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开始只能看着他背影的那一天。】
十月底。
大课间结束, 盛酒梨如往常一样回教室把上节课留的作业写完,翻书包找草稿纸的时候,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显示收到一则短信。
是一张照片。
盛酒梨疑惑着点开放大来看。
照片拍得非常清楚, 大敞的美式铁门前, 张晓国在向一位文质彬彬的男生展示手里的旗袍, 表情特别阴险狡诈。
男生只有半边侧脸,看不清长什么样。
那条旗袍盛酒梨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这几天李怀均做的, 不过还差俩扣子没缝,只是个半成品。
接着对方又发来一句话——
【下午放学后,校门口左边的白色宾利,想拿回旗袍就过来。】
听见冯天洋跟丁衍说笑着走进教室的声音,后边是臭着脸嘴角也翘的徐晋渊, 盛酒梨连忙摁下关机键, 手机丢回书包里,坐正捡起笔伏案写卷子。
不安的情绪被她死死捂在桌洞里。
徐晋渊路过,习惯性顺手抓了一把她的头发, 没说什么, 抓完就回座位上坐着, 脚依然喜欢大剌剌地踩在过道中间,跟丁衍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球赛。
盛酒梨暗暗舒了一口气。
幸好他没看出来自己的异色。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 罗瑶瑶跑过来找盛酒梨一起回鲤鱼巷, 说是要去奶奶家拿点东西。
罗瑶瑶抱着手机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今天我家司机生病了, 没人接送, 我们一起去坐公交吧, 路线我查过了,门口就有车站……”
“我有事,你自己先回吧。”
说完,盛酒梨背上书包就往教室外跑去。
罗瑶瑶站在原地一脸困惑,今天周三,她不用去灌木里呀,罗瑶瑶扭头看向正不紧不慢勾住书包挂在肩上的徐晋渊,质问道:“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徐晋渊起身,抵近罗瑶瑶的脸欠兮兮撂下一句,“关你屁事。”
罗瑶瑶脸顿黑,立即跳开离他半米远,“你跟我讲话最好客气点,信不信我在梨梨面前说你的坏话!”
现在两人肉眼可见的关系好,包括平常和罗瑶瑶玩的那些女生也都对盛酒梨有了不少改观,会时不时鼓起勇气来找她聊天或者求教解题。
“说呗,我又没有什么黑历史,”徐晋渊不屑道,偏头叫丁衍,“快点儿。”
“来了,”丁衍从座位里出来,看见罗瑶瑶也在,他笑了笑问道,“班长也跟我们一起吗?”
自打医院那事儿之后,罗瑶瑶刻意减少了在教室里跟丁衍会有交集的次数,除非是有什么公事,不得已才说上两句,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罗瑶瑶在躲着丁衍。
但是丁衍并没什么感觉,毕竟不知道对方的心意,就还一切如常。
罗瑶瑶这一听,连忙摇摇头红着脸跑了。
“瞧这不值钱的样儿。”
徐晋渊嘲弄一声,迈开腿就快步从后门离开。
……
现在正是放学高峰期,校门口人影憧憧,路还有点堵,车辆只能缓慢行驶。
盛酒梨按照短信里的信息,很快就在路边找到了那辆白色宾利,车门是开着的,坐在里面的人看不太清楚,她定定神走上前去,望见那人时,她心头一震。
是此前在灌木里徐晋渊不让她看的那个男生,这人戴着眼镜一派斯斯文文的模样,眼神里藏着野心,令她过目不忘。
林牧沉观察她片刻,丢掉手里的珠串下车,“之前我们在灌木里见过,晋渊应该告诉过你我是谁了吧。”
“没。”盛酒梨应。
林牧沉看着她,忽而一笑,抬手扶扶镜框道:“还以为他跟你介绍过我了呢,原来为了把你保护好,一个字没提呀,那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林牧沉,是晋渊的发小,不认识没关系,我母亲叫沈安,这你应该知道了吧?”
盛酒梨攥住校服衣角没接话。
沉默就是承认。
林牧沉勾起唇,“对了,昨天你父亲来家里找我母亲,是想把旗袍卖给她换点钱,不过我母亲当时在休息,我看那旗袍款式还不错,就花了几万块买了,可是拿回家仔细一瞧,我发现旗袍上的扣子非常眼熟,这不是我母亲拜托你妈妈做的衣服吗?”
难怪这段时间里张晓国跟龟孙一样不吵不闹,原来是韬光养晦,在发现李怀均在有钱人家工作后,就想办法去讹别人的钱。
盛酒梨紧紧盯着林牧沉,“你想怎么样?”
林牧沉走近她,“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旗袍也可以还给你,就当是咱俩之间的秘密,毕竟你妈妈在我家工作的这段时间,我母亲每天都很开心,但是有个条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这么深谙人情世故,不可能不懂林牧沉是什么意思。
“什么条件?”盛酒梨忙问。
“以后你得听我的话,随叫随到,不能站在徐晋渊那边,”林牧沉凑到她耳边道,“你必须和我一条心,否则我就告诉我母亲,我家给的工资高,再招一个会做湘都菜的阿姨不是什么难题,你觉得如果我母亲知道了这件事,看清你们这一家子的嘴脸,还会留着你妈妈吗?”
周边学生来来往往,说说闹闹,充满着青春的气息。
而她却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一旦失去这份工作的经济支撑,就意味着她们会像之前那样再次露宿街头。
心口有块大石快要将她压到窒息,连手指都在颤抖。
许久,盛酒梨垂下头,刘海掩去她阴翳的眉眼,“好,我答应你。”
林牧沉镜片下那双目的性极强的眼得逞一弯,直起腰杆时瞥见学校大门那边,徐晋渊和丁衍停住脚步一起望向这里,他神色浮上一层狡黠,抬手搭住盛酒梨的肩膀。
盛酒梨本能地想躲开,下一秒就听林牧沉道:“听话,跟我上车,旗袍就给你。”
盛酒梨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被林牧沉搂着走进车里。
宾利跟着车流驶进大道。
远处,徐晋渊的眼神越来越冷,天生微翘的唇角此刻全挂着怒意,整个人是冷的。
丁衍极少见到他真的生气的样子,所以这会儿一瞧便知,丁衍拍拍他的肩膀,“应该是有什么……”
“她把我当什么了。”
徐晋渊打断丁衍的宽慰,收回视线就大步走去路边,上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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