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月的语气闷闷的,躺在他怀里,半响才说:“我没等你……”
—
江肆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雾青的窗帘被人拉开,阳光落在被褥上,他坐起身,有细碎的光穿过枝叶缝隙,晃在他的脸上。
他眯着眼,掀开被子。
厨房里一阵叮啦咚啦的声音,江肆刚握上门把手,转念一想,折身进浴室洗漱。
镜子里,他的眼窝深陷,弯腰佝偻,头发也不如以往有光泽。
他摸了摸右眼,因为浑身憔悴,反倒让残疾的右眼不那么突兀,像个正常人。
他打开淋浴,脱掉睡衣,缓缓走进水里,感受温水在身体流淌。
许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他觉得身体状况好了不少。
正洗漱着,听见厨房啪嗒一声响,伴着施月惊呼一声,江肆猛地睁眼,大手一伸,把水关了的同时捞起睡袍。
施月蹲在地上,面上一片碎瓷。
她很少下厨,鼓弄起这些家具难免手忙脚乱,刚切好的蒜泥就这么洒在地上。
她刚要动手去捡,一旁横伸出一双大手,握住施月的手腕。
江肆蹲在她旁边,三两下把瓷片捡起,刚要扔进垃圾桶,施月赶忙阻止。
“我把它包起来,免得扎人。”她接过瓷片,小心地放在洗理台上,又回头对他说:“你去拿拖把把地拖了。”
他抬眼,施月已经背过身去,小心地处理那些碎瓷片。
“怎么了?”她见他不动。
江肆摇头,去阳台把扫把拿来,
他家里原本是没这些东西的,不知道施月什么时候添置起来。
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被她一天一天填充得圆满。
施月手艺虽差,但胜在速度够快,没几下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清炒藕片、干煸四季豆,炝炒莲花白和一道番茄鸡蛋汤。
几道菜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
施月摆放好筷子,叫他:“过来吃饭。
她语气很淡,眼神几乎不会落在他身上,更加没有昨晚趴在他身上哭的影子,整个人淡淡的,把他当陌生人。
江肆从阳台过来。
家里空了太久,阳台上她养的几株花险些枯萎,他看见了,立刻去打了些水,顺便翻出抽屉里的植木营养液洒在根部。
这花是他唯一的寄托,本心里他是希望它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
江肆坐在餐椅上,两人面对面。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米饭泛着浓稠的香味,不闻不觉得,一闻才发现他好像真的很饿。
这半年几乎没好好吃过东西。
猛刨两口米饭,他忽然顿住,神情怪异。
施月抬头看他,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了?”
江肆缓缓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他只吃饭,一道菜都没碰过。
模样和小时候第一次去她家吃饭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么嫌弃?”施月放下碗,看他。
江肆停住动作,也同样把碗放下,看施月的时候眼里有明显的紧张:“我没……”
他明白她的意思,低头,夹一筷子菜往嘴里送。
“很好吃。”
施月不再说话,默默吃完碗里的饭。
她吃完的时候,江肆也吃得差不多了。
把碗放下,两人极有默契地收碗,倒菜。
洗理台前,一个人洗一个人冲。
江肆话少,施月也不开口,就这么慢慢地做着手里的事。
等碗洗了大半,她才问:“这半年你去哪里了?”
江肆把碗从水里捞起来,语气很轻:“没去哪儿。”
施月又问:“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江肆动作停住,侧头看她。
她低着头,冷白纤细的手在水里荡漾,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整个人温温柔柔又清清冷冷,侧脸绝美。
她值得更好的人。
喉结上下滑动,江肆沙哑着声音,痞笑:“……是吧。”
耳边响起一阵赤耳的鸣音,像高中时期老师用的小蜜蜂发出的那种噪音,耳膜被噪音充斥着,他忽然什么也听不见,只看着施月愣了一下,把水里的碗捞起来,递进他的手里。
她微笑着,眼尾泛着红。
施月说:“好。”
江肆僵着身子转过去继续洗碗,施月收拾好,把江肆清好的碗擦干放进橱柜。
然后走出厨房。
他一直原地站着,像做错事的孩子。
她回过头看他:“那你什么时候走?”说完这句话,施月自嘲地低头:“这是你家,该我走。”
江肆拦住她,他的耳膜里依旧噪声不断,但他不想她走。
陈警官的用意他明白,这一见,可能是最后一面。
“过几天……我会离开淮序,这房子你喜欢的话,我送你。”
施月摇头:“不用,你送我的已经够多了。”
账户上用不完的钱,而且每个月都在持续转入。
她看着他,问:“什么时候走?”
江肆犹豫了会儿,黑眸泛着光,开口:“我有两天时间。”
“两天。”她呢喃:“不回来了?”
他笑着,语气轻松:“不回来了。”
他没再等她说出什么戳心窝子的话,突然问:“陪我看看电影,行吗?”
施月低头,在走与不走之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转身回去,打开电视的时候回头问他:“想看什么?”
江肆赶紧开口:“随便,看你喜欢的。”
施月把电视按到自己常追的频道,然后放下遥控器,坐到沙发上。
江肆缓步去厨房柜子里找了几盒零食,轻轻堆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不让她察觉。
施月看了他一眼,不动神色地往旁边靠了几分,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
江肆搓搓手,靠在沙发上。
坐下的时候浑身都软了,感觉连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电视,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屋子里只有电视的声音。
过了半响,施月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江肆,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眼神专注,像是要把她刻进脑海里。
电视里恰好响起男女主结婚的声音,画面闪过。
女主穿着红色嫁衣手握一只朱砂笔递到男主手里。
她说:“来,在我的眉心处点上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吧!”
男主温柔接过笔:“难道我连你都认不出来?”
傧相扯着嗓子喊吉时已到,新郎新娘穿着红色嫁衣,跪在夜里的竹林。
他看着她,眸光微闪,缓缓地把视线挪开,装作专注看电视的样子。
施月忽然扑过去,揪住江肆胸口的布料,倾身,吻上他的嘴。
江肆浑身僵硬,双手条件反射地抬起,握住施月的手臂将她扒开。
但就在握住的那一刻,他又松了力道,顺从地任她搂着自己,唇齿相接。
她从来没这么主动过,蛮横得不像那个软软糯糯任人搓圆捏扁的施月。
她搂着他的脖子,近乎用力地趁着江肆的头发,扯到他发疼,皱着眉情不自禁地张口。
而后搂着他的脖子,顺从地坐进他的怀里。
电视慌乱中被她关了,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她闭着眼,颤抖着睫毛,伸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进入他的唇。
四周一片寂静。
他睁着眼睛,口腔充斥着施月的气味,大掌扣紧她的肩膀,眼底挣扎。
在推开与拉拢之间来回徘徊,双手缓缓收紧。
她姿态笨拙,似嫌他没有反应,气恼地在他腰上狠狠一拧,然后跨在他身上,专心亲吻。
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想,也不愿去做,就想好好吻他一回。
她亲得投入,身子不断向下滑,眼看着就要到底。
江肆臂弯一捞,重新把她揽进怀里,眼底一抹红,就要低头——
她躲开他,唇瓣是湿润的红,问:“怎么不推开了?”
他低头,抿唇不语,眸子里轻易就被她撩出火来。
施月气狠了,猛地咬上江肆的脖子,咬了一口,眼看红色牙齿印记泛出,这才起身。
她立在一旁,江肆怕她离开,拉住她,求道:“住一晚。”
施月睨着他:“我们又没关系,我住在你这里算什么?”
他不吭声,喉间有些难受,汗水浸出,把墨色的发打湿。
耳中又鸣痛起来,响起恰似吱吱吱的电流声。
他看着施月,再一次听不清她的声音,只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语速很快。
施月被他吓了一跳,试探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江肆的体能她知道,被狗咬掉一块肉都能像个没事人似的抱起她亲,像现在这样憔悴的时候还真没有。
她俯下身,探了下他的额头。
明明温度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么多的汗。
她急了,弯腰搂着他的手肘:“走,我们去医院。”
江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一把将她挣开,他看着她,低头笑下。
“去医院。”她比他更执拗,被推开后还粘上来,继续扶着他,想把他强行拉起来。
江肆稳如磐石。
一米八几的个子,即便再瘦,也不是施月能拽得动的。
她看着他,无奈,牵着他的手:“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生病了,你昨晚就憔悴得很,穿那么厚,冷得像冰。”
话应刚落,她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江肆,也还是冷得像冰。
明明室内空调一直开着,温度高得她只穿了一件里衣。
“你……是不是病了?”
江肆愣了下,抬头看她,眼神清亮,语气荒唐:“怎么可能?”
她嗫嚅着唇:“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他直接拒绝,起身的时候无意打翻桌上的零食。
两人都愣住,她看着他,江肆缓缓弯腰,右手在地面一捞,起身的时候像被放了慢动作。
他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恋爱的时候在,毕业的时候在,结婚的时候在,将来儿孙满堂的时候,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以另一种方式。
“你以为我稀罕?”施月皱眉,语气严肃:“我结婚,我生子,我儿孙满堂,身边都会有另一个人,你在不在,我不在乎。”
江肆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强忍着,无所谓地笑。
大门忽然被人敲响,砰砰砰砰,像是要把门敲烂。
施月去开门。
苏超牵着李淼淼,乐川和周许站在后面,四个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苏超憨笑着看李淼淼:“淼淼你看,我说准了吧,小月亮不在家肯定在我江哥这儿。”
李淼淼白了他一眼,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站到施月面前,拉着她的手:“月月,你还好吧,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以为施月昨晚难过,特意跑到这里来睹物思人,恼得恨了苏超一眼:“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周许也在后面尴尬地看着她。
施月摇头,还未出声,李淼淼又拉着她,兴奋地道:“月月,苏超说桑庄新开发了个天然温泉,反正也不远,趁着大家都有空,咱们去——玩——玩——吧。”
说到后几个字时,客厅里传出一道声响。
透过玄关的空隙往里看,可以看见一个黑色的男人身影。
苏超最先反应过来,失神地踏进房门,错过施月身旁,怔怔地往里看。
走到最里面时,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妈呀,这屋里闹鬼了……”
李淼淼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身边,弯腰拉人的时候同样瞥见一旁的江肆。
她但是没跪,但嘴唇已然发颤。
“江……江……”
苏超死都不肯告诉她江肆做什么去了,只说多半回不来,让她帮忙劝劝施月。
这半年,她只当江肆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谁能想到还能活生生站到她面前。
“我的妈呀。”李淼淼躲到施月身后,上下齿打架:“月月,他真的回来找你了……”
苏超听见她声音,立刻反应过来,哭着爬到江肆身边,抓着他的裤腿。
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孩一样乱嚎。
“江哥,你真的回来了……”他闭着眼,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眶里流出。
乐川也听见声音,从外面冲进来。
看见江肆,先是吓得一跳,而后立刻反应过来,跟着苏超一起冲过去抱着他。
“江哥,你没死啊!”
江肆被两人搂着,双手扶在他们肩上。
他从不与人亲近,这两个也是第一次这么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凑。
苏超扯着嗓子:“江哥,你都能保我俩,怎么也不保一下自己,我听说贺兴邦和贺霓杉都死了,百乐门的人最轻也是无期徒刑,我踏马吓死了。”
他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苏超还想再说,江肆抓住他的手。
再说下去,那些不该说的东西也都被抖搂出来了。
苏超明白,擦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李淼淼后知后觉,这才发现江肆原来还是个大活人。
她噢了一声,抓着施月:“所以你和他昨天就见着了?”
施月点头。
李淼淼又问:“那你们……”
施月摇头,她不愿多说,扯了下李淼淼的袖子:“我们没什么。”
态度平淡。
等苏超和乐川两个人平静下来,李淼淼才问:“那什么,是让你们兄弟继续唠嗑,还是去桑庄泡温泉?”
苏超和乐川立刻把视线放到施月和江肆身上。
施月反正也不想和他继续耗着,立刻应了下来:“好,我跟你们去。”
苏超一排手,乐了,道:“江哥也跟着一起去。”
江肆看着施月,一双眼漆黑幽深,让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半响才点头,道:“走吧。”
施月扫了他一眼,抬脚走到最前面,碰巧撞上站在最外面的周许。
他笑着看她,眼里满是温柔:“昨天过后我好像不该再出现的。”
他说:“但不放心你,还是跟过来看看。”
周许是何许人,端在门外一看也大抵猜到了施月和江肆的关系。
高中就曾听说他们两人的传言,只是他一直觉得,像施月这样温顺的人,是不可能会喜欢江肆那样的人的。
倒是他见识浅薄了,有的人再怎么看着不般配,也是天生一对。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时温顺得像只小白兔的施月,在江肆面前偶尔也会变成凶巴巴的老虎。
而一贯狠狠的江肆,面对生气的施月也只有妥协的份。
周许脸上是释然后的平静,他缓缓开口,语气一如初识时的温润清朗。
“我先走了,学妹,一定要开心啊。”
施月看着他走,在他转身时又忽然上前两步,抓住周许的衣服,他错愕。
施月压低声音:“学长,帮我个忙……”
—
一行六人,刚好坐一辆车。
苏超开的是面包车,李淼淼自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乐川随便找了个空位。
后排坐着江肆、施月和周许三人。
施月坐中间。
桑庄是座小城,施月数学竞赛时来过一次,那时是夏天,小碎花开满路的两旁,河水清澈,潺潺流淌。
冬天的桑庄又是另一个样子。
河水放缓了流淌的速度,河的两旁积满厚厚的雪,白车在路上穿行,没一会儿就进到了桑庄主城。
冬天的桑庄明显没那么热闹,很多店铺都关了门。
按照导航,苏超一路驱车去温泉那里。
施月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来了兴致,开始给周许介绍。
“我几年前来过一次,那是夏天,整个桑庄都开满了白色小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总之——很漂亮,一簇一簇的在枝头怒放。”
她明显坐得离周许更近,周许看着窗户,偏头看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施月兴奋地用手笔画:“你们知道吗,桑庄的祈福会是不点灯的,整座城都不见一点灯光,唯独河流两旁,会点燃很多火把,人们打着火把从家里到河边,从远处看就像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凝聚成一条河。”
周许问:“祈福会是什么呢?”
“祈福会啊?大抵就是选出一群妙龄少女,扮成神女的模样,坐在船上吟唱五谷丰登平安顺遂的民歌。”施月想了想,补充:“还会有人在路两旁摆满小摊,卖的都是些手工制品,很好看。”
“你买了没?”
“买了!”施月低着头:“给我妈、淼淼买的。”
开车的苏超不乐意了,补充道:“小月亮,我可记得你也给我买了,还是乐川,对吧。”
乐川忙不迭点头:“是啊,我现在还挂在床头呢。”
周许了然地看了眼江肆,注意到他蜷紧的手指,笑着点头。
“原来是这样。”
施月一直叽叽喳喳,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她一直拉着周许和她聊天。
江肆坐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青。
到了温泉池子,几个人都傻眼了。
说是新开发的,但没想到这么简陋,男女混泡,几十米的一个大圆池,全是一男一女相伴而来的。
乐川拎着手里的泳裤,哭笑不得:“江哥,超哥,你们一会儿可不许秀。”
他一个单身狗承受不住。
苏超哈哈大笑,一脸得意忘形,转头就啵了李淼淼一口。
“那是不可能的。”
再看江肆,从下车起就一直一人。
施月一直和周许站在一起,她不知道讲了什么惹得两个人都抿着唇笑。
苏超不乐意了,扯过施月,往江肆周边拽:“小月亮,怎么回事儿?咱江哥在这边!”
李淼淼翻了个白眼。
明明他前一天晚上还撮合月月和周许来着。
苏超面不改色,一个劲地和施月掰扯。
李淼淼听不下去了,拽了他一把,恨恨道:“衣服呢!去把衣服拿出来,还有月月和江……江肆,咳咳的一起。”
江肆威名如雷贯耳,李淼淼至今不敢直呼其大名。
等苏超屁颠屁颠把衣服拿过来,李淼淼拉着施月去更衣间之后,周许和江肆才真正面对面。
周许一如往常地温和:“温泉解乏,看江先生一脸疲惫,兴许泡下温泉就好些了。”
苏超皱着眉头拐了周许一下:“说什么呢,我江哥身体倍儿棒,如狼似虎。”
江肆没管苏超,直接看着周许,灰色的眸子眯起,薄唇微勾:“多谢,周先生对谁都这么关心怕是不好。”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僵持不下。
两个女生换好衣服出来,她俩都是保守的性子,选的衣服惊人地相似,都是长长的吊带裙兜着甚至,只露个胳膊在外面。
偏偏两人的身材又都极好,刚从更衣间出来就引来一阵遐想的目光。
苏超是恶狠狠地盯着池子里外的男人,霸道地宣誓主权。
施月刚换完衣服出来,泉里虽然冒着热气,但毕竟是冬天,空气还是冷的。
没等她哆嗦出声,一张毛巾兜头将她围住。
周许拽着毛巾两段,微笑着说:“先进去泡着,我换好衣服就来。”
施月穿过他,直直地看着他身后的江肆,点头:“好。”
四个男人进去换衣服,李淼淼和施月磨蹭着下温泉池子里。
虽然人多,但是池子出奇地干净,或许是因为新开发的,环境还是最原始的样子。
一棵棵参天大树围着池子,树上树下都积满了雪。
“山里竟然有这样的好地方。”李淼淼看着树梢上的白雪感叹。
施月一直盯着更衣室,等几人换好衣服出来了才赶忙往旁边让位。
苏超试了试水温,烫得拔地三尺高:“卧槽,这是开水吧。”
水里泛着硫磺味儿,泡一下浑身都舒展开了。
施月大半截身子都没入池水,露出来的肩膀红彤彤的,煮熟了似的。
她一时忘形,朝着江肆伸手,乖乖巧巧地:“下来,舒服~”
江肆愣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看着池子里曼妙的人,水下灯光若隐若现,周许笑着开口:“学妹,我来陪你。”
说着就沿着池子边的台阶走下去,很快就到了施月身边。
苏超恨铁不成钢地搡了江肆一把:“江哥,你都回来了,怎么还放任那个妖精勾搭小月亮。”
昨天还是兄弟,今天就成妖精了。
江肆没吭声,踏下温泉。
苏超和乐川也跟着走了下去。
“啧。”苏超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声:“还真舒服。”
说着就游到李淼淼身边,陪着她一起看雪。
乐川一个单身狗懒得在这里现眼,落地之后就立刻物色池子里的单身美女,刚好瞧见一个同样对他也有意思的,两人立刻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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