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差点以为自己赶不上这一班飞机了。
出租车飞驰在午夜的滨江大道上,她看着窗外寂静的城市灯火,心里想着,如果、如果真的赶不上了,她会毫不犹豫地回家,为刚刚那番诛心之言、哭着恳求傅司白的原谅。
她知道,他一定会原谅他,一定会的…
如果命运可以为她做出抉择,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都不想,只想和他在一起、就算私奔到天涯海角,也都无所谓了。
司机知道她时间快赶不上了,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来到了机场,机场广播里催促着最后一位国际航班的乘客赶紧登机。
温瓷在通过安检的时候,脑袋木木的,穿过了安检通道,来到登机口。
登机口还有两位乘客在检票,温瓷跟在了他们身后,登上了飞机。
澜宁艺术团的姐妹们对她挥了挥手,险些以为她要赶不上飞机了。
而当温瓷走上飞机的那一刻的,她就知道,她和傅司白…是真的再无可能性了。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温瓷耳朵里一阵耳鸣,望着城市渐渐远去的星火。
他的少年也曾在星光之上,却因她跌落凡尘。
现在她要把一切都还给他,祝愿他幸福平安,未来有良人相伴。
温瓷摸到颈子上悬挂的貔貅吊坠,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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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卓安和萧雅世纪婚礼的那一天,傅司白一身肃杀的黑西装、白衬衣,带着母亲的遗像来到湖心岛的婚宴现场。
在一众商界风云人物的见证下,他竟在湖心岛放起了璀璨的白日烟火、捧着遗像给他妈妈看,着实将这场盛大婚礼给闹翻了天。
莫染给她发来了现场的视频,看得出来,视频的男人,明显带有醉意,肆意妄为,如修罗恶鬼一般笑着,最后捧着遗像坐在了阶梯上,醉眼看着现场兵荒马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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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成为了傅氏集团的继承人,眼底却再也没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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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巡演持续了两年,温瓷还给自己留出了一年的时间,到处走走看看,见识更加广阔的风景和世界。
时间过得很快,温瓷也去了欧洲一些知名艺术学府进修、不断提升自己。
她一向薄弱的英语,自然也越练越好,甚至因为在法国呆的时间长,她还自学了法语,现在用口语和别人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温瓷去了很多地方,看过挪威的极光,阿尔卑斯山的雪山和草地,塞纳河畔一坐就是一下午,端着一杯咖啡,慢悠悠地感受事件的流淌…心情也舒缓平和了下来。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成为了烫在她心上的一抹难以抹去的烟痕,淡淡的,怎么都擦不掉,无意间碰到…还是会隐隐作痛。
温瓷和傅司白都加了【鬼火乐队】的微信群。
这两年,群里段飞扬和莫染他们还是会时常聊天八卦,但温瓷和傅司白却再没在群里冒过泡了,就像隐身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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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温瓷回国,最后一场演出在海城举办,算是温瓷的收官之战。
她作为国际知名的首席舞者,巨幅海报早早地被挂在了海城艺术馆门前。
这副海报极有意境,是温瓷穿着波光粼粼的人鱼装,伏在黑色的水面之上,波痕荡漾。
这场演出也是以鱼水为主题,温瓷要用柔美的身形语言去模拟鱼儿在水里游动的自由灵动的姿态。
就像当年林遥之的《鹓鶵舞》一样,这支舞也成了温瓷的成名代表作。
【鬼火乐队】的微信群里,莫染发了一张《鱼水》的海报,破天荒地艾特了温瓷。
染。:“远行的大萝卜,回来了?”
温瓷看到信息时,心脏蓦地一跳,赶紧给莫染发了小窗私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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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哟,这还特意私聊,怕谁知道呢。”
卜卜:“走的时候,他是放了狠话的,不好叫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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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不好意思哦宝,过了时间,没办法撤回了。”
卜卜:“qwq。”
染。:“放心,有姐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姐保护你!”
卜卜:“嗯嗯!其实我也不怕他的,只是我自己心里”
是她于心有愧,所以不敢在他面前有任何风吹草动。
染。:“傅司白现在已经是傅氏集团的当家人了,接手集团之后迅速扩张,雷厉风行的狼性做派,傅氏集团在他手里股价涨了之三十,没谁了。”
染。:“不过后来,他倒也没赶她走,扔她在公司里任闲职了。”
但偏偏那一个瞬间,温瓷就是看到他了。
海潮一般的人群里,温瓷总是能够一眼望见他,这几乎成为了她的一种特异的能力。
卜卜:“没有啦,只是微博经常能刷到和他相关的消息。”
温瓷仍旧定了当年来海城时所住的艺术园区的酒店。
温瓷看到他的上一条微博是在一天前,随手转发了一场亚太商融论坛,而i地址显示发微博的定位,是在海城。
座位,空空荡荡。
温瓷重新呼吸到略带海盐味的气息,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与感伤。
她看到傅司白嘴角绽开一抹冷戾的笑,似乎能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耳畔道:“还敢回来?”
染:“反正这人就…不怎么像个人了,像个面无表情的赚钱机器。”
温瓷又搜索了亚太商融论坛的相关信息,看到受邀名单第一位,就是傅氏集团总裁——傅司白。
卜卜:“亲爱的,不说了,我要登机了哦。”
有媒体直接以他作为主语写了新闻报道的微博,微博配图里,男人穿着肃穆的黑西装,与其他合作伙伴相互握手致意。
卜卜:“他们会结婚吗?”
在合作伙伴托马斯的强烈请求之下,傅司白陪他来艺术馆观看演出,来之前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果不其然,大幕拉开,果然看到了他最想见、也是最不想见的那个人…
染。:“当初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是拉着傅司白的手临终嘱托,让他一定要照顾方心慈,当时一屋子人都看着,傅司白愣是一声没应。”
染。:“怎么可能!别说傅司白对她没感觉,就说她是自己兄弟喜欢的女人,他也绝对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的。”
温瓷其实也从段飞扬后来的描述中,得知了方心慈心底的盘算。
艺术厅掌声如雷,温瓷在最后和演员们牵手谢幕的时候,没忍住又朝傅司白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卜卜:“方心慈呢?”
这三四秒的纰漏,来自于她和前排观众席的男人对视的刹那间的蓦然失神。
其实她蛮后悔当时叫段飞扬去接她,让段飞扬心里有了这么一段苦涩的遗憾。
算是…机关算尽一场空。
托马斯特别喜欢温瓷的演出,几番情绪激动地向傅司白安利,说他以前在巴黎便看过她的演出,她的那场巡演火爆了整个欧洲,掀起了一股古典艺术的热潮,这次听说海城这一场是收官之作,无论如何也必须来捧场。
卜卜:“我知道的。”
染。:“也是,这家伙成天上热搜,已经是国民老公了。他爸和萧雅被迫带着孩子定居了欧洲,算是被他给赶走了。爷爷半年前过世,现在他在国内是一个亲人都没有,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其实也蛮寂寞的。”
《鱼水》之舞的最后几分钟,温瓷出了点小问题,有一瞬间愣了三四秒,导致后来好几个舞步没能跟上节奏。
他走了。
坐上出租车去酒店的路上,她鬼使神差地戳开了微博,戳进了傅司白的个人微博——【不值得】。
她的心脏蓦地一跳。
……
他微博一向和微信同名,这么个略带青春感伤气息的名字,跟其他公司总裁的微博名,譬如【偶尔讲真话的老刘】,那真是不在同一个画风。
这是她这两年所有的演出都未曾出现过的纰漏,也是她在舞台上首次出错。
染。:“和我们这些老朋友偶尔小聚,也是冷得很,笑都不怎么笑了。身边也一直没女人,段飞扬还说他是年轻时谈得太多,现在精力不济了,他也没生气。”
段飞扬喜欢方心慈,所以方心慈是绝对没办法和傅司白在一起了,傅司白不可能因为她丢了段飞扬这么个铁哥们。
经由几十个小时的旅程之后,飞机落在了海城国际机场。
温瓷看到他曾经那一头张扬不羁的银发已经全然染黑了。
她和傅司白在海城停电那晚的彻夜疯狂,仍旧历历在目。
眼下打好海城这最后一场收官之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她不应该多想。
傅司白现在肯定是恨透她了。
温瓷看着他的照片,细细地打量描摹着他英俊的五官,不知不觉间…车已经到了酒店,她收了手机,定了定心,抛出了所有的杂念。
他时而看看她,时而移开视线,竭力控制着自己,控制着那颗早已沉寂的心脏,绝不要再横生波澜。
舞蹈时,温瓷其实很少望观众席,因为舞者每一个眼神都构成了整个演出的一环,该看哪里、不该看哪里,该用什么样的眼神…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染。:“嗯!一路平安!”
卜卜:“。”
傅司白全程沉默,看着舞台上宛如鱼儿般畅快游动的女孩,泛着淡蓝鳞片的曼妙身姿,仿佛与音乐相融,顾盼流转、如梦似幻。
染。:“哟,你远在千里之外,都还偷偷关注着呢。”
黑眸黑发的傅司白,气质更显冷漠成熟,不复少年时的轻狂不羁。
他也在海城?
幸而温瓷舞台经验丰富,落下的这三四秒在后来的舞步里追了上去,她不再迟疑,收敛了视线,沉着心绪跳完了最后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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