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小河看着边桥把米酒喝了, 跟完成什么任务似的,心满意足的把碗拿回厨房。
他也没洗,直接又倒了碗米酒, 端去楼上当饮料喝。
边桥看他放个大碗在床头,一会儿喝一口一会儿喝一口的,被土得不行, 说他:“你就不能拿个杯子喝吗?”
“杯子不好洗,用碗方便。”苟小河挨说了,从地上坐起来,又凑到床头柜旁边吸溜一口,“你喝不?”
边桥受不了的转开头。
临关灯准备睡觉时,他站在床边看苟小河一眼,又问:“你还睡地上啊?”
苟小河只在边桥发烧那两天硬挤到床上去睡, 生病的人没劲儿, 撵不了他, 两个人挤被窝还能帮边桥捂汗,好得快。
边桥病一好, 他自己特自觉的又去地上了, 省得被撵。
“嗯?”听边桥问, 他搂着被子坐起来, 试图从边桥的神色中打量他的意思。
“不冷?”边桥一边眉毛抬了抬。
“不冷, ”苟小河摸摸垫子, “有地暖。”
边桥面无表情的看他一会儿,突然露出不耐烦的眼神,伸手把灯拍灭:“随便你。”
投影仪的光线从苟小河头顶斜过去, 在幕布上挡出一绺软蓬蓬的头毛, 他坐在被子上想了想, 捞起枕头往床沿上爬。
“谁让你上来了?”边桥靠在床头玩手机,伸腿蹬他,“下去。”
“还装,我都猜出来了。”苟小河顺势往他膝盖上一抱,笑嘻嘻的滚进被窝里,“你就是想跟我一起睡,要不根本不问我冷不冷。”
“妄想症?”边桥还抽他被子,直到苟小河连胳膊带腿的往他腰上搂。
“好好,是我怕冷。”苟小河表示妥协,“别抢我被子。”
“离我远点。”边桥把被子扔回去,还硬邦邦的提醒。
他曲起腿靠在床头打游戏,苟小河裹着被子往旁边滚半圈,跟胡圆聊天,一只脚斜跨半张床伸过来,搭在边桥膝盖上。
苟小河:我给边桥喝米酒了,说是你让我带给他的,他说好喝,还说谢谢你
胡圆:呵呵
胡圆:谢谢你,活佛
苟小河把嘴埋在被子里,笑得肩膀直抖。刚要继续打字,边桥突然问了句:“跟谁聊天。”
“胡圆儿。”苟小河转个身面朝他,小腿顺着边桥的膝盖往下一滑,贴着他的肚子晃晃,“他喊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边桥突然小腹一紧,坐起来摁住他的脚踝。
“怎么了?”苟小河吓一跳,试探着抽了抽脚掌,他恍然大悟,“我压你小鸡儿了?”
边桥嘴角绷着,把他的脚从身上扔下去。
苟小河想起手机里那张照片,以及那天瞅见的实物,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停不下来。
“傻笑什么?”边桥转脸瞪他,“没完了?”
“我也不知道……”苟小河笑得直揉肚子,“边桥我觉得你应该能有17厘米,以后说不定还能更……”
这人是疯了。
边桥都不知道他的思路是怎么拐过来的,也不知道到底哪儿好笑。眼睫毛一耷拉,他朝苟小河压过来,直接抓小鸡。
“哎!”苟小河被抓了个激灵,赶紧蜷起腿护着自己,努力憋住笑,“我错了我错了,再不笑了。”
边桥松开手,却没有收回去,掌心撑了一下床,仍虚虚的压在苟小河身上看他。
苟小河眼睛亮晶晶的,感觉小鸡没危险了,就抬着胳膊抓边桥的头发。
“你头发能扎个小揪揪。”他跟边桥汇报。
“你今天怎么没醉?”边桥的视线往他嘴上飞快扫了扫,轻声问。
“醉什么?米酒?”苟小河两手一起上,在边桥头发上抓来抓去,“米酒又不是酒,兑过水了,跟饮料一样,谁能喝醉,你醉了啊?”
苟小河喝不醉的东西,狗都不能喝醉。
不过想说的话在嘴边拐了个弯,边桥想想,“嗯”一声,厚着脸皮说:“我好像有点儿。”
“脑门晕,你试……”他刚要把脑门往苟小河脑门上贴,就被一巴掌抵着额头推起来。
“你喝米酒头晕?”苟小河也不扎小揪揪了,起身打开灯,认真观察边桥的脸色,“小时候也没这症状啊。”
“那你想吐吗?给你拿个盆?”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可别吐床上。”
床头柜上已经有个大碗了,边桥是真不想看见床边再摆个盆。
“算了。”他脑清目明的躺回去,从心里感到麻木,“突然不晕了。”
“啊?”苟小河一只脚都踩进拖鞋里了,整个人要下不下的,还在扭头问,“到底晕不晕?”
边桥忍无可忍的闭上眼:“关灯!”
第二天是年三十,对于边桥来说跟平时的每一天没什么区别,但是苟小河起了个大早,楼上楼下兴冲冲的跑来跑去。
“边桥,起来了。”忙活一通,他趴在床头掰边桥的眼,“今天过年,不能睡懒觉。”
苟小河是个对传统节日特别有仪式感的人,自己的生日能忘,其他跟一家人有关的节日,春节端午中秋节之类的,他都要凑热闹。
要搁平时,边桥没睡够肯定让他滚,今天还是配合着坐起来,靠在床头懒洋洋的醒困。
苟小河正往他阳台的推拉门上贴小福字,狗小盒甩着尾巴,跟在他旁边转来转去。
边桥打量他两眼,没忍住笑了下:“还换新衣服了?”
“啊,之前小姨买的,好看吗?”苟小河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臭美的转过来,拽拽毛衣下摆。
他穿了件红色的毛衣,边桥突然发现苟小河跟夏天刚来时比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这半年捂白了,还是被红毛衣衬出了肤色。
挺秀气。
“土死了。”心里觉得不错,他嘴上还要挤兑一句。
“哪土了,”苟小河立马撇嘴,“这叫氛围感。”
边桥又看他两眼,敛住眼里的笑意,低头穿衣服。
洗漱完从房间出去,边桥才发现不只是他屋里,楼上楼下全被苟小河给拾掇了一番。
大大小小的红福字到处都是,整幢别墅被他布置的,活像过年时电视广告里的合家欢样板房。
连狗小盒都有一条红色的小围巾,一人一狗正蹲在客厅往脖子上系。
“好看!”苟小河很满意,掏手机给狗拍了两张照片,又抱着它一通摩挲一通亲。
狗小盒“汪”一声,很谄媚的又吐舌头又甩尾巴,也用鼻子蹭蹭苟小河的脸。
边桥看了会,走过来用小腿把狗挡开。
“什么时候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问苟小河。
“放假以后在网上买的,”苟小河拉他去后院,给他展示自己布置的小花园,“我还买了个可视挖耳勺,可好用了,能直接看见耳朵里面,回头给你挖挖。”
边桥对挖耳勺没兴趣,今天天气不错,清晨下了层薄雪,小花园里空气很好。
苟小河掏出一副小春联,让边桥跟他一起贴。
“真好,”苟小河是打心底里高兴,退远两步看看春联,他笑着往边桥背上一蹦,“又能和你一起过年了。”
边桥本来要直接撒手,听苟小河这么说,不露声色的托稳他的腿,把人背回屋里才往地上扔。
“我礼物呢?”等了半天也没听苟小河提,边桥装作不经意的提醒,“不是说我肯定猜不着吗。”
“你肯定猜不着!”苟小河想起那条毛内裤就想笑,他都能想象到边桥看到礼物时的表情。
“不过现在不能给你,”他要保持神秘感,“晚上睡觉再给你看。”
说完他就跑去厨房给小姨和家政帮忙,边桥留在原地,对他最后一句话无语了半天。
没脑子的直男。
年三十对于边桥家来说确实没什么特别意义,以往每年到了这天就走个形式,该做饭做饭,吃完饭各自忙各自的,春晚都不在一起看。
今年多了个苟小河,一整天上蹿下跳,把氛围张罗起来了,感觉一下就不一样了。
“我都挺多年没在家包过饺子了。”傍晚准备包饺子时,连姨父都感慨了句,“你小姨最会调馅儿了,以前总包。”
“真的啊?”苟小河中午喝了点儿葡萄酒,脑子轻飘飘的,听什么都笑,配合着问小姨。
“以前的事儿了,这些年越来越忙,好久没包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吃。”小姨也笑笑。
可能是过年的氛围冲淡了前些天的冷战,也可能大人之间的情感交流本来就很奇怪,小姨和姨父一扫前阵子的别扭,又开始有说有笑。
不管什么原因,苟小河看他俩关系缓和,还是打心底里高兴。
电视里放着春晚的节目,小姨和姨父说了很多他们刚认识时的事儿,一家人坐在一起包饺子,唯一对年夜饭没兴趣也没期待的人,只有边桥。
他一直没说话,在小姨又说起“当年”时,他捏上手里最后一张饺子皮,往桌上一搁,直接起身上楼。
“怪我。”小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懊恼地皱皱眉,“中午喝多了,说话都没把门儿的了。”
“不用管他。”姨父的脸色一瞬间也变得不好看。
他们父子俩不高兴时都会有抿嘴的小动作,但是姨父更威严更锋利,眼神也更冷漠。
“矫情。”他连音量都没压抑,重重的骂了句。
苟小河这会儿脑子转得慢,愣了会儿才起身,对小姨说:“我去陪陪边桥。”
“快去。”小姨拍拍他手上的面。
傍晚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边桥没开灯,在地毯上靠床坐着,他一手搭着曲起的膝盖,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给狗顺毛,仰头看电影。
看见苟小河进门,狗小盒从喉咙里吭一声,抬头冲他摇尾巴。
坐着的时候还好,一层楼梯爬上来,苟小河脑子有点晕铛铛的,在地毯边缘被绊了一下。
“边桥。”他直接蹲到边桥跟前,挡住他看电影的视线,把脑门往边桥额头上贴,“今天过年,别不高兴。”
边桥摸狗的手停下来,跟苟小河对视一会儿,开口问:“我礼物呢。”
“我给你拿。”苟小河撑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回房间拿毛内裤。
边桥并没指望苟小河能给他准备什么正常礼物,但在看见毛内裤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他的脑回路。
“这什么东西?”他都气笑了,两根指头捏起毛内裤晃晃,“你脑子里天天都装了点儿什么?”
“装的你啊。”苟小河还是在他面前蹲着,伸手往边桥脖子上一搂,哄小孩一样,慢腾腾捋着边桥的后背和后脑勺。
“你是不是想妈妈了?”他像在说悄悄话,贴着边桥的耳朵小声问,“不要生气,小姨不是故意的,她其实很喜欢你。”
边桥对毛内裤的嘲笑,在苟小河抱上来的瞬间就停了。
他的眼睛还定在光影闪烁的幕布上,感受到的却只有苟小河。
苟小河的拥抱,苟小河的呼吸,苟小河在他耳边动来动去的嘴巴,苟小河永远不知轻重、永远坦然直白的感情与示好。
“开心一点,宝宝。”苟小河又把脑门贴上来,捧着边桥的脸,小小声哄他。
边桥的呼吸停了一瞬,突然抬手卡住苟小河的脖子。
“跟谁学的?”他用虎口托着苟小河的下巴,“你喝了多少?”
苟小河竖起一根手指头:“一小杯。”
“哦。”边桥盯着他,“那你现在醒酒了没?”
“没有吧,”苟小河想偷懒,把浑身的力气都往边桥胳膊和肩膀上卸,“我没喝醉,就是有点……”
话刚说半句,他眼前一黑,被边桥用掌心捂住了。
他捂得很用力,苟小河茫然的张张嘴,几乎是同时,嘴角传来鲜明的压力与热度,脸颊扑满呼吸。
边桥偏头亲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羞羞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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