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不是委屈了你,我们本是亲生母女。”陆绮已亏欠容儿太多,怎能再让容儿受委屈。
“没有啊,娘亲,我们都清楚,这件事一旦公开会掀起轩然大波,会影响太多人,甚至让皇室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话,名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萧容紧紧地握住陆绮的手,眼神坚定,并没有半分委曲求全。
萧容是认真的,这件事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愿意公开,不想别人去戳娘亲的伤疤,不想自己的身世被人扒开,也不想让众人去揣测阿淮。
这里站着的人,足以动荡大楚江山,此事涉及的人和事都太大了,没有必要让大楚皇室成为笑话。
“可娘想要将最好的给你,义女到底差了点什么。”看着容儿这般乖巧,陆绮心中越发酸涩,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却还能保有纯良的性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萧容狡黠一笑,“娘亲多想了,难道认我为义女,我就不是娘亲的掌上明珠吗?外祖父就不会疼我了吗?”
“自然是的,你是我的女儿,就是我的掌上明珠。”
陆铎也道:“容儿说的也有理,义女不过是给外界的一个说辞,咱们待容儿还是一样的。”
陆铎也不想别人去议论陆绮,在当下的风气中,女子的贞洁还是颇为重要的,公开此事,就怕旁人会对陆绮非议,陆绮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哪里舍得她受旁人白眼。
“容儿说的不错,容儿身为前梁公主,身份尴尬,要是此时有一位身份贵重的义母,连带着得到陆家的支持,便会让众人高看容儿,”楚淮顿了顿,“可若是公开此事,旁人便会议论容儿是陆姨的私生女,于容儿名声无益。”
楚淮还能不清楚萧容在想什么,为了陆绮,萧容不可能公开此事,站在楚淮的角度,公开此事对容儿也没什么便利,还是顺着容儿的话说。
这时楚瑞也道:“我知从前愧对容儿,日后愿尽力弥补,我与绮娘一道认下容儿为义女,我会向陛下请旨,为容儿请封郡主,日后便无人再敢议论她的太子妃之位名不副实。”
只认义母不认义父还是不妥,楚瑞陆绮夫妻向来恩爱,要认自然就得一起认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正好咱们没有女儿,对外便说容儿与绮娘容貌相似,又脾性契合,便想认下容儿为义女,想来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陆铎看这样也行,“那便听容儿的,旁的事,咱们知道便好,也没必要闹的沸沸扬扬。”
萧容鼓了鼓雪腮,向陆绮撒娇,“娘,您就答应了吧,对外称义母女,可私底下我们还是亲母女。”
陆绮望着萧容,哪能不清楚众人都在为她着想,虽说她自个不在意,可是众口铄金,外人的议论有时也会让人头疼的很。
“好,娘答应你,委屈我的容儿了。”陆绮摸了摸萧容的脸蛋,容儿的心意,她收下了。
萧容弯了唇瓣,“一点也不委屈,娘亲愿意认我,我已十分喜悦。”
她的存在对于陆绮来说并不光鲜,之前决定不认陆绮,的确是怕陆绮想起过去之事痛苦,可又何尝没有忧虑过也许陆绮根本就不想认她,若是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相认。
如今陆绮主动要与她相认,萧容不知道有多高兴。
从未有过的美满。
陆绮闻言不免心酸,“好孩子,明日是你十八岁的生辰,我与阿瑞认你为义女,初六在王府宴请宾客。”
“娘亲安排便是,我也不懂这些。”时至如今,她除了可以依赖阿淮,也可以依赖娘亲了,肩上的担子好像又轻了点。
“你无需忧心,我自会安排,那你过了年搬去王府住几日可好?”陆绮只觉得惋惜,还有半个月容儿就要成亲了。
“不如就让容儿在王府出阁吧,虽说有些匆忙,想办还是能办的。”楚瑞提议道。
“这倒是不错,太子殿下意下如何?”陆绮也盼着能为萧容送嫁,预备嫁妆,只剩下半个月,看来她要忙了。
楚淮能说什么,一切为了容儿好的事他无法反驳,“也好。”
大婚本应该从容儿娘家接亲,只是因为梁国已亡,所以容儿才直接住进了东宫,如今能从王府出阁,也是件好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现下得去面见陛下,晚些时候我来接你去王府用晚膳可好?”陆绮杀了萧盛,总要给隆安帝一个解释。
萧容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娘亲,要我同您去见陛下吗?”
“用不着,我和阿瑞去就行,要不然父王也去吧,正好说清楚了。”陆绮想萧容才得知这个消息,也需要自个静静的想想,不如留点空间给容儿。
因此陆铎等人便去见隆安帝了,东宫安静了下来。
萧容站在檐下,仰着头看天,还有点恍惚。
楚淮站在她身侧,薄唇轻启,“是不是觉得像是梦一场?”
“是啊,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假的。”萧容将手伸到楚淮跟前,她到现在也还像是踩在云端,一阵一阵的风刮过,摇摇欲坠。
她居然有娘亲了,还有外祖一家,有好几个舅舅舅妈,表兄表姐等等,她孤苦无依的生活彻底结束了。
楚淮一把攥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唇角扬起笑,“是真的,我们容儿从此以后有很多很多人疼了。”
小姑娘吃了十八年的苦,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往后去苦余甘。
萧容眸中泛着水光,偏头与楚淮对视,有一丝笑意,“太好了,我也可以帮到你了,不再只是你的拖累。”
有了陆家为依靠,她这个太子妃才是名正言顺,不会被人诟病,也能让阿淮这个储君地位更稳。
楚淮伸手将人揽到怀里,揉着她的脑袋,嗓音缱绻低柔,“傻容儿,你从来不是我的拖累,我也曾有过像梦一般的时候,父皇册立我为储君那日,久久不曾回神,好像是假的。”
并不是因为得到了储君之位而高兴,而是因为自己做到了,有能力去找容儿,给容儿更广阔的天地,可以允容儿十里红妆。
什么储君,什么天下,于楚淮而言并没什么重要,能借助这个跳板让容儿展露笑颜,才是楚淮想要的。
萧容的脸颊在他怀中蹭了蹭,“那这样的时候我就更多了,那晚你犹如天神降临来救我,那日你当着大梁皇室的面宣了册我为太子妃的圣旨,那日你告诉我,我的母妃还活着,这些都似梦一般。”
而这些美好,都与楚淮有关,所以即便找到了亲人,在萧容心中,阿淮是救她于水火的那束光,非同一般。
楚淮拉过萧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心口,“感受到了没有?”
“什么?”萧容不明所以。
“心跳声很快,”楚淮的下颌在她的耳廓上摩挲,“为你而跳。”
原本他的心跳声该停止在那个雪夜,是容儿救了回来。
萧容的脸蓦地涨红,咬了咬唇小声嘟喃,“油嘴滑舌。”
楚淮低低的笑出声,胸腔跟着震动,“都是实话。”
“让人简单收拾一二,明日你便要搬去肃王府住了。”楚淮松开了她。
“你这次怎么这般大方,我还当你会拒绝呢。”萧容仰起头笑着,杏眸弯成了小月牙。
楚淮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挑了挑眉梢,“我有条件,今晚我得睡正屋。”
萧容美目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走,“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我这是合理需求,考虑一下。”
毕竟半个月不能同处一屋,对于楚淮来说,还是舍不得的。
萧容没回他,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另一边陆绮等人前去见了隆安帝,也把此事与隆安帝说了,自然得说,不说也就无法解释陆绮为何要杀萧盛。
虽说陆绮十分莽撞,没有事先告知隆安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萧盛本也没什么用处,加上陆铎与楚瑞一个劲的求情,隆安帝也没将陆绮怎么样,只是口头警告了几句,下次做事要有分寸。
陆绮报了仇,自然也就不在意隆安帝说什么了,全部应下,至于来日做不做就不知道了。
隆安帝也知道陆绮的脾气,陆家人就没几个好脾气的,萧容还真不像陆绮的女儿,乖巧文静的和陆绮判若两人,不过面貌又的确是像的。
临走了,陆绮居然又说想要章皇后与余贵妃的命,隆安帝瞪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允了,“算了,权当送给你找回女儿的贺礼,别再得寸进尺了。”
萧盛等人的确没什么用处,可全杀了不免会给隆安帝留下暴虐之名,这才关了起来,这下陆绮杀了一个还不够,还要两个。
可想想这桩荒唐事,以陆绮的性子,即便不允也能干的出来,索性还是应允了,免得又偷偷摸摸的去干。
陆绮心满意足,楚瑞又开口了,“臣弟想求皇兄一个恩旨,为臣弟义女萧容请封郡主。”
这下隆安帝是真气笑了,指着几人,“你们一个两个的,求了这个求那个,要不然朕这个皇帝让给你们当?”
“臣弟不敢,皇兄看在臣弟从未求过您的份上,还请皇兄允准臣弟。”
“啧,朕真是欠了你们的,罢了,允了允了,快滚吧,瞧见你们都闹心。”隆安帝摆着手,直接撵人。
隆安帝能安稳坐着帝位,楚瑞的确功不可没,若是换了个旁人,隆安帝就没这般好说话了。
不过隆安帝向来看楚瑞有点不爽,谁让楚瑞和陆绮夫妻恩爱,而他孤家寡人一个,怎能顺心。
如今晓得陆绮过去之事,隆安帝心中感慨万千,他孤家寡人,也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陆绮和楚瑞都满意了,自然也不想留下,一同离开了,陆绮还要急着回东宫接萧容去肃王府用晚膳。
次日是除夕,一大早萧容就醒了,新的一年,各处都在放炮竹,噼里啪啦的,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反而很满足。
即将迎来新的一年,她也即将走入新的一岁,一个有阿淮、有娘亲、有亲人的充满希望的一年。
“被吵醒了?”楚淮侧过身望着萧容,昨晚死皮赖脸才爬上她的床榻,从今日起,两人就得分开半个月了。
“没有,心里很愉悦。”萧容嘴角上扬,“第一次觉得炮竹声这般好听。”
楚淮明白她的意思,抬手摩挲着她耳垂上的软肉,“容儿,生辰吉乐,岁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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