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管事以殴打兄弟为理由,不准奥斯卡回寝室。他大概也听说过“奥斯卡”懦弱胆小的性格,还叫人额外带来两根绑带,准备在奥斯卡跪地哭泣、哀求不要禁闭时把他两只胳膊绑起来,拖拽进地窖。
然而奥斯卡相当乖巧。
他像管事的小尾巴,安静地跟随这位领路人走进地窖,还不时抬眼好奇地张望地窖内的一切陈设。
二人走过狭长的隧道,来到挂有铜锁的铁门前。
“进去,三天内不准出来!”管事掏出钥匙插进锁眼中。
门被打开,屋内没有一丁点光线,唯一能看清房间内厚重的灰尘还需依靠走廊上的昏暗灯光。
不等被人推搡,奥斯卡主动走了进去。
管事快速地关上铁门,发出“嘭”的巨响。紧接着是锁链碰撞铁皮声与钥匙转动的摩擦音。
随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奥斯卡所待得的屋子彻底变成了真空地带,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
孤儿院大概是为了让受惩罚的孩子忏悔,清楚认识自己的错误而建造了这间黑屋。任他们被关在里面,无论怎么哭泣,喊叫,拍门,跪地哀求都影响不到外面的人,直到管事认为时间到了,可以无罪释放才再次打开铁门。
但这对奥斯卡来说都是没有用的。
“哇唔——”这对一千年后的虫崽来说可是新奇体验。
他好奇地在黑暗的屋中转了一圈,两只瞳孔在黑暗中鲜艳耀眼,金光闪闪。
虫族有夜视功能。
然后他露出了尾巴,啪啪啪的敲击水泥地面,清理身后的灰尘,随即坐在地上。
奥斯卡开心地笑了。
一直保持人类形象真的好累,终于能露出尾巴还不用担心被人类发现了qaq。
他开心地抱住尾巴抚摸着,因为是本人在触碰,尾巴两端锋利的骨节呈现软化,摸起来软乎乎的像脆骨。
尾尖抖擞地缠绕在手腕上,慢慢往上伸轻触奥斯卡的脸蛋。奥斯卡感觉痒,只能放下尾巴不在玩弄。虫尾在身后不停地摇晃,随后弯曲缠绕在他的小腿上。
关进小黑屋后,奥斯卡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或许是基因在作怪,他反而在黑暗中更加舒适自在。
奥斯卡难得有心情梳理自穿越后发生的事情。
有一点毋庸置疑,他的力气变大了,反应速度也变快了。只是挥舞几拳,就能让一米七高的壮小伙倒地哀嚎。这是他在第三纪元从未想象过得事情。
奥斯卡的脑海里浮现出坐在教室中与同学比掰手腕的景象,每一次都是他输掉对局。此画面搭配今天的一拳击倒人类场景,真是奇怪又新奇的体验……奥斯卡决定有机会在尝试几次,判断自己的能力提高到了什么水平。
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他想不懂,也不想去追究。
*
之后几日,都是小胖墩比迪给他送饭。
管事在第四天清晨出现在地窖中,把奥斯卡释放出来。
他本以为奥斯卡会呈现出满脸泪痕,浑身沾满灰尘的肮脏形象,结果发现面前小孩除了头发凌乱衣服有点脏以外,还是那副脸蛋上挂着婴儿肥,闪烁大眼睛懵懂的模样。
管事沉默地盯着奥斯卡看了一会,转身离开了地窖。
而奥斯卡在此事后重回礼堂时,午餐时间无人再欺负他。不过也没有人在和他说话聊天了,除了比迪。
奥斯卡乐于这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每天吃完饭后,他都会跑到前院中打发时间地眺望远处的平台。
宽阔的平台自从他们那趟电车后,再也没有车辆停留过……直到第五天的下午。
这日,奥斯卡吃完午餐,照旧来到院子里。他找了棵粗壮的树干,用脚蹬着借力往上攀爬,抓住树枝后翻身骑在上面,随后懒洋洋地躺在枝丫间,一条腿垂落在半空中悠闲地晃动。
他望着平台愣神时,掏出没有吃完的黑面包开始咔咔嚓嚓,不一会,空阔平台处居然来了辆车。单看车体光滑的金属外表,就比奥斯卡来时乘坐的电车昂贵好几十倍。
因为距离较远,奥斯卡只能看见院长打开车门后鞠躬弯腰,恭恭敬敬的朝下车男子打招呼。
而从车内走出来个极度瘦削的黑衣男子,像个电线杆子似的。他的黑色衣服不像管事般是修士袍,而是一件风衣。
感谢虫族基因中的视锥细胞,虽然奥斯卡是混血,可他的视力超过正常人的5.0,维持在7.8左右。随着瘦高个接近,他看清楚了那人的外表,头发很长,没有打理的杂乱披散在面颊两侧。
奥斯卡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黑面包,又是一声咔咔嚓嚓。就在他等这群人距离自己更近时,男子和院长居然拐弯坐上了另一辆车。
“……”早知道不咬那口面包了。
奥斯卡开始无聊地望着院中的小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比迪抱着一个苹果朝树下走来,他就坐在树荫下咔嚓咔嚓啃着苹果,没发现奥斯卡。
风一阵阵吹拂到奥斯卡脸上,树叶沙沙作响。听着下方传来的吞咽声,奥斯卡居然仰躺在树上面睡着了。
在一阵昏昏沉沉中,他醒过来,低头望去,啃苹果的比迪不见了,到是树下围着一群“白头巾”。
所谓的白头巾,就是用枕套或被单撕扯下布料包裹头发的布。这种奇特鲜明的造型在小太阳孤儿院属于某个团体组织。
他们拉帮结派,欺负认为“该欺负”的人。
奥斯卡曾在名单上,敦实的胖墩比迪也在这个行列。
眼前阳光细碎,透过枝叶去寻找,奥斯卡最终在沙坑处找到了倒地的比迪,他看到小胖墩裸露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
“继续去送饭。”一名白头巾上前踢了一脚,“你在这挨揍,他帮不帮你?”
比迪抱头瑟缩了一下,白头巾又是一脚,“怎么,想学那个窝囊废。”
听到这里,奥斯卡再傻也明白“白头巾”针对的是自己,而非小胖墩。他抬眼去看连踢比迪两脚的白头巾,正是那天被他在礼堂打倒在地的人。
奥斯卡单手支撑身体跳下了树干,“喂,给我住手!”他大声喊到。
明明气势汹汹,但奥斯卡的声音还处于少年状态,虽不说奶声奶气,但也过于稚嫩。一道带着童音的呐喊回荡在院内。
有人噗嗤笑出声。
本想朝比迪快速跑去的奥斯卡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转身望向自己跳下来的那棵大树。
糟糕,因为担心比迪,他居然没有注意到树下还有一人。
正是那人发出的嘲笑声。
奥斯卡注视着男子,发现这人没有带白头巾,正斜靠在树下抱胸而笑,眯着眼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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