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摊又来了其他客人,肖小丙忙去了。
待樊凡吃完面，正欲走时，一个瞧着憨厚老实的中年汉子推着木车回到面摊，想来就是吴姨娘续嫁的丈夫了。
纵仍是春寒时分,汉子出汗多,衣服隐隐湿透了,他忙着把车上的几袋面粉扛回院子,肖小丙也连忙前去搭手，问道：“倪爷，你一大早就出门了,愣是过了晌午才回来。”
倪爷，也就是爹,是个土叫法。
汉子力气大,扛着面袋子也不喘重气,应道：“我到了粮店,正赶上掌柜的找人扛米袋,这白送到眼前的铜板子，也不能不要罢。”
“倪爷，你跟我说过,这铜板子跟江里的水似的,哪能舀得尽,身体吃紧。”肖小丙心疼自己老爹，劝道。
“现下可不同往前了,能多舀一瓢是一瓢。”汉子应道，“你大兄考了书院，哪哪都要用钱，你娘都给人当使唤了,我多买些力气算什么。”
一旁有个在吃面的客人取笑道：“我说老肖啊老肖，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又不是你亲儿子，你费这么大劲干嘛？”
“呸，谁说不是我亲儿子？”老肖嗤了一句，道，“老大他从我老婆肚子生出来，是我抱着长大的，张口叫我一声倪爷，怎么不是我亲儿子？”
“他是你亲儿子，怎么不跟你姓肖，而姓赵？老肖啊老肖，你把别人的儿子捧上了天，自己亲儿子却留在面摊里，值吗？”
老肖没应答，给肖小丙使了个眼神。
肖小丙嗖一下将那客人的面端走了，那客人手里拿着双筷子，看着眼前的空桌子，一愣：“诶，你这臭小子，我替你说好话，怎不识好歹？”
肖小丙笑道：“是我不识好歹，话说要是倪爷送我去念书了，谁来给孙大叔你做面条吃？”
孙大叔想了想，道：“倒也是，送你小子去书院，带回来的书怕是要当柴火烧了，还要嫌弃不够旺。”
肖小丙这才把面还给孙大叔。
这时，面摊又来了个人，是个穿着红衣的媒婆，满脸堆着笑，开口便道：“老肖啊老肖，恭喜贺喜，你养了个好儿子，这苦日子是到头了。”
老肖压根没正眼看媒婆，道：“我养了两个好儿子，你说哪一个？还有，我老肖日子苦吗，寒碜谁呢？”
媒婆愣了愣，马上又笑容满面，道：“小丙年纪还小，我上门，自然说的是你们家老大……大公子，岸泉公子考上了白鹭学府，咱城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个是文曲星下凡，不得了……”
这些话，老肖喜欢听，可依旧对媒婆没啥好脸色，道：“这倒是事实，可跟你有什么关系？”
“肖老爷，瞧你说的，怎么跟我没关系，你们家发达了，我也能在下头蹦跶叫个欢不是？”媒婆是个厚脸皮的，接着道，“城东，不是城西，那边有个钱庄，刘庄主家有个三小姐，豆蔻年华，貌美如花，温婉贤淑，想与你家大公子结为连理，不是入赘，不要彩礼，什么都不要，只要肖老爷你点个头……”
没等媒婆说完，老肖打断，装傻道：“哦，你是来给我家老大说亲的？”
“是来说亲的。”
“哎呦，那可白费你老远跑一趟了，我家老大的婚事我说了不算，他不是我亲儿子。”老肖推辞道。
媒婆万万没想到老肖会这般推辞，傻愣愣道：“怎么会说了不算？……”
“你看我姓肖，他姓赵，当然说了不算。”老肖又把肖小丙拉过来，道，“这是我们家老二，也是个好儿子，刘庄主要是不嫌弃，我现在就能点头答应……你可别看我家小丙年纪还小，再过两年也能提枪上阵了。”
这话一出，一旁再吃面的孙大叔差点没笑到噎死。
媒婆悻悻离去。
“你这老肖，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老大是你亲儿子，这有人来提亲，你又不认了。”孙大叔揶揄道。
“吃你的面，不吃我可让小丙端走了。”老肖应道。
而后，老肖又自言自语道：“呸，什么玩意，配得上我家岸泉吗？”
……
……
为了看完这一段戏，樊凡可是把面汤都吃了个精光。
戏看完了，樊凡留下几枚铜板子，心情愉悦起身。
今天，他看到了一些美好的东西，于是他想开个面馆，或者是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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