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老头,捡垃圾不长眼,你把什么汤汤水水溅我身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没看到。”
“对不起就完了?这衣服刚买的,几大千呢。”胖子极不耐地打量着眼前的拾荒老人,趁四下没人注意,一口唾沫直接tui到老人身上。
“什么破烂玩意儿。”边走边吐口水。
骂骂咧咧地走了老远。
有人看见,被他狠狠一瞪,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等他走远了,老人家才缓慢地低着头用手把蛋黄色的痰渍擦掉。
擦干净了衣服,弄污了手,他佝偻着腰四处张望,想着在哪里能擦擦手。
刚要埋头去捡垃圾——
“用这个吧。”
白生生的手递过一张卫生纸,豆腐块大小,展开有脸盘子那么大,还带着香味。
老人弯着腰偏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施月上前一步,脸上挂着生涩的笑。
可随之而来的,是老人吓得后退好几步,双手胡乱摆着:“不用不用,谢谢谢谢。”
“我没有恶意。”施月忐忑地弯下身,把卫生纸又向前递了一寸。
看他不动,索性不顾他抗议就捏着纸巾帮他把衣服擦干净。
再递另一张卫生纸的时候,老人总算没了疑虑,颤巍巍地接过纸巾,在手心擦了擦,然后反着叠一层,揣进层层叠叠的上衣兜里。
施月转身,刚要走进餐馆,她想到刚才老人的动作,脚步一转,去隔壁买了份盒饭,顺便掏出包里剩下的两百块钱。
她说:“我能力有限,饭和钱你收着吧。”
老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东张西望,试图能有一个人注意到这儿。
“姑娘你太好心哩,好心人。”
施月把钱和饭留下。
老人家黢黑的手卡着饭盒,说起自己也有儿子也有孙女,但是都死了。
提到死字,施月没忍不住哭。
老人家吓了一跳,东悄悄西摸摸想给她个什么东西擦眼泪。
“哎呦姑娘,你还有纸不?老头儿的东西不干净。”
他拉住路过的女学生,朝人家要了一张纸。
回宿舍的时候,施月坐在书桌旁,从厚厚的课本里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男人一黑一灰两只眼睛,那个老人是两只灰色的眼睛。
她抚摸着照片,像只受惊的小猫。
程珊珊来拍她的背,她猛地收了东西,抬头看她。
“怎么了?”程珊珊反倒被吓了一跳。
“没——”施月摇头。
她只是突然想到江四哥哥,鼻尖痒痒的,想哭。
程珊珊拍着胸脯,看着她长舒一口气道:“你吓我一跳。”
“不好意思啊。”
施月软了眉眼,重新坐下的时候,收到了校学生会发来的录取通知。
周许企鹅号特意发来的,学生会习惯用企鹅通知信息,她和周许微信还没聊几句又加了qq。
【施月同学,你好!
这里是淮序大学校学生会总务部,恭喜你通过面试,同时也欢迎你正式成为校总务部一员!稍后会拉你进工作群,今晚七点请准时在总务部办公室集合。
由衷感谢你参加了学生会的招新面试!淮序大学学院学生会因你而精彩!确认加入校学生会总务部请回复收到,谢谢!】
施月回复【收到】,消息发送的时候,临时加了个微笑。
周许很快回答:【今天表现得很好,欢迎你加入总务部。】
施月有些意外:【我以为我表现得很差劲……】
沈清学姐一副不想她加入的样子。
周许眉头都没皱,直接发来一条语音。
“别这么想,你表现得很好,今晚在办公室让大家熟悉熟悉关系,记得准时报到。”
施月被突如其来的一条语音惊到,听完之后才回了句好。
害怕周许再给她发消息,她索性把qq退出。
周许还在编辑信息,聊天框上的头像忽然灰掉。
“周许,今天怎么回事?听说你在招聘会上强出头,沈清被气得不轻呢!”
一起布置办公室的同学笑着调侃,等把工作交接给新人,他们老一批的学生干部也就正式退下了。
周许收了手机,笑笑:“别瞎说。”
几个人对视,别有深意地看着周许。
后者轻咳了两声,眼神飘像别处。
“哪里是瞎说了?周会长不是一向不爱管招新的事?这次您开金口点名要人,今晚我可得看看是啥样的学妹,诱得了周会长这个僧。”
“周会长可别不敢认。”
周许有些窘迫,红着耳根没有吭声,甚至于低头拉桌子的时候还想到了施月的脸。
无可否认,确实漂亮。
平生之最也不过如此。
玩笑归玩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慎重地打了声招呼:“学妹小,别闹她。”
一句话,直接坦坦荡荡地承认想追施月的心思。
剩下几人心照不宣,表情比谁都激动:“哟,真看上啦?”
“懂了懂了!”
周许会长总算也红鸾星动了。
“放心,学妹进了咱们部门,还能跑得掉?”大家闹腾着把东西收拾好,互相打招呼,笑着道:“周会长看上的人,兄弟们还不帮着撮合!”
“其实不用咱们撮合,学妹说不准就是冲着许会长来的呢!”
“哈哈哈。”
周许被笑得耳赤,一群人排着勾肩搭背离开办公室。
—
sun今早醒过一次,抬眼望了眼纯白色天花板,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又晕了过去。
照顾他的护士过来换了好几次药,他的膝盖从四月份一直到现在,连续治疗了半年,始终没有好转,皮下组织好了烂、烂了好。
刑警队队长陈仙童几乎每周都来看他一次,没见他缺席过。
上午医院通知特警队,sun情况不好,陈仙童几乎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赶过来看他。
特殊病房里,一身穿特警服的男人和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立在医生。
两人均戴着口罩,穿着无菌服。
陈仙童人黑个儿高,无菌服穿在身上有种说不清的违和。
医生看着昂贵精密的仪器,好不容易才开口道:“患者伤势严重,且被注射了大量损伤神经的药物,入院之后虽积极治疗但目前病情趋于恶化,随时有可能危及生命,身上的伤已经足够致命,可神经性药物带来的伤害比身上的伤更为严重。”
陈警官眉头越拧越紧,宽厚的手掌不自觉捏紧拳头,语气浑厚低沉:“没别的办法了?这就下病危通知?”
医生沉默不语,病房里呼吸器的呼呼声和滴答滴答的仪器交相作响。
半响才说道:“要救他实在是太难了。”
“他是为了人民才伤成这样,英雄不能枉死,务必采用最有效的措施积极救治。”
“……好。”
陈警官又站了会儿,刚踏出病房,身后病床上的人忽然一阵癫栾,膝盖上的伤口迅速撕裂,浓稠的鲜血浸出纱布,连带眼耳口鼻都开始往外淌血。
医生按住他的胸口,拉动呼叫器:“快,准备手术室,伤口再次崩裂,紧急缝合。”
一阵匆忙,sun从特殊病房转入手术室,他躺过的地方,血淋淋的一片。
陈仙童对江肆的情况浑然不知,他回到车上,双手握住方向盘时忍不住想到sun,烦躁地猛敲两下。
当初要是再快一点,他也不会遭那么多罪,原本健康壮硕的大小伙,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再过不久,还可能成为枯骨一把。
陈仙童发动的动作做了又停,来回好几次,最后一次,他索性直接熄火,开门快步下车,咬着牙一路走到医院护士站,找到平常照顾aun的那个人。
他拉着人,一身特警衣服威严赫赫:“413号病房病人醒过几次?“
护士刚从手术室出来,病人此前忽然病危,她帮着送人进手术室。
被刑警横在面前,护士停顿一下,立刻如实回答:“四次,前两次是修护伤口时痛醒的,后面他情绪恶化,昏迷了好几个月,前几天又醒了一次,只叫了两个字,加上今天,他情况不好,不知怎得忽然醒了。”
她在心里偷偷猜测,这或许是回光返照。
她见过不少病人,临死前几天总是最精神的,好些连饭都吃不下的患者死前居然还能下地走路。
“两个字?”陈仙童立刻问她:“叫的什么?”
“失约,还是湿雪什么的,我没听清。”
陈仙童很容易便联想到了施月两个字。
他对这个人名并不陌生。
当初sun作为卧底向他传递信息时,他曾经质疑过他。
sun脑子灵活,三五年就能做明楼主事,不难想象给他个几年时间,他未必不能在百乐门建立更大的事业。
退一万步说,就凭贺霓杉对他的喜爱程度,他想掌管百乐门绝对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未来很有可能黑白两道通吃,令人闻风丧胆的罪犯头子忽然有一天说想改邪归正,还愿意提供线索帮助警方一举歼灭犯罪团伙,任谁都不敢相信。
他甚至觉得这是更大的反社会阴谋。
sun前几次提供的线索他们都没敢听,但他总有能力猜到警方的想法,把他们的计划一一戳破,又竭尽全力打消他们的疑虑。
让他们避无可避,只能将信将疑地听他安排。
如此两年,居然还真把百乐门一锅端了,sun居功至伟。
要不是他事先说过只坐这一次卧底,不然他还真想拉拢这个人才。
这两年他负责和sun联络,他比sun大十岁,也曾建功立业、心比天高。
但真正认识sun之后,才发现,再狂傲的人面对他都会低下三分头。
sun是他见过的,最聪明、最让人望而生畏、卑从脚起的人。
一个人,能跑能打不算厉害,sun的厉害之处是在于他能掐会算,揣摩人心。
即便是隔着屏幕,短短几句话,他便能将刑警队拿捏得死死的,观一点而猜出他的整个计划。
这种心机城府,令人咋舌。
为了让刑警队放心,与警方合作的头一个月,sun就把自己的全部财产交代清楚,证明自己没有从明楼牟利,每天发送他的实时定位。
他们做过他的背调,sun的经济来源非常干净。
一开始炒股发家,再后来做倒卖投资,什么赚钱他做什么。
城东城北几块火热的地皮始终不知道被谁拿下的,还开发成了淮序最大的娱乐商城,后来才知道,幕后老板就是sun。
这件事除了他配合调查的警方,没人知道。
上位者无所谓是非善恶,掌握了金钱和权势就自以为掌握了王道。
这样无懈可击的一个人,他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想明白要改邪归正。
旁敲侧击了很久,终于在有次聊天,sun主动提起,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请他们务必保护好一个人。
那个人叫施月。
那时候他突然离开淮序,冒死去了被大雪封住的栖霞山,作为他的对接人,陈仙童给他打过好几通电话,奉劝他小心行事,政府会安排人清雪,山里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sun不听,为了确定施月是否安全,硬是从山脚爬到山顶,一寸一寸地找遍每个地方。
陈仙童醒神,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脑子忽然清明。
他转过身,往手术室快速飞跑,手里动作不停,给队里的人打电话,语气急切。
“sun曾经提过的施月,现在立刻找到她,把她带来医院。”
队里的人听他语气不好,着急地问:“是sun出了问题?”
陈仙童语气凝重,很少用这么绝望的语气说:“她可能是sun活命的唯一希望。”
去年冬天,sun冒死也要上山见的人就是施月,如今成了这样,醒过来第一件事也是找她。
如果江肆死了,施月的名字,便是他的遗言。
施月就是他的命。
“好,我马上找她。”
手术室门口,陈仙童打电话联系院方,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人过来开门。
江肆情况不容乐观,膝盖皮肉分离,差点被人锯成两节,伤口发炎导致不断发热,再加上之前被注射的大量神经性药物,他始终昏昏沉沉,听不清人说一句话。
陈仙童穿着无菌服进到手术台,第一时间单膝跪在江肆身边。
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果不是医生还在他身上忙前忙后,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看一个死人。
“sun……”陈仙童低唤了声,意料之中,毫无反应。
他看了江肆一眼,捏紧手机,脑袋伏在他身旁,加大音量叫他:“sun,你还好吗?”
主治医生百忙中看了他一眼,回答:“以他现在的昏迷程度不可能听见你说什么。”
深度昏迷,和植物人只有一线距离。
伤口缝合过程,他们连麻醉都省了。
手术台的灯光投射在江肆脸上,蜡黄的脸苍白而瘦削,下巴像是用刀削过的锋利。
皮肤阴沉发黑,渗着汗珠。
陈仙童不管医生的话,趴在江肆耳边,认真且坚定的告诉他:“sun,我不管你能不能听见,我找到了施月了,我会带她来见你,请你挺住。我相信你一定爱施月超过你的生命,哪怕是为了她,也千万要坚持下去!队里给你请了最优秀的医疗团队,你一定能康复,重新站到施月面前。”
“sun,坚持住。”
陈仙童剑走偏锋:“贺霓杉没死,施月有危险。”
原本哔哔哔响个不停的心率检测仪在一阵凌乱的警报声后逐渐归于平静。
手术室的人原本已经紧急启动电击程序,结果在医生拿着电击仪转身时,江肆忽然缓缓睁眼。
他的眼里一片静谧,漆黑的瞳孔映不出一丝光泽,目光平静,波澜不惊、伴着苍老。
仿佛他昏迷的不是半年,而是半个世纪。
全体医务人员都惊呆了,这太违背医学常识。
陈仙童惊喜地看着他,却见他的眼神一片死寂:“sun,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这不像是醒了,倒像是失了魂儿。
“月……”他的声音很小,出气多入气少。
陈仙童赶忙解释:“施月没事。”
医生忙着缝合膝盖震裂的伤口,伤口没有麻药,江肆猛然一颤,针头从伤口处带出一条血丝,膝盖又开始大量出血。
眼耳口鼻刚擦干净血渍,隐约又有血渗出。
“按住他,不能用镇定剂!”
医生竭尽全力压制住江肆,但骨与肉的疼痛如潮水般一阵阵席卷进他的脑子里。
痛彻心扉。
他这是这大半年来第一次主动动弹,而且反应还很剧烈。
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把本来就没缝合好的伤口撕裂得更加严重。
痛意席卷全身,像根根尖锐的刺涌入大脑,浑身一波接着一波地冒着冷汗。
他咬着牙,喉咙发出阵阵忍疼的低吼,沙哑骇人。
“sun,再忍忍。”陈仙童按住他,回过头冲着医生怒吼:“不能上点麻药?”
医生冒着冷汗坚持缝合:“他的体质根本不能承受一丁点神经性药物。”
陈仙童之前听过医嘱,贺霓杉往他体内注射的药物太多。
等他清醒之后,身体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阵癫栾,必须通过注射同种药物才能恢复镇定。
最恐怖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对药物的依赖性也会越来越强,从一开始的几天一次,很有可能会变成几小时一次,甚至几分钟一次,不停地输入药物以维系生命。
问题是,那种药会渐渐麻痹神经,使用的时间越长,体质越差。
恐怕人也会有痴呆的风险,再也醒不过来。
陈仙童无奈,只能回过头安慰江肆:“sun,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哦对了,我让人去找施月了,等手术结束,你就能看到她。”
江肆猛然睁开眼睛,面上的抗拒令人心生寒意。
“让她走——”
陈仙童愣了:“你说什么?”
江肆疼得受不了,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太阳穴上青筋暴起。
他重复:“我说——让她走。”
咬牙切齿,冷汗一阵接着一阵往外冒。
看他的样子,下一秒暴毙都是有可能的。
“好好好,我不让她来。”陈仙童唯恐惹急了他,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同队小张。
“喂?你现在立刻归队,不要去找施月了。”
小张不解:“怎么回事?”
陈仙童:“别问那么多。”
电话挂断,江肆的精神总算放松下来。
他恍惚了一阵,眼神忽清醒忽迷糊,好一会儿才重新昏了过去。
陈仙童问:“他这种情况正常吗?”
医生看了眼心率检测器,松了口气,点头道:“脱离危险了,短时间不会有生命危险。”
陈仙童也松了口气。
以江肆的体力和毅力,后续的复健工作他相信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
周许说的没错,大一上学期确实是活动最频繁的时期。
施月同寝室室友一个去了分院纪律部,一个去了校上体育部,还有一个人间清醒程珊珊一个部门都没去,自己加入了好几个协会。
什么味有余美食协会、旅行社、创意摄影协会。
几乎每个周末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校上举办了好几场大型活动,总务部夜夜加班,大家伙儿吃了大半个月的盒饭,终于在活动结束等来会长发话,请大家去鸭肠王聚餐。
这消息一出,可把同学们高兴坏了,做起收尾工作都有劲了许多。
第一次部门聚餐,施月不好不去。
到了才知道,值得庆祝的事不止一件,周会长前段时间参加的vr技术运用拿了国赛一等奖。
这次比赛主要是周许自己领头,加上几个同学打辅助,老师可放话了,他在里面没起到什么作用。
一时间功劳全落在周许一个人身上。
晚上聚餐的时候,总务部的同学比拿奖的周许本人还高兴,喝红脸的不在少数。
“有会长在,咱们总务部的逼格都高了不少。”
“会长太厉害了,庆祝会长国赛取得一等奖,干杯!”有人举着酒杯,大声庆贺。
周许默默起身,温和地举起酒杯,补充道:“主要是为了庆祝校上活动圆满谢幕,这些天辛苦大家了,谢谢,我这个会长反倒是偷了懒。”
“哪里的话。”
整桌人齐刷刷地站起来,手里拿着酒杯,总务部男多女少,除施月之外,大家都是能喝酒的。
她今天高兴,忽然也想醉一回,同学倒酒的时候并没有推辞。
周许额外关注她,看她喝的是酒,还特意提醒一句:“不能喝不要勉强。”
施月笑着摇头,也没说自己能不能喝。
一杯酒下肚,胃里火辣辣地疼。
不过她似乎体会到了喝酒的好处,脑袋晕乎乎的,那些她深埋着的记忆纷涌而至,就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
沈清坐在周许对面。
周许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就算是学妹把他堵在宿舍楼下表白,他也能四两拨千斤地把人打发回去,既不给人难堪,又能把桃花掐得彻底。
不过,沈清是例外。
不管周许话里话外怎么拒绝,她都装作不知道,继续以朋友的名义待在周许身边。
大家干了一杯过后,沈清独自起身,倒了杯酒,递向周许。
“会长,比赛完了,肩上的担子我就安心卸下来给你了。”
周许忙接住酒,笑着看她:“谢谢副会长这学期的照顾。”
大家看两个领导礼来我往,觥筹交错,台面话一句接着一句,不知道谁忽然接了句:“两个会长不如喝个交杯酒,索性今晚就洞个房!。”
沈清端酒的指头抖了一下。
她知道周许的性子,却还是忍不住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大学生聚会,说荤段子不算什么。
可这是第一次荤到了周许头上。
周许垂了眸子,收敛笑意,眉头也轻轻皱着。
他严肃时,有种不怒自威的味道。
说话的人也知道玩笑开过了头,赶忙哈着腰道歉。
周许低着眉眼,别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能听见他声音里的清冷。
“我是男生无所谓,下次不要再女同学身上开这种玩笑。”
“是是是。”
沈清要笑不笑,知道他并不完全是介意别人拿她开玩笑。
周许把酒喝了,然后坐下。
一场饭局,总务部十五个人,喝醉了十二个。
就剩周许、沈清和一个千杯不醉的汉子还清醒着。
周许打了车,把人通通送回宿舍,他盯得紧,折腾了一晚上到宿舍也不过才九点半。
施月第一次喝酒,神智虽然还很清醒,但就是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十点半,学校停电的预备铃响起,刚好把她彻底惊醒。
施月起身,一身酒味,眼神还很清澈。
宿舍里亮堂堂的,几个室友刚洗漱完,瞧见她坐起来,小声问她:“月亮,怎么了?是不是想吐?”
施月摇头,幅度很小,看上去有些厌厌的。
她说:“有点渴,我想喝水。”
程珊珊赶忙帮她接了杯水,刚递到施月嘴边,就被她撇开头避开。
“不想喝白开水,我要喝柠檬汁。”
程珊珊哭笑不得:“大晚上的,哪里去给你找柠檬汁?”
施月低喃:“苹果汁也行……”
程珊珊把杯子盖好,觉得她意识不清楚,干脆把她整个人团进被窝里。
“什么汁都没有,睡你的觉,真口渴就喝白开水。”
施月被按倒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程珊珊刚进浴室洗澡,她就翻身下床。
给两个室友解释:“我下楼去买果汁。”
“还有半个小时熄灯,你来得及么?”
走廊里施月回了句:“来得及。”
床上刚躺下的两人唉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施月已经没了人影。
“不会有事吧?”
“看月亮步子,好像没醉。”
“先睡了,睡了。”
过了好一会儿,程珊珊出浴室发现床上没人了,才惊讶道:“月亮人呢?”
宿舍门估计都锁了,几个人着急地打电话给施月,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通。
施月尚且还算清醒,眼神清亮,坐在出租车上和司机对答如流。
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条理十分清晰。
她解释:“我想回家一趟。明早回来。”
这个点已经查过寝了,不会有人去检查。
几个人一脸懵逼,只好答应。
施月第一次对着室友说谎。
其实她是去了江肆家。
她想错了,喝醉其实不好,醉了,她就再也压制不住对他的想念。
哪怕躺在和他一起睡过的床上,或许也能让她安心些。
九月过后她再也没来过这里,施月开门,喝过酒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上头,脑袋晕乎乎的。
开了门后,她伏在门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走,还不忘坐在玄关处把鞋换了。
扶额摇来晃去的时候像只偷吃的猫。
换了鞋,她又停留了好一会儿,出神地盯着卧室方向。
漆黑的屋子里看不见一点东西,她披散着头发,把外套脱掉,身上还穿着在宿舍时穿的睡裙,她还想再脱,卷到一半,脱力地垂下手。
踉跄地摸索着去到卧室,眼睛看什么都是重影。
她跌在床上,往后一伸,掀开被子,缩了进去。
难得的是,被子里竟然不算冰凉。
睡了好一会儿,接近凌晨三四点时,她被一阵索吻逼醒。
眼前有人揽着她,手臂勒得很紧,正抱着她睡着,见施月睁眼,那人顿了一下,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动作。
她呼着酒气,呼吸声一声比一声重,看着他呆呆的出神。
“你回来啦?还是这是梦?”
她捏了捏江肆的脸,拉撑扯了下。
“谁许你离开的?做什么都不告诉我,江四,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轻笑了声,握着她的手,吻上手心,轻微触碰感痒得她倏然醒神。
笑声从喉间发出:“醉了?”
“?”她没吭声,脸蛋醺红,双手撑在床上,上半身撑起来看他。
他摸上她的后脑勺,也同样单手撑起,看着她。
“怎么傻了?”他又问:“不想我?”
语气熟稔得像是他不曾离开。
施月瞬间红了眼,揪紧他的手,翻身把他按倒,撑在他肩膀上质问:你去哪里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苏超说……他说……”施月满脸是泪,哭着看他,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肆平躺着,揉了揉她的耳朵:“他说什么了?”
他瘦了许多,骨头硌得她浑身都疼,她的动作不算灵敏,难得的是他居然没有反抗,任她蛮横地压着他。
他的下巴胡子拉碴,膝盖的伤口隐隐撕裂。
施月还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狼狈、憔悴。
他来得太突然,让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两人视线交错,江肆贪婪地看着她的脸,扫视她的每一寸肌肤。
施月红着眼叫他:“我想你。”
江肆嘴角勾起,一声不吭地抓下她搂着他脖子的手,施月的手指纤细柔软。
他放在脸上,蹭了蹭:“这不是回来了,嗯?”
江肆抬手,指缝穿过她的头发,抚过她清亮的眼。
俯身吻她的时候,汹涌的爱意像落雨般铺天盖地环绕着她。
膝上的伤还没好全,每动一下,膝盖连着骨血都像被人用刀刮着一样的生疼,伤口扯着筋骨。
之前他就在想,他大概是要残的,见到施月他又想,可不能残,残了月月怎么办。
酒醉后感官比平时迟钝很多,施月疲惫得睁不开眼,脑袋晕乎乎的。
分开这半年她瘦了不少,五官稍长开些,褪去稚气,多了几分少女感。
皮肤粉粉嫩嫩。
九月份的时候她把头发烫了,娇软的卷发垂在耳后。
有一缕绕过江肆的指头,打了个圈儿,然后落下。
“兼职的钱本来是想给你买礼物的。”她傲娇地看了江肆一眼,媚眼如波:“你不在,我拿去烫头发了。”
她说这话是想气他。
他压着声音:“都给你。”
施月问:“这半年你去哪里了?”
江肆没有吭声,她看着他,态度坚持,她红着眼:“苏超说你——”
江肆打断施月,他抱着她靠在床头,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他说:“要不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嗯?”
“狼和兔子的故事。”
在某些时候施月和兔子很像,慵懒沉闷,可爱俏皮,一言不合就红眼睛。
而他,大约算得上是一头狼吧,一头瞎了眼又险些残废的狼。
受惊的兔子,需要被人抚摸住皮毛,缓慢安抚才肯安静下来。
他轻轻拍着施月后脊,施月听他讲故事。
窗外突如其来一场暴风雨,又猛又急,打得树枝七零八落。
她悠闲地晃着小腿,慢悠悠听他说话,
发丝在空中荡漾,震起又跌落,几十个来回后就是一场细密的抖动,发端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弧。
黑与白极致晃动。
森林黧黑,恶狼捉到一只兔子,但是没有急着吃她,而是一遍遍放她离开,再抓她回来。
兔子生气不肯动弹,被狼扯着雪白娇小的爪子作势要咬。
这是一场狼王企图驾驭家养小奶兔的战争。
狼狗舔舐兔子的脖颈、爪子,舌尖上的倒刺刮得兔子寒毛耸立,灰色的狼眼泛着冰冷的光,威胁恐吓。
兔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狼是天生的猎捕者,猎人从不闭眼,喜欢打量自己的猎物,看它挣扎,看它沦陷。
兔子怕得要死,狼拉着兔子的胳膊,将它整个身子腾空捞起,往后拉扯,把兔子往嘴里送。
狼的牙齿尖锐,势如破竹,一口下去怕是命都没了。
兔子按着墙,被咚咚咚地拍打在墙上,声音不断。
小白兔毫无还手之力,浑身颤抖,仰起头,拔腿就跑,被迫承受恶狼的袭击。
在生与死边缘徘徊。
“兔子跑掉了吗?”她问。
江肆摇头:“跑不掉的。”
施月点点头,困得快睁不开眼,她翻身,枕着白色枕头沉沉睡去。
几根指头蜷着江肆的衣服,指甲粉粉的,像水嫩的花苞顶,小巧可爱
把她哄睡,他也不讲了,起身坐去窗台,听着外面潇潇的风雨声。
他现在越来越力不从心,从医院到家的这段距离,差点花光他全部精力。
看着手臂上青黑的经络,他拧着眉,回头安慰她:“睡吧。”
月光下泄,落在她身上,白皙的皮肤像抹了清冷的霜。
她说话还带着酒气,低低地道:“你不要走。”
这是她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雨水渐渐停了下来,直至天空翻出第一道鱼肚白。
江肆把屋子收拾干净,卧室的床被江肆折腾到了衣柜边,连柜门都磕出了一长条裂缝。
一整宿他都在沉思,现在冷静下来,江肆垂眸看着身旁红着脸酣睡的施月。
她像只吃饱喝足的猫,难得睡得那么沉,墨黑色的头发糊她一脸也没察觉。
他扣过她的下巴,简直乖得不像话。
“乖乖的。”他说:“要等我。”
等他伤好,就回来找她。
施月轻哼一声,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在她耳边警告:“不听话……小心狼把你给吃了。”
这种吓唬人的伎俩也就江肆说得出口。
“……”
下午三点,施月才悠悠转醒。
蓝灰色的大床乱得不像话,她摇头,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
这还是她头一次醉酒,掀开被子时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不在宿舍。
手臂、大腿、肩膀、锁骨,身上的每一处都多多少少布满了紫红。
她起身下床,拖鞋距离床边一大步的位置。
再一回头,发现原本正中摆放的大床居然朝衣柜靠了过去。
记忆在脑子里翻江倒海,她猛地冲进浴室,没有人,但地面是潮湿的。
她又飞奔出卧室,整个屋子,空荡荡的,白色纱帘迎着风乱飞。
单人沙发椅如旧摆在落地窗前,三角书桌上还放着她几个月前看过的书。
没有人来过,可她分明……
施月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遍,去到厨房也没有她想喝的果汁。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她去江肆书房找了充电器,开机的时候连着叮咚了好几声。
部门的人,班长还有宿舍几个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还没看完信息,程珊珊的电话已经弹了进来。
她语音接听,选了挂断,转而给江肆打去电话。
关机,关机,打了无数遍都是关机。
她泄气,跪在地上。
他如果没事,为什么要避开她?
她想不明白。
施月给苏超打了电话,苏超更是一脸懵逼。
“月亮啊,都给你说了,江哥他……回不来了,你别犯魔怔。”
施月摇头,理智告诉她江肆一定就在附近,可她找不到他。
程珊珊打了好几通电话进来。
施月听着铃声一遍一遍重复地响,过了许久才拿起手机。
“月亮,你没事儿吧?今早怎么不来上课?收到消息回复一声,我们都快吓死了。”
“月亮,再不回消息我要报警了!”
“月亮!!!”
施月擦干眼泪,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把外套穿好。
她去浴室洗了把脸,觉得好歹确定了一件事,江肆没有死,转而破涕而笑。
她给程珊珊发去消息,报了个平安。
简单把房间收拾干净,该洗的东西洗了,她这才开门离开。
江肆这次是偷偷离开。
回到隔离病房的时候膝盖的伤口差点再次裂开,最后一截路他扶着腿,一拐一拐地走到陈仙童面前。
陈仙童拿着他的病例资料,满眼庆幸。
“膝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幸好没残,sun你真是太棒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一度想截肢来着,没想到他不仅挺了过来,还保住了腿。
江肆一声不吭,扶着腿,坐下的时候膝盖隐隐渗出一丝血迹。
陈仙童皱眉,蹲下来查看:“你也是做了什么?怎么一下这么严重了?”
本来伤口已经结痂,走路什么的也都没问题。
“没什么。”江肆推开他的手。
陈仙童无奈:“我这不是关心你?”
江肆点开手机,视线冷漠平淡。
陈仙童起身的时候,刚好看见屏幕界面上淮序大学论坛几个大字。
施月入学半学期,论坛上她的热度可不小,不少偷拍的照片,一张带正面照的帖子两个小时就能hot。
陈仙童有一次好奇特意点开看了看,据说那姑娘就快成淮序大学上有标签下有凭证的校花了。
陈仙童嗮笑一声:“那么想她,还不见她?”
江肆收了手机,眸光一闪,抬头看了陈队一眼,珉着唇没有说话。
病房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陈仙童掏出包烟,抽了一根咬在唇边,点火时叹了一声:“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在想什么。”
他把烟揣回兜里,贴心地解释:“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戒烟的好,就不分你了。”
江肆的脸冷漠得看不出表情,躺回床上。
他现在严重厌食,浑身冷热交替,腹痛呕吐更是家常便饭,时不时烦躁得恨不得跳下楼去。
只有想到月月时会好一点。
他叹息:“昨晚我冲动了。”
明知没有未来,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占有她,看她痴狂,看她沦陷。
陈仙童皱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不会再找她。”江肆承诺地说出这句话,说完便翻过身不再说话。
陈仙童笑了一会儿,笑出声:“见过花开,就不想花落进别人怀里,这很正常。”
他安慰:“放心,等熬过这关,你还能和她在一起。”
这么优秀的少年,哪个姑娘愿意错过呢。
吸完最后一口,他掸掸裤腿上的烟灰,把烟头摁灭,带出病房。
离开之前,侧目,往紧闭的病房门望了一眼。
晒笑:“这家伙,明明就想得要命。”
见过花开,就不想花再落进别人怀里
得了,他把烟头扔掉,军靴大步迈出医院。
不敢在施月面前出现,在她睁眼之前,他低着头,披着风衣带帽,赶紧离开。
宽厚的背消失在屋子里。
下午三点,施月才悠悠转醒,阳光洒进房间,树叶被雨水清洗得干干净净。
蓝灰色的大床乱得不像话,她摇头,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屋子里寂静无声。
这还是她头一次醉酒,掀开被子时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不在宿舍。
手臂、大腿、肩膀、锁骨,身上的每一处都多多少少布满了紫红。
她起身下床,拖鞋距离床边一大步的位置。
再一回头,发现原本正中摆放的大床居然朝衣柜靠了过去。
记忆在脑子里翻江倒海,她猛地冲进浴室,没有人,但地面是潮湿的。
她又飞奔出卧室,整个屋子,空荡荡的,白色纱帘迎着风乱飞。
单人沙发椅如旧摆在落地窗前,三角书桌上还放着她几个月前看过的书。
没有人来过,可她分明……
施月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遍,去到厨房也没有她想喝的果汁。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她去江肆书房找到备用充电器,开机的时候连着叮咚了好几声,各种短信弹出界面。
部门的人,班长还有宿舍几个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还没看完信息,程珊珊的电话已经弹了进来。
她没有接听,选了挂断,转而给江肆打去电话。
关机,关机,打了无数遍都是关机。
施月泄气地跪在地上。
他如果没事,为什么要避开她?
她想不明白。
施月给苏超打了电话,苏超更是一脸懵逼。
“月亮啊,都给你说了,江哥他……回不来了,你别犯魔怔。”
“他怎么可能不在!”满身红痕都是他留下的。
施月摇头,理智告诉她江肆一定就在附近,可她找不到他。
程珊珊打了好几通电话进来。
施月听着铃声一遍一遍重复地响,过了许久才拿起手机。
“月亮,你没事儿吧?今早怎么不来上课?收到消息回复一声,我们都快吓死了。”
“月亮,再不回消息我要报警了!”
“月亮!!!”
施月擦干眼泪,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把外套穿好。
她去浴室洗了把脸,觉得好歹确定了一件事,江肆没有死,转而破涕而笑。
她给程珊珊发去消息,报了个平安。
简单把房间收拾干净,该洗的东西洗了,她这才开门离开。
江肆这次是偷偷离开。
回到隔离病房的时候膝盖的伤口差点再次裂开,最后一截路他扶着腿,一拐一拐地走到陈仙童面前。
陈仙童拿着他的病例资料,满眼庆幸。
“膝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幸好没残,sun你真是太棒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一度想截肢来着,没想到他不仅挺了过来,还保住了腿。
江肆一声不吭,扶着腿,坐下的时候膝盖隐隐渗出一丝血迹。
陈仙童皱眉,蹲下来查看:“你这是做了什么?怎么一下这么严重了?”
本来伤口已经结痂,走路什么的也都没问题。
“没什么。”江肆推开他的手。
陈仙童无奈:“我这不是关心你?”
江肆点开手机,视线冷漠平淡。
陈仙童起身的时候,刚好看见屏幕界面上淮序大学论坛几个大字。
施月入学半学期,论坛上她的热度可不小,不少偷拍的照片,一张带正面照的帖子两个小时就能hot。
陈仙童有一次好奇特意点开看了看,据说那姑娘就快成淮序大学上有标签下有凭证的校花了。
陈仙童嗮笑一声:“那么想她,还不见她?”
江肆收了手机,眸光一闪,抬头看了陈队一眼,珉着唇没有说话。
病房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陈仙童掏出包烟,抽了一根咬在唇边,点火时叹了一声:“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在想什么。”
他把烟揣回兜里,贴心地解释:“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戒烟的好,就不分你了。”
江肆的脸冷漠得看不出表情,躺回床上。
他现在严重厌食,浑身冷热交替,腹痛呕吐更是家常便饭,时不时烦躁得恨不得跳下楼去。
只有想到月月时会好一点。
他叹息:“昨晚我冲动了。”
明知没有未来,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占有她,看她痴狂,看她沦陷。
陈仙童皱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段时间我不会再找她。”江肆认真地说出这句话,说完便翻过身不再说话。
这种药物至今没人成功戒过,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为第一个。
陈仙童笑了一会儿,出声:“见过花开,就不想花落进别人手里,这很正常。”
他安慰:“放心,等熬过这关,我亲自安排她来见你。”
这么优秀的少年,哪个姑娘愿意错过呢。
吸完最后一口,他掸掸裤腿上的烟灰,把烟头摁灭,带出病房。
离开之前,侧目,往紧闭的病房门望了一眼。
晒笑:“这家伙,明明就想得要命。”
得了,他把烟头扔掉,军靴大步迈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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