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夏夜的沙滩, 除了海浪声,只剩下月光下情人的絮语。
以及——
“啊!!!”
突然一声高呼,吓了南知一跳, 她赶紧将封弋推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声源望了过去。
穿着人字拖、负责放烟花的徐昭礼从大石头后跑了出来, 一边往路边的车而去, 一边尴尬解释:“抱歉抱歉, 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夹我脚!”
封弋无奈扶额。
南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了给封弋当助攻, 他也是真的付出太多了。
眼见着徐昭礼驱车离开,南知和封弋收拾了海滩上的烟花, 便也上了车。
本应该是回家的,但坐上车的那一瞬间, 看着海边深沉的夜色,听着令人身心舒缓的海浪声, 南知却突然突发奇想:“封弋, 你看过海边日出吗?”
封弋正凑过神来想帮她系安全带,闻言动作停住, 右手就撑在她座椅上:“想看?”
南知点头, 虽然明天还要上班, 但难得起了兴致, 她不想遗憾而归。
封弋便说:“那就看。”
南知看了眼时间, 现在才十一点四十,如果要看日出的话, 起码要等五个多小时。
反正也无心睡眠, 南知索性问:“那你要睡觉吗?还是我们干点什么?”
“……”虽然知道她铁定不是那个意思, 但封弋还是鬼使神差地想歪了, 他哼笑一声,“干点什么?你肯跟我干吗?”
南知这才反应过来,虚瞪他一眼,眼珠子转了下,故意逗他:“不然,我们再看个恐怖片?”
其实下午俩人已经看过电影了,可因为这段时间电影院没有恐怖片上映,所以俩人选了一部中规中矩的喜剧片。
现在俩人身处无人的海滩,四周又乌漆嘛黑,看恐怖片,简直自带氛围。
封弋知道,这是她对于他刚才逗弄的挑衅,自从上次去看恐怖片后,她好像就真的觉得他害怕这玩意儿。
“看啊。”封弋从手套箱里掏出了一个多日未用的iPad,抬手指了指后座,“去后面?”
俩人便默契下车,钻进了后座。
iPad被放在前座之间的扶手箱上,南知选了一部高分恐怖片,当片头缓缓出现,她往后一靠,侧过头一本正经地叮嘱:“这里没有外人,你要是害怕,可以表现出来。”
“表现?”
“比如,尖叫、捂眼睛,这是很正常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成。”
南知没看过这电影,所以当第一幕镜头聚焦于一张黑色大床时,她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车内就回响起高亢的暧昧声响,耸动的被子,预示着底下的俩人正在干些什么。
南知勉强保持着镇定,假装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电影片段,并且希望下一秒就能结束。
身旁的男人却溢出一声低笑:“这恐怖片,还挺有意思。”
南知忍无可忍,滑了一下进度条,四周终于恢复平静。
惊悚的配乐在车内响起,画面变成了无人的走廊,配合着闪烁的昏暗灯光,像是随时可能会跑出什么。
封弋没有尖叫也没有捂眼,但却开始没事找事。
之前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做什么,此刻倒是有了底气,他的右手搭在她后腰,像粘人的狗狗一样,贴到了她身上。
“宝宝,有点恐怖。”
“……”南知说,“那我搂着你?”
“你看你的,我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
“怎么转移?”
封弋闭着眼睛,双唇若有似无地触碰到了她的耳垂,南知一个激灵,像是有电,从脊椎蔓延到四肢。
他的吻慢慢往下,贴上颈部。
夏日的衣物本就轻薄,南知今天只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领口很松,微微一扯,就露出了弧度清晰的锁骨。
他好像特别喜欢那块地方,止不住地流连着,又轻又缓,带来一阵痒,也不知道是锁骨痒,还是心里痒。
有力的大手贴在她腰侧,透过薄薄的衣料,南知能明显感觉到那股灼热。
隐隐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过自己的预期,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无法集中到眼前的电影上,南知紧张地绷着身子,按住了他的右手:“封、封弋……那个,你停一下……”
“嗯?”封弋低着头,嗓音低沉又暗哑,却带着几分勾人欲望的撩。
南知紧张地看了眼前方,路上虽然空无一人,连车都没有,但万一……
“会被人看到。”
封弋知道她脸皮薄,低声解释:“知道,不干什么。”
南知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你确定这样下去,你能不干什么吗?”
封弋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他往后退,靠在车座角落,抻着长腿,无奈叹了口气。
缓了会儿,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肉:“吃定我了是吧?”
南知拉好领口,左手搭在他手背上,低声嘟囔:“你老捏我左脸,脸不对称了怎么办?”
“那我换个地方捏?”
南知本能以为他说的是右脸,但下一秒,却见他的右手贴上她的膝盖,假意想往裙摆下钻。
南知赶紧按住,面红耳赤地警告:“封弋!”
封弋一开始是闷笑,后来看着她通红的脸,越笑越大声,胸膛起伏着,揉了把她的脑袋。
在他的捣乱下,一部电影看了足足五个小时,南知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不知不觉,东方渐亮。
南知的眼神也亮了,她拉着封弋下车,回到了深夜时俩人站立的地方。
一轮旭日,缓缓从海面升起,浩瀚云霞宛如透着金光,四周温度渐升,连海浪都变得轻柔。
南知笑意盈盈地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是早就埋在心里的打算,她把照片发给了母亲林菀。
林菀一向起得早,惊讶地问:【去看日出了?记得许愿哦。】
南知用余光偷偷瞟了眼身旁的封弋,坦白道:【和男朋友。】
【林菀:马上就大四了也该谈恋爱了,觉得合适了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南知:好~】
林菀向来不会多问这些,就像当时也从未插手过她和许亦文的事情,南知暗灭手机,重重松了口气。
她看向封弋,想起母亲的话,于是好奇地问:“封弋,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听说,对着日出许愿的话,也很灵的。”
封弋不知道她从哪儿听来这些奇奇怪怪的说法,但却很配合:“有,但我的愿望,很贪心。”
“什么?”
“我希望——”
封弋垂眸,专注地看着她,明明一夜未睡,却丝毫不影响他目光里的炯然。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你都能问我这个问题。”
🔒第 72 章
从海滩回去后, 南知的暑假进入了倒数计时,想着大四课少,她便没有把实习辞掉, 但舒杳还是贴心地帮她调整了时间,一周只需要实习三天。
班级群里, 班长艾特了全员, 让大家记得交学费和住宿费, 今天是最后一天。
南知提醒了金鱼记忆的肖璐璐记得交,自己却趴在沙发上, 下巴抵住一个抱枕,兀自盯着那日期出神。
手机里正在放一首老歌——《let me belong to you》。
“Let me belong to you。
I don''t wanna be free,
Like a wave on the sea。”
南知轻声哼唱着,想起那晚星空下的海滩, 也想起,今天好像还没有问他那个问题。
她撑起上半身, 问厨房里的封弋:“封弋, 你今天有什么愿望吗?”
封弋和前几天一样,还是那个回答:“等下让我亲会儿。”
南知又羞又无奈地把脸埋在了抱枕里。
突然, 手机振动, 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南知坐起身, 看着备注按下接听, 先打了声招呼:“章老师。”
电话那头, 章老师有些抱歉地问她:“知知啊,打扰你了, 你后天中午有空吗?”
“有呀, 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 不是要开学了嘛, 温巡后天的火车到辅川,他坚持说一个人可以,但我还是担心,毕竟他第一次去大城市,所以想着你能不能去接他一下?”
南知立刻问:“几点到站呀?他没有和我说。”
“这小子就是逞强,中午十一点左右,车次我发你微信了,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知知呀,你帮我照顾着点。”
“章老师,您放心吧。”
“好的,那就麻烦你啦。”
“您别这么客气。”
挂了电话,南知怕自己忘记,特意在备忘录里将这件事记下。
封弋拿着个洗干净的水蜜桃坐到她身边,低头一看,便见她正低头打字:【中午11:20接温巡。】
封弋把水蜜桃递给她,问:“温巡是谁?”
南知放下手机,抽过一张纸巾铺在茶几上,俯身小心翼翼地剥着皮:“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呀,就我之前资助的那个弟弟,他考上了辅大,后天报到。”
“哦。”封弋将她剥下的桃子皮收拾掉,问得很随意,“陪你一起去?”
南知想着,其实和温巡也很久很久没见了,两个人大概率会生疏,再有个男生在,温巡可能反而会觉得自在点,而且,说实话她也担心封弋吃醋。
于是她很快点了头:“好呀。”
新生报到那天,吃过早饭,俩人从家里出发,路上经过一家手机旗舰店,南知还顺手买了个手机,说是给温巡的开学礼物。
到达出站大厅时,才11:10。
南知站在出站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一边和封弋解释:“温巡是个有点安静自卑的孩子,所以你等会儿态度好一点,别吓到他。”
封弋气笑了:“我能把他吃了?”
“没有,我就是怕他不习惯,之前章老师甚至担心,他这性子,会融不进大学生活,也很难适应职场,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他,只能想着上了大学,会好转也说不定。”
不多时,一个穿着简单白色T恤的男生从出站口拎着一个行李袋走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每天奔波上学,他的皮肤并不白皙,发型也是剪的最好打理的寸头,但即便如此,依旧看得出是个模样俊朗的男生,只是眼神里没什么光彩。
看到南知朝他挥手,他很显然愣了一会儿,才朝他们走过来。
“知知姐,你怎么在这儿?”
对于温巡,南知一直把自己定位于姐姐的角色,闻言板起脸:“你还说,要不是章老师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今天来辅川报到,怎么都不和我说啊。”
“我……”男孩抿了抿唇,坚持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可以归可以,但是我本来就是你学姐,有我带你去不是更方便吗?”说完,南知想起一旁一言未发的封弋,拉着他向温巡介绍,“对了,这是封弋,你可以叫他弋哥,他是我的……”
封弋垂眸看她,眼神里带着玩味,似乎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南知犹豫了几秒,轻声说:“我老公。”
温巡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你,结婚了?”
“嗯。”南知笑了笑,“但是没有办婚礼,以后如果办的话,请你们都来。”
温巡看向封弋,微微颔首,但礼貌的动作,却掩藏不了眼神里的戒备。
封弋假装没看到,带着俩人回了车上。
怕温巡一个人不自在,南知陪他坐在后座,封弋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是真不介意还是憋着。
过了会儿,她从包里掏出刚买的那个手机递给温巡。
“这个你收着。”
温巡果不其然伸手拒了:“知知姐,我用不着。”
“你之前高中是用不着,但是大学不一样,很多学校通知、课程消息等等都是发在群里,你没电脑又没手机的话,很容易错过重要消息的,你先收着,之后如果赚了钱,再还给我不就行了?”
温巡虽然是第一次踏足这么大的城市,却也深知,大城市和小镇生活的差异。
犹豫了几秒,他最终伸手接过,低声说:“谢谢知知姐。”
南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通讯录里的电话,温巡手里的手机屏幕,立刻跳出一行号码。
南知很快挂断,提醒:“手机卡是我随便选的号码,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还有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存一下。”
“好。”虽然没有接触过手机,但温巡向来聪明,学习能力也强,从机场到餐厅,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基本把手机功能给摸透了。
餐厅是南知路上定的,怕他不适应,所以订的不是什么高档餐厅,只是一家普通的中餐馆,但环境很温馨。
南知把菜单递给温巡,笑道:“你先点,我去趟洗手间。”
温巡点头,视线落在菜单上。
等南知走后,这个角落一下安静下来,温巡抬起头,只见封弋正看着自己,眼底意味不明。
温巡把菜单合上放在一旁,避开他的眼神:“你想问什么?”
封弋靠在椅背上,右手把玩着一个打火机:“你喜欢她。”
极其突兀的一句话,但温巡像是并不意外。
他只介意的是:“她和你说的?”
封弋嗤笑一声:“如果她已经意识到,今天对你的态度就不会是这样。”
温巡反倒松了口气,他把杯子里仅剩的一点水喝完,声音极轻地回答:“所以我永远不会让她知道,更不会介入你俩的生活,如果你了解过,就该知道我已经几乎不和她联系了,你大可以放心。”
“为什么?”
“因为我配不上她。”温巡有些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我看你开的车,应该很贵吧?像你这样出身的人,不会理解我的。”
封弋沉默了几秒,突然说:“我理解。”
温巡惊讶抬眸。
“因为,几年前的我,出于同样的理由,和你做了同样的选择。”
温巡满眼不可置信,好一会儿后才问:“那你后来,是怎么克服的?”
他一直觉得,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即便改头换面,也扔不掉。
“努力强大自己。”
温巡愣了许久,末了笑了一下,带着少年的内敛和无奈:“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说得直白点,因为你是她和命运下的一个赌,我不希望她输。”
“你不怕我足够强大之后,回来追知知姐吗?”
封弋扯了扯嘴角,同样是笑,却更多是嚣张:“我很乐意看到那一天。”
*
南知觉得这俩人很奇怪。
明明她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们看着还很陌生,互不搭理。
等她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虽然还是彼此无言,但氛围却好像好了很多,甚至下车的时候,温巡还管封弋叫“弋哥”。
南知满头问号,但当着温巡的面,她不好意思多问。
直到俩人回了家,她才拉住封弋的衬衫下摆,好奇打探:“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你俩聊什么了啊?”
“没什么。”
“要是没聊什么,以温巡的性格,怎么可能才一顿饭功夫就管你叫弋哥啊?太不科学了。”
“因为,爱屋及乌吧。”
南知想着倒是也有道理,可能温巡和南嫣一样,因为看清封弋对她的好,所以也很快接受了他。
她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晚餐咸了点,顺口问他:“你渴不渴?我去烧个水。”
封弋点头,松开了她。
南知钻进厨房,未曾想,封弋也跟在她身后踱了进来,反手将厨房门推上。
南知正往水壶里接水,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疑惑:“怎么了?”
身后突然贴上一股热度。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拖着语调,懒洋洋说:“我今天是不是很听话?没有吃醋、没有碍事、也没有凶他。”
南知:“……”
“但你真觉得我那么大方?让你接他、送他礼物,还陪他坐后座。”
封弋俯身,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微微一侧,唇就贴上的她的耳垂,他几乎是用气音,不要脸地吐出了两个字:“哄我。“
原来看起来不动声色,帐却都记着。
南知关上水龙头,把水壶放在一边,而后转身看向他。
后腰被抵在水池边沿,她柔声开口:“不然我明天再给你□□心便当?”
封弋拒绝:“别刺激徐昭礼了,他刚被甩,看不得人秀恩爱。”
南知惊讶地提高了音量:“他和赵昧儿分手了?为什么呀?”
“赵昧儿母亲去世了。”
南知很快反应过来,赵昧儿和徐昭礼在一起,大概本就是为了钱,给母亲治病。现在母亲去世,她自然也就不需要钱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南知陷入沉默,难道秋天真的是分手的季节?怎么一对对都分了。
封弋的食指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把她的思绪拉回来:“想什么呢?不能专心点哄我?”
南知看他一本正经求哄的小公主样,心里已经笑开,表情却依旧镇定自若。
认真思索片刻,她文不对题地开口:“我忘记交下一年的住宿费了。”
耳朵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笑。
封弋直白地问:“想和我住是吧?”
或许真的有点哄他的意图在,南知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封弋背后看不见的尾巴瞬间翘了起来:“馋我身子就说馋我身子,我又不是不能自己送上门,说这么含蓄干嘛?”
南知:“……”
🔒第 73 章
温巡入学的事情, 几乎都是封弋帮忙的,完全没让南知插手。
南知没反对,想着温巡毕竟大了, 不是当初那个刚上高中的小男生了,再加上封弋那醋坛子个性, 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也是有必要的。
新学期, 大四生的课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物以稀为贵, 大家反而对上课这件事充满了热情。
南知一进教室,就感觉大家格外躁动, 明明铃声还没响,却一个劲地看向门口。
她好奇地问肖璐璐:“大家这是怎么了?求知欲这么旺盛?”
肖璐璐嗤笑一声, 说:“求个屁知哦,我看求偶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
“我和你说过啊, 这门选修课的教授, 是今年刚来我们学校的,叫沈砚之, 据说长得超级超级超级帅!不然我干嘛拉着你准点抢课啊?”
“……哦对。”南知恍然大悟, “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啊, 我就说, 你怎么突然对古代书画感兴趣了。”
“不好意思姐妹,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谁叫你英年早婚。”肖璐璐摩拳擦掌, 一副等教授进来, 就要冲上去告白的模样。
南知不由失笑, 心里也期待着, 但不是期待帅哥,而是因为,沈砚之这名字,如雷贯耳,算是书画修复界的天才型选手。
她低头翻了两页课本,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而后是默契的倒抽凉气的声音,伴随着肖璐璐激动掐她手臂的些微疼痛感。
南知抬头,看到一个挺拔身影走上讲台。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底下是同色的衬衫,皮肤白皙,五官立体,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和许亦文的有些微相似,让他整个人看着斯文又禁欲。
他站在讲台后,低头从电脑包里拿出手提电脑和学生名单,骨节分明的右手拿着,面无表情地从上往下扫,不知道看到了谁,目光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往下。
那一刻,底下全体女同学眼里,好像都泛着光。
南知也不例外,这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让南知终于对南嫣评价许亦文的那句话,有了一点了解。
“如果你见过真正的绅士,就会知道,他的绅士,有多虚伪。”
一旁的肖璐璐早就开始拿着手机偷拍,但可惜的是,俩人今天明明来的挺早,却还是输给了前排那些同学,只抢到了倒数第三排的位置。
距离有点远,肖璐璐又怕被发现,全程激动手抖,传到宿舍群里的图片都是糊的,完全看不清沈砚之真正的容颜。
南知勉强存了一张拍的最有氛围感的,转手发给了南嫣。
【南知:姐,你看我们这学期新来的教授!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真正的绅士?】
【南嫣:?】
【南嫣:你拍个马赛克,是让我自己想象?】
【南知:……我舍友拍的,我没好意思,你就看个氛围,也没到马赛克的地步吧?】
【南嫣:确实还行,但据我经验,这种人,一般都很严格。】
【南知:不会吧……看着还挺亲切的。】
……
和南嫣的聊天,被上课铃声打断。
南知收起手机,抬头时,看到教授再次拿起了讲台上的名单,用那张斯文又儒雅的脸,说着冷酷无情的话:“先随机点个名。”
底下不少女生瞬间就没了斗志。
根据经验,一般第一节课就点名的教授,绝对不会是善茬,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之后的一个学期,可能没有那么好过了。
南知:!
她姐这是什么神算子转世吗?!
*
虽然严格,但两节课下来,南知确实觉得收获颇丰。
沈砚之上课的内容,简洁明了,没什么废话,却句句都透露着知识点,让人茅塞顿开。
因为这,南知回到家后,光是复习知识点,就又花了个把小时。
连七三都觉得无聊,趴了一会儿就从南知脚边离开,在屋子里乱逛。
阳台传来“咚”的一声,可能是风把什么东西吹到了栏杆上,七三一下警戒起来,撒开丫子往阳台跑去。
南知听到动静,从书本里抬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七三!”
阻拦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又是“咚”的一声,七三撞上透明落地窗,发出一声声委屈的呜咽。
南知无奈扶额,又有些愧疚自己太过入神。
她赶紧起身跑到七三面前,盘腿坐下,摸了摸它的额头:“疼了吧?让你瞎跑。”
幸好,撞得并不重,很快七三就恢复了活力,南知把它额头上被薅得凌乱的毛理顺,几秒后,却突然顿了动作。
她将七三眼睛上的毛扒拉开,惊讶地看到了一个清晰的月牙形伤痕,已经淡了不少,看起来,是个陈年旧伤。
它……
南知陡然想起什么,立刻跑到沙发旁捞过手机,将自己的微信头像点开。
纯白的萨摩耶大同小异,再加上头像里的瘦骨嶙峋、毛发凌乱,所以南知之前从未想过,七三,就是自己高中时遇到的那只小流浪狗。
可在同一个位置,出现同一个形状的伤痕,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当初那只流浪狗,其实是被封弋带走了?
就在她震惊的时候,浴室门被拉开,封弋赤着上半身走了出来,肩膀处还滴着水珠,不知道是水还是汗,腹肌清晰可见,仅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
南知陡然红了脸,侧过头不看:“你穿个衣服啊。”
封弋走过她身后,揉了把她的脑袋,语气欠欠的:“之前还想脱我衣服,今天就让我穿上?啧,果然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南知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想脱你衣服了?!”
封弋没应,花了不到一分钟,去房间换了T恤和裤子出来,他一言不发,从地上将南知横抱起,抱到了确认关系那天曾发生一些亲密瞬间的鞋柜上。
“那天,在这儿。”他提醒。
南知愣了愣,猛然想起,第一次亲吻的时候,她因为紧张,确实攥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南知无语:“我那就是攥着!没有要脱!你看,我就是这样而已。”
说着,她伸手,做了和那天一样的动作。
“哦?这是攥啊。”封弋拖着调子,问,“那想脱是什么样?你给我演示一下?”
“……”南知这才发现又着了他的道。
她松开手,挣扎了一下,想要从鞋柜上下去。
却被封弋伸手掐住了腰。
两腿被迫分开,封弋挤了进来,俩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减少到零。
他的右手扶在她脸侧,低声诱惑:
“来都来了,不然再亲一下?”
*
十分钟后,南知红着脸被他抱下鞋柜,落地时还在嘟囔:“你怎么有那么多理由,什么都能扯到这上面。”
封弋饱餐一顿,靠在门板上笑得有点痞:“亲女朋友还需要理由?我这不怕你不适应,才提醒你一下。”
潜台词,等你适应,老子就直接亲,不找理由了。
“……”
七三蹲在一旁,愣愣盯着俩人,似乎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干嘛。
南知看到七三,理智才慢慢回笼。
她回头问封弋:“对了,我刚才,看到七三的眼睛上面有个月牙形的伤痕,它是你从烟里带回来的吗?”
封弋点头:“嗯,走的那天在路边看到的。”
“原来真的是同一只。”南知惊喜地蹲下身,心想难怪七三第一眼见到她就这么喜欢她,指不定狗狗的脑袋里,还有曾经的记忆。
她仰头,眼神里亮闪闪的:“封弋,谢谢你。”
“谢什么?”因为刚才的亲吻,封弋的唇角上沾着一抹淡淡的唇彩,他用拇指蹭了一下,看到指腹上的颜色时,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对上他揶揄的目光,南知脸一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谢谢你把它照顾的这么好,曾经我还以为,它可能是被那些卖狗的带走了。”
封弋脸上的笑渐渐褪去,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和狗,记忆像是被拉回到了五年前。
离开的那天,他其实没有想带走什么,因为那两个月,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醒了,也就该忘了。
什么都不带走,才能不想起。
可当踏上公交的那一刻,路边一只浑身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流浪狗可怜巴巴地盯着他,发出不明的呜咽。
那一瞬间,封弋居然觉得他和自己有点像,也想起,曾经见南知喂过它吃东西。
于是,他单手抄起它,将它带上了车。
却没想过,是它陪伴自己,度过了在外国的漫长几年。
南知把七三带回客厅,坐在柔软的毛毯上陪它玩,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缘分这回事。
视线扫过茶几,她看到了还放在角上没收好的结婚请柬。
南知随手翻开,里面写着:【新娘:赵琦月,新郎:李晨风。】
想起那天赵琦月的话,南知抬眸看向不远处正在倒牛奶的封弋:“这个李晨风,是你在外国的舍友啊?”
封弋:“嗯。”
“你们是同学?”
“不是,就是陌生人合租的关系。”封弋走过来,把牛奶塞进她手里。
南知到了声谢谢,双收捧着,喝得慢吞吞。
“啊?那你们怎么熟悉起来的?”
封弋在她身边坐下,背靠着沙发,一条腿伸着,一条腿屈起。
他眉梢微扬,向她确认:“你确定想听?”
南知不明所以,觉得这有什么不能听的?她点头,又喝了口牛奶。
封弋贴心地等她把嘴里的牛奶咽下去才说:“因为有一天,他俩叫/床声太大了。”
“……”南知有种不详的预感,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你别说了。”
封弋的右手搭上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移开,握在手里轻轻揉捏着。
嘴巴却没停。
“这对还是处男的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所以我差点拆了他的门。”
南知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如果有时光机的话,她一定会想回到三分钟前,杀了那个好奇心太旺盛的自己。
封弋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右手戳了戳她发烫的脸颊肉。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我们不妨来讨论一下……”
南知的脑袋抵着他胸口,又羞又臊:“我还不太适应,你再给我点时间,而且听小鹿说,那个……没有经验的话,技术可能不太好,我们最近也可以学习一下。”
封弋:?
他气笑了:“南小知同学,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搬到主卧。”
南知:“……”
尴尬至极,南知起身想躲,却没来得及。
封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扯,将她抵在了胸膛和沙发之间。
他目光灼灼,像一团暗藏风暴的云。
“还有,老子技术好不好,你得试试才有发言权。”
🔒第 74 章
赵琦月和李晨风的婚礼, 选在了中秋假期第一天。
南知和封弋到的时候,赵琦月正挽着李晨风的手臂,在门口迎接宾客。
赵琦月妆容明艳, 穿着一袭一字肩白色婚纱,妖娆中不失端庄, 而身旁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容清秀,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也是笑容儒雅,一派斯文。
遥遥望见俩人, 开朗的赵琦月率先朝他们挥了挥手。
南知和封弋牵着手,礼貌上前给赵琦月递了个厚厚的红包。
“新婚快乐。”
“谢谢。”赵琦月接过后, 给了身后的伴娘,打趣封弋道, “看起来,家里已经是嫂子管钱了啊?”
南知赶紧摆手解释:“没有, 我带了包, 好放而已。”
封弋笑着搂住南知的腰,显然是炫耀的意味:“看我老婆在外多给我面子。”
李晨风笑容满面地朝南知伸出手:“前段时间听小月说, 弋哥有女朋友之后变化很大, 我还不太敢相信, 现在看来是真的啊, 嫂子怎么称呼?”
南知礼貌回握:“南知, 南方的南,知道的知, 叫我知知就好。”
“知知……”李晨风低声念叨着这名字, 总觉得有点耳熟, 又没想起在哪儿听过。
一直到封弋搂着南知的腰走进宴客厅, 李晨风还在回想。
赵琦月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厉声道:“好啊你,结婚当天就不把我放眼里了是吧?”
“想什么呢。”李晨风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背,若有所思,“我就是觉得,知知这称呼好像在哪儿听过……”
说着说着,他猛然想起一件事,不由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呀。”
赵琦月满脸迷茫:“什么是她啊?”
“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我有个留学生同学,去年开始沉迷于研究什么八卦玄学,有一回他来我家借住,非要帮我算,还说最擅长算姻缘。”
“我说我有女朋友了不信这些,他就转头拉上了弋哥,问弋哥要不要算算和心仪的女生有没有缘分,我当时还想说他这种寡王,哪来的心仪女生,结果弋哥当场就坐下来了。”
“我同学要他写下对方姓名里的一个字,我就眼见着他写了个知。”
“不对啊,封弋这几年又没有回过国,卧槽,他不会出国前就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赵琦月不由惊讶,又好奇,“那结果呢?你同学怎么说?”
“我不太记得原话了,反正大意就是,事在人为,只要敢,就没有不可能。”
赵琦月翻了个华丽丽的白眼:“什么废话,这我也能算。”
李晨风笑道:“其实,我后来一直怀疑,弋哥明明在国外混那么好,却突然铁了心回国,就是因为听信了我那同学的谗言,但弋哥一直不承认。”
赵琦月不服:“这怎么能叫谗言?你看人这不是很幸福么。”
“也是。”李晨风想起在国外的那几年,感慨道,“我从来没见弋哥那么温柔地笑过,你不知道,他那时候还刻了好多木雕像,都是一个女生,但回国不方便带,就拿走一个,其他都留在那儿了。”
赵琦月揶揄着横了他一眼:“你是管家吗?”
李晨风:“什么?”
“你没见网上说么,只有总裁文男主的管家,才会动不动说:从来没见少爷这么笑过。”
李晨风:“……”
*
宴客厅大门口通向舞台的红毯边,放满了粉色玫瑰,灯光闪烁,越发衬得宴客厅里金碧辉煌。
婚礼要18点08分才开始,南知和封弋落座后,电子屏幕上一直在重复播放新人的恋爱记录相册。
南知一边喝着桌上的茶水,一边认认真真地看着,突然发现其中一张,居然还有封弋的身影。
那应该是几年前的了,相比于现在,看着要更青涩一些。
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坐在庭院木桌旁,当了俩情侣的背景板。
他的手被俩人挡住,只依稀可以看到,他右手好像拿着一把刻刀,不知道是在刻什么,但相比于这个问题,南知的注意力还是比较集中在他的脸上。
不知为何,那个青涩的封弋,给了她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她陡然想起,封弋也是去烟里住过一段时间的,难道,其实他们曾在路上遇到过?
宴客厅里突然响起婚礼奏鸣曲,南知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赶紧配合地和周遭的宾客一起鼓掌。
李晨风站在舞台上,直视着大门口的方向,满目温柔。
不多时,大门缓缓开启,天花板上打下一束追光,穿着纯白婚纱的赵琦月,头纱盖面,出现在光圈之中。她挽着父亲的手臂,伴随着音乐声,缓缓走上舞台。
顶上灯光闪耀,幸福的氛围令底下不少女生眼里酝起羡慕的光,南知自然也不例外。
“赵琦月女士,请问您是否愿意嫁给李晨风先生为妻?不管是富有还是贫穷……”
司仪正说话的时候,南知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点开,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说让她明天回家吃饭。
南知想起明天是中秋,不疑有他,很快应下,而母亲的话,也让她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偷偷瞟了眼封弋。
之前因为是假结婚,她并没有想过,但现在既然都确定关系了,她好像确实应该把他带回去见一见家人。
舞台上,赵琦月眼含热泪地说出了那声“我愿意”。
司仪又转头问李晨风:“李晨风先生,你是否愿意……”
南知扯了扯封弋的袖子,凑过身问他:“我妈让我明天回去吃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封弋定定看着她,不知为何没有回答。
司仪的声音刚停下,李晨风还没有接话,就在这安静的一秒间隙里,南知看到封弋勾了勾唇,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我愿意。”
南知耳朵一热,一时间没分清,他这指的到底是愿意跟她回去,还是愿意……
她憋着笑,把话题拉回正常。
“去不去呀?”
封弋靠在椅背上,缓缓道了四个字:“荣幸之至。”
南知赶紧给母亲说了这个消息,而后一本正经地和封弋商量:“那我们到时候怎么说呀?要不先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你?虽然有点委屈你,但是要是直接和我妈说我结婚了,我怕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她都这么说了,封弋还能有什么意见。
他撑着下巴,笑看她:“宝宝,我这人呢,挺好商量的,你哄一哄我,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就看你怎么哄。”
南知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大庭广众下,她怎么可能好意思做出那种亲密的举动?
她犹豫了几秒,最后缓缓伸出手,在餐桌下,将左手塞进了他的掌心。
封弋感觉到掌心一热,本能地攥住。
她盯着他,眨了下眼睛,像是在问:这样可以吗?
封弋偏头闷笑一声,右手五指熟练地将她握成拳头的左手分开,而后,十指紧扣。
“这样才可以。”
*
婚礼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自打封弋在封震业寿宴上露过脸之后,不少人就都认识了他,即便是在他朋友的婚宴上,他并不是主角,却依旧不断有人来敬酒。
看到南知脸上担心的神色,封弋十分淡定地把面前的白酒倒掉,而后拿过她面前的白开水,将酒杯倒满。
“……”南知嘴角一抽,“这能行吗?”
说着,正好又有一个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男人微胖,戴了一幅黑框眼镜,半弓着腰,姿态很是恭敬:“封先生,我是广福科技的林强,之前在喔喔直播的年中盘点会上见过一面,您还有印象吗?”
南知一愣,本能地侧头看向他。
他怎么会出席喔喔直播的年中盘点会?
“当然。”封弋倒是淡定,抬手拿起酒杯,和林强碰杯,一饮而尽。
林强朝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封先生真是好酒量!”
南知:“……”
大概是觉得熟络了,林强终于开始直入话题:“封先生,其实我呢,还有一件事想请封先生帮帮忙,我女儿林珊,不知道封先生知不知道?”
封弋虽然不喜应酬,也不参与商界业务,但极少在无仇无怨的情况下给人难堪,这是骨子里的教养所致,就像刚才,来敬酒的,他一一都接受了,包括林强。
但“林珊”这名字一出,封弋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林强没有意识到他情绪的转变,还在继续求情:“我女儿之前是喔喔直播的签约主播,在网络上还是小有名气的,后来因为一些误会,被解约了,合作这么久,她多少还是恋着娘家,不知道封先生能否通融一下?”
南知倒是听肖璐璐说过,林珊被解约之后,其他大的直播平台介于她和喔喔直播的关系,不敢签她,她只能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但愿意跟过去的死忠粉有限,那平台观众又少,没有播出什么水花。
所以显然,林强所谓的恋着娘家,不过只是表面话。
不过这些,对于南知来说都不太重要,她在意的只有:听林强这意思,封弋和喔喔直播,显然不是简单参加了个盘点会的关系。
南知蓦然想起,封弋曾经和她说过,他还有相比酒吧老板来说更赚钱的兼职,以及肖璐璐也说过,喔喔直播,是景延和他的朋友创办的。
甚至这么想来,上次她去“再遇”,推门而进时看到景延和封弋在讨论事情,便也讲得通了。
南知恍然大悟,心说居然又莫名其妙开出了一个盲盒。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旁的封弋放下酒杯,淡淡撂下一句:“林总,喔喔直播从未阻止令媛签约其他平台,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要回来,恕不欢迎。”
林强撞上南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最终怕反惹这大少爷生气,他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悻悻而归。
南知完全没有把林珊的事情放在心上,待他坐下,她只好奇地问:“喔喔直播,是你和景总一起创立的吗?”
毕竟林强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封弋并不意外她猜出来:“不算吧,延哥一手创立的,我只能算在某些事情上帮了点忙。”
“某些事情?”
“比如资金,还有学术版块的拓展。”
南知瞬间感觉封弋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她的双眸亮闪闪的,发自真心地夸赞道:“你好厉害啊。”
封弋溢出一声低笑,凑到她耳边,刚才的商业精英范消失无踪,又恢复到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这话留着以后再夸也行。”
南知:……?
🔒第 75 章
俩人窃窃私语的时候, 婚宴散场,宴客厅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几位双方好友, 不远处的李晨风喊了封弋一声:
“弋哥,过来一起喝一杯!”
南知抬头望去, 看到李晨风正和几个男生喝到兴起。
封弋问她:“一起去?”
南知摇头:“不了吧, 你们聊, 我在这儿等你就好,不过你别喝太多啊。”
“去去就回。”毕竟那儿都是男生, 怕她不自在,封弋没有多言, 摸了摸她的脑袋后,起身朝李晨风走去。
南知闲着无聊, 点开手机打起了小游戏,过了会儿, 突然察觉到身边的空位有人坐下, 余光里一抹鲜艳的红色。
南知抬头,看到换上了一身红色旗袍的赵琦月。
她环顾四周, 才发现宴客厅里除了在那儿喝酒的一堆男生以外, 只剩下她和赵琦月俩人。
赵琦月笑了一下, 道:“抱歉啊, 今天有点手忙脚乱, 招待不周。”
南知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早知道婚礼这么累,就不办了。”赵琦月靠在椅背上, 重重呼了口气, “哎, 对了, 你和弋哥办婚礼了吗?”
“没有,我们……可能之后补上吧。”
“到时候一定要请我们啊,我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一定。”
不远处爆发出一阵起哄声,有男生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封弋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像是在示意他适可而止。
赵琦月看着封弋脸上的笑,不由感慨道:“回国的这半年,弋哥变化真的好大。”
“嗯?”南知不解。
“你是没见过他那时候。”赵琦月闲聊似的说,“我第一次见他,应该是五年前吧,他好像也是刚到国外,就和我老公租到了一起,那时候,他连英语都说的不是很流畅,整个人又颓又丧的,还带着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我觉得这人奇怪,一看就不好惹,还一度劝我老公,让他搬了算了。”
“我老公不肯,说一年的租金都交了,就这么住吧,没想到后来,他好像自己想通了,突然就找我老公开始努力学英语,做什么都特别认真,无论是打工、摄影、学习,还是其他事情,我从没见过那么有毅力的人。”
赵琦月是用崇拜的语气说出的这些话,但听在南知耳朵里,她却只剩下心疼。
心好像被针一点一点刺着,她根本不敢去想象,当初才刚成年的他,是如何不靠家里一分一毫,在国外孤独地摸爬滚打了五年。
*
“那时候,他连英语都说的不是很流畅,整个人又颓又丧的,还带着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
快凌晨一点了,赵琦月的话还在南知脑子里回响。
南知毫无困意,她趴在书桌上,手里习惯性地抚摸着那个少女木雕像,思绪混乱,脑海中都是那张青涩但有些颓丧的脸。
过了会儿,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南知一愣,下一秒立刻起身跑出了房间。
封弋穿着一身黑色睡衣,看到她,也很惊讶:“怎么还没睡?”
见他拎着衬衫和西装往挂烫机那儿走,南知秒懂:“你是准备明天穿这套?”
除了老爷子寿宴那天以外,南知从没见过封弋穿西装,足可见他对于回南家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他轻笑一声,道:“第一次见你家人,多少是该正式点?”
南知没有说话,末了走过去,帮他把衬衫挂在挂烫机上,而后熟练按下开关。
等把衣服熨烫好,封弋把西装放在沙发上,转身,腰却突然被南知伸手搂住。
他微抬眉梢,调侃道:“大半夜占我便宜啊?”
南知摇头,不说话。
封弋脸上的笑便立刻消失了,他抬起她的下巴,有些严肃地问:“怎么了?”
南知把头埋在他胸口,低声道:“就是想抱抱你。”
封弋也没再说话,客厅里静谧无声。
过了会儿,南知问:“封弋,你是不是紧张?”
“什么?”
“明天。”想起早已过了十二点,南知又改口,“哦不,今天回家,你是不是很紧张?”
封弋无可辩驳:“有一点吧。”
毕竟他的名声,不太好听,他也不知道,她的母亲和继父,是否会介意。
赵琦月说的那些话又涌上脑海,南知心口泛酸,右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
开口时,她的语气温柔又笃定:
“你别紧张,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
封弋低头轻吻了一下发顶,无声轻笑:“好。”
*
晚餐时分,南知带着封弋回了家。
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严肃。
“妈。”南知喊了一声,见她闻声望了过来,赶紧拉着封弋介绍,“这是封弋,我男朋友。”
封弋顺着喊:“阿姨。”
林菀向来性子温柔,见到西装笔挺的封弋,赶紧招呼他们坐下,又起身帮他倒了杯水,客气道:“随便来家里吃顿便饭,不用这么正式。”
虽然不知道林菀怎么看出来的,但很显然,她也觉得封弋平日里应该不太穿西装。
正如南知凌晨时保证的那样,从进门开始,她就一直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像是生怕他受欺负了一样。
她环顾一圈客厅,疑惑地问:“妈,叔叔呢?”
“你叔叔出差,前天就不在家了。”
“啊?”南知本以为,林菀喊她回来,是因为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又是中秋节,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意识到不对劲,南知脸上笑容渐淡:“妈,那你喊我回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林菀摆手,说,“先吃饭,先吃饭。”
说着,她起身走到厨房,把锅里已经煮好的菜盛出来,南知在一旁打下手。
林菀做的不多,两荤两素一汤,但对于三个人来说,已经足够。
她布置着碗筷,对封弋说:“阿弋啊,知知说你喜欢吃牛肉和鱼,但不喜欢蔬菜,所以我就做了彩椒牛柳和清蒸鱼,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谢谢阿姨。”封弋接过碗筷坐下。
林菀又转身回厨房端最后一个汤,封弋侧头看向南知:“了解这么清楚?怎么看出来的?”
明明他印象里,她每次□□心便当,不管是不是自己喜欢吃的,他都会吃完,照理来说,她应该看不出才对。
南知咬着筷子,轻声说:“我给你做的时候,你每次吃牛肉和鱼,会吃的比较快,但是到不喜欢吃的荤菜和蔬菜,就慢吞吞。”
封弋轻笑着勾了下她的鼻子:“观察这么细致啊?”
他想,难怪后来,她做牛肉和鱼的频率越来越高。
“那怎么还是给我做蔬菜呢?”
“不吃蔬菜营养会不均衡。”南知一本正经地教育,“小孩子才挑食。”
林菀走出厨房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她放下汤,倒是彻底安了心。
南知这孩子,她很了解,要不是极亲近的人,她经常会羞于关心,因为担心对方嫌她多事、惹人厌烦。
就连当初和许亦文交往的时候,每次她要说点什么,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但现在的她,关心的斥责却能够张口就来。
很显然,这代表着一旁的男生给了她足够的自信,让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生气。
作为一个母亲,还能有什么心愿呢?无非就是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疼爱她的良人。
所以,一顿饭从头到尾,林菀都没有问过封弋的家庭、工作、学历等等情况,摆明了只要南知喜欢,她就没有意见。
吃过晚餐,封弋想承包洗碗的活,也被林菀拦住。
她难得强势地道:“哪有女婿第一次上门,就让女婿洗碗的,传出去让人家以为我们苛待呢。”
“女婿”这称呼,无异于一种同意,封弋也感觉到,林菀似乎是有话要和南知说,所以没再坚持。
林菀转身拉着南知进厨房帮忙。
厨房门被关上,南知戴上手套打开水龙头,总觉得今天的母亲似乎心事重重,就连吃饭的时候,偶尔也心不在焉。
以为是和封弋有关,她压低了声音问:“妈,你今天,到底是想和我说什么事啊?”
水声掩盖了俩人的交谈。
林菀问:“阿弋知道你爸的事情吗?”
“知道。”南知抿了抿唇,低头冲洗着手里的碗筷,又补充了一句,“一部分。”
“那他介意吗?”
南知摇头:“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林菀暗暗松了口气,又说:“昨天,老家那边有人打电话来,说你爸在牢里去世了,丧事是亲戚筹办的,要办三天,问你能不能回去一趟给他送终。”
“啪”的一声清脆巨响,南知手里的碗不小心滑落在水池里。
🔒第 76 章
万籁俱寂。
南知的梦境里, 很久没有出现过的那个画面,今天却因这消息而卷土重来。
一团乱的客厅、趴在她身上的母亲的痛呼、以及那个男人扬起刀时狰狞的面容……她从未觉得,夏末原来也可以如此闷热, 闷到感觉下一秒就会窒息。
但就在这时,昏暗的客厅里, 门好像被推开了, 带来一丝凉风和光亮。
是有谁来阻止那个男人的吗?
南知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身体, 眼角有水光滑落。 她急促地呼吸着,背后的睡衣湿了, 贴着肌肤泛起钻心的凉意。
下一秒,她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灯亮了, 她也醒了。
近在咫尺的,不是那个可怕的男人, 而是满脸担心的封弋。
他没有问她梦到了什么,左手搂着她的腰, 右手穿过发丝, 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
加速的心跳渐渐缓和。
南知埋在他怀里,罕见脆弱地低声哽咽:“封弋, 我做噩梦了。”
“不怕, 老公在呢。”封弋轻抚着她后背, 终于让她紧绷的躯体放松下来。
她握住了他的手, 即便封弋想换个姿势, 试着收回,她也没有松开。
今晚的南知, 好像格外执拗。
封弋见状, 靠坐在床头, 将她搂进怀里。
她的脑袋靠在他心口, 可以听到清晰的心跳声,但南知似乎并不满足,她挪动着身子,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腰。
封弋的左手贴在她背后,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这个动作,莫名令人安心:“今天阿姨究竟和你说什么了?”
南知坦白道:“我妈说,他在牢里去世了,还说,他那边的亲戚希望我回去参加葬礼,给他送终。”
封弋明白她所谓的“他”是谁,也终于明白了她今天回家路上的沉默:“不想去?”
南知点头。
“那就不去。”
南知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封弋,其实,我之前没有完全说实话,我爸进监狱这件事……和我有关系。”
封弋没有惊讶,也没有插话,只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那时候他沉迷赌博,和我妈已经离婚很多年了,我和他也完全没有联系,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拿着刀上门要钱,我妈保护我,趴在我身上,他就拿着刀逼我妈把钱拿出来。”
“后来他把钱都抢走了,我妈犹豫要不要报警,觉得看在往日夫妻情分上要不就算了,是我抢她手机报的警,然后他就因为入室抢劫被判了十年。”
南知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所以我那时候说因为我爸入狱,一些人对我妈和我有偏见,其实不完全是,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因为觉得我可怕,好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即便他犯了错,也没有我这样做女儿的。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就是犯了罪啊,就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你没有错。”封弋拍拍她后背。
“那你会觉得我没有孝心吗?如果他没有入狱,或许不会……”
封弋难得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没有孝心,只是有些人不配得到而已,而且他要是没入狱、赌上头,或许死的更早。”
话粗理不粗。
南知弯起唇角,瞬间安了心:“封弋,谢谢你。”
“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
“嗯?”南知一愣,“明天我休息啊,为什么要早起?”
“明天是什么日子?”
南知本能回答:“九月十……”
话到一半,她想起来了。
明天,是之前跟他讨价还价后说好的,让他搬到主卧的日子。
南知耳朵一热,低声嘟囔:“那也不用早起吧,晚上搬不就可以了。”
“不可以。”封弋低头,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老子一刻都等不了。”
“知道啦。”南知揪着他的睡衣衣摆,就拥抱的姿势闭上了眼睛,低声嘟囔似的,“那你要不要提前一天?”
封弋脊背一僵,轻抚她后背的左手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南知翻了个身,躺到一边“放他自由”:“字面意思。”
封弋秒懂,很快绕到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但他并没有做什么,俩人隔着大概二三十厘米的距离,不远不近。
南知偷偷在被子下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手指,虽然心底有了安全感,但依旧怎么都没有睡意。
察觉到她不太平稳的呼吸声,封弋问:“睡不着?”
南知低低应:“嗯。”
封弋侧过身,和她面对面,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那和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
“从前,有只野狗……”
“……”南知闭着眼睛,柔声提醒,“睡前故事一般不该是小白兔小老虎之类的吗?”
封弋轻啧一声:“还听不听?”
“听。”
“野狗在森林的无人区遇到了一只小白兔,但是小兔子干净又漂亮,它就想,小白兔肯定是从好人家走失的,总有一天会回去,这偏僻幽暗的地方,不是她的世界。”
“于是,他远远地看着她、帮她叼来食物、赶走想要欺负她的豺狼,却始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因为和她相比,自己真的很丑……”
眼前的人,身躯彻底放松下来。
封弋垂眸一看,南知拽着他手指的右手也松开了,像是睡意袭来。
也不知道这个故事,她有没有听到多少。
封弋收回视线,往前挪了点,小心翼翼将她搂进怀里,当一股淡淡的清香溢满胸膛的时候,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听没听到,好像也不重要了。
*
这是南知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同床而眠。
但奇怪的是,她反而睡的特别安稳,上半夜的噩梦,没有再纠缠,她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封弋已经不在身边。
她摸了摸,身旁的床铺还带着温度,大概刚起不久。
洗漱完走出房间,封弋正好从厨房端出了早餐。
南知吃得极慢,他却三两口就解决了,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看着她。
南知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暗示,加速喝完剩下的粥后,她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而后起身,不发一言地走进他的房间。
封弋勾着一抹笑,紧随其后。
他的房间比起南知的,更没人味,空旷得就像住酒店一样。
南知环顾一圈,其他好像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把衣服搬过去,差不多就可以了。
于是她第一反应是打开了衣柜。
他的衣服,黑白色居多,南知一件件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生怕弄皱了。
看到一件眼熟的黑色卫衣,南知拎着衣架将它取下,看向封弋问:“这是不是我们第一次在便利店遇见的时候,你穿的那件?”
封弋点头。
南知细细观察一番,才发现看似纯黑的卫衣,后颈部位其实有一个小小的品牌logo。
南知见过这牌子,因为她的继父南衡有几件衣服好像也是,价格都是最少五位数的。
她不禁想,要是当时看到了这,也不至于把他误会成贫困学弟。
放下这件,南知又取下一件卫衣,是白色的。
她没见他穿过,想着或许是他没那么喜欢。
正欲放下,白色卫衣肩膀上一处鲜艳的红痕,却让她陡然停了动作。
虽然残缺不全,但很显然,那是一个口红印。
南知紧抿着唇,没问一句,只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等待他投案自首。
封弋斜靠在衣柜上,不急反笑:“看我干嘛?”
南知把卫衣翻过去,让那个口红印暴露在他面前:“这个……是怎么来的?”
“就是有个女的喝醉了,我好心送她回家,然后就这么——”
封弋挠了下耳垂,十分委屈地吐出五个字:
“被占了便宜。”
一股酸酸的感觉充斥心口。
南知一向觉得自己还算个冷静的人,但此刻,却不知为何觉得格外委屈,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她让你送她回家你就送啊?你是出租车司机吗?而且你干嘛不洗掉?留着做纪念?”
说完,她把那件卫衣随手扔在床上,气得往外走。
封弋却突然一个转身,从后面环抱住了她的腰。
南知挣扎了几下没挣扎过。
他俯身,贴近她耳朵:“真不记得了?”
南知绷着脸,不说话。
“我的便宜,可只给你占过。”
南知愣住,“你……什么意思?”
“真当肖璐璐一个人能把一个醉鬼搬到五楼?”
就像一盆凉水突然浇下,南知陡然清醒,她想起那天早上,她醒来后问肖璐璐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肖璐璐支支吾吾,最后说是和宿管阿姨一起把她扶上楼的。
难道……
尴尬顿时代替醋意,占满了整个大脑,南知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封弋倒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占我便宜就算了,还误会我朝我生气,你说说该怎么补偿我?”
南知转过身,却依旧被他箍在怀里。
她仰头,把右肩抬起:“那不然你也在这儿亲一个?”
她想,反正就是亲衣服上,又没什么。
封弋微微眯了眯眼睛,“你确定?”
“确定啊。”
封弋抬起右手,慢悠悠地搭在了她睡衣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上。
“?”南知赶紧按住他的手,“我当初亲的是你的衣服。”
“那是多久之前了?”封弋掀开她的领口,锁骨线条流畅,肌肤更是白到夺目。
他瞳孔骤缩,俯身而下的同时,南知听到他的声音里溢出笑意:
“欠半年了,不该收点利息?”
好像有些微隐隐的刺痛,几秒后,南知的肌肤上出现了一点显眼的红。
和那个口红印,在一模一样的位置。
被他略强硬地按着肩膀转身,南知的目光恰对上不远处的镜子,很快,双颊染上绯色。
她扣好扣子,鸵鸟似的钻回了衣柜前,把脑袋埋在他放在柜子口的一堆衣服里。
封弋贴心地提醒她:“那是我的衣服。”
南知:“我知道!不要你提醒!”
封弋:“是我的内/裤。”
南知:“……”
*
南知气得一下午没和封弋说话。
吃完晚饭,她宁愿在客厅无聊地看喜剧片打发时间,也不想进房间。
封弋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就见她抱着一个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捏了一张糖纸捻啊捻。
他把身上的水滴擦干,套上睡衣,走到她身边坐下。
南知的余光瞟到,默默往旁边挪了一点,拉开和他的距离。
封弋便笑,双手穿过她身下,将她一把抱到了自己腿上。
“还生气呢?骗你的,我内裤都好好收在抽屉里呢。”
南知拍了下他的胸:“你还说!”
“好好好不说了。”封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低头在她嘴角吻了一下。
她嘴里的草莓硬糖吃到一半,连嘴角都带着隐隐的草莓味。
封弋笑道:“给我也拿一颗。”
南知从一旁捞过糖果盒打开,草莓味的没了,只剩下柠檬和葡萄。
她问封弋想吃哪一种,封弋笃定道:“草莓的吧。”
“没了呀。”南知又翻找了一下。
“这样啊……”封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姿态又坏又强硬,“那就只能抢你的了。”
柔与力的暧昧纠缠,像是能令人上瘾。
明明俩人都是小菜鸡起步,但南知在这方面的进步速度,和封弋完全不能比,她甚至忍不住怀疑,封弋是不是背着她偷偷看了什么教程。
很快,嘴里的糖被封弋夺了过去。
对面电视机里的喜剧片已经播到了片尾曲。
封弋伸手按掉,就着这姿势将她横抱起来往主卧走。
南知有点害怕,支支吾吾地说:“我还想看电影……”
“看屁。”封弋一脚踢上房门,“老子没电影好看?”
🔒第 77 章
当后背陷入柔软的床垫中, 南知紧张地攥住了床单,连目光都是颤的,最后实在不知如何反应, 索性闭上眼,任他摆弄。
封弋看着她一副“死就死吧”的表情, 无声勾了下唇。
他极有耐心, 吻从耳垂移到嘴角的同时, 手也在南知的腰侧,不急不缓地移动着, 最后撩开衣摆,钻了进去。
指腹像一团火焰, 从腰部开始,四处蔓延。
南知浑身都僵了, 明明卧室里温度适宜,额头却溢出一层薄汗。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转移她的注意力:“宝宝, 放轻松。”
南知偷偷将眼睛睁开了一点,余光里, 睡衣起起伏伏, 她的耳朵通红, 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
暧昧的声响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 这一夜, 南知本以为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但最后并没有。
他把很多亲密的事情都做了, 却好像只是为了“伺候”她, 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南知呼吸急促, 浑身都泛着粉, 封弋不敢多看,掀起一旁的被子往她身上一盖,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南知呼吸渐稳,理智慢慢回拢,有点明白过来,他好像一直在循序渐进,让她一点一点慢慢接受。
床头柜上的手机连着跳出好几条消息,一看就是肖璐璐的风格。
南知爬起来把睡衣重新穿上,而后捞过手机,趴在床上和她语音聊天。
开学以来半个多月,南知不住宿舍,和肖璐璐见面次数自然也少了。
肖璐璐唉声叹气:“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孤家寡人多可怜,为了给你的爱情让路,我付出太多了!”
南知多少有些抱歉。
听她说不上课在宿舍都不知道干嘛,南知主动问:“要不,明天我陪你出去拍照?”
她正好,也想知道她醉酒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头的肖璐璐一下来了兴致,“你要给我做模特?!”
南知笑:“你要不想就算了。”
“废话!我当然想啊!让我想想明天拍什么主题!”肖璐璐思索了一会儿,问,“要不女高中生?正好最近开学季。”
“……”南知不可置信,“女、高中生?”
“你放心啦,就你这脸,穿件校服说是高中生,没人不信的。”肖璐璐兴冲冲说完,问她,“对了,你那儿还有高中校服吗?我的刚毕业就被我当破烂卖掉了。”
南知回忆了下,还真有。
“有是有,但不在这个家里,我明天上午回去拿吧。”
“行啊!”
和肖璐璐约定了中午见面的地点,南知挂掉电话,想到女高中生这个主题,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想着哄哄肖璐璐,就随她高兴吧。
封弋走出浴室,便看到她笑眯眯地坐在床头玩手机。
他掀开被子:“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约了小鹿明天出去拍照。”说到这儿,南知倒是想起一件事,“对了,小鹿还不知道你就是无知混子,我可以跟她说吗?”
“这需要问我?”
“那这是你的隐私嘛,我总不能不过问你的意见就四处宣扬。”
“有道理。”封弋抬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喊声好听的就可以。”
南知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凑到他耳边,极轻极轻、撒娇似的说了两个字:
“老公~”
*
因为这声“老公”,封弋没忍住又闹了她一阵,第二天还贴心地把她送回南家拿衣服。
南知翻出了被母亲洗干净收在衣柜底部的校服,但只找到了高一在烟里读书时穿的,高三校服则不知道被扔去哪儿了。
南知想着反正她后来身高长得不多,应该还是合身的,于是便偷摸着把校服校裤塞进包里,溜出了家门。
由于是高中生主题,肖璐璐把拍摄地点定在了俩人都曾就读过的辅川三中。
正值周末,所有教室都大门紧闭,但校门却是开着的,这是三中一贯的传统,周末时会把篮球场等运动场地开放给本校师生及周边居民。
熟门熟路地去洗手间换了衣服,肖璐璐拉着她走进二楼的一间空教室。
教室里的桌子都空空如也,桌上甚至落着薄薄的灰尘,黑板却极为干净,看起来,这应该是没被使用的一间教室。
南知想起卫衣上口红印的事情,趁着肖璐璐在调试相机的间隙,问她:“小鹿,之前有一次去‘再遇’,我喝醉了,是封弋送我回宿舍的吗?”
“你知道啦?”肖璐璐抱歉地挠了挠头,“当时他拜托我别告诉你,我就……你不会怪我吧?”
南知笑着摇头:“我没生气,我只是想问问,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肖璐璐回忆了一下,说:“就是你喝醉了,然后他背你上楼,哦对,你还在他肩膀上亲出了个口红印,我当时给他湿巾擦,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
肖璐璐模仿着封弋那副拽里拽气的样子:“被占便宜了还帮忙清理证据,我是什么大冤种?”
南知噗嗤一笑,又问:“还有呢?”
“还有……”肖璐璐其实都有些记不太清了,隔了一会儿突然一拍额头,“哦对,就是那个……木雕,我说是你醉了自己买的,其实,是他放在你桌上的。”
南知愣住,本能地想起周琦月和李晨风婚礼上的那张照片,当时他也是拿着刻刀,不知道在刻什么。
难道,他就是在刻木雕?所以,那个少女不是像她,而是,本来就是她。
那一晚的疑惑问清楚之后,南知仿佛卸下了一个包袱,很快投入到拍摄中。
秋日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肖璐璐从包里掏出一本高一数学做道具,让站在窗口的她用来挡光。
南知配合着她的意思,拍摄很顺利,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
等拍完,肖璐璐才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和你说一个秘密,这个教室,就是你老公读高一时候的教室哦!后来他们下一届开始,学生没那么多了,这间教室就空出来了,只有考试的时候才会用。”
“你老公当时就坐在这个位置。”肖璐璐伸手指向她身后的座位。
南知惊喜地拉开椅子,用纸巾擦拭后坐下,她的右手边就是窗户,望下去可以看到一片篮球场。
此刻球场上的少年们,意气风发,她不禁想,不知道当初的封弋,是否也在这球场上,挥洒过汗水?
桌子有些老旧,看起来这些年大概没有换过,南知拿着纸巾,认真擦拭桌面,这神奇的交集,让她有种在和曾经的封弋对话的感觉。
“谢谢你,小鹿。”南知发自真心地道谢,末了抬头笑道,“那我也和你说一个秘密?”
“什么?”
“额。”南知提醒,“你先把手里的相机放下,我怕你摔了。”
“怎么可能!”虽然这么说,但肖璐璐还是配合地把相机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南知这才告诉她:“其实你的偶像无知混子,就是封弋。”
教室里安静了足足有十几秒。
肖璐璐满脸呆滞,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爆出一句:“靠!混子哥是封弋?!”
“嗯。”
“不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吗?!”
“那是网上瞎说的。”
肖璐璐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封弋出现的时间,和无知混子回国的时间,确实对得上,而且这么一来,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无知混子前几个月老往辅博跑。
敢情不是展览吸睛,而是追老婆去了!
“等等,你让我缓缓。”肖璐璐抚着额头,在教室里打转。
南知没有打扰她,笑着拿出纸巾擦桌。
在擦到桌角的时候,南知动作一顿,看到了桌角上用黑色水笔写的几个字,虽然已经淡了很多,但依旧清晰可见。
【你为什么不说话?】
上面的这一句字迹清秀,圆润小巧,应该是女生的笔迹。
【我哑巴。】
这句则笔锋凌厉,看起来有几分封弋的字的感觉,连说话腔调都有点像,但毕竟这么多年了,区别还是有的,南知也不确定,这是否是他所写。
她颇有兴致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想着回去问问,拍完,还特地放大看了一会儿。
然而就在她把手机屏幕放大到“哑”这个字的时候,脑海中突然窜过一些零碎的记忆。
这个“口”字旁,右上角转折处很锋利,最下一横微微拖长。
这种书写习惯,让她想起了之前封弋留在便利贴上的那个“吃”字,继而,又想起了五年前,窗台上被雨漂湿后,那个用粉笔书写的、模糊不清的“知”字。
这三个“口”……
南知整个人陷入呆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有一股热血在缓慢上涌。
🔒第 78 章
看着桌上的那个“哑”字, 南知开始仔细回想,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的?
钱文超的忌惮、“运气”的好转、那把伞的出现……好像一切, 都发生于高二前的那个暑假,这和张阿姨说封弋住在烟里的时间段恰好吻合。
难道, 真的是他?!
可是, 南知想不通, 在她印象里,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封弋, 他为什么会……
“知知。”肖璐璐拍拍南知的手臂,疑惑地问, “你在想什么呢?”
“没事。”南知回神,收起手机, 把这些猜测暂时搁置,笑问, “你缓过来了吗?”
“缓过来了!自从你和封弋认识之后, 我接受的震撼太多了,感觉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强。”肖璐璐一副“终于懂了”的表情, “我就说嘛, 混子哥那时候怎么会突然给探藏杂志写稿, 肯定是用稿子换他们彻查泄露你稿子的事情了。”
南知倒是没想过这件事, 恍然大悟的同时, 也不禁更心疼。
无知混子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肖璐璐看了眼外面晴朗的天气, 拉着南知又去操场拍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 夕阳西下。
俩人走出校门, 肖璐璐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直接回我实习的工作室修片, 知知,你要不让封弋来接你?”
南知摇头:“我没跟他说几点结束,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那我陪你打车吧。”
“不用啦,你赶紧去吧,不然你修完片回学校,要大半夜了,不安全。”说完,南知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小鹿,你明天还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去买礼物?封弋的生日快到了。”
“明天不行哎,明天要陪我师父去拍摄,周日可以吗?周日我有空!”
“可以啊。”
“那行,那我先走啦,周日见~”
“嗯。”南知朝她挥手道别,眼见着她走进不远处的地铁站。
她点开打车软件,这里车流量大,很快就有司机接单了。
南知没细看下方的司机信息,只记住了牌照,等车停靠到路边,她坐上后座。
“您好,麻烦到……”
透过后视镜看到司机的半张脸,南知陡然觉得司机好像有点眼熟。
她低头一看打车界面。
上头赫然写着:【司机:罗师傅。】
底下,还有他的证件照。
正是那天在“再遇”遇到的老同学罗宗群。
南知完全没想到,再次遇到罗宗群,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正想着要不要下去重新打车,罗宗群却已经启动了车子。
他的语气,不像上次那般针锋相对,反而带着几分自嘲:“放心吧,我们都有定位和录音的。”
南知坦诚回答:“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而已。”
罗宗群没有回应,透过后视镜又仔细看了眼,他的脸部肌肉一抽:“你这是……”
南知低头一看,这才想起:
完了,她完全忘了,身上还穿着高中校服。
即便心里不好意思,但南知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陪我朋友来学校拍照。”
罗宗群点了下头,没再多言。
南知低头看着手机,也不说话,沉默了许久后,还是罗宗群主动开口:
“上次的事……对不起。”
南知抬眸,又听到他说:“他和徐颖然,确实把我骂醒了,是我自己孬,还怪别人。”
南知不太在意他的道歉,但他的话,又让她想起那晚他提的一件事。
“那天晚上,你说看到我和人在小卖部门口打情骂俏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打情骂俏吧,我夸张了一点,其实我当时就是看到你趴在小桌上,旁边有个男生站着,拿狗尾巴草碰了碰你眉心,然后你伸手挥开了。”
南知皱眉回忆,却根本记不起来。
如果是趴在小桌上的话,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睡着了。
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南知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机,问:“那个男生……是我老公吗?”
“是啊,虽然那时候他看着比现在年轻一些,但模样变化不大,不过我没想到,你俩居然这么多年还在一起。”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南知的心依旧不可控制地一颤。
心跳声怦怦,仿佛就在耳畔,怎么也慢不下来。
南知抓着安全带,思绪由凌乱渐渐变得清晰。
原来,他昨晚说的那个睡前故事,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了,只是她并没有听出来。
原来,那股曾在背后庇护她的力量,真的是他。
南知想,难怪,许久前在古镇,当她对封弋说那把伞是许亦文送的时,封弋脸上会出现那么奇怪的神情。
当时她以为他是吃醋。
但现在看来,也并不全是,更多的,是被冒名顶替的惊讶和愤怒。
这一刻,南知心里像是燃着一团火。
她迫切地想见封弋,想把过去的一切搞清楚。
她的双手在手机键盘上飞快滑动,问封弋在哪儿。
封弋回了她四个字:【独守空闺。】
仿佛都能想象出他那假装委屈的神态,南知笑着,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溢出激动的水光。
她擦了一下,没让它落下。
明明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此刻却变得漫长不堪,她全程望着窗外,不发一言,罗宗群也不好意思再讲话。
等车到了南知家楼下,罗宗群回头,正想再诚挚地道个歉,却见她一把推开车门,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罗宗群叹了口气,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了声:“再见。”
和曾经藏在心里的她再见,也仿佛和曾经不甘的、嫉妒的、不成熟的一切说了再见。
*
1、2、3……
电梯一层层往上,最后到达13楼。
南知按下密码,手却有点发抖,错了一次,正准备按第二次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
封弋穿着那件曾经被她印上过口红印的白色卫衣,看到一身高中校服的南知,不由一愣。
“你……”
还没说完,南知突然扑了上来。
封弋极其自然地用双手捧住她的双腿。
南知的双腿环在他腰侧,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额头贴着额头,南知没头没尾地问:“是你对不对?”
“什么是我?”
“伞是你送的、钱文超是因为你才不敢接近我的、贴吧黑我的帖子里,那张高中的照片,也是你发的,对不对?”
封弋没有否认,顺势吻了下她的唇,嗓音温柔无比:“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去你高一就读的教室,在你的座位上,看到了你曾经写的字,和当初伞下窗台上的字迹很像,而且我还遇到罗宗群了,他也说和我打情骂俏的那个人,就是你。”
封弋眉头一皱:“他还对你说什么了?”
“没有。”南知扬起双唇,笑容罕见的明媚,“他跟我道歉了。”
封弋的神色这才缓和。
就着这姿势,封弋把她抱到餐桌边放下。
南知坐在餐桌上,晃晃双腿,仰头问:“这些事情,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你还记得你让我把伞扔掉那天是怎么说的吗?”
“我说……”南知想起来,她说,当初接受许亦文,确实是有那把伞的因素在的,“你……”
封弋低头,吻在她眉心的位置,说的话笃定又诚挚。
“宝宝,我要你爱上我,没有任何其他原因。”
*
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吻。
但不一样的是,南知第一次,主动地伸出了舌尖。
她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坏。
以往的时候跟头饿狼一样,现在发现她主动,他就故意装矜持,一动不动的,任她占便宜。
这段时间来,南知对于这种事虽然不说游刃有余,但也算熟练了些。
她的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嘴角,往里探了一下,又很快退开。
就像钓鱼的时候,眼看着鱼儿要上钩,又把鱼饵收回。
一次、两次……
封弋一开始以为她是不会,后来才意识到,她这根本也是故意的。
见他不动,就故意勾着他,勾得他心痒,最后愿者上钩。
在她又一次往后退的时候,封弋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轻咬着她的下唇低语:“学坏了是吧?”
南知低声嘟囔:“跟你学的。”
“那可以再坏一点。”
封弋彻底打开了她的齿关,似狂风掠境、风卷残云。
贪婪的饿狼不满足于那点餐前甜点,开始期盼正餐。
右手搭在她腰侧,封弋轻轻撩开了她的衣角。
校服,让氛围多了几分禁忌的暧昧。
他停了动作,无奈地问:“能把这衣服脱了吗?”
“……”南知眼神一颤,显然想歪了。
封弋贴在她颈侧闷笑:“我的意思是,你穿成这样,我亲你有罪恶感。”
“噢。”南知听话地将右手搭上拉链,正想往下拉,却又被封弋按住了手腕。
他叹了口气:“算了,穿着起码还有理智。”
南知:“……”
这一番对话,的确让封弋的理智渐渐回来了。
他把她的衣摆拉下,视线从她的马尾辫扫到校服。
为了契合校园风,她今天的妆容看着很淡,接近于不施粉黛,让她看起来和曾经的少女无异。
只是比起以前的她,此时的南知,脸上多了笑。
他摸了摸她身后的马尾辫,问:“今天拍的是女高中生主题?”
因为刚才的亲昵,封弋的嗓音显得格外低沉,又带着几分缱绻。
南知抿着发麻的嘴唇,点头。
“所以,之后你穿校服的照片,会被肖璐璐用来发微博?”
“应该吧,小鹿之前每次拍了什么都会发的。”
封弋暗自咬牙,一想到这样的她,会被不知道多少人喊老婆,心里就不是滋味。
“汪!”一旁七三突然吠了一声。
南知被吓一跳,看七三在客厅里四处窜来窜去,不由疑惑:“七三怎么了?感觉有点暴躁。”
封弋轻“啧”一声,语气很欠揍:
“异地恋,见不得人秀恩爱,体谅一下。”
🔒第 79 章
“异地恋, 见不得人秀恩爱,体谅一下。”
南知觉得,封弋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自从封弋搬出老宅之后,七三和张太太家的团团确实许久没见了, 所以趁着周六没事, 她便带七三回了老宅, 好让异地恋的真·狗情侣见一回面。
把七三送到张太太家,南知本想在那儿陪七三和团团玩到傍晚, 但却被封弋以“不要当电灯泡”的理由拉走。
又被他神秘兮兮地带进卧室。
门关上,南知看着那黑色大床, 一瞬间涌起很多想象,见封弋朝她走了过来, 她本能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态度十分坚决:“你别想!爷爷还在楼下。”
封弋闷笑, 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南小知同学, 我知道你对我的身体很有兴趣,但是确实可以注意点场合。”
南知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 自己的双手, 十分精准地按在了他那两个地方。
透过薄薄的衣料, 掌心甚至好像可以感觉到那一点点凸起。
南知飞速抽回手, 有些局促地把手揣进兜里。
封弋这才把话题带回来:“带你看个东西。”
“什么?”
封弋微抬下巴, 示意她看向一旁的柜子。
这个柜子,自从封弋出国, 就再也没有人打开过, 即便他回国后, 好像也没有, 因为密码锁的表盘,还停留在当初南知见过的“1421”上。
她往后退了一步,等封弋开锁,但封弋丝毫未动,只淡淡道:“你开。”
“我?”南知不解,“我又不知道密码,怎么开?”
“你猜猜。”封弋笑得意味深长。
南知拿起那锁头,盯着“1421”这四个数字,陷入深思。
得知过去的交集,以及看他现在的态度,很显然,这个密码应该和她有关。
所以重点,应该不在“1421”这四个数字本身。
南知的左手拇指停留在最左边的“1”上,无意识地拨动了一下,密码锁上的四位数便变成了“0421”。
南知一愣,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她动作飞快地把后面三位数,都往后拨了一位。
1421,就变成了——
0310。
她的生日。
“咔哒”一声,锁果不其然被打开。
南知惊讶地抬头看向他,封弋却只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跟哄孩子似的夸赞道:“真聪明。”
南知拉开柜门,里面放着几辆汽车模型,但上面无一例外,都有些砸痕,之前的她不理解,现在却很快猜到:“这是……爷爷砸的吗?”
封弋点头:“小时候,我说我想当赛车手,他觉得我不务正业。”
“那后来怎么没当?”
“后来发现,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感兴趣,更多的,还是为了和爷爷作对而已。”
听着他的话,南知的视线移到了位于最上层左上角的一个少女木雕像,风格和今年她生日的时候,他送的那个很像,但颜色更深,显然是有一定年头了。
南知伸手想拿,却发现够不着,她费力踮起脚,依旧差一点点。
她仰头看着封弋,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封弋轻笑一声,凑了过来。
南知本以为他会帮她拿,正打算让开,腰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搂住,而后,双脚腾空,她被他单手抱了起来。
此刻比起害羞,更多的还是对那个木雕像的好奇,因此南知并没有拒绝,很快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少女坐在一张小桌后,双手搭在桌上,低着头,脑后是长长的马尾,像是在专注地阅读,而胸口刻着烟里两个字,和她那件校服上的一模一样。
以前她自认不是一个特别容易感动的人,可现在,仅仅只是看到它,她就又开始鼻子泛酸。
南知抬起头,有些哽咽:“你那时候刻的?”
封弋点头,神色无奈地伸手抚在她脸侧,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感觉到一片湿润:“早知道会惹你哭,就不给你看了。”
南知摇头,突然钻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含泪笑:“我就要看。”
“好。”封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南知靠在他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末了却又有些难过:“封弋,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那时候一直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还以为单纯只是自己时来运转,甚至后来,还把别人,误认成了你。”
“那又怎样。”封弋嚣张地道,“兜兜转转,那把伞还在我手里,你也还是我的。”
南知破涕为笑,松开他,双手却还攥着他腰侧的衣物。
封弋就着这姿势,突然转身,将她抵在了柜子上。
他俯身,双唇轻轻吻过她依旧湿润的眼角,不明不白地又夸:“知知真聪明。”
“?”南知愣愣道,“你刚才夸过了。”
“刚才是夸你猜出了密码。”
“那现在呢?”
“现在——”封弋的双唇慢慢下移,从眼角、到鼻尖,最后落在唇边的位置,唇角弯了起来。
“夸你一进房就猜到了我的最终目的。”
*
光天化日,长辈还在楼下,南知迈不过心里那道槛,被他亲了一会儿就逃了。
那天回家的时候,除了那个少女木雕像,她还带走了柜子里的一本相册,偌大的相册里空空如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看起来都是他高中出国前的。
而那,正好是南知缺席的一段时光。
深夜,卧室里的大灯被关掉,只留下床头昏黄的一盏,封弋靠坐在床头,而南知趴在他大腿上,慢慢地翻着相册。
其中有一张,看起来像是在一个陡峭的悬崖,封弋身上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就这么徒手而上。
南知惊恐地问:“这是就拍了个照,还是你真的爬上去了啊?”
封弋的右手轻轻地捻着她的一丝发尾,或许回答只是摆拍,会让她更安心,但这一刻,他即便是这些往事,都不想再骗她。
“爬了。”
“这不是很危险吗?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封弋不像是开玩笑:“那时候觉得,要是真的半途掉下去,也不错,反正活着也没什么乐趣。”
其实就之前的相处,南知也隐约猜得出来,他曾经过的不太好,但她却从未想过,他已经厌世到这种程度。
她不禁想,他是因为这,所以当初才选择不出现在她面前的吗?
“那现在呢?”
“现在不敢了。”封弋笑笑,“我得留着这条命,和你在一起。”
南知沉默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相册合起,放到一旁,右手攒着他的睡衣衣摆,仰头看他:“封弋,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
“你当时在烟里,是怎么遇到我的啊?”
封弋几乎都不用回想,这些记忆,就像刻在他脑子里,又像就在昨日发生。
那是他因为叛逆被爷爷“遣送”到烟里镇战友家的第二天。
七月的天气热得人浑身烦躁,即便到了傍晚,温度也没有降低丝毫。
路上时不时有卡车经过,带来漫天的尾气和尘土,价格不菲的运动鞋上,覆上一层灰色。
耳边是半懂不懂的乡音,他靠着树干,在树荫下喝着冰可乐。
打扮时髦的小孩,和这个小镇总有些格格不入,几乎所有经过的人都会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他一眼,仿佛他是什么异类。
除了马路对面的南知。
她在小卖部门口支了个小桌,头发全部梳理至脑后,扎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
身上的校服,白蓝相间,但蓝色部分有些褪色,显然已经不知道洗过多少次。
她旁若无人地低头写着作业,阳光洒在她身上,纤长的眼睫扑闪,在眼底投下浅浅的阴影。
很显然,她很受欢迎,路过的大爷大妈,没有一个不主动和她打招呼的,而她也每次都会抬头,礼貌地回以微笑,用轻柔地嗓音回答说她在帮店老板看店、
笑容和善的老板娘也很喜欢她,拿着一个黑色手机,热情地喊:“知知,看镜头。”
南知抬起头任她拍,有些无奈,却没有拒绝。
封弋对她的第一印象不是漂亮,而是坚韧,就像一棵顽强的小草,即便风吹雨淋,也不服于命运,努力向着阳光生长。
和他完全不一样。
所以可乐喝完,他便走了,没有引起对面任何人的注意。
听封弋简单说完初见面的场景,南知满脸惊讶:“所以就那一眼,你就喜欢我了?”
“也不算,那时候张姨给我安排的卧室,透过窗户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小卖部门口,所以我经常看到你。”
“那你怎么不找个理由来认识我?”
封弋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野狗和小白兔的故事吗?我想,以前的我,或许就是那条野狗吧。”
“才不。”今晚的南知格外黏人,抱着他的腰低声嘟囔,“你是很乖的狗狗。”
封弋脊背一僵,轻抚她后背的右手顿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很乖的狗……啊!”南知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庞近在咫尺,他微微往下压,俩人鼻尖轻触。
南知瞬间紧张得起了鸡皮疙瘩:“你……你干嘛……”
封弋痞痞地笑,沉着嗓音,一字一顿:
“狗、狗、发、情、了。”
🔒第 80 章
空气里荡漾着暧昧的声响, 南知双颊通红,侧着脑袋用枕头挡脸。
想起这段时间,每次亲昵, 好像都只是他单方面费力,她不禁有些抱歉, 思绪飘了几秒后, 她犹豫着, 将枕头松开。
低头,只能看到封弋的发顶, 南知轻轻地将右手搭上他的后颈。
封弋动作微顿,抬起头时, 眼眶泛红,双眸幽深, 眼神里写满了没有满足的欲。
南知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主动, 挺起上半身凑了过去。
这无异于是一种默许的信号。
唇舌缠绵间, 封弋低声问:“明天有事吗?”
南知混沌的大脑想了许久才想起来:“约了小鹿逛街。”
封弋真的和粘人的大狼狗一样,说话的时候, 也没有停止亲她:“不能取消?”
南知喘息的间隙, 憋出几个字:“不、不太好, 是我主、主动约的她。”
话音落下, 封弋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埋在她颈侧缓了许久, 他翻身下床,去浴室拿毛巾帮她擦身, 而后重新上床将她搂进怀里, 咬牙切齿似的:“那睡觉。”
南知的额头抵着他的胸口, 欲言又止:“其实, 逛街是在下午……”
“老子又不是机器,说停就停。”
“……”品出这话里的意思,南知整个人都冻住了。
她立刻乖巧地闭上眼睛。
过了大概一分钟,南知感觉不对,再度红了脸,支支吾吾:“你、你不是说不……”
“嘶。”封弋像是也很无奈,“它不听话我能怎么办?”
说着,南知感觉到他的右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压抑的嗓音缱绻落在耳畔。
“帮我?”
*
这回出力的明明是南知,但第二天精神焕发、早早醒来的还是南知。
和肖璐璐约的是下午,南知做了早餐,闲来无事,便盘腿坐在沙发上写公众号推文。
但写着写着,又因为一张文物图犯了难,网上虽然能找到,但基本都是观众在当地博物馆里拍摄的,容易被追究版权问题。
她把电脑放在一旁,光着脚哒哒哒地跑到卧室门口。
昨晚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封弋带她进卧室洗手,南知羞得全程没敢抬头,但她的心情波动全部外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反而封弋,虽然看着平静,但估计一晚上没睡好,所以才会到现在还没醒。
手按上门把,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偷偷看一眼的时候,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封弋的脸上带着倦意,眼皮微微耷着,头发微乱,却不掩帅气。
看到她一副做贼似的样子,封弋抬手蹭了蹭眉心,嗓音因为刚醒,显得格外低沉:“我是不是起早了?”
“嗯?”
“让你错过了偷偷入室耍流氓的机会?”
“……”南知无语,“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去过C城博物馆?”
封弋的视线往下一扫,看到了她白嫩的双脚。
眼底困意褪去,却涌上几分躁动,他一把将南知横抱了起来。
南知惊呼一声,本能地圈住了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落:“你干嘛?”
封弋把她放坐在书桌前的座椅上,转身走到客厅,拿了拖鞋回来。
他蹲下,左手抓着她的脚腕,一边帮她穿上,一边说:“都在硬盘里。”
南知秒懂,立刻将硬盘插上,点开后,是无数个按照博物馆分类的文件夹,她找到C城博物馆的文档,点进去后,又是好几个按照文物类别分类的文件夹。
整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凌乱。
南知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件文物的高清照片,她把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上,起身正准备离开,却被靠在书桌边一声不吭的封弋拉住。
他转了个身,自己坐下,将南知拉坐在大腿上。
南知侧坐着,被他圈住腰,动弹不得。
自从昨晚说他是狗狗之后,他好像越发开始发挥黏人的本质。
“没点回报?”
南知早已习惯这种逗弄,凑到他嘴角轻吻。
封弋显然不满足:“就这?”
南知纠结了一会儿,吻落到他颈侧,如果这几晚的亲昵中,她没观察错的话,那这里,应该最能刺激到他的地方之一。
果不其然,她只触碰了一下,封弋就浑身绷紧了。
正等着下面的动作,她却趁其不备,突然拉开他的手,跟阵风似的跑了,连背影都透着得逞的喜悦。
封弋的右手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巴,左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末了轻笑一声。
还真是只会勾人的小狐狸。
*
有了封弋的图片赞助,南知很快把文章完成,推送了出去。
后台陆陆续续开始收到一些评论,南知一条条精选出来,并挑了一些提问的评论进行回复。
【小编是和混子哥认识吗?不仅有混子哥的独家授权,而且这篇文章里的鎏金杯,我印象中混子哥微博好像从来没发过哎。】
看到这条,南知目光一顿。
她看向正从卧室里慢悠悠踱出来的封弋,惊讶地问:“这张照片,你微博没发过?”
封弋扫了眼她的电脑屏幕,“几年前拍的,记不太清了,怎么了?”
“没事。”南知摇头,无视了这条评论。
合上电脑,她跑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时,封弋正靠在沙发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喝着手里的温水。
“要出门?”
南知点头,笑嘻嘻说:“昨天和你说了呀,约了小鹿逛街。”
“顺路,送你过去。”说着,封弋随手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我还没说去哪儿。”
封弋举步去房间里换衣服,和她擦身而过时,抬手挠了挠她的下巴,说得理所当然:“去哪儿都顺路。”
一个小时后,南知在和肖璐璐约好的书店门口下车,果不其然眼见着封弋的车原路返回。
心里无奈又温暖,南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便看到肖璐璐从马路对面兴冲冲跑了过来。
她仰头看了眼头上白底黑字的“人文书店”四个大字,不禁有些疑惑:“今天怎么约我来书店啊?不是吧知知,都大四了,你还这么卷啊!”
南知笑着摇头:“我不是来看书的,我是来买礼物的。”
“礼物?”
“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嘛,封弋的生日要到了,我想买几本摄影相关的书送他,但我又不懂,就只能求助你啦。”
“……”肖璐璐嘴角一抽,“你买书,当生日礼物?”
“不好吗?之前我姐姐和我妈生日,我也一直都是买书的。”虽然她之前送许亦文的礼物,都是一些奢侈品,但她觉得,封弋不是注重物质的人,所以她想着花心思好好选一选。
肖璐璐轻啧了一声,循循善诱:“知知啊,送礼物呢,要根据对方的爱好来,封弋这人,你平时见他看过书吗?”
南知回忆了一会儿,好像还真没有。
她尴尬地挠了挠脸:“那送什么呀?”
“他最喜欢什么?”
“最喜欢?”南知思索几秒,可能是和封弋混久了,脸皮也厚了些,居然蹦出一句,“我吧。”
肖璐璐伸手比了个赞:“你还挺不客气。”
南知后知后觉,这才感到些微尴尬,转移话题道:“那就是摄影吧。”
“摄影的话……那相机?镜头?”
“但他有很多很多,感觉不太缺。”
“也是。”肖璐璐也陷入了难题,纠结道,“那我暂时也想不出来了,但是送书肯定不是一个好选择,不然我们去商场看看?”
“好呀。”
最近的商场距离这里只有十分钟步程,俩人走到十字路口,南知盯着不远处的红灯,在心里默默倒数。
肖璐璐无聊地环顾四周,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反手抓住南知的手臂,发出一阵阵刻意压低的激动尖叫。
“啊啊啊——”肖璐璐凑近了些,用眼神示意南知看向右边,“沈教授!沈教授!”
南知侧头,恰好与沈砚之的目光直直对上。
今天的沈砚之,不似上课时那般西装笔挺,白色的休闲薄外套,让他看着好像比上课时多了几分青春的气息,也显得更平易近人。
南知在身后偷偷扯肖璐璐的袖子,暗示:要不要打个招呼?
肖璐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压着嘴型说了一句:“预备,起!”
俩人默契开口:
“沈教授早上好!”“沈教授中午好!”
“……”
毫无默契。
幸好沈砚之并没有在意,他微微颔首,带着礼貌笑意:“你们好。”
之前课上,沈砚之一向很严肃,此刻居然如此和善,自来熟的肖璐璐一下来了精神,笑眯眯道:“沈教授,你记得我们啊?”
沈砚之很是坦诚:“我记得你们是我的学生,但是抱歉,名字有点对不上号。”
肖璐璐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学生那么多,教授对不上号太正常啦。”
沈砚之平日里上课,几乎没有闲话,但今天可能因为不是在课堂上,话倒是多了些:“不过我记得,这位同学,姓南对吧?”
南知忙点头:“对。”
“这个姓还挺少见的,只在网上见过。”
肖璐璐立刻明白过来:“沈教授说的是南嫣吧?那是知知的姐姐,一家的。”
“原来如此。”沈砚之点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书店招牌,礼貌道别。
南知和肖璐璐这回倒是默契,异口同声地说:“沈教授慢走。”
眼见着男人挺拔的身影走进书店,肖璐璐发出一连串不明的呜咽:“呜呜呜太帅了,我宣布换墙头了!”
“你不爱你混子哥了?”
“我是有准则的好吧!闺蜜的老公,哒咩哒咩!”
南知失笑,回头看了眼,沈砚之就坐在靠窗的位置,脊背挺直,目光落在窗外。
她顺着他的视线往那儿一看,是一家很寻常的K记快餐店。
这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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