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亭从没有往自己的朋友圈子里带过小姑娘。
宽阔明亮的学生会办公室里,四五个成年男女如狼似虎地盯着紧紧攥着谢兰亭的手指的女孩儿,像是在看一个入侵的外星人。
“这,这真是真人啊?”
一个烫着齐耳的微卷黑色短发,圆眼睛圆脸还戴着一副圆框眼睛的男孩儿瞪大眼,有些愣愣地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说什么呢?”
叶晓白端着一杯热咖啡从旁边走过来,伸手拧了一把男孩儿的耳朵,然后将咖啡塞进了南槐的手里,笑吟吟道:“办公室能喝的只有这个我加了很多糖,小漂亮今天就将一下吧。”
“谢谢。”
南槐乖乖抬手接住,将有点烫手的杯子握住手心里,犹豫了一下道:“我有名字的。”
在场的所有人基本都是和谢兰亭一样年纪,二十七八岁,最小的也有二十五岁,都是大哥哥大姐姐的角色,乍一看见南槐这样青涩鲜嫩的面孔难免忍不住善意地撩拨一下。
叶晓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又因为和谢兰亭是表姐妹关系,所以格外地放肆。
“好的小漂亮,我们都知道你叫江蓠了。”
她丝毫不惧怕妹妹的冷脸,伸手掐了一把南槐的脸蛋,惊讶得看见对方的眼里迅速地泛起水雾只来得及在心里感慨一句小姑娘脸皮真嫩啊就被谢兰亭打了一巴掌。
“别掐她的脸,粗手粗脚的。”
叶晓白欲哭无泪地看着被拍红的手背……
咱就是说你手劲儿也不小啊,双标狗。
谢兰亭冷眼旁观,毫不在意,转而和南槐介绍起自己的朋友。
“叶绪,梁无月,和我同一届的校友,你叫她们学姐就好,这个是学弟陈健康,旁边那两个不重要。”
谢兰亭话音未落,一旁就有人万分不满地提出抗议。
一个将头发染成铂金色拉直,从刚刚起就显得非常激动的女孩儿垫高了脚举起手臂不高兴地反驳。
“啥叫不重要啊,我两难道不是你的校友吗?亭亭你太厚此薄彼了,很过分!”
“亭亭过分。”
在铂金发色女孩儿旁边,一个留着黑色自然长直发,有着相同样貌的女孩儿语气平静地附和。
南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们,有点愣。
“我们很像吧漂亮妹妹,我是姐姐安纳,她是妹妹安奈,我们是和亭亭还有晓白姐姐一起长大的哦。”
叫安纳染着铂金发色的女孩儿突然趴到了妹妹的肩膀上,和自己的同胞姐妹脸贴脸蹭了蹭,脸上带着喟叹的满足神情和南槐做自我介绍。
她们亲密无间,像是连体婴。
南槐眨了眨眼,抿了一口热热的香甜咖啡,开口:“你撒谎,你是妹妹。”
“咦,你怎么知道的呀?
安纳总是喜欢在陌生人面前假装自己是姐姐已经是一个改不掉的习惯了,她们以前刚刚认识的时候就被捉弄过。
静静旁观并不多言的梁无月有些惊讶,她挨着恋人叶绪坐在椅子上好奇地看南槐,眼里带着大姐姐的温和。
“就是知道呀。”
捧着咖啡杯的女孩儿软绵绵地回答。
她看上去真的是很嫩,刚刚成年不久的五官还带着青涩的棱角,浓密的漆黑鬈发从肩膀披落衬得脸愈发娇小,猫儿一样漂亮饱满的眼睛清澈干净,白生生的纤细手指在杯身上握紧又松开,好像主人的心情一样有些紧张。
“你不是有两个朋友吗?让她们过来待会儿晚点一起吃饭吧。”
谢兰亭突然提起桃乐和慕桥,然后伸手将南槐手里还剩三分之二的咖啡拿了过去。
“太烫就一会儿再喝。”
咖啡确实烫了点,办公室里有暖气,叶晓白只记得给小朋友加多几块糖,却忘了温度,烫得皮薄娇气的小姑娘一直手指来回动来动去。
南槐一语被她说中心思,脸上忍不住带上了点窘意。
“那我去给桃乐打电话。”
南槐去走廊给人打电话,在场剩下的几人便迅速将谢兰亭围了起来。
“行啊谢兰亭,谢兰亭你行啊,居然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拐带未成年少女。”
“拐带未成年少女。”
“我觉得不错,她在床上的时候也这么乖吗?”
“无月……”
“无月学姐你真的是……”
“亭亭,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谢兰亭手上还拿着咖啡,面对众人不怀好意的围攻丝毫不惧,相识那么多年这些损友私底下是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
“她成年了。”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哪能熄灭眼前这几个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谢兰亭今天分明就是故意来给南槐撑场子的,明里暗里护着,连咖啡烫了几分都看在眼里拿在手上,现在还让南槐把朋友叫来一起吃饭。
那么多年来,她可从未干过这种接地气又有人情味儿的事儿。
众人闹闹囔囔不肯放过她,叶绪看着实在不像话便一手一个将最能闹腾的安纳和梁无月按住。
“别闹了。”
她和谢兰亭同岁,大学起又在学生会一起共事,性格内敛稳重,故而一开口就很容易将场面镇下来。
风纪委员的赫赫威名,哪怕已经毕业好几年威慑力也不减当年。
“这次是真的吗兰亭?”
她们这群人相互之间认识许多年,又是挚交好友,那么多年来大家都陆陆续续成双结对,只有谢兰亭一个人茕茕孑立,冷清到了极点。
有时候,她们甚至会觉得她像是寺院中苦修的人,冷淡寡情,好像要当一辈子的单身狗了。
只有这次出人意料,冷淡寡情的高岭之花竟然也会刻意将她们聚在这里,领着一个娇气貌美的姑娘进来,像极了护犊子的家长,不许她们太过放肆吓着南槐。
虽然没有直接道明这是女朋友,但是将陌生人带进圈子里大家一直都是这样默认的。
叶绪觉得有些难以相信,但是却又奇异的感觉到合适,只有那样柔软天真不知世事的姑娘,才能让这个活在云端上的人低下头,融掉那片不化的冰雪。
谢兰亭与她对视,轻轻点头。
“嗯,她对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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