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厅公安部。
降谷零坐在根本没进过几次的办公室里,心不在焉地翻着厚厚的报告文书。
距离黄昏别馆的大战已经过去天,以东京为中心往外扩散,到处都有组织成员落网的消息,唯独没有琴酒和伏特加的消息。
不过想也当然,有黑川凛插手,找不到琴酒才是正常的。至于伏特加,沾了琴酒的光而已。
要说他有多想把琴酒找出来干掉,倒也没有。或者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是一条条发布追击命令——再没有人比情报组一把手的波本更清楚组织的情况了。一处处据点在拔除,组织的痕迹在日本范围内被一点点抹消。
繁重的工作,那仿佛已经成了本能。
办公室的沙发上,黑羽快斗和柯南一个搭扑克塔,一个抱着手机刷新闻。
因为他们俩都牵扯进了最后决战,还有组织余孽在外面活动的前提下,不可能让他们回去上学。降谷零想了想,干脆就寄放在自己的办公室了。反正一个是准备培养成公安的,一个现在就是公安的协助人。
他太忙或者要出去的时候,就喊诸伏景光过来把人带去训练场。
“所以,这件事还得商量……”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交谈声,随即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进来。”降谷零抬头应了一声,正想让两个孩子收敛点,却见茶几上叠了七八层高的扑克塔瞬间不见踪影。
“降谷。”走进来的是管理官,后面还有一个西装笔挺,看起来有些陌生的官员。
“理事官。”降谷零站起来,“可是有什么情况?”
“不,清剿组织的事进行得很顺利。”管理官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严肃。
“那是?”降谷零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这位……是财务大臣铃木靖一先生。”管理官有些不情愿地介绍。
“降谷君果然年轻有为,久仰。”铃木靖一开口,虽然彬彬有礼,但总让人觉得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铃木先生找我有什么事?”降谷零心念一转,随即扬起一个假笑,“如您所见,我现在很忙,还在核对抓到的底层人员名单。”
“不会打扰降谷君很久。”铃木靖一对他点点头,“我只是来询问一下,黑川凛先生是否还有其他近亲属?他的户籍资料因为是从国外转回来的,过去的部分太过简略了些。听说降谷君是他最好的朋友,想必比较清楚。”
“不是朋友,是恋人。”降谷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回答,又指了指沙发上的柯南,“那个孩子是他收养的,除此之外他没有血亲在世。请问铃木先生问这些有什么用意?”
“当然是因为黄昏别馆的遗留问题,毕竟契书上写的是他的名字。”铃木靖一皱着眉,很不满地说道,“我也不想这么快就打扰降谷君,但是目前各国特殊部门的人都在长野流连不去,难保在打什么主意!这是我们日本,怎么能让外国特工乱来?”
“虽然铃木先生说的不错,但是……”降谷零并不觉得意外,眼底染了一丝波本的笑意,“我记得铃木先生刚刚也说过了,黄昏别馆是日本公民个人私产,似乎……不劳财政部费心吧?”
“降谷君,你要学会接受现实。”铃木靖一有些不耐,“已经天了,救援队将黄昏别馆翻了个底朝天,地下室清理完毒气后,所有的尸体都清理出来了……”
“嘭!”降谷零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阳光从背后照进来,因为逆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种眼神,让人仿佛被什么凶恶的东西盯住了一样,毛骨悚然。
“他、没、死!”降谷零一字一顿地说道。
“降谷君,你也别太激动。”铃木靖一叹了口气,一脸悲悯,“救援队按照赤井先生说的方向找到了洞口,找到了朗姆的尸体。然而黄昏别馆内的几具尸体已经被烧得完全辨不出生前容貌了……”
“那也不能证明凛叔叔死了吧!”柯南终于忍不住吼道。
“确实,那些犯罪分子都没有dna记录,无法判断身份。但是不巧的是,黑川君居然也没有——这就奇怪了。”铃木靖一一摊手,“我们查不到他的医疗记录,血型、病例、体检报告,什么都没有。没人能证明那几具尸体里有他,但也不能证明里面没有他。鉴于吊桥断裂,他不可能独自离开,我们想不出他没死却下落不明的理由。”
降谷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有什么奇怪的,他是cals,是我们公安存档的协助人。赏金猎人只要本身没犯法,就拥有一切该有的公民权利,不是吗?”
“那个cals?”铃木靖一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好吧,这倒是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这么仔细抹除自己的个人信息,但是……”
“我说,他没死。”降谷零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铃木先生。”管理官缓缓地开口道,“您今天只是来询问降谷有关黑川君的家属问题的,其他事可以稍后再讨论吗?我们公安部忙着追剿组织余孽,降谷作为最了解组织的卧底,他很忙。”
铃木靖一被噎了一下,脸上还有一丝不甘心。
价值千亿不止的黄金别墅,又是在日本境内的无主之物……何况,那个组织的bss不是乌丸莲耶吗?说起来黄昏别馆还是乌丸家的产业呢。
“咚咚咚。”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谁?”降谷零皱眉。
“是我。”赤井秀一隔着门说道。
降谷零立即黑了脸。要说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是谁,无疑是赤井秀一。因为他不自信自己的自制力是否忍得住在清剿完组织之前,会不会先崩了赤井秀一。
不过,赤井秀一显然也没有等他说“请”,自报家门后,毫不客气地推门进来。
“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往我这儿带客人?”降谷零看到他身后的女人,不觉一愣,“抱歉,妃老师,我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不,是黑川先生委托我的。”妃英理提着一个小巧的密码箱,推了推眼镜。
“凛?”降谷零惊讶地看着她。
黑川凛和妃英理……似乎也就是礼貌□□换过一次手信和生日礼物的关系,凛什么时候委托了妃英理?
“你是?”听到“黑川”这个名字,铃木靖一才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职业女性身上。
“我是妃英理,黑川凛先生委托的私人律师,这里有合同。”妃英理拿出一个文件夹。
“律师?”铃木靖一惊疑不定。
旁边的黑羽快斗悄悄拉了拉柯南,低声道:“这是兰小姐的妈妈吧?”
“嗯,是很厉害的律师,胜诉率百分之百。”柯南心不在焉地点头。
“你觉得,黑川先生会委托妃律师什么事?”黑羽快斗继续跟他咬耳朵。
柯南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妃律师,凛……他委托了什么?”降谷零抿了抿唇,开口问道。
“他在我这里保管了一些东西,说是……万一哪一天他行踪不明又有需要,便拿出来。”妃英理走上前,将密码箱放在桌上,“今天赤井先生带着密码箱的钥匙来事务所找我,我只是随同来进行律师的本职工作。”
“赤井?”降谷零眼神不善地盯过去。
“黑川交代的,钥匙是今天早上我去米花银行的储物柜里取出来的,银行的员工和监控都可以证明。”赤井秀一说道。
“那么,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我打开了。”妃英理接过钥匙,干脆利索地打开箱子。
所有人几乎屏住呼吸看过去,箱子不大,里面放着薄薄几页文书,最上面是一个封好的信封,上面并没有字。
妃英理拿起信封,示意并没有被拆封过,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
“这……莫非,是遗嘱?”铃木靖一咽了口口水,脸色有点难看。
他查过黑川凛这个人,很清楚如果想将黄昏别馆收归国库,首要条件是确认本人死亡。至于黑川凛收养的江户川柯南,一来年幼,一来这个孩子的资料虽然看似完整,但若真要细查,却有不少问题,并不是太大的威胁。可若是黑川凛事先留下了遗嘱,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铃木先生,请慎言。”妃英理的眼镜闪过一抹寒光,冷淡地说道,“我们都相信黑川先生还活着。当然……要从法律意义上说的话,这确实是遗嘱没错。毕竟活人也可以立遗嘱。”
“你……”铃木靖一气结。
“嘛,现在的问题是,如果铃木先生也觉得黑川还活着,那就散了吧。如果……您想定性他死亡,那就请妃律师公布……”赤井秀一完了最后两个字,“……遗嘱。”
“日本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fbi来管了!”铃木靖一咬牙道。
“但是……我早就在fbi除名了,就等这次行动结束正式办理手续。”赤井秀一很无辜,“我不是fbi了,大臣先生。”
“你!”铃木靖一只觉得脸上挂不住,终于愤愤地摔门离去。
管理官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安慰道:“降谷,别想太多,集中精神。某些蠢材的话,听过就算了,不用理会。”
“我知道,谢谢,理事官。”降谷零笑了笑。
理事官点点头,也开门出去了。
办公室里一下子沉默下来。
“那么,降谷先生需要听吗?”妃英理问道。
“麻烦妃老师了,我倒是要听听那家伙想说什么。”降谷零重新坐了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那种甜蜜的笑容,让人背后发凉。
赤井秀一默默后退了两步,在心里为黑川凛点蜡。
——你最好是早点回来,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妃英理打开信纸,只看了一眼,职业女强人的表情裂开,半晌没出声。
“怎么了?不会真是遗嘱吧?”降谷零笑着问。
“不算是。”妃英理又看了一眼另一张纸,直接递给他,“这是他写给你的。”
降谷零没去管“遗嘱”,一眼看过去,手里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别怕,等我回来。】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微微低头,金发垂落,遮住了眼神,好一会儿才听他骂道,“谁会怕啊!混蛋。”
“至于这张……倒确实可以用来糊弄上层,毕竟……说它是遗嘱,也是生效的。”妃英理扬了扬手里的“遗嘱”,有些一言难尽,“他说,万一有需要,黄昏别馆和现在居住的公寓留给降谷零,其他分成四份,分别交给降谷零、宫野志保、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
“哎?”突然被点名的黑羽快斗整个人都懵了。
然而,比他更震惊的是柯南。
——不是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
所以,凛真的,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
“还有吧?看起来不像只有这么几行字。”赤井秀一问道。
妃英理抽了抽嘴角,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疼道:“给工藤新一的那一份有前置条件,必须等到他和……毛利兰结婚才属于他。如果将来他们离婚,这份财产就全部转赠……兰。”
“噗……”黑羽快斗回过神来,猛地笑喷,随即察觉这不应该笑,拼命捂住嘴。
工藤——柯南——新一:…………
“挺好的。”降谷零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温柔了眉眼。
“降谷先生,别想多了,我今天也是被赤井先生请来解围的。”妃英理将遗嘱放回去,甚至没去看箱子里其他文件,直接合上。
“嗯,我知道,他会回来。”降谷零点头,将纸条小心折好,放进抽屉里,语气温和,“毕竟,那个家伙虽然混蛋,但他答应过我的事,还没有一次做不到的。”
“我们都这么相信着。”妃英理笑笑,拎起密码箱往外走,“不过,他回来之前,这东西还是先寄存在我这里,也是身为律师的职业道德呢。”
“谢谢。”降谷零由衷说道。
“安室哥哥……”柯南喏喏地开口叫了一声。
“你想说什么?新一君。”降谷零很有兴趣地欣赏他不停变换的脸色。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柯南崩溃。
“不算太久,你骗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只是还回去,没有意见吧?”降谷零说道。
“没有。”柯南汗颜,想说我敢有意见吗?
“凛……”降谷零想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要不是有个靠谱的监护人,优作先生难道真的会不管自己儿子吗?新一君。”
“所以,凛和我老爸老妈都是说好的?”柯南气急。
“好像是吧。”降谷零一耸肩,“还有什么疑问,自己打电话去问优作先生。”
柯南泪奔:合着这几个月我一直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吗!
黑羽快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憋笑憋到肩膀一抽一抽的。
“啊,对了,赤井、hir、还有松田萩原他们都知道了。要不然谁敢带小孩子去黄昏别馆。”降谷零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上次hir还说,遇到案子的时候,你挺好用的。”
柯南瞪大了眼睛:诸伏警官看起来明明那么温柔老实人!
“想什么呢。”降谷零一眼就明白他的心思,嗤笑道,“他是卧底,卧底的本质就是虚假。他是,我也是,你还差得远呢,名侦探君。”
“骗子!”柯南鼓着脸,气呼呼地蹦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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