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三个人?
张青山先愣怔了一会。
按照他的预想,现在在香香身边的,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而已,他只要解决这个小丫鬟,假山里面是一亲芳泽还是尽情愉悦,都由他决定。
可是,这突然多了一个老虔婆是怎么回事?
马氏到底是庶女出身,这点小事都能出纰漏。
不过嘛,多个老虔婆,也很好解决。
张青山上前,带着一脸笑容,他拱手作揖:“香香,我们又见面了。”
他看见王嬷嬷一脸怒容,马上又接了一句:“我和香香的亲事已经——”
“要定下来了”几个字,他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拳头已经砸到他脸上。
张青山大怒,刚要反击,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砰砰砰!”阿亮在揍人。
“啊啊啊!”男人在惨嚎。
“哗啦啦!”小鸟被吓走。
香香只听见声音,她被王嬷嬷挡住了,没有看见王嬷嬷和阿亮两人相视一笑后诡异的表情。
*
“啊——老天爷啊——我不活啦——”
“哎哎哎,你别嚎了,成何体统!”
“小妇人我被人糟蹋了,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杨婆子,别瞎咧咧,你儿子都要娶媳妇了,你还小妇人,我呸!”
“哼,我不管!小妇人只知道,是你们让我来喊走四姑娘的丫鬟的,这差事我办了,可我一醒来,发现衣服被人扒了,还、还被那公子轻薄了,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做妾嘛我儿子可能带不走,银子,对银子,必须赔我五百两银子,否则,否则,小妇人直接一头碰死在墙上!”
“做梦!”
“哎,你还真敢——”
*
“什么!你再说一遍!”
太夫人听了秦妈妈的回禀,气得手指头都在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秦妈妈赶紧给她抚着胸口,结结巴巴地开解她:“太夫人,您先别急,张公子除了脸上似乎有几道爪痕比较明显,像是被路过的畜生给挠了,人已经醒过来了……那婆子也、也醒过来了,婆子说没了清白要撞墙,也、也给拦下了,您先别急!”
话音没落,秦妈妈脸色大变。
太夫人汪氏厥过去了。
“快来人呐,请太医、快请太医!”
马氏头快炸开了。
她不知道怎么和张青山的老娘交代,张青山在他们侯府的后院里,光着上半身和一个婆子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
张青山的老娘张二夫人,阴沉着一张老脸,命人把心肝肉张青山从侯府抬出去,她不能明目张胆要求侯府交出王府的下人,也不能追究她的宝贝儿子怎么会在人家后宅被打晕,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三天之内,你不把那个傻/子送上门,我们走着瞧!”
马氏将人送到府门口,头晕目眩地回到院子,就躺下了。
这回,是真病了。
晚上,香香出了慈心堂后去正院探望。
“都是你,是你害得我娘生病!”仇恨让赵曦珠小/脸几乎变形,她脑袋一低,像只蛮牛一样冲了过来。
香香往边上一个侧身,然后,她鼓起腮帮瞪大眼睛,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凶恶的表情地……看着赵曦珠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
“哇——”赵曦珠放开嗓子大哭,“赵曦玥你敢欺负我,我让爹爹打死你!”
香香眨眨眼,没想起来赵曦珠的爹也是她爹:“哦,那我等着你爹来。”
“胡闹!”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赵志明从里间快步走出来,一脸不耐加无情的训斥,“赵曦玥,你是姐姐,你就是这么欺负妹妹的!滚回去,禁足思过!”
香香抬头,眨着眼睛赵志明打量了好久,然后,转身抬步就走。
赵志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他没工夫搭理这个女儿,又匆匆进了里屋。
“侯爷,四丫头还小,慢慢教,”马氏靠在引枕上,有气无力地说,“妾身可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养了这么多年,您这么训斥她,妾身心里难受啊!”
赵志明叹气,“你先养好身体要紧。”
马氏一脸坚定:“侯爷,等妾身稍好一些,就再去一趟张府,老夫人答应过妾身,一定想办法把老侯爷的墨玉扳指赎回来,侯爷且放宽心。”
赵志明把马氏搂紧怀里,长叹:“这个家,多亏有你在,辛苦你了。”
马氏摇头:“侯爷哪里话,这本是妾室分内之事。只是,既然婚事都谈得差不多了,张老夫人想看看孙媳妇,妾室想带着四丫头一起去,您看如何?”
赵志明想都没想:“这种小事,你做主就行。”
*
漆黑的深夜,伸手不见五指。
张府后宅。
张青山突然被一阵剜心刺骨的剧痛惊醒,可他用尽力气,胸腔都要涨破,脑袋都要裂开,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犹豫一只恶心的蛆,被人一脚踩烂前,做出的最后挣扎。
绝望,犹如无尽的黑夜笼罩住他。
晕死前,听见有人说话。
“小心点,别直接弄死了!”
“放心,这样的杂种,不会便宜了他!”
*
香香是第二天去慈心堂给太夫人侍疾时,知道下午要随马氏去张府的。
“我不——”香香握紧/小拳头、扬起小脑袋,刚要视死如归般地说出“我不去”,就被身边的王嬷嬷扯了扯衣袖。
马氏头上裹着抹额,脸色蜡黄,眼袋乌青,一副重病的样子,却语气阴森森:“四丫头,你要忤逆母亲?”
香香狠狠握紧拳头又松开,在王嬷嬷的眼神示意下,板着小/脸,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不敢。”
香香其实很生气,她很想把小拳头塞进母亲的嘴巴里,让她说不出那么坏心思的话来。
马氏阴沉地笑:“那就最好。”
回到院子,香香一脸郁闷。
她一脸期盼地问王嬷嬷:“如果,我现在跑到府门口让人看见,或者我马上生病,是不是可以不去张府。”
王嬷嬷摇头:“姑娘,我们且安心等着。王妃娘娘决计不会让姑娘走到那一步。”
*
下午,马氏套了车,在院子里等香香过来随她一起出府。
但她还没等来香香,却等来了赵志明的小厮。
小厮脸白得像鬼一样,说话都像在号丧:“夫、夫人呐,您快救救侯爷吧,礼部向大理寺传了消息,说侯爷将御赐之物赊账,犯了欺君之罪,已经下了大牢了!”
马氏有些晕头转向,刚要吩咐人去刑部,顾妈妈跌跌撞撞跑来了。
“夫、夫人,不好了!”
“张青山,死了!”
太夫人汪氏,拄着拐杖硬生生从床榻上起来,将马氏关进了祠堂,她递了牌子想进宫见代掌六宫的贵妃娘娘,却没有得到允许。
汪氏一向硬朗的身子,终于扛不住了,太医又来了,开了方子,并嘱咐不能再劳心伤神。
侯府二老爷和三老爷送走太医,商量如何把大哥救出来,可礼部和大理寺一概铁面无情。
“赵侯爷这是欺君罔上!”
意思是,没人敢私下把他放了。
香香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姑娘,那张青山是被他身边的丫鬟和小厮一起杀死的,他被人切了——咳咳,血流了一夜,死不瞑目。”
香香看着王嬷嬷尴尬的表情,不解地连连眨眼,但她马上被后面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那丫鬟和小厮连夜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香香突然问:“她们能逃走吗?张青山是坏人,最好都能逃走,不被抓到。”她在去王府前,就听小丫鬟们嚼舌根,说张青山每年都要弄死好多人,她一直记着。
王嬷嬷语塞:“这个——老奴不知。”但凭她直觉,这丫鬟和小厮杀人后能顺利逃走,身份应该不简单。
屋里安静下来。
香香沉默了好久,然后扁扁嘴,视线撇到一侧,声音轻轻的:“赵曦珠的爹爹,他——还活着吗?”
王嬷嬷微微挑眉,心说哪个说谁姑娘不懂事,姑娘心里分得可清楚呢,那个永嘉侯,可不就只是赵曦珠他们的爹吗。她笑着回:“太夫人醒了,昨日让二老爷拿了老侯爷挣下的丹书铁券,向皇上求情,据说,侯爷马上就能回府了,只是——这差事就保不住了!”
丹书铁券?差事?
几乎没人和她说起过,香香似懂非懂,点点小脑袋:“哦。”
吃过午饭,香香照例去慈心堂侍疾。
正好荣王妃派了管事嬷嬷带了滋补品来侯府探望,太夫人靠在塌上看着香香。
浑浊的老眼凝视了好一会,神色复杂难辨。
她像是突然下了决定,和那嬷嬷说:“多谢荣王妃娘娘挂怀,老身待会让四丫头随着嬷嬷一同去王府,让她代表老身对娘娘表示感谢。”
*
香香是下午回到王府的,被娘娘拉着手看了好一会,听着娘娘皱着眉毛连连说着“瘦了瘦了”,她心里觉得王府比侯府更像是她家,娘娘也比母亲更像娘/亲。
娘娘说让她先回院子好好洗漱休息一番,再好好吃一顿,香香就开兴得笑了起来,连日来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神,终于放松了:“嗯嗯,好好。”
她重重点头,声音清脆又响亮:“我要吃三碗糖蒸酥酪!”
*
太阳刚升起来,皇甫晟坐在小阁楼的窗前煮茶。
今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早春的微风清爽且一点不会带着寒意。
窗子开得很大,两扇窗子都完全敞开。
退思园的小阁楼,是观赏后院小湖的最佳地点。
甚至,小湖边树枝的摇曳,和湖里鱼儿的戏水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何进有些不太明白,这个时辰,往常三爷都会在前院和和幕僚们商量一些事情,然后才会回小阁楼。
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提早半个时辰就回了后院。
闻见小炉子边上茶香袅袅,何进似乎明白了,前几日宫里又赏赐了名贵的茶叶下来,所以,三爷早早回来品茶了。
“……仙长的小童昨日出宫,仙长已经开始着手炼制仙丹了,皇上很是期待……”
“……有几个小官吏得了太子的厚赏和许诺,打算把事情压下去……”
“……林三和风七,已经回了,张府还在大肆寻找,但他们处理的很干净……”
何进回着事。
这几天似乎事事顺利。
但他和前院几个老头一样不明白,好不容易安插在张府的钉子,为了张青山这么个小卒子废掉了,似乎有些不值得。
三爷一定有安排。
皇甫晟一边饮茶,一边挥挥手,示意何进退下。
何进走了。
他有种感觉,三爷今天似乎比前几天心情好多了。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皇甫晟斜斜倚在椅背,缓缓翻过一页书,慢慢饮下一口清茶。
直到茶汤变成白水。
他踱步来到窗前,小湖边和前几日一样,安安静静。
皇甫晟微微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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