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小河一听任鹏飞提到“朋友圈”就跑了, 蹲在楼梯口,先把边桥那条朋友圈给截图收藏,再一刷新, 朋友圈果然就没了。
那朋友圈是他下午偷偷用边桥手机发的,当时并没太多恶作剧的心思,只觉得好玩, 想到了就发了。
结果边桥删得毫不犹豫,一点都没有舍不得。
反倒让他还挺心疼的。
在门口晃了会儿,听屋里一直没动静,苟小河狗狗祟祟地摸回去,边桥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准备去揍人。
俩人撞个正着,他手一抬, 两根指头把苟小河鼻子夹住了。
“你无不无聊?”边桥的脸色仍然黑如锅底, 到现在还有人在微信私聊他是得什么大病了。
“你手上是水还是尿啊?”苟小河感觉他的手湿漉漉的, 都不敢放开了挣扎。
边桥瞪他一会儿,是真不想说话了。
苟小河跟正常人就不是一个逻辑, 跟他较真只能气死自己。
“滚。”他倒回床上, 虚弱地搭住额头, “今天别让我再看见你。”
苟小河一点儿也不怕他, 张罗着让边桥把药吃了, 又点了两份中午的粥, 一人一碗捧着喝。
“是不是挺多人给你点赞了?”他还惦记着那条朋友圈,试图跟边桥解释,“我就是想帮你记录一下生活, 你天天什么都不发, 难得生场病……”
“你能不能说点儿人话?”边桥是真的脑子嗡嗡响。
苟小河想笑又不敢, 闷头喝粥,喝完把俩人的碗一块端去楼下。
收拾好再上来,他正好看见边桥在给他的手机锁屏,一脸若无其事地放回枕头上。
“你干嘛?”苟小河本来没在意,突然想起下午偷拍的那张照片,赶紧去把手机拿起来。
相册没什么异常,边桥的情绪也没什么异常。苟小河想想,抱着怀疑的态度点开微信。
边桥果然帮他发了条朋友圈:我是猪。
不对,两条,底下还有一句:边桥真帅。
“你幼不幼稚啊!”苟小河简直哭笑不得,给“边桥真帅”点了个赞。
边桥懒洋洋地枕在床头,扫了苟小河一眼,嘴角一点点往上翘。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聊,忍不住笑了出来。
“无聊死了!”苟小河也笑得停不下来,往床上一扑,两人跟小孩一样互相掐巴。
掐完一轮,苟小河趴在床上歇了会儿,动动腿踢一下边桥:“对了,刚才还没说完呢,你问我喜没喜欢过哪个女生,然后呢?什么我喜欢的不一样?”
边桥跟他对视几秒,有些无奈地把脸一扭。
“没什么。”他压着呼吸叹了口气,“回头再说,今天看你没那个心情。”
苟小河脑门上浮出一个问号,满脸莫名其妙。
生病这几天,苟小河没让边桥出门,连遛狗都是去诊所的路上顺便带着。
边桥闷得要长毛,江潮崔洋和任鹏飞也没什么事儿干,一群人轰隆隆的过来,嘴上嚷着探病,瘫在边桥家里又吃又喝,打了一下午游戏。
“本来雪糕姐也想来。”崔洋想起来这茬,提了一嘴。
“可别。”边桥漫不经心地拿了个三杀,眼皮都没撩一下,“闹人。”
“其实雪糕姐人挺好的。”苟小河接一句。
“追你的话是不是已经同意了?”江潮问他。
“人不喜欢我。”苟小河有点儿不好意思。
边桥划拉一下屏幕,抬眼看他。
“其实雪糕姐真挺好的。”崔洋表示赞同,“人也不矫情,要换我追边桥这么久还没结果,早因爱生恨了。”
“重生大女主之边桥爱上我。”江潮又说。
“啥?”苟小河没听懂,但是看他们笑,就也跟着笑。
他们一边玩一边扯嘴皮子,任鹏飞自己在上路被追得满地图跑,边跑边发“呵呵”挑衅对面。
“操,别说雪糕姐了,哪个爹来救救我,马上我重生了!”他屏幕都摁烂了。
“来了。”苟小河朝他那儿跑,半路被抓个正着,手忙脚乱地赶紧调头去找边桥,“快救我快救我。”
边桥没动,在公屏发了句:我家辅助说他能一打五
苟小河吓死了:“我没说!”
“谢谢爹。”任鹏飞立马把人往他那儿引。
对面五个人集体调头来追苟小河,边桥慢腾腾地绕后,等苟小河残血了才把他带出来。
江潮坐在旁边看着他俩,笑得停不下来。
快到晚饭时间,小姨和姨父回来了。
他俩难得回家吃晚饭,留江潮他们在家吃饭,几个人很懂事的没多呆,麻溜跑了。
“你生病了?”姨父换好衣服下来,冲边桥问了句。
“好了。”边桥说。
姨父点点头,一问一答就没了后续,父子俩处得比陌生人还疏远。
起码陌生人还会假装多关心两句。
苟小河看他们别扭,找个由头去厨房帮忙。
小吁卌姨正在灶台前盯粥,苟小河都走到她旁边开柜子拿碗了,她才跟刚回神似的“嗯?”一声,揭开锅盖搅搅:“饿了?”
“没。”苟小河感觉小姨怪怪的,小声问她:“小姨,你心情不好?”
“没有。”小姨笑了下,“我想事儿呢。”
她不说,苟小河也不好多问,但一个人的状态是瞒不了家人的,她今天明显心情不好,说话做事的情绪也不高。
更关键的是,从她和姨父回到家,一直到晚饭吃完,两个人几乎就没说几句话。
他们这一家四口不伦不类,平时也不怎么聊天,可小姨和姨父一直是正常的。
至少苟小河来到城里后,还从没见他们红过脸冷过战。
“我小姨和你爸爸是不是吵架了?”吃完饭出门遛狗,苟小河跟边桥咬耳朵。
边桥看见他爸,心情好像也不好了,大半截路都没说话,只垂着眼看狗。
听到苟小河问,他漂亮的下颌线一点点绷紧,眼神和语气都冷冰冰的,只回了句:“你不要管。”
“啊。”苟小河不知道他们都突然怎么了,原地站两秒,跟上去捋捋边桥的背。
这种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过年。
大概是公司需要忙碌的事终于告一段落,小姨年前在家的时间多了许多。她带苟小河去购置年货,买了许多东西,还给他添了两套冬装,有用没用的一大堆。
苟小河看见一条毛内裤,觉得好玩,悄悄买了打算送边桥。又挑中一条围巾一副手套,给小姨和姨父。
“我不缺这些。”小姨收到苟小河的礼物,嘴上说着不需要,脸上还是蛮高兴的。
试戴了一下,她拍拍苟小河的脸:“谢谢。不过以后别买了,姥姥的钱是留给你上学的。”
“好。”苟小河点点头。
年二十九那天,小姨又带他回家看了看姥姥。
这次边桥没跟他一起,苟小河出门前,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懒懒散散的看他。
“下午我就回来了,你不要太想我。”苟小河过去贴着他,摸摸胳膊摸摸手。
“你有点多虑。”边桥说。
“确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苟小河夸张的叹口气。
他跟边桥说这些肉麻话是不需要思考的,也从不觉得肉麻,因为都是实话,只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表达罢了。
边桥定定地看他一会儿,难得没冷嘲热讽,眼梢微微一闪,还透出点儿不好意思。
“话真多。”他假装不经意的抬起手,指关节在苟小河脖子上飞快地刮一下,“滚吧。”
车一上路,苟小河先给胡圆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又回老家了,这次肯定能找他玩。
然后他就开始给边桥发消息。
上立交桥了,说一声。
堵车了,说一声。
路边看见一条狗,也要拍下来给他看看。
边桥上楼换身衣服的功夫,苟小河一共发了八条微信。
他大概看看,江潮的电话正好拨进来,问他:“来了没?”
“马上。”边桥把手机揣兜里,穿鞋出门。
江潮在路口晃荡了两圈,看见边桥,抬胳膊挥了一下,小跑过去。
“怎么了,大早上喊我出来喝风。”他往脸上扯扯毛衣,“齁冷。”
“没怎么,心烦。”边桥把耳机摘下来一只,“去打会儿球。”
“心里有事儿吧。”江潮问,“小河呢?”
边桥转脸看他。
江潮笑着举举手,表示“我错了”,重新问:“苟小河呢?”
“回老家了。”边桥说着,兜里的手机又震一下。
从送苟小河出门到现在,一个小时都没到,他的手机震了三十六回,其中三十二条是苟小河的消息。
全是废话,没一条有用的。
约的车到了,边桥弯腰坐进去,给他回复:三十多条了,你是不是有病?
苟小河的第三十三条消息同时发了过来:我给你准备了一条新年礼物,你肯定猜不到是什么。
然后他又开始“正在输入中”。
边桥降下一点车窗,再低头,苟小河的回复弹在屏幕上:我实在忍不住,你又不回复。
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转两圈手机,然后面无表情地截了张图。
江潮在旁边瞟他的屏幕,笑着问:“你看没看过一个视频?”
不等边桥回答,他直接说:“如果狗狗会聊天,估计每分钟都要对主人说一百遍‘我好想你’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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