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低估了神明。
被浊气折磨得双目黑气,浑身暴戾的神。
人鱼在她身上呼吸炽热,压抑着暴戾和恶欲,因为太过于用力,人鱼的手指都在颤抖。
漆黑的双目猛地闭眼,倒在了地上,鱼尾难耐地蜷起,像是一条脱水的鱼,蓝色的筋浮现,喉结滚动着,发出了痛苦至极的声音。
小鬼的裙子掉了下来也顾不上,要去靠近他,却被人鱼嘶了一声,像是一只暴戾的兽,发出了痛苦又威胁的警告。
这是禁欲者才会有的痛苦,七前人鱼,是一只,很好、很好的神。
哪怕鱼鳍痛苦地冒了出来。
双眼漆黑的人鱼抽出了唐刀,想要划伤自己,保持清醒。
臭小鬼又过来了,仓促系好的裙子乱七八糟的。
她一靠近,被人鱼的眼神吓住,但是还是靠近了,抓住了人鱼的手,掰开了唐刀。
臭小鬼说,“不许伤害自己。”
双眼漆黑一片的人鱼看着她,即将崩溃的理智,在这一刻绷断了。
混乱和黑暗中,光线可以给一丝丝的安慰,于是黑暗里的人鱼就会死死抓住这一丝光,直到光和他一起沉沦。
双目漆黑的人鱼充满恶意地吻她,臭小鬼却回吻了回来。
就像是滚烫的烧炭,和轻柔的春风。
他想焚毁自己,却又被风挽救。
臭小鬼唤醒了神的理智,让他在浑噩当中醒了过来。
只是禁欲神明可能,已经有点疯了,漆黑的双眼,哪里还像是那个高高在上、衣冠楚楚的神明呢?
他不应该犯罪,可他已经有些疯了。
他说,“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么?”
禁欲的神明竟然恶意又嘶哑道,“臭小鬼,夹好。”
神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比那样,也许还要更加饱含浓重的威胁。就像是被巨兽舔舐啃咬着脆弱的喉管,随时会命悬一线,让人脊背绷紧,颤抖不已。
禁欲的神,在小鬼耳边说了最下流的言语,诉说着自己的恶欲,充满恶意地要将她也拉进深渊。
他不得解脱,就要她和他一起痛苦。
他想要告诉她,这是一个多么卑劣、不值得她喜欢,恶毒又堕落的神。
她想跑,又被恶鬼抓着脚腕,拖拽了回来。
梦境混乱又浑噩。
因为糟糕的一夜,小鬼腿内侧的皮肤发红还破了皮,因为维持一个夹住的姿势太久了,腿软得像是要飘起来一样。还好梦里并没有痛觉,就算是哭了一夜,可清醒后小鬼还是没有被吓跑。
神明要赶她走,但是他的神志不会一直保持清醒,一等到他浑浑噩噩起来,又飘在了小鬼的后面。
小鬼抱着膝盖说,“你一恢复记忆,就要把我丢出去。”
海神飘在她后面说,“祝延,不气。”
舒棠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于是海神就低下头,俯下身,亲了她一口。
他说,“小棠,不气。”
舒棠就抱住了浑浑噩噩的海神。
她和海神在破旧的神庙里住着,这里是唯一一个还有神庙的小镇,黄昏的时候,她就指使着海神抱着她去镇上,然后买买买。
海神庙里的东西都被舒棠卖掉了,换成了很多的生活用品。
破破烂烂的海神庙,多了一间应有尽有的小屋子。
神中间清醒过一次,黑漆漆的眸子让海神看起来很阴鸷,他说,“你知道留下来,我会对你做什么事的。”
小鬼不理他,自顾自地做事,就是不肯走。
等到有人火烧火神庙的时候,舒棠就一个人拦在前面,举着扫把叉着腰,一个人骂跑了所有人。
人走后,神说:“没用的。”
舒棠知道。
就像是这是一场噩梦,可是她还是想做。
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可以,疼疼他。
后来,神就再也没有恢复过记忆了。
舒棠以为是因为即将陷入沉睡的缘故。
直到有一天早上醒过来,看见了正在擦拭唐刀的海神。
海神骗了她——
他醒来的时候,也装作没有醒来;恢复记忆的时候,也不愿意想起。
这样,就不会清醒过来、不会赶她走。
好梦留人睡。
舒棠对神说,“祝延,你是笨蛋。”
神没有反驳。
终于,这场噩梦要结束了,海神即将陷入七的沉睡。
神明看着小鬼,小鬼亲了他一口——
终于,那一的累计犯罪,终于犯完了。
神明没有按照约定,拍死小鬼,而是去吻了小鬼。
舒棠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神明说,“我在犯罪。”
他迟迟不肯睡,像是要将她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小鬼对他说:“睡吧,醒过来,就会看见我了。”
神明于是,陷入了七的沉睡。
小鬼也消失了,噩梦的虚影倒退,一切重归现实。
老城区的神庙里,被神明庞大的梦境一起拉进幻境里的猫,也喵呜一声醒来了。
神明的梦魇若是醒不来的、就可能持续十几年,将附近的生灵都拉进去,神的噩梦已经不是单纯的幻境,比那更真实,时间的流速都变得那样明显,像是一重世界,当真让人觉得——
大梦一场,二。
也许神明过去的记忆是残酷的冰霜和严寒,舒棠出现在噩梦里,就裹上了糖霜,在这场幻境里,把冰霜,变成了冰糖。
舒棠回想起来之后,觉得自己不是做了一场梦,而是真的进去和神度过了二的时光。
一切都历历在目,包括每个人的生动表情、一言一语。
也包括他们在梦里做的事。
舒棠醒过来之后,人鱼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都安静了许久,都在各自发呆,仿佛在那个梦里真的过了二。
舒棠有很多感想,惆怅了许久之后,一发呆手就下意识去摸鱼,等到惆怅完了,她一看自己摸的鱼,就控制不住想起了那一夜的旖旎。
舒棠:春天的梦,好刺激。
舒棠:说好的古墓派清纯神,没想到他是这样的鱼,好野。
她虽然有点感觉有点记忆模糊了,但是他当时在她耳边说的话,她还是记得的,主要是禁欲的神,突然间露出了那么恶劣的一面,说着与他外表孑然不同的话,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直到舒棠听见了懒洋洋的凶兽说,
“记不得了,需要帮忙,回忆起来么?”
舒棠从他身下钻出去,立马溜走了。
春节过了就是春天,外面还是白雪皑皑。
舒棠没溜多远,主要是饿得头昏眼花。
他们足足睡了两天,舒棠的肚子咕咕叫,还饿过头了,只能喝粥。
这场梦的后劲非常大。
具体表现是,舒棠看见了祭台,当了二阿飘的她就会下意识想要爬上去吃祭品。
神显然也后劲很大,很自然地把棠小鬼抓下来。
然后神发现舒棠有点重量;
舒棠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身体了。
两个人都怅然若失。
舒棠:好想在祭台上翻滚吃祭品,那种在神眼皮子底下偷吃供奉的感觉,让人迷恋。
神怅然若失的,主要是梦里舒棠是小鬼的时候,可以随手放在肩膀上,但是现在要是随手放,舒棠就会觉得自己被当成三岁小孩。
两个人都怀揣着一丝丝的遗憾。
喝完粥,舒棠打开了手机,就看见郭导的消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郭导:
【小棠,下周重新开拍,地点在潮声乡。那里风景很好,不过是乡村,要做好准备,到时候节目组会去接人,还会做一个小家访!】
下面就是几个流程文件和须带物品的提醒。
“潮声乡?”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海神的神庙一般是在沿海地区,但是潮声镇不一样——
这是唯一一个内陆、并且供奉海神的小镇。
那里有一座很奇特的峡谷,还有溪流从峡谷下流过,每天夜里夜风刮过,都有类似于潮水、海风的声音,所以叫做“潮声”。
七前叫潮声镇,现在叫潮声乡。
海神被背叛后,神庙被打砸殆尽,仅剩下了一个潮声乡神庙——因为当年内陆的消息比较闭塞。
神庙仅仅是被遗忘了,没有被打砸。
所以梦里舒棠和神,就是在那座荒草从生的神庙里,度过了最后的几十年。
现在节目组说,要去潮声乡?
舒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觉得似乎有些古怪。
——可是仔细一想,七前的事了,知道这些过去的人只有她和神明,其他人都已经死光了。
舒棠突然间注意到人鱼的耳鳍有点发红,她以为出血了,一想:不对呀,人鱼的血是蓝色。
而且那颜色还怪好看的,仿佛人鱼拥有了粉蓝色的耳鳍,漂亮得让舒棠摸了还想摸。
然而一贯大度的人鱼却似乎小气了起来,她还想要摸,就被人鱼一尾巴拍倒。
人鱼不给她摸了,而是转头说,“先去医院吧。”
舒棠跟着神出现在了小叔叔的病床前。
他正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有些痛苦的样子;婶婶抓着他的手,正在给人打电话。
没人看得见他们的存在,但是舒棠有点紧张,抓住了神的手。
叔叔的胃癌,舒棠以为要改命才能救。
——所以舒棠很难开口。
谁知道神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舒建山,竟然开始望闻问切。
舒棠当小鬼的时候就知道海神博学,似乎看过医书,但是他是什么时候学的中医,什么时候实践过的?怎么没在梦里见过?
神:“亲爱的,因为那时,你一天睡十二个小时。”
舒棠感到了一丝羞愧,为什么她在梦里也那么能睡?
神道,“不用改命,可以治。”
有本失传了很多年的《海内医经》,里面记载过深海里有种名叫海琼枝的药材,碾磨入药,有奇效。
但是,这种药材,只生长在深海里,极少数的可能才会被人类从鱼腹当中得到,因为太少见,几乎成了传说。
不过,深海之神当然知道,哪里有这种海琼枝。
他们要去一次海里。
舒棠背了个小背包,神带着她来到了一片海域,这里是神沉眠时所在的那片海域,深海处,长着一从海琼枝。
漂亮的人鱼鱼尾一摆,消失在了海里。
他游过的地方,有蓝色的光点像是海里的萤火虫,一路洒落,久久不散。
那是人鱼流光溢彩的鱼尾留下的。
和每一次神去杀海怪一样,他将舒棠放在最安全的礁石上。
舒棠听神说在这片海域睡了七,突然间很想知道深海里究竟是怎么样的?看着蓝色的光点久久不散,她摸了摸海水,被避水珠改造过的身体,并不觉得春日的海水寒冷,反而觉得暖融融的,和外面的冷空气孑然不同。
舒棠怕黑,黑黝黝的海水应该让她害怕,但是蓝色的光点要很久才会散去,舒棠就不怕了。
她换了一条包里的粉色泳装裙子,裙摆像是花瓣。
她猫猫祟祟地下了水,于是人鱼的身后,就缀上了一只小尾巴。
深海之神如有所感,但是只是甩了甩鱼尾。
这是海神的地盘,只要在海里,她安全无比。
海水包容、温暖,舒棠感觉到了海水真的很喜欢她,几乎不用用力,就可以很轻松地游动。
她可以在水里自由地呼吸,而顺着人鱼留下的痕迹游下去,周围的鱼群都不敢靠近。
舒棠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条美人鱼,自由自在地在海里游动。
顺着人鱼的踪迹,来到六以下的深海中的时候,这个深度,足够普通人类死于水压,可是舒棠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深海六七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光线了,全靠着人鱼的蓝色光点。
周围一眼望过去,只有深深、沉默的黑色。
就连鱼类都变得很少。
舒棠看见了一条会发光的鱼,好奇地游过去,然后伸手戳了一下。
银色发光鱼立马下颌扩大到了两倍,露出了一口利齿!
舒棠掉头就跑!
她被一条还没她手臂粗的鱼大张着嘴狂追了一路。
远处的人鱼:……
撩猫逗狗属性的舒棠不敢随便伸手了,老老实实地跟着蓝色的光点游。
深海的鱼类长得都很丑,十分让人掉san,毕竟深海里,光线小,食物匮乏,就是天然的修罗场,生存变得十分困难,进化成什么样都有可能。
舒棠终于到了人鱼的住所。
她以为人鱼住在大贝壳里,结果看见了一个很大的珊瑚洞。
怀揣着女朋友第一次去男友家的心情,舒棠漂进去,准备去看看一条单身鱼的居所。
可是这里和梦里的神庙孑然不同,很简陋、只有一张类似床的地方。
洞穴很大,可以透过珊瑚看见外面,如果没有周围的蓝色光点,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漆黑的世界里。
自闭,避世,沉默,不见天日的漆黑。
珊瑚像极了铁窗,怎么说呢,有种沉浸式入狱的体验感。
因为没有什么好看的,舒棠就上去躺了一下。
舒棠躺了一会儿——
舒棠:有种入土为安的感觉。
的确很好睡,而且有种死后必然长眠的感觉。
舒棠睡了一下就立马爬了起来,感觉自己再睡下去可能要长眠了。
但是她回头看了看那座“海底监狱”。
那种黑得窒息的孤独感。
监狱里会惩罚罪犯关小黑屋,可是人鱼在这样的地方待了七——
以黑暗为家。
舒棠把手上的黄色丝带摘了下去,回去绑在了铁窗上,这才像是一条小鱼一样离开。
她是偷偷跟过来的,要在蓝色的光点消失之前回到礁石上。
一直到了有些光亮的海水,舒棠才感觉到,和深海之处无尽的漆黑相比,浅海里是那么可爱热闹,小鱼都显得格外鲜活。
舒棠一边往上游,一边想:小鱼,真活泼。
这些可爱的小鱼中间,一条格外活泼的小鱼,朝着她游了过来。
舒棠定睛一看这条活泼的小鱼:大白鲨。
舒棠:!!
她扑腾着游走,但是蓝色的光点即将消失,就在即将上演海底大逃杀的时候,下一秒,有力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
大白鲨感觉到了人鱼极度危险而恐怖的气息,立马逃了。
舒棠惊魂未定,想要和他说话,一张嘴就是气泡咕噜噜。
她只好抱紧了人鱼矫健的腰身,然后缠着人鱼贴贴安慰自己嗲毛的神经。
她下意识地去摸人鱼的耳鳍,在海水里,那耳后的鱼鳍,似乎更加粉红了一些。
也不知道摸到了哪个地方——
矫健凶残的深海之神突然间微微一顿,澎湃的危险气息,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充满占有欲地搂住了她的腰,微微一提。
有着美丽外表的凶悍深海之主,似乎叹息了一声,然后,极其凶猛地吻了上去。
耳鳍开始泛起红色,是人鱼某个特殊时期即将开始的征兆。
一开始只是耳鳍,人鱼变得敏感容易被撩拨;等到了流光溢彩的鱼尾也渐渐开始泛红,凶残的人鱼就会陷入无尽的欲念当中。
人鱼亲得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
月光一般的长发在海水里飘散,像是晕开的月光,和她飘散的黑发纠缠,在无边无际的海里。
明明不需要呼吸,她还是感觉到了,即将要在海底窒息。
长发散开,捧起她的脸,流光溢彩的蓝色鱼尾摆动,美丽的人鱼,手指插入了她的发间。
在海里,深海之神的领域里,她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个侵略性极强的吻。
一直到了“哗——”地一声,浮上了水面。
舒棠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海底塞壬的眼底如同深黑,涌动着陌生的欲念,蓝色的耳鳍张开,水珠顺着长发滑进了人鱼修长而爆发力极强的苍白身躯、再滚落海里。
舒棠背靠着海上的礁石。
漂亮的人鱼高大、矫健,有力的鱼尾如同利器;相比之下,少女柔软、娇小,甚至于——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就可以托住她的臀。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点。
他们时常接吻,但是这一次似乎很不一样。
这让人胆战心惊的凶兽,看着她,喉结微微地滚动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插进了柔软的发丝,人鱼迫她抬起下颌,几乎撕咬一般地回吻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梦境里的混乱,在人鱼疯狂迷恋和拥有占有欲的视线和落下的吻中,被一寸寸烫化了。
体温是凉的,可是侵略极强的气息铺天盖地落下,触碰都是滚烫的。
水里诱人的塞壬贴在她的耳侧,托着她的臀,让她依靠在礁石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了粉红色的泳装裙轻薄的布料。
以这种随时可以沉入海底的姿势。
停顿,低笑。
“s,”
塞壬的吐息炽热,语调如同暧昧的大提琴,一挑、一勾,低哑、蛊惑,
“your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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