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香过来帮忙,巴虎也能腾出空赶了只两年生的公羊去接生婆家,路上遇到有人用嫌弃又羡慕的复杂眼神挑剔他,他虎着脸昂着头,没搭理那些闲得嘴发痒的人。
“巴虎,听说你得了龙凤双胎?”一个男人瞟了眼膘肥体壮的公羊,“你小子好福气啊,难怪舍得赶只羊当接生钱。”
“接生婆尽心了,她应当的。”有人问巴虎就答。
看他好说话,有两个妇人笑着说得空了去他家看看孩子,沾沾福气。
“等满月了能抱出来了再给你们看,孩子现在小,见不得风,瞌睡又多,没啥好看的。”
“巴虎,我找你要两块儿娃的尿布,我儿子也娶了新妇,我拿回去压枕头底下,明年也生一对龙凤胎。”一个高壮的妇人站家门口喊。
巴虎瞅了两眼,摇头拒绝,“我记得你,你骂过我丧良心,尿布我就是给狗垫窝也不给你。”
他这话一出四周一静,心里发虚不自在的忙着跟旁人的人说些不相干的话打岔,生怕这愣头愣脑的莽汉转头指着谁说他还记得谁。
“那我没说过你可给?”另有看热闹的妇人问。
“给,你瞅着我在家的时候过去,我拿洗干净的给你。”眼瞅着快到接生婆家了,他闭嘴不再接话。
被下了面子的高壮妇人被晾着有些恼,故意找事,“依你这么说你还是把羊给赶回去算了,给你家接生的那婆娘回来可说了不少你的丑话。没心没肺的缺心眼,不懂心疼人,媳妇在屋里死去活来的生孩子,你打了半天的酥油,比你媳妇养的狗还不如……”
接生婆听到动静推门出来看到巴虎也不虚,梗着脖子问他娘可来给媳妇伺候月子了。
“没,我在伺候,羊给你送到了我就回去了。”巴虎甩了甩赶羊的鞭子,解释说他那天打的不是酥油,奶桶里是清水,因为蜜娘喜欢听捣酥油声他才那样做的。
搁在以前巴虎压根不会解释,别人怎么说关他屁事,有这闲工夫他还不如去割草喂牛。但他现在有孩子了,他不想其其格和吉雅以后在外听到此类的闲言碎语误会他。
“很多事你们都不清楚原因,看了点皮毛就胡咧咧,就像是打酥油,昨天打了半天我胳膊都肿了,我乐意,蜜娘也领情,我觉得这不值得你们这些不明是非不知内情的人说道四地斥骂我。倒是我爹打我娘这事你们可以把他骂成畜牲,不过我也没怎么听有人骂过,骂我的人倒是不少。”巴虎笑得嘲讽,继续说:“你说你们多喜欢瞎管闲事,我打我爹,族里的人都没说我一句,我娘更是没因为这事打过我骂过我,反倒是你们一个个把我骂成了畜牲不如的臭狗屎。”
巴虎扫视一圈,“咋了?欺恶我上瘾啊?”
没人应声,倒是不少人不接腔,装作事不关己的进屋。越是忙着进屋避事的越是心虚,反是站着不动看热闹的多半是清白的。
巴虎也不在意有没有人道歉,以后再让他听到谁嚼他瞎话,他非把人拎起来给问个清楚,休想再把他当软柿子捏。
他到家的时候发现赵大夫过来了,正在屋里给木香把脉,巴虎进去了又出来,等赵大夫出来了问蜜娘和两个孩子如何。
“孩子有些小,尤其是小子,听着哭声就知道羸弱,要好好养着。蜜娘身体也有些亏,多给炖些母鸡和牛骨汤喝,炖汤的时候多加些红枣,你手里不是还有人参片,炖鸡的时候掰一块儿进去一起炖。一次少加点,别咚咚的都给扔进去了,再把孩子给补上火流鼻血了。”赵大夫着重叮嘱要细水长流,孩子跟母亲没啥大毛病,就是虚,多吃些好的,多晒晒日头,多走多动也没多大问题。
巴虎结了买人参片的钱送赵大夫离开,说等孩子满月了再请他来一趟。
“真不用我给你娘带话?”一个没生养过的姑娘照顾产妇坐月子总没有生养过的妇人照顾得周到。
巴虎再次婉拒,“真不用。”他娘一不会做饭二不洗衣裳,扫地都能扫得灰扑起来,来了也是个袖着手瞎指挥的大爷。
蜜娘说中原有给孩子洗的习俗,孩子出生的第天巴虎去扈县丞家里把赵阿奶请来了,由她操办了其其格和吉雅的洗。巴虎让牧仁大叔宰了头羊做了一桌的饭把送了礼的人都请来吃了一顿,之后就谢绝了来客,让蜜娘安安静静坐月子。
……
孩子半个月大的时候迎来了给羊剪毛的忙碌季,巴虎把收剪羊毛以及监督雇工的活儿交给朝宝,牧仁大爷给他盯着家里的牛羊,巴虎要带几个人去找骆驼群。去年没给骆驼剪毛,今年该剪了,剪下来给吉雅和其其格做两床小被子,骆驼绒最保暖。
“木香,这几天要麻烦你了。”两个孩子吃喝拉撒有多劳累人巴虎最是清楚,说这话的时候他挺过意不去的。他提过给木香开工钱,但木香坚持不要,还说要给工钱她就不待在这儿了。
“没事,在你家半个月我都吃胖了。”
“你早些去早些回来,找到骆驼了让其他人剪驼毛就成,你别多留。”蜜娘嘱咐,她也不好意思使唤木香干活,尤其是给娃洗尿布,挺脏的。
“顶多天就回来。”巴虎主要是去查看马和骆驼的情况,马和骆驼孕期比人还长,又不在人眼前,什么时候怀上的,怀了几个月份了也弄不明白,只知道有多少揣崽的。骆驼奶养人,要是有生崽的骆驼巴虎打算牵两头回来。
巴虎一走木香也松了口气,有男人在家她也不自在,为了避嫌她甚至不跟他在一处多待,巴虎进屋哄孩子她就得找借口出去。
“才半个月,其其格和吉雅就胖了不少,红皮小猴子也变了模样,白白嫩嫩的,现在可不说丑了吧?”木香打趣蜜娘,孩子才两天的时候她硬实不承认其其格随她的长相。
“那也是我养得好。”孩子胖了她瘦了,鸡汤鱼汤牛骨汤就没断过,她现在比怀娃的时候可瘦了不少,肚子收回去了大半。
两人说着话,外面来了送牛骨的屠夫,苏合死后不久就有人另开了家卖肉的铺子。
木香出去提肉,钱都不用给,巴虎挂着帐,等孩子满月了一起结。不仅有炖汤的牛髓骨,还有给只狗磨牙的大腿骨和牛蹄子,富家的狗都比穷人吃得好。木香进门玩笑道:“看了你这坐月子吃的喝的,我都有些后悔选了个跟我一样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反正你俩又没戳破窗户纸,后悔就做第二手准备,就怕你舍不得他。”蜜娘见过木香看中的男人,长相不差,个子也高,身带斯文气但又不是文弱书生,蓬头垢面的时候人家也不怯不卑,说话不疾不徐的,木香的眼光挺不错。
“唉,就是舍不得才纠结嘛。”木香叹气,叹气之后又深吸了口气,“胡说八道的,我没后悔,他值得我吃些苦,不过也不怎么苦。”
“那戳破窗户纸?有意就早些说清楚,别稀里糊涂的让别人劫道了。”两人合伙养羊,虽然不怎么见面但也让外人有所猜测,木香这边对其他男人无意,但钟齐那边是什么说法可没人知道。
木香犹豫了,“我打算的是今年冬天或是明年春天看看情况再说。”
“你有主意就按你想的来。”蜜娘不再多说,刚巧这时候其其格醒了,在她张嘴嚎之前蜜娘先把她抱起来,免得惊醒了她哥哥。
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少,但木香再一次看到一抹浑圆还是不自在,撇下眼又忍不住偷瞄,她也在努力吃胖,但她胸前的形状可比蜜娘的差远了。
“你要看就看,偷偷摸摸的像个登徒子。”蜜娘羞恼,抬手在木香肩上拍了一巴掌,动作大了怀里的娃开始不满哼唧,她只得又靠回去。
屋里也没旁人,木香红着脸求教:“蜜娘,你十五岁的时候有多大?比我的大多了吧?”
“没有,也只大了一点点。”蜜娘扯了扯衣裳,她的胸脯也就成了亲才长大了许多,小半是吃进肚里长成肉的牛肉羊肉的功劳,大半是巴虎的功劳,他喜欢揉。
“怀娃的时候还会再长大,你也别急,现在的就挺好的。”蜜娘说的真心话,没嫁人前胸脯太大了走出去还有人指指点点,恼人得紧。
“我没急。”木香的狡辩很是苍白,红着脸跑出去说她去炖牛骨。
当天黄昏都要做晚饭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马蹄声,蜜娘想着巴虎没这么快回来,刚要下床透过门缝看是谁,就听到她婆婆尖声喊:“天爷哎,孩子都生了?怎么没人去报喜?”
木香从灶房里走出来,看大黄从门外绕过妇人跑进来,她装作不认识外面的人,“你谁啊?家里有孩子,你别一惊一乍的说话。”
“你又是谁?巴虎呢?蜜娘呢?”这才多久不见她就换儿媳妇了?
“娘,我在坐月子,你自己进来,巴虎不在家,他去找骆驼了。”蜜娘透过门缝看天色,想到之前巴虎在傍晚把他娘送走的事,她这婆婆是怕再被赶回去,专门赶在天黑之前过来?
所以等妇人进来了蜜娘故意问:“娘,家里忙啊?怎么来这么晚?”
“是啊,忙。”妇人胡乱看了蜜娘一眼,在盆里洗了手走到床边,两个孩子圆滚滚地睁眼躺在床上,看到人来还咧嘴笑。
“我的大孙子哎,这个是大孙女?长得真好,随你们爹。”
这就张嘴说胡话了,两个娃的肤色都随了蜜娘,白白净净的,巴虎脸上身上都是黄铜色,脸上的肤色更偏黑。
“什么时候生的?怎么也没让人带个信?要是知道我早就来了。”巴虎娘有些年没抱过孩子了,她一时没敢动,先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给掏出来,衣裳鞋袜和小帽子,都是她亲手缝了洗干净的。
“我还以为巴虎给你说了,但你家里太忙来不了。原来是他没让人给你捎信?那等过两天他回来了你问他。”蜜娘装傻,跟他娘有关的都往巴虎身上推。
妇人叠衣裳的手一顿,巴虎没让人捎信是啥意思她能不清楚?她一时没了声,问清了巴虎回来的时间,第日早上趁着巴虎还没回来又骑马走了。
她不让人赶,她自己走,反正孙子孙女她见了也抱了,衣裳鞋袜也都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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