不太一样。”
“我可以没有理想,但我不能不生活。”
川尧轻笑一声,“是啊。”
“没办法,可生活就是这样的,等你什么都有了反而内心变得空虚,不管赚多少钱、住多大的房子、开多贵的车都填不满。”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坐在咖啡厅里透过玻璃窗看这个城市里来来往往的人时会想,他们为什么这么繁忙辛苦呢?”
“我自问自答,因为他们要买房还房贷、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要养家糊口。”
“然后我就陷入迷茫,因为这些好像都不是我的目标,我想不出我努力活着是为了什么,我的目标早就已经迷失在路上了,感觉做什么都不会快乐。”
直到他再次遇见她。
他才想起来,原来顺风顺水的他再次被点燃理想是因为遇见她。
后来是为了能唱一首让她听见的歌。
这不能怪川尧没理想,他是个简单的人。
认识她之前,想要的东西他恰好都有,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到地上去证明什么,他觉得小众的东西自己玩儿得开心就好。
“可是啊。”
谢慕意说,“老天不会让我们事事顺心,不会保证我们一辈子健康快乐,不会从空中下钱砸醒躺在床上的我们。”
“但是,我们事事顺心、健康快乐、平平安安,都是父母最大的愿望,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我们长这么大,他们在我们身上花掉的钱摆在我们面前肯定比我们还高。你说,我们有什么资格不好好活着呢?”
哪怕是为了回馈他们的愿望。
只要活着就还能看见很多花,只要活着就还能遇到很多人。
事情貌似是这样的。
然而兜兜转转了很多圈之后,川尧发现遇到的那些花都不是他想看的花,遇到的那些人也不是他想找的人。
老天待他不薄,他想要的一切早早遇到了,只是当时的他还没学会‘珍惜’两个字要如何书写。
这很公平,得到要用失去换。
有些事情不是人能决定的,比如在什么时间节点与谁相逢。
后来他去了很多地方,渐渐长大,不过初心仍然未改。
纵使许多风景如画,对他而言也全是过眼云烟,他还是想要回到过去,以现今的这副面貌回到过去。
去告诉过去的那个他不要再吵了,不要再不负责任地嘴硬了,雾里看花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花还在。
“其实我怕你知道以后想得太多,所以才资助了很多孩子老人。”
把那家福利院隐藏在一系列的慈善机构里,他想表达的是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小心地呵护她的自尊,轻狂不再是他的代名词。
“我知道。”
可惜谢慕意已经不需要那份呵护了,她不认为那些遭遇不堪,“蛮好的,他们会记住你的。”
川尧说:“我知道,可我不需要他们记住我,更不用他们感谢我。”
“我也记住你了。”
谢慕意长舒一口气,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这只是一句非常简单的话,只是坦诚相待而已。
“那我还挺高兴的,值了。”
川尧单手开着车,“我先声明,我做这些绝对不是作秀,单纯想做点儿什么罢了。我说这些也不是想邀功,单纯想对你诚实点儿罢了。”
“嗯,我知道。”谢慕意说。
川尧还有许多话想说,干脆顺杆爬问问她要不要和好的想法在脑海里徘徊了几遭,最后又被他压下去了。
原因是这一次他不想快,不想开加速器,他只想循序渐进地逆时代一次。
慢慢来没什么不好的,几年他都等过来了,何必急于这一时。
虽然许多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但是那些问题对于今天的他们来说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了。
“今天晚上的月色挺好看的。”
“是的,今晚的月亮很好看。”
【Day 5】
节目组通知谢慕意,那天游乐场的计分结果是他们这一组取得了胜利,她可以自选两个奖励,川尧把他的那一份也给了她。
谢慕意思索了许久,提了两个要求作为奖励。
第一个:她要作弊。
她想看那天川尧在乌龟慢递写的那封信。
第二个:她要那颗用泥做的黑8。
节目组如她所愿找来了那封信和黑8,只不过信是拍照版。
——跟商家交流了好久商家才同意拍张照片,问就是慢递规则。
谢慕意双击屏幕将照片放大,四个字映入眼帘:「你好,前任。」
他们总是有这种没用的默契。
「我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跟别人在一起,反正就这两种可能性。
鉴于可能性的多样,我就不写太多很肉麻的话了,以免打扰到你的生活。
说起来挺可笑的,直到你离开我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居然还有那么那么多想对你说的话没有说完。
你走得太湍急,比亚马逊的河水还急,以至于时至今日有时我睡醒还经常因为身边没有你的声音而感到不习惯。
你可能会笑我胡说,我们根本没在一起多久,比起你跟我睡觉我还是一个人睡的觉比较多。
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跟着了魔一样。
我不说走到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种话太假大空了,可我又不得不承认,这其中真的有你的原因。
先谢谢你教我成长再来说对不起吧。
后面三个字才是我最想对你说的话。
对不起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爱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少,当我执着于让生活变得更好时反而忽略了你的感受,没问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对不起让你曾有‘他是不是不爱我了’的疑虑,我现在知道了误会的来源不仅是外界因素,更多的问题源于我自己。
对不起只一味地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说个清楚,张扬的同时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有让你收到全方位的爱和照顾。
对不起把你写进歌里,不管diss或情歌,没有提前问过你的意见。
可能还有许多对不起的地方,在此就不一一复述了,纸张有限,节约用纸。
你真的很好,从前和现在都很好。
真庆幸能反复遇见你,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
等等,我上辈子不会是奥特曼吧?或许你相信光吗?
告诉你个秘密吧,四年前我写的歌词里说得都是反话。
我希望你开心快乐,足够幸运到买瓶饮料都能中再来一瓶。
我希望你过得比我好,我喜欢你的无理取闹,如果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能让你依靠的人也挺好。
我希望哪怕你身边的人不是我,就算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陪你走完这条路的人也是你爱的人。
他喜欢看你笑、喜欢你亮晶晶的眼睛、喜欢你的全部,不会像我一样让你哭。
再等等,我应该不是奥特曼。
我或许当不了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英雄,我从来没用过伟光正做自己的代名词,我有很多缺点,有的改掉了,有的没改掉
比起周芷若我更喜欢赵敏,是我的话不会跟周芷若结婚,哪怕背上个渣男的名号我也不愿意让我喜欢的姑娘伤心。
我写上面这几句突兀的话是为了缓冲下面这几句话。
你比任何人都好。
是我最爱的姑娘。
钟表的指针不会逆行。
逝去的时间不会回头。
我不会不爱你。
最后我们来玩儿个文字游戏吧,以上五行字读开头,再重复一遍‘最爱的姑娘’。」
“你是钟逝我最爱的姑娘?”
“”
你始终是我最爱的姑娘。
中文谐音算是让他玩儿明白了。
看完信,谢慕意将手机调回到桌面,女孩儿来敲门喊她去院子里一起吃东西。
距离节目录制结束只剩下两天,每个人都无法不珍惜这段最后的时光。
此时夜幕悄悄降临于这座城市,谢慕意出来时院子里的几人正围着火锅说话。
川尧在与男孩儿聊梦想,李姐时不时问问他们嘴里的新词汇是什么意思,李姐的前任丈夫将调好的料碗轻轻放到李姐旁边。
谢慕意忽然觉得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热闹了。
川尧咬着筷子说:“你当下不用思考那些有的没的,大学生活是你能在学校里呆的最后的校园时光,今后想上课你都没地方上,先穿袜子再穿鞋。”
男孩儿辩驳:“光着脚可以穿拖鞋啊。”
川尧反问:“你总不能一年四季穿拖鞋吧?”
“那得看我在哪儿,南方就能一年四季穿拖鞋。”
“驴都没你犟。你甭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安市是南方还是北方?”
李姐先看到谢慕意,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个座位给她,“小谢快过来,坐我这儿。”
“没事儿,我随便找个地方坐就行,您不用操心我。”
谢慕意走到临时支的料碗台边调了两碗料,端到桌前给了川尧一碗,“有没有怀念我调的料碗?”
“那肯定的呀。”
川尧顺势往旁边坐了坐,腾出一个位置,没特地叫她过去坐。
谢慕意却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空出来的位置上,望着鸳鸯锅问:“红汤是什么辣度?”
“超他妈辣。”川尧答。
“哦。”谢慕意点点头,左右张望了一番找筷子。
在她找到前,川尧将自己的筷子放到她的料碗上,自己起身又去拿了一双,顺便还拿了俩空碗和漏勺回来。
“帮我涮个脑花呗,他们都不吃,我又不太会煮。”
“好。”
没多久,脑花好了。
乐于尝试新鲜事物的李姐看他们俩吃得欢,忍不住问了一嘴:“好吃吗?”
“我们感觉挺好吃的,不过人和人的口味不同。”
谢慕意说,“要不您也拿个空碗,我给您夹点儿?”
“好啊。”
李姐火速去找了个空碗,谢慕意给她夹了一小块,李姐吃完直呼真香。
“这就香了啊,我还吃过更香的呢。”
川尧喝了几口汽水,“是一个路边的小摊子,简陋得很,您指定没吃过那种,改天有机会我带您去。”
谢慕意的筷子短暂地一顿,苦笑了一下,继续吃碗里的东西。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小声告诉川尧:“吴叔走了,脑癌。”
川尧的笑意止在脸颊。
“多久前的事情?”
“好久了,大概我们分手那年的寒假吧。”
“”
川尧沉默了几分钟,谢慕意刚想安慰,便听他说:“分手以后我去过吴叔那儿,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谢慕意惊讶,“你去过?”
“嗯。”
川尧边回忆边说,“不过他不知道我们分手了,他让我下次领你去,我没有解释。”
谢慕意哑然,抬头看了看天空。
算是不幸中的好消息吧。
倘若吴叔真的拿她当自家孩子,那她起码算了却了一点点吴叔没看到儿子谈恋爱的遗憾。
不知道她分手的消息也算是少了一件让吴叔担心的事儿。
吴叔那人,看着整天笑呵呵的,实则操的心可多了。
高中那会儿就总关心她和向涵儿的成绩,遇到她俩不会做的题,没什么文化的吴叔照着答案学得比她们俩都认真,学完再教她们俩。
“吴叔儿子开了家火锅店,我之前跟向涵儿去照顾过他的生意,位置没变,地方挺大的,人也不少。”
谢慕意风轻云淡地说:“味儿也没变,你要是想吃那口下次我可以带你去。”
川尧没拒绝:“那感情好。”
“小谢小尧快过来。”
李姐冲他们不停招手,“这节目组弄得挺像回事哈,还整了个露天KTV呢。”
“哎,这就来。”
川尧朝四人所在的方向扬扬头,“去吗?”
“走呗。”
李姐:“我记得小尧是不是会弹吉他来着?”
“是啊。”川尧拿起高椅旁放的吉他,“姨想听我弹啊?”
李姐说:“会弹干嘛不弹呀,人家有个才艺恨不得赶紧展示出来,就你一天藏着掖着。”
谢慕意坐到李姐旁边接茬:“小气鬼都这样。”
“对啊,我就是小气鬼,怎样?”
川尧翘起二郎腿,把吉他架在腿上,“所以你想不想听小气鬼弹呢?”
谢慕意撑起下巴盯着他,“弹呗。”
“想听什么?”
“随便。”
“哦。”
川尧抱着吉他试了试音,随后贴近面前的落地式麦克风,“喂喂喂,那个女孩在吗?”
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边弹前奏一边说:“你知道吗,我想过好多次,假如我遇见你的第一天弹了那把吉他,再唱一首情歌或者民谣装深情,会不会就是你先爱上我了。”
川尧扯起嘴角,“麻烦那个女孩帮我唱一下我来不及唱的地方喔。”
没等回答,他跟着手里的吉他声轻轻唱起:
“那个女孩 留着长长的头发”
“穿着白色的衬衫 很专心听我说话”
他看了谢慕意一眼,她会意接起:“她的身上”
川尧满意地同她对视:“有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总是那样”
“认真分析着我的笑话”
“彷佛有种”
“谁也不应该宠坏她的倔强”
谢慕意的任务完成了,便捧着脸继续做听众。
“那个女孩说男生不要太帅 但脾气不能太坏”
“会唱歌的男生最让她崇拜”
“开口笑就会停不下来”
“每本书只会读到一半”
唱到这儿,声音戛然而止,川尧改变手中的吉他弦声换了一首《回到过去》。
不是从开头唱,而是直接进入到歌曲的高//潮部分:
“想回到过去 试着让故事继续 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分散时间的注意 这次会抱得更紧 这样挽留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What a lovely girl~”
“She’s my crazy girl.”
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谁知道呢。
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当现在是我们第一次相遇也不错。’谢慕意想。
没有血腥玛丽,没有冰割威士忌,没有拉莫斯金菲士,没有加个冰球的教父。
不需要重新自我介绍,没有任何身份,只是一场适逢相会的恋爱好像也挺好。
如果故事是这样发展,谢慕意会问他,愿不愿意在冬天陪她去一次南方。
作者有话说:
陶喆《那个女孩》周杰伦《回到过去》
选了半天情歌,最后感觉还是陶喆的r&b才是承载着他们青春的船,那时她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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