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吻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楼画多少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但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他便瞧见原本站在门边的那人突然没了影。
烛光映衬下,那烟青色的身影随着青色灵流一晃,竟是瞬息间就到了楼画面前。
楼画有些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可他才刚有动作,便感觉有只手探了过来,扶住了他的后腰,让他无处可去。
“刚才还一副本本分分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想对我做什么。”
楼画眼里盈满笑意,寻见机会便要说两句玩笑话逗逗疏月君。
“后悔了?”
秦东意垂着眸子,他的目光像是凝成了实质,似是轻柔的触碰般、顺着楼画的鼻尖一直抚摸至唇角,令他莫名有些痒。
楼画轻轻扬起唇。
秦东意说话时稍稍拖长了声调,此情此景,竟令楼画从中听出一丝委屈的意思。
这人看着冷冰冰的,但有些时候怎么跟小狗一样,勾勾手就过来了,委屈了还会撒娇。
他想,如果这人真是小狗,现在该耷拉着耳朵摇尾巴了。
“嗯……”
楼画故意拖长了声调:
“如果我说是……”
他原本想多逗逗这家伙,但一句“后悔”还没说出来,他的话音便被堵了回去。
秦东意离他原本就很近,属于想做什么都很容易的距离,但楼画从来没想过这人会在他点头同意前做出逾矩之事。
不过,他喜欢。
秦东意的吻很温柔,但却携着点不容拒绝的意思。
二人气息交缠,秦东意磨着楼画的唇瓣,意乱间,他含着他的唇,轻轻咬了一下。
这一下并不痛,倒是有些痒痒的。
楼画稍稍朝后躲去,弯起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小狗,咬人了?”
秦东意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么名号。
他扬唇微微一笑,而后在楼画没有防备的时候,抬手捏住他的牙关,又吻了上去。
楼画被他的力道弄得松了牙关,他稍微一恍惚,秦东意便寻见机会探进了舌尖。
安静的室内一时只剩了衣料摩挲的声音,以及亲吻时轻微的响动,还有二人略显凌乱的呼吸声。
这个吻虽然依旧温柔,却不知何时被染了一丝欲气。
桌上的东西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宽大的素白色衣摆从桌边到了床榻上。
楼画也不知道自己跟秦东意这样浪费了多久时间,他只觉得,到了后来,自己唇齿间满是他身上的檀香味。
他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喜欢秦东意一点。
如果是秦东意的话,要跟他做那本书上的事,似乎也不是不行。
但疏月君向来是个规矩的人。
说亲吻,那就只是亲吻。从头到尾,他最多也就是隔着衣裳摸了楼画的腿和腰,似乎并没有再进一步的想法。
“小画……”
后来,楼画听见他唤了自己的名字。
这人的声音比起平时来要更哑一些,似乎是沾了欲的味道。
他轻轻吻了一下楼画的脸颊,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告诉他:
“我爱你。”
“只爱你。”-
楼画有时候觉得,秦东意可能给他下了什么奇怪的蛊。
他离开暗香谷好几日了,原本的计划是从长安城回来后,把木头人整活了就走,但最后他却是在清阳山留了一天又一天,等到终于找到机会跟秦东意宣布自己要回暗香谷时,却又因为这人又呆又笨的一句“不想你走”,又莫名其妙留了下来。
大概过了□□日,楼画注意到,清阳山有些地方挂上了红色的福字和灯笼。
他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瞧着奇怪,就跑去问了秦东意。
秦东意听他问起这个,只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个奇怪的虎头帽子,戴在了他头上:
“快到除夕了。”
“除夕?”
楼画听着这两个字有些耳熟。
但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便瞥见远处跑来了一个小弟子,边喘气边道:
“疏月君!燎鸯,燎鸯清醒了!!”
在那天离开议事殿后,周野望有很听楼画的话,每天都会去水牢陪燎鸯说话。
一开始燎鸯的状态并不怎么好,但慢慢的,她安静的时间更多了,似乎也会很认真地听周野望同她讲话。
直到今天,燎鸯一反常态对周野望动了手,状态看似更糟糕了,但在她安静下来后,却是意外地清醒了过来。
楼画和秦东意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模样。
燎鸯低着头,像是在哭,周野望就坐在她身边笨手笨脚地安慰着。
而听见水牢外有响动,燎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却在瞧见楼画后哭得更凶了:
“主人!!!”
楼画刚踏进水牢,就被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他皱着眉,看看秦东意,又看看怀里抱着他不撒手的燎鸯,最终,动作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作安慰。
“燎鸯好想你……”
燎鸯在楼画怀里哭了好久才平复了心情。
过了三十余年,她似乎长高了些,也更漂亮了,只是还是跟以前一样孩子气。
“所以,你当年是被金犼抓走的?”
等到小姑娘擦干净眼泪,楼画才问。
燎鸯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点点头:
“是,他把我抓回玉骨教了。主人以前不是跟我说过,我的灵力源是龙骨嘛,我猜那个金毛可能知道了,但他并没有要我的命,就是让我吃了个什么虫子。然后我就变得很听他的话,就是主人你们看到的那样了。”
“那,阿楹可跟你在一起?”
听见燎鸯的话,秦东意微微皱了眉,问。
燎鸯摇了摇头:
“那天回去之后,金毛就把阿楹带走了,我再没见过他。但我记得,在我不受控制的那段时间,我好像听人说过,玉骨教多了个什么白泽圣子,应该是阿楹吧?”
说到这里,燎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挽起了袖子,像是要用手指在地上画图给他们看。
见此,秦东意从储物戒里拿出了纸笔,递给她。
燎鸯没说什么,拿着笔在纸上随意画了两道,指着其中一处道:
“这里是玉骨教势力的分界,九阴山。往这边,是玉骨教第一大城,熔炉城。我那些年就在这里,熔炉城城主叫毕方,她掌管着三世镜,是玉骨教中很厉害的角色。而金毛和阿楹一般在这里。”
燎鸯点点地图角落处的位置:
“他们把这里叫东荒殿,只有毕方那种等级的大人才能进去,我还从来没进去过呢。”
“等等,毕方??”
燎鸯话音刚落,水牢中突然冒出来一道少年声线。
随后,一道莹白色光芒从秦东意眉心飘散出来,落在地上,化成了一白发蓝眸的少年。
他皱着眉,问:
“先不说毕方那丫头万年前就殒了,就算她还活着,怎么可能跟金犼搅在一起?”
“你是谁啊?”燎鸯愣了一下,随后她便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你忘了吗?那个金毛身上有好多毒,反正在我记忆中,熔炉城那些大人没几个是清醒的,都跟我之前一样,像个木偶一般只听从金毛的话行事。”
燎鸯顿了顿,又问:
“毕方嘛,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红色头发金色眼睛,总穿一身红衣服,模样可妖媚了,是她没错吧?”
“是她,没错。”应龙点点头,又问:
“你还记不记得,玉骨教里像毕方这样的大妖,还有多少?”
“很多,什么饕餮、穷奇、蛮蛮,隔一段时间就冒出来一个。好像他们都是被金毛造出来的,很强大,也很听他的话。”
“……”听见燎鸯的话,应龙的表情很奇怪。
半晌,他还是没忍住,暗暗骂了一句:
“什么玩意儿啊。这哪是玉骨教,这就是上古异兽大型诈尸现场嘛!做半妖,搞融合,金犼那混蛋究竟是要做什么?”
“做半妖?”
听见应龙的话,一边的楼画微一挑眉:
“那是什么意思?”
应龙动作一僵。
他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呃,没什么没什么。”
楼画望着他,微微眯起了眼。
应龙有些紧张,正准备逃了,却又听燎鸯道:
“不过,金毛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她慢慢回忆着三十年间那些模糊的细节:
“他好像每天都很忙,几乎在东荒殿没怎么出来过。虽然隔一段时间就冒出来一个新大妖,但失败的好像更多。每次失败,他都会叫人把那些大妖的残躯送回熔炉城交给毕方,然后他会渡过一个虚弱期,那期间,他不会见任何人。”
应龙点点头:
“成功和失败的比例是如何?”
燎鸯掰着手指头,艰难地回忆着:
“一开始那些年,可能二十个残躯过后会有一个成功的大妖。到近年,基本上失败两三次后就能成功一次了。”
玉骨教向来神秘,基本上一丝消息都透不出来,而燎鸯这次带给他们的,无疑是十分重要的情报。
等到最后,戊炎那边派人把燎鸯从水牢中接出来安顿好,楼画和秦东意跟着去送她,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楼画特意留到了最后,只说有事要和燎鸯交代。
燎鸯看着远处先走掉的秦东意,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问:
“怎么了主人?”
楼画抬手摸了摸燎鸯的头:
“丫头,你刚说的,毕方的那个三世镜,是什么东西?”
燎鸯根本不知道楼画死过一次,也不知道他完全没有以前的记忆,只以为这是什么很重要的线索,因此如实跟他讲了:
“三世镜,好像是记录世间万物的一种法器。它可以存放那些大妖的残躯和记忆,我经常看见那面镜子里面有小人在演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燎鸯顿了顿,神秘兮兮问:
“怎么,主人?那镜子可好玩了,你想抢回来玩玩吗?”
看见燎鸯这副模样,楼画被逗笑了。
他轻笑一声,离开南风前,只若有所思地留下一句:
“嗯……也未尝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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