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冰忐忑又犹疑之际只见乔灼说完就垂下了眸子。
似乎在说刚刚的质疑呵问都不过是赵冰的想象,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实验室门口静默一片，气氛渐渐沉了下来。
重启项目的第一天就缺了人，这让乔氏对星云可留不下什么好印象。
赵冰悄悄地将手指拢在白褂袖口里蜷缩着搓了搓,以缓解过度紧绷的情绪。
但在这个重压的氛围里依旧有许多目光投在乔灼的身上，或明显,或躲藏。
众人的视线中只见男人鸦睫微敛,狭长的眼尾轻挑起,虽然乔灼满脸都写着冷淡疏离几个字,但饱满的嘴唇却极尽旖旎,瞬间在他浑身的矜贵气质上铺了一层纸醉金迷的光影。
漂亮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魅力。
乔灼从来不需要在外示意自己的身份,即使是不认识他的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秒都会笃定这是个贵家富人。
可就在所有人都怔愣间，忽然，谢憬侧身靠近。
乔灼身上的冷淡瞬间稍敛,眸子里染了雾气，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谢憬不是没发现那些人投过来的视线，但他一开始以为自己不在意，从前这样盯着乔灼的人不在少数,他要是一个个都逮着抓着吃醋的话得把自己醋死。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谢憬的占有欲格外的外露。
他霸道地侧身挡住一部分的视线，一边低头靠近乔灼，然后再故意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料跟乔灼搭话。
这种类似宣示主权的行为是谢憬以往所不屑于做的，但他此时此刻不但做了,还做的有滋有味。
谢憬轻声道：“这是游戏仓的主一号实验室，负责人是赵冰，你刚刚问的那个甘子尧是他手底下的助手之一。”
乔灼微蹙眉，“之一？”
乔灼话音刚落,刚刚还凝着的气氛瞬间好像被打碎了似的，众人都回过神来。
赵冰挂起客套的笑容，从人堆里捞出来一个白净的斯文男人。
赵冰把于凌向前一推，冲着乔灼和谢憬微微俯身，端着一副很板正严肃的表情咳了几声，说：“乔董，这个小孩也是我的助手。”
赵冰嘴里的‘小孩’对四五十岁的他来讲确实是个小孩，但在乔灼眼里看来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了。
赵冰说着侧头抬手拍了拍于凌的后背，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小于，说该说的。”
于凌梗着脖子涨红了耳朵。
华风竹盯着于凌瞧了一眼。
这个于凌脸白胆小，恐怕平日里都是缩在实验室里最不起眼的那个，此刻被赵冰硬生生地推了上去，整个人都紧张得无所适从，手臂都在发抖。
于凌一双眼睛不知道该瞟哪里，只一个劲儿地抓着乔灼看。
“乔、乔董好。”
乔灼眼皮都没撩，淡淡地说：“不用怕，只是随便问一下，你是赵组长手下的？对全息游戏仓的了解应该是这里数一数二的。”
于凌闻言腼腆一笑，鼻尖上沁着汗珠。
“没有没有，我平日只是帮着老师跑跑数据……”
谢憬悄悄地抬手，西装衣袖擦过乔灼的手腕，果然再次把乔灼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当乔灼侧眸望过来时，谢憬便又作出一副凌厉认真的模样，沉声问道：“这个甘子尧怎么没来？”
乔灼：“……”
赵冰是整个实验室的负责人，问这种谁来谁没来的琐碎事情或许这个于凌都比他清楚。
果然，刚刚赵冰都一头雾水的问题换成于凌倒是对答如流。
于凌的情绪平复几分，紧张感消散些许。
“甘子尧最近病得很厉害，昨天晚上收到项目重启的消息后特意给我打过电话……”
乔灼敛眉思索几秒，“请假了？”
赵冰一回头，于凌摆摆手连忙道：“也不算，因为他只是跟我说了声，没走请假流程，所以老师才不知道的。”
这些细节乔灼不想深究，于是他轻点头，目光扫视研究室一圈。
只见研究室的左后方摆放着一台巨型的游戏仓，全黑色的内饰，似乎是完成机，在测试第三轮。
乔灼的视线刚落在那里，挡在前方的一群人就瞬间让开了一条路。
谢憬侧头问：“想去看看？”
乔灼知道这里是主实验室，他和谢憬当初坐进去的两台游戏仓都是出自这里。
这群人也是被留下来调查了小半个月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当乔灼真的朝着那台机器走过去的时候实验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华风竹张口想阻拦，却被谢憬用一个眼神制止。
最后还是段文轩开了口，说：“少爷，您想亲自实验？我认为这不妥……”
乔灼的手搭在机器的外表摩挲几瞬，等回过神后发现了众人提心吊胆的脸色后他蹙眉无奈道：“谁说我要试了。”
段文轩瞬间松了肩膀。
可就在乔灼松手的下一秒，人群中的那个于凌突然上前一步开口道：“乔董，如果您想看游戏画面的话不用坐进去也是可以看到的。”
这话一出，乔灼果真来了兴趣。
谢憬也一顿，他盯着于凌看了半晌，冷声问：“同步投影？”
于凌吓了一跳，回头轻声回答：“是的，我们在前期的实验阶段不可能一直待在机器里，所以就会通过光脑将游戏里的画面实时投放出来，但就是没有全息游戏仓里的真实触感。”
于凌说完，乔灼和谢憬对视了一眼。
没有真实触感不要紧，乔灼最想知道的是原本的游戏画面是怎样的。
几分钟后，实验室里的人大部分都离开了，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赵冰拧着眉站在一旁，脸色很沉。
他原本只想着应付过去这次审查，让谢憬和乔灼走得越快越好，但却没想到于凌这小子成了变数。
于凌将实验室里的灯光调暗，保证乔灼和谢憬能看到最清晰的画面后坐进了游戏仓里。
乔灼冷漠地垂眸，身后站着段文轩。
忽然，一阵好闻的男香传来，谢憬将手搭在了乔灼的手背上。
干燥温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乔灼的手背，亲昵万分。
乔灼眨眨眼，刚侧过头就看见谢憬扬眉，带着无尽的安全感。
于凌冲着仓外竖起大拇指，赵冰见状上前连接游戏仓。
一阵白光闪烁过后，于凌眼前看见的游戏画面被同步投影在了此刻实验室里所有人的眼前。
熟悉的画面，陌生的人。
乔灼仔细盯着游戏画面搜索，里面没有乔灼，也没有谢憬。
半个小时后，于凌被赵冰扶着跨出游戏仓，白净的一张脸上尽显疲惫。
于凌哑着嗓子笑道：“刚刚只大略跑完了一个本，但游戏内核是不变的，提升主视角的成长值，打败最终的反派boss就能达成完美结局。”
乔灼垂眸沉默。
赵冰以为他是不满意这个简单的游戏设置，便上前解释道：“乔董，星云这次主打的是全息概念，所以游戏构架选择了最容易上手且通俗易懂的打怪升级模式……”
谢憬的手紧了紧。
乔灼回过神起身道：“可以，就按着这个继续测试吧。”
一大批人乌泱泱地离开，段文轩缀在人后冲着赵冰轻颔首，路过于凌的时候还笑着说了声辛苦了。
但于凌此刻却仿佛累过了头，没看段文轩，反倒盯着门口一群人的背影看得出神。
一天的审查下来发现的线索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几乎没发现能往下查下去的可疑点。
乔灼站在白色实验大楼的门口，黄昏的霞色落在他的睫毛下方，晕染出一片暖光，让他的眸色都比往常更柔和些。
谢憬站在乔灼身前，沉声道：“研究人员的背景资料稍后华风竹会送过来。”
“我看过了星云近三年以来所有的商业资金往来，其中包含的公司都没有遭遇过和星云牵连的重大变故，大概率排除商业报复。”
谢憬说完沉默半晌。
乔灼知道谢憬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这次事故不是商业报复，那么做出这件事的人就是出于私怨。
乔灼懒懒地抬眸一笑，“私人恩怨？”
“那我招惹的人可太多了，他们都想把我弄下去。”
谢憬望着乔灼这副样子忽然滚了滚喉结。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街边，段文轩坐在驾驶位尽量说服着自己不要去看那边的情况。
段文轩接下thos的工作时并不容易，乔灼的习惯太多了，他作为一个半路管家，一开始事事都要询问thos的意见。
又因为时差的关系，段文轩常常会在深夜里给thos发送信息报告乔灼的今日情况。
直到thos隐晦地提醒过一次，段文轩才意识到他的老板上司是乔灼，并不是thos，此后那种类似小报告的行为就再也没出现过。
但此时此刻坐在车里望着后视镜，段文轩抖着手指在想，这个事情是不是要让thos提前有点心理准备。
华风竹火急火燎地跑出实验大楼，却忽然急刹车背过身去，喊了声：“谢总，这是一号实验室所有研究人员的背景资料，有新发现。”
乔灼搭在谢憬肩膀处的手指轻敲了敲。
谢憬蹙着眉转身，英挺的双眸里带了些情绪。
谢憬接过资料直问：“什么发现？”
华风竹低着头不去看红晕上耳的乔灼，很认真的报告道：“今天没来的那个甘子尧。”
“查到他有犯罪前科。”
谢憬握着资料的手一紧，下意识挡了挡乔灼的身影。
乔灼冷声问：“什么前科？”
华风竹说：“过失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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