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行驶,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很快到了林家。
马车一停下,林全就和林合跳了下来,朝马车里恭恭敬敬道:“老爷,仙人老爷,已经到了。”
祁徽被这冷不丁的称呼尴尬了一下:“也不用如此唤我,我并非什么仙人。”
他随即就要下车,却听林如海吩咐林全和林合道:“祁贤弟已经同我如同手足一般,我们是一家子的骨肉,不需要见外,往后你们就唤他一声二老爷就好了。”
二,二老爷?这是什么鬼?
祁徽脚底一滑,他还以为自己要踩空摔跤,丢一个大脸了。
很快,他身上的绝对防御感受到意外危险,便立即做出了反应。
祁徽的身体,突然一下子悬浮在马车边。然后他轻飘飘的,稳稳的落了地。
林如海和林府的人都看呆了。
祁徽轻咳一声,对林如海道:“贤兄不必客气,我在我们那儿年岁不算大,不习惯被人叫做二老爷。”
林如海看了眼祁徽束发少年一样的俊脸,也只好笑着吩咐林家的人:“往后,让他们都唤你公子如何?”
祁徽满意点头:“如此便好。”什么二老爷之类的称呼,他还真的听一次就心梗一次。
虽说老爷是尊称,但凡男子中个秀才,就叫秀才老爷。中个举人,就叫举人老爷。
但这称呼落到祁徽身上,他就觉得把自己叫得太老了。
时值四月末,日头正上来了,林如海便对祁徽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贤弟请进,愚兄托大一句,往后你只管将这儿当成自己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林如海说这话时,很是真心。因为自从他家玉儿,戴上祁掌柜给的灵玉平安扣以后,她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这几日也有胃口吃饭了。
夫人靠她越近,也越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快要见到黛玉了,祁徽不着痕迹深吸了一口气笑,缓解了一下激动:“我知晓了。”
于是二人并排而行。
林家属于苏州园林一般的风格,亭台回廊之间有山水环绕,绿植成荫。太湖石嶙峋堆积,假山重叠堆积,又有藤萝摇坠,兰草写意。
林家布置并不过于豪奢华丽,但一步一景皆不同,人好似在画中走动,颇有意趣。
林如海带着祁徽穿过曲折游廊,对他笑道:“先带你去花厅之中,过会儿便摆饭了。”
祁徽淡笑道:“有劳兄长安排了。”
祁徽算得上对林家有恩,贾敏这几日因身子舒适了一些,便强撑着起了身,带着黛玉在花厅门口等候,想要亲自为他送的灵玉之事道谢。
祁徽刚走至花厅,就见一面容微白,眉眼却生得精致雅丽的妇人,携一女童站在花厅门口。
门边藤蔓勾连,那女童恰在此时抬头,撞入了祁徽的眼帘。
她雪白的小脸微微扬起,朝祁徽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不自觉微微瞪圆了一双懵懂清澈的眼睛。
因年岁尚小,她虽挽了双丫髻,但两鬓边仍有毛绒细软的头发散落,显出几分无辜得让人心怜的稚嫩。
她穿着水绿色的衣裙,脖子上的平安扣乖乖放在衣服上。许是这灵石戴了半个月,她两颊渐有了红晕血色,看上去更加生动灵慧。
或许是黛玉,也只有黛玉,这眉眼流转间,都带着她自己所不察的灵动可爱。
祁徽一下子呼吸都放轻了。
再多的锦绣文字,再好的妙笔生花,都难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祁徽感觉心脏被击中了。
林妹妹小时候,竟然这样可爱的吗?
他兀自看着黛玉,迟迟没有什么反应。
贾敏却朝祁徽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感激道:“多谢您慷慨赠玉,如今我家玉儿脸上有了血色,我也能起身走一走了。此恩深重,林家不敢忘怀。”
祁徽避开贾敏的礼,闻声道:“嫂子无需与我客气,我与林兄如手足一般。一块灵玉而已,怎能比得上家人身体康健?”
“既然您称我一声嫂嫂,那我就托大应了,也称您一声祁弟。”
贾敏动容,她看向黛玉:“玉儿,快来谢谢你祁叔叔。”
林如海是年到半百才有的黛玉。
所以黛玉仰头,瞧了眼两鬓已经斑白的父亲,又悄悄看了眼清逸俊雅,过分年轻的祁徽,心里忍不住道:这个叔叔年纪好小呀。
她有模有样的向祁徽欠身,乖巧真诚的道谢:“玉儿谢过叔叔赠玉大恩,此恩不敢忘记。”
好乖,好懂事。
祁徽觉得自己快要成怪叔叔了。
他唇角弯了弯,再不刻意控制自己的喜爱。
祁徽抬手摸了摸黛玉的鬓边碎发,亲手扶她起来,语气温柔道:“玉儿年岁虽小,却十分聪明灵慧,乖巧懂事,让人看了便心声喜爱。”
黛玉有些害羞的移开视线,然后又悄悄抬头,看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叔叔。
林如海如今有女万事足,一听祁徽夸奖自家女儿,他笑得越发开怀了。
“多谢贤弟夸赞了!今日我府中也准备了菜肴,不如贤弟赏脸一回,与我们一同尝尝这人间烟火的滋味儿?”
祁徽笑着道:“兄长相邀,弟不敢推拒。”
于是林如海在前,带着祁徽进了花厅。
屋中特意设了屏风,祁徽看了一眼黛玉,突然道:“既然我真诚与兄长相交,那就是把兄长也当成了家人,把嫂子当成了亲人,把玉儿当成侄女。一家人一起吃饭正好呢,这屏风也不用遮挡着了!”
祁徽神色淡然洒脱,好似不受拘束的仙人,随意把话说出了口。
既然他话都这样说了,林如海便撤了屏风,笑道:“今日便请贤弟来尝尝我们的淮扬菜。”
祁徽笑着点了点头,他看向坐在贾敏身边的黛米安,只觉得饭食吃起来更香了。
林黛玉年岁小,但礼数已经很足了,她吃饭动作轻柔文雅,看得人赏心悦目。
祁徽此前对黛玉的模样,想象过很多次,但都没有如今的画面来得真实鲜活。
她是真的灵慧天成,加之林如海贾敏将她教的这样好,真是让人一看就心里喜欢。
祁徽看着小小的黛玉,心里为自己当机立断,与林如海称兄道弟的举动点了一个赞。
真好啊,他成了小黛玉的叔叔,今后一定能名正言顺的陪她长大,护她平安喜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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