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宣只能无奈地走上讲台。
齐教授拍拍江云宣的肩膀, “阅读课，就是随便讲讲。”
江云宣一边接过齐教授递过来的存放着课件的芯片，一边心想, 不止齐教授，首都大学的文学教授们……似乎这段时间都有些忙碌。
是因为灵文大赛, 还是因为……进化种虫兽？
然而等到江云宣打开课件的时候, 才赫然发现齐教授所准备的这节阅读课的课件——
竟然是《伊努玛》。
阅读课并不需要江云宣讲太多, 只需要将芯片当中的材料发送到所有课桌上, 之后让学生们在阅读之后进行自由讨论即可。
因为在宁云的事情上，真相已经彻底查明，宁云的名声一落千丈，人也被逮捕等待最终的审判，江云宣在这件事当中则完全是一个受害者；脱离了宁云的各种针对的言论来看江云宣这个人的话，似乎除了废物一些，倒是并没有其他值得指摘的地方；而废物这一项，文学院每年也总会有一个凭借着金钱的力量获得进入名额的人，倒也并不是很稀奇。
因而这一次由江云宣主导的上课，倒是并没有什么关于他的不满的讨论。
更多的关注点都在于刚刚被传送到每个人的桌面上的书名。
《伊努玛》，是某个灵文大师新创作的还没有公开发表的小说？或者是最近成功召唤出了属性很高的契灵的作品？
然而当所有人点开链接之后, 却发现这只是一本……作者寂寂无名、数据平平无奇的、看的人数也并不算很多的小说。
江云宣听见前排有一个男生不屑地嘟囔：
“这是什么简介？真的会有人对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感兴趣，从而点进去吗？”
有人点进了第一章, 又有人低声讨论道：
“主角是一个小孩子？哈，完全不强好吗。”
江云宣按下了计时按钮，这代表着他们可以开始进行阅读了。
“同学们，现在可以进行阅读了。”他转而看向方才低声讨论的人, “并不是所有角色存在的意义都在于强大, 不是么？”
教室当中逐渐安静下来, 江云宣闲来无事，也点开了碧江文学网。
因为最近一连串的事情，以及本身作为许多个不安分的契灵们的“大家长”，《伊努玛》江云宣倒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了。对于这本书，他倒是从一开始便知道，它并不会同《无限囚徒列车》那样受欢迎，因为不论是主角在故事当中所经历的情境，或是整个小说的脉络，以及缓慢的叙述方式，似乎都并不合于普遍人们阅读的口味。
它一点也不强大，也并没有跌宕起伏，亦不会解决所有主角所面临的一切问题。
所以江云宣在点开评论区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读者们不满和表示无聊的评论。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让江云宣有些不可置信了。
因为……在评论区当中，是清一色的好评。
——不仅仅是好评，而且是一样的好评。
没错，一模一样。
如果单单拎出来一条，看见这样的夸赞，江云宣倒是会觉得欣慰和欢喜；然而在看到队列整齐、一个标点都不差地一条一条仿佛排列队伍的评论，甚至连每一章的评论的发布时间都精确到秒地相同……
江云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没有……找过水军吗？
或者是网站出了错误？
但是虽然每一条评论都字数相同、断句相等、排列整齐，甚至发布时间都整齐地排列下来，但是账号名字却都是不一样的。显然并不是网站因为卡顿出了错误。
不是网站的问题，他也确信自己并没有购买水军，所以……
他的评论区下面，是来了一群强迫症？
*
在江云宣所不知道的某个军部大群里，第一军团长在分派今天的任务：
【第一军团—宫威：今天的阅读时间到了！每天一遍《伊努玛》，精神力就棒棒哒！】
【编号16：？团长你……】
【第一军团—宫威：都是输入法的错！不要管这些，都给我滚去读书！】
【第一军团—宫威：昨天是第四军团，今天又轮到我们军团评论，还是老规矩，队列给我排整齐！还是五六三三的断句，这样网页显示正好是一整行；前三个用逗号，最后一个用叹号，不要给我用错！评论的时候，都给我卡好时间，不要在一堆的00：00里给我出现一个59：59！说的就是你十六号！】
【编号16：团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编号179：报告团长！阿普苏大大这几天开了新文！我们要不要分一半人今天去给他的新文捧场？】
【第一军团—宫威：什么一半人？一天看两本书是能死吗？《伊努玛》要看要评论，看完之后给我去新文也评论去！我们要赶在其他军团之前，成为第一批给阿普苏的新文评论的人！】
*
只不过江云宣对于这些整齐如同水军一样的评论背后的故事并不知晓。
教室当中，所有人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或者是兴趣缺缺，竟然很快全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到了这个简单的故事当中。
……他们接触文学的时间并不短。
所有人几乎从甫一出生开始，就要在各种意义上接触文学。他们读过很多的故事，这些故事已经几乎都成为了他们生命的一部分。
但是……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这么多年，这么多故事，到头来能够真正被记住的、现在还能够清楚地讲述出来的故事，又有多少呢？
因为他们所接触到的所有故事，大致都拥有着同样的一种脉络。在这些故事的世界当中，主角是绝对的中心，所有的故事发展，必须都要围绕着主角的变强。
不强，就代表这个故事并没有意义，故事就是要被人物的存在代替。因此故事本身反而在他们的阅读生命当中无法留下清晰的痕迹。
变强，或者是在展现强大的路上。
就算并非是武力上的强大，比如描写爱情的故事之类，也必定一定要将主要角色的各个方面统统展现出来。
因为人物，是一个故事之所以被写出来的缘由，是目的，也是结果。
然而……等到这一节课的阅读任务已经完成，所有人都已经看完了作为课堂任务的十万字，竟然还感觉到深深的意犹未尽和沉浸在故事当中的余韵的时候……
这本书，这一本以召唤契灵为目的来讲甚至算得上是不伦不类的小说，真的……不能算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吗？
这样的吸引人沉浸其中的魅力，又怎么能……不算是成功的文学作品的一种呢？
“我不明白……”一位同学喃喃说道，“这本小说写了太多主角之外的‘无用’的内容，出现的事物也太多，完全分散了属于主角的描述——这样的小说，是几乎不可能召唤出契灵来的吧？那么这节课选取这样一部作品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云宣坐在讲台后，一只手臂微微撑着下巴。
“阅读一定要有意义才可以吗？通过文字向别人讲述的故事，难道不是只要听故事的人有所触动就足够了吗？一定要真切地带来什么，比如说契灵吗？”
江云宣的话一时间竟然让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
这些问题……如果需要回答，那么他们当然可以答得上来。
但是他们都是凭借自己的“文学潜力”，在文学院院长亲自的面试下一个一个被成功录取的。他们对于文学的见解，如果只是作为“工具”上的作用，那么也未免太——辱没他们对于文学的感情了。
江云宣敏锐地察觉到，在场的很多同学眼中的神色都产生了变动。
他确实并不擅长于教书育人，或者是向旁人输出什么理论。
他只会同其他同样热爱文学的人，坐在一起，进行有关于文字的探讨。
江云宣并没有多说，而是道：“这节课的时间也即将结束了，齐教授的准备课件当中还为你们分派了课后任务，那就是每个人都写一篇以普通人为主角的短篇小说，其他内容自由发挥。”
以……普通人为主角？
这还真是他们——头一次拥有的写作目标。
前排一位同学雄心壮志：“哼，百战百胜的战神主角我都写过了，难不成还怕这样一个区区普通人主角？”
教室当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打气声音。
江云宣听着这一切，微感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年轻人的感觉吗？
唔，说起来，他也还正是年轻呢。
终端亮起来，江云宣低头点开，是齐教授发来的语音：
“对了，江助教你自己的作业，要单独一份交给我。哼哼，竟然连我的课都敢旷，倒是要看看你的文章能写成什么样子，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哎呦哎呦，那是我的眉毛！我要头发染成棕色，眉毛不要给我动！”
正打算回一条消息，江云宣终端上还没有关掉的碧江文学网上《伊努玛》的页面当中，评论区却突然出现了一条评论。
这条评论让江云宣一眼就看见的原因是，它打破了原本评论区当中整整齐齐仿佛一群强迫症领地的队形，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态在那里评头论足：
【文学评论乌子坤：这简直是我看过的所有小说当中，最废物、最没有存在的价值、最不知所谓的一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二章 骂战
江云宣在看到这条评论之后目光一顿。
评论被折叠了, 只显示了为首的一段；江云宣饶有兴趣地点开这条评论的具体内容，继续往下看下去。
【文学评论乌子坤：这简直是我看过最不知所谓的一本书。
情节无聊，人物存在感低, 竟然还出现了各种莫名其妙的生物，比如沉睡在深海里的巨兽……还有什么童话？这竟然是想要自己开创新的题材？简直可笑。
作者“阿普苏”想必是根本没有学习过文学的写作要领就开始在碧江文学网这样一个公众平台上发表文章了吧, 这样草率只是想要曝光和出名, 而对于文学甚至都没有系统的了解, 简直是对文学的不尊重。
这本书从头到尾都充满着一种莫名其妙。
书名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故事一开始出场的两个人物也全都不是主角；世界的设定更是荒谬，什么存在于海面上的城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科技可并没能实现在海面上建造城市吧，所以麻烦作者阿普苏先拿出有关这个构想的专利出来。
其余的故事发展之类更是一塌糊涂……我甚至都无法从中找到一点值得称赞的地方，然而就是这样的小说，竟然每天拥有超过一万人打赏、每天一万人以上评论？
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因为这本书在我看来简直没有任何值得阅读的地方，根本一文不值，这样随便写出来的东西，就是侮辱了文学两个字。
所以就已经可以确定了, 这本叫做《伊努玛》的书，评论区当中的称赞只是水军而已。这本书就是一本实际上没有任何优点的水军文罢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 在现在还会存在这样光明正大找水军刷评论和打赏的小说，这不仅仅是对文学风气的败坏，更是对文学的玷污和不尊重！我认为，网站必须严厉打击这种行为, 所有人也都必须强烈地批判这本书！】
这个叫做“文学评论乌子坤”的人评论的字数倒是很多, 只不过评论的内容让江云宣看得有些好笑。
他所不能理解的“没有意义”的作品, 就是对于文学的玷污？
文学什么时候竟然成为了单一审美的一言堂了？文学难道不是从每个人的生活和经历当中提取出的……最贴近每个人心灵的故事吗？
而且这条评论的内容……真是让人不爽啊。
想要反驳的东西太多，一时间江云宣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思索了几秒，回复了几句话。
然而等到他的回复成功发出去，评论区自动刷新之后，江云宣才发现从这个【文学评论乌子坤】在评论区发表了评论到现在，竟然出现了很多之前并没有在评论区见过的用户。而这些用户很显然是跟随着【文学评论乌子坤】找来《伊努玛》的评论区之下的。
【呵呵，看了简介，果然不知所谓。】
【乌子坤先生对于所有文学作品的评论我都觉得中肯极了，既然是乌子坤先生都不看好的小说，绝对是垃圾没错了。】
【碧江是怎么了？什么样的垃圾作者也能签约？这本书无聊得我能睡一百年。】
【果然跟着乌子坤先生总能见到各种各样的烂文。作者还是赶紧封笔吧，省的在星网上丢脸。】
【这么多评论的时间竟然全都一模一样？肯定是水军吧！作者伊努玛这个智商就不要用来写文了，连水军都不会找，这么明显是等着被举报吗？好的成全你！】
【刷子文快滚！】
江云宣微微皱眉。
这些似乎是那个“文学评论乌子坤”的粉丝的账号……戾气却着实太大了。
乌子坤的“文学评论”的名义似乎并不是随便取的，江云宣转而点开星网搜索了这个人，随后惊讶地发现，这个乌子坤……竟然真的算是一个“文学评论家”。
之所以“算是”，是因为他的这些对于文学作品的评论的言论当中，只有居高临下的品头论足和批评指责，而没有任何一句是在夸赞某一部作品的。没有欣赏只有鄙薄，严肃来讲其实并不算是评论，而是在挑刺罢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顶着“文学评论家”的名头却一直在批评打压那些别人用心创作的作品的人，这个将别人创作出的故事贬得一文不值，自己却高高在上洋洋自得的家伙，拥蹙他的粉丝竟然意外地多。
江云宣仔细看了几条乌子坤所发布过的评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乌子坤所批评的文学作品，无疑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的。这些作品都拥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便是作者并没有拥有一定数量的粉丝、作品并不算出名却又拥有一定范围内的读者，作品的点击数量以十万以上五十万以下为宜，这样正可以不会被作品的粉丝反驳成功，又可以不至于没有一点水花。
这样一来，这些稍微有些名气却又因为各种不容忽视的局限而并没能爆火的小说作品，就会在经历了乌子坤毫不留情的打压和批评之后，所有的名气都转而成为乌子坤的垫脚石，让他的热度和名气更进一步。
而乌子坤要做的，就是挑选出这些拥有明显局限性的小说，扩大它的不足，以至于这些小说好像只剩下不足；他的批评一定要让所有人信服，一定要必须正确，这就是——属于他的独特的批判眼光和文学见解。
所以，这一次，乌子坤竟然是将目标放到了《伊努玛》身上？
不过似乎《伊努玛》也确实很符合被打压的标准。
作者阿普苏寂寂无名，没有大量的可以维护他的粉丝；读者数量有，但却不多，可以因此讨伐却不会被读者胜过。加上这本书在其余人看来，“缺点”实在明显。
——而对乌子坤来说，最近因为一系列事情，他的名气已经有了下滑的趋势，现在好不容易星网上的各种风波都暂且过去，他终于可以继续挑选合适的“垃圾”作品，让他批评指责，来作为他“文学见解眼光独到”的名气更进一步的踏板了。
而在了解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江云宣对于这个叫做乌子坤的人倒是真情实意的地厌恶起来了。
作风不正地引领着一群同样以打压其他文学作品为乐，以批判他人为自己的成就感来源的粉丝，在星网上放肆展露着自己的戾气；就仅仅是在江云宣所看到的三十多条批评“见解”当中，竟然就已经有被针对的二十三本书因为乌子坤带来粉丝戾气深重的的评论和辱骂而停止了继续写作。
而乌子坤本人，竟然还为自己粉丝成功阻止了“垃圾作者”继续写作的“战斗力”而自豪。
在该知道的都大致了解清楚之后，江云宣关闭了星网页面，重新返回到了自己的《伊努玛》的评论区。
而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他的评论区已经彻底炸了。
起因就是江云宣回复乌子坤的评论：
【阿普苏：批评文学的您难道不应该首先要识字吗？
《伊努玛》的第一句话：这是一个童话。】
对此乌子坤的粉丝一开始有些茫然：
【什么意思？这是一个童话又怎么了？】
【真搞笑，还写小说呢，连回话都回得莫名其妙。】
【我们乌子坤先生可比你这个连回答都不知道回些什么的人认识的字多呢！】
而对于作者阿普苏的反击，最为喜闻乐见、并且瞬间就看懂了的，当然是《伊努玛》的真正读者们。
【哈哈作者说得对极了！还文学评论呢，先认认字去吧！人家阿普苏大大在简介里那么明显的字都说了，乌什么坤连看都看不到呢。作者不愧是能够写出《伊努玛》的人，就连骂人也这么有技巧！】
至于“阿普苏”的回复的意思？
简介当中可不就明确地写着吗？
——什么是童话？
童话就是，不要问为什么。
【“童话”就是小孩子看的故事，童话就是没有为什么啊！你会跟你一岁的孩子解释为什么植物不会说话、为什么人类生活在陆地而不是海上吗？】
【楼上，乌子坤先生好像已经给了答案了，人类为什么不生活在海上？当然是因为我们阿普苏大大还没有拿出专利来啊哈哈哈！可真是劳您挂念了，我们阿普苏大大会加油注册专利的！到时候不知道您还会不会问为什么呢。】
【啊，这个叫乌子坤的上来一大堆问题，我还以为他是不认得简介里的字呢。文盲也能当评论家吗？】
只不过相对于零散并且没有什么组织力的《伊努玛》的读者，还是无所顾忌、任意谩骂发泄戾气的乌子坤的粉丝占了上风，没用多久就彻底将《伊努玛》粉丝的评论压在了最底下，占据了整个评论区。
江云宣当然是拥有自己评论区的管理权限的，但是乌子坤的粉丝每一秒发送的评论太多，所以尽管评论的内容多么不堪入目，他暂时也都没有办法全部删除。
更为这场闹剧添了一把火的，是乌子坤在几分钟之后竟然发布了针对“阿普苏”的另一本书，《大坍塌》的批评言论：
【文学评论乌子坤：《伊努玛》是不明所以的垃圾作品，这本《大坍塌》更是哗众取宠不知所谓！哈，人类会灭绝？书中出现这么多现实当中根本不存在、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简直并不仅仅是文学的事情，更是帝国风气的问题！真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有脸继续写作，侮辱文学作品。】
俨然是不将这两本书的作者“阿普苏”彻底搞死，绝对不会罢休的架势。
江云宣怒极反笑，再次回复了对方：
【阿普苏：请问您原来是卖帽子的吗？几星币一顶？
或者文学原来是您发明的？真是失敬。
不知道您现实当中贵姓？我要去文学最早期创作者当中找一找有没有您的名字。】
初看起来，“阿普苏”的回复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没有一个脏字，也完全不是脏话，甚至话中还有恭维的意思。
但是不知道怎么，乌子坤的粉丝越是看这一条评论，越是有一种微妙的不对劲又被骂到的感觉。
这些都挡不住他们的震怒，辱骂似乎又有了要升级的架势。
【呵，既然我们乌子坤先生看不上你，那么识相的作者就应该删掉小说主动封笔。】
【作者真不会以为你有那么多忠实读者吧，除了骂不过的怂货就是水军而已！】
——而江云宣当然不会和这些没有理智的粉丝以及推波助澜的乌子坤仅仅争这些口舌之利。
他在后台将今天的所有评论已经用户资料都保存到了一个文档当中，然后找到了终端当中的一个通讯号。
——因为之前宁云事件当中星网上的评论对自己的影响，在处置宁云之外，对于那些星网上跟风谩骂自己的言论，调查处也给了他另外一个联系方式，是星网监管局的举报终端。并且告诉他，在星网上遇到任何被恶意辱骂的事情都直接举报给监管局就好，比起会激化矛盾的骂战和被辱骂的愤愤不平，还是交给法律来处理更加直接了当一点。
江云宣没有耽搁，很快便将所有证据，以及乌子坤先前的言论和他之前所针对的作品名单都发了过去。因为资料太多，传输的速度有些慢，江云宣捏了捏鼻梁，在等候的过程中再次回到《伊努玛》的评论区页面。
虽然这些评论他很想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还是要亲自盯着保证不要出什么太大的乱子才好。
然而让江云宣惊讶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他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有些怀疑……
自己真的，没有找水军吗？
——让他惊愕地内容是，原本刷屏飞速的辱骂评论竟然全都被压下去一个不剩，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取而代之的是统一夸赞的评论。
而评论的队形是极其眼熟的齐刷刷。
【恶鬼退散！阿普苏大大天上地下世间唯一！】
【恶鬼退散！阿普苏大大文写得好粉丝无敌！】
【恶鬼退散！阿普苏大大就是牛逼眼红吧你！】
【啊啊啊阿普苏大大我爱你！】
【又是你十六！你的队形哪里去了！！！（咆哮）】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今天四千哦～
第八三章 《幻想者的小镇》（多）
江云宣看着这些评论, 有些迟疑地眨了眨眼。
这些读者……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对于这些让江云宣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同样想知道的还有无论怎么刷评论都上不了评论区首页的乌子坤的粉丝们。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他们一时间竟然有些傻眼, 毕竟先前所针对过骂过的小说的读者们——可从来都没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
乌子坤在星网上算是一个真正的名人。和其他兢兢业业的沉默文学评论家们不同的是，乌子坤在星网上活跃的时间要多得多, 几乎要相当于另一种意义上的“网红”, 也因此追捧他的粉丝亦是一个庞大的数量。这些乌子坤的粉丝们往日里都是“战无不胜”, 今天倒是头一次吃了败仗, 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而跟随着乌子坤的“文学评论”而赶来阿普苏的评论区的乌子坤粉丝也越来越多。不仅仅是《伊努玛》，就连《大坍塌》的评论区也迎来了来自乌子坤粉丝评论的高潮。
然而……乌子坤粉丝好不容易所成功占领的《大坍塌》的领地也并没能维持多久。
因为除了《伊努玛》的评论区下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战斗力超强的大批读者之外，没用多久，《大坍塌》的文下也赶来了更多队伍整齐的读者，轻而易举地将乌子坤的粉丝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占下，任他们如何努力地换着号地评论，也还是依旧被死死压在底下，无法再次出现在评论区的首页了。
《大坍塌》的评论区：
【打败姓宫的！我们才是最有气势的队伍！口号喊起来！】
【我们阿普苏！】
【碧江网第一！】
【就是牛逼！】
江云宣：“……”
……算了，虽然这些话显得很让人很不好意思，但是不得不说，这场由乌子坤引起的战火倒真的是多亏了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读者才能变得如此可控。
江云宣点开后台, 在所有的评论当中找到一个名字叫做“01”的读者。根据评论的内容可以推断出，这个“01”大概就是一开始组织如此多的读者来到评论区之下维护他的人。挨个向所有的、数量几乎要数不清的在评论区维护他的读者表达谢意好像不太现实, 因此江云宣便向这个“01”发送私信表达了自己对于他们所有人维护自己的感谢。
对方此时显然正在评论区当中战斗得火热，暂时并没能回复江云宣的消息；而江云宣在结束了一节课、回到宿舍之后，也便放心地没有继续再关注评论区的战况，而是走进书房坐下, 打开了终端, 戴上连接器。
不伦不类？莫名其妙？故事写得不知所谓、不切实际？
那可真是抱歉了, 因为他的不切实际又虚无缥缈的故事——又要多一个了。
说起来这个故事的灵感也算是来源于胡搅蛮缠的乌子坤先生。对方不是喜欢看真实的故事吗？真实一些的话……又有何妨呢？
——这是一个并不算很长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洒满阳光的清晨的卧室。
【他从睡梦中睁开眼。
昨日的入学他表现得很不错，在学校当中得到了老师的表扬。——一切都来源于他从一开始所接受到的培养、进行过的学习，这些都必将使他继续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他有条不紊地进行起床、穿衣、洗漱、用餐、整理、出门，今早的出门时间是7：30分。
非常不错。
小镇充斥着生活化的油烟气，路边能够遇到几位上早班的年轻人，乘坐着低空民用飞行器在飞过的时候朝着他问好。
他便温和地微笑着，点头回复：
“早上好。”
“今天真是不错的一天。”
进入教室，时间是早晨7：50，还有十分钟要进行第一节课。他坐到座位，整理一整天学习所需要用到的课本。
直到午休、下午上课、然后是一整天的课程结束。他整理书包，回到自己的房子。
今日有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他依然认真完成，之后在下午17：00的时候准时将今日作业发送给了老师。
回复了他的是来自老师的夸赞：
“不错！完全正确！看来你对于今天的学习内容仍然掌握优秀呢！”
晚饭，整理，进入睡眠。
夜晚21：00的时候，窗外的夜空布满了沉默的星星。】
兴许是因为一整个故事的脉络都早已经完整出现在脑中的原因，写完了前三万字仅仅花费了半个小时。江云宣没有存稿，将刚刚写出来的三万字分成六章，直接发表了。
于是很快，在“阿普苏”的笔名之下，终于出现了第三本书。
——《幻想者的小镇》。
思绪尚且没有停止，江云宣继续写了下去。
【周末清晨的小镇在阳光之下是暖色，仿佛温暖的巢穴。在阳光彻底升起后，他再次准时醒来。
今日是属于小镇的荣耀的狂欢会，他佩戴上代表自己荣誉的勋章，在7：30正式离开房子。
街道很干净，隔壁的温柔女人站在阳台上晾晒衣服，一边温柔地同他招手问好。他回以微笑：
“早上好。今天天气真不错。”
满足一个完美的人生，要拥有一个健全并且美满的身体和家庭。可以触摸，可以听闻；而如果是经年累月的选择和培养，又足矣让其人生变得优秀。
而就算是普通人的幸福生活当中，也当然会面临各种可能会令其走上截然不同人生道路的选择。
比如此时他正站在红色的颁奖台上，面对的是小镇当中所有会在清晨互相问好的居民。
“在四年前的能量和粒子研讨会上，你有了对于意识传输与物质相关性的发现，也因此被评为了‘智慧之星’，获得最高荣誉奖章。”
“而在今天，最高智能研究学府决定为这个‘智慧之星’称号，特准你的直接入学名额。”
“剩下的，就看你的决定了。”
他站立在讲台最中央，眼前的最高学府校长目光期盼。
台下，所有人也都在期待着他的选择。
他手臂微微抬起，等到停滞在面前的空中，却又显得略微茫然起来。
这对于他的人生来说，无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选择。他当然清楚这一点，他对于他的人生应当沿着怎样的道路走下去，从来都有着自己的规划。
而每一个重要的决定的选择，都需要慎之又慎。
没有人会知道每一个选择之后所伴随着的道路是什么，他当然也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在进行这样的一个重要选择之前，好像自己，还需要做一些别的什么。
是……什么呢？
“那么，你的选择呢？”
他抬起头，下定决心。
“我愿意离开这里，前往最高学府就读。”】
新的三万字甚至花费的时间要比之前的还要短，江云宣迅速将新鲜出炉的三万字再次分成了六章，发送到碧江文学网上；思绪并没有因此停止，他返回文档页面继续开始码字。
然而江云宣浑然不知道，因为他突然发布了新的小说，因此产生了多少巨大讨论。
星网上，因为乌子坤，“阿普苏”这个作者也出现在了众多星网网友的眼中。
【新的可怜人这不就新鲜出土了？啧啧啧，乌子坤可是谁也不想轻易招惹的，这个人在文学圈名声臭的很，简直就像是闻到腐味的苍蝇似的，轻易不会放弃纠缠。】
【刚刚去围观了阿普苏的评论区，简直是惊呆我了！你们能够想象？竟然会有非灵文师作者的读者战斗力能够赢得了乌子坤那一群疯狗？！！】
【什么？竟然吵赢了？楼上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我刚刚也去看了，我的天啊，乌子坤那一群疯狗的评论竟然被阿普苏的读者狠狠压在最下面？哈哈哈哈真是好解气啊！简直干得好！之前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部治愈效果还算不错的新人小说就被乌子坤给搞得再也不更新了，阿普苏给我狠狠冲上去！】
【佩服佩服，连乌子坤也能降得住？那我真要去看看这个阿普苏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他写了什么书有人知道吗？】
【《伊努玛》和《大坍塌》，这是链接｛链接｝。】
【哼，这样的垃圾书竟然也会有人想看？我们乌子坤先生说得难道不对吗？这样莫名其妙的书简直是侮辱了文学。】
【啧，哪里来的乌子坤家的苍蝇，嗡嗡嗡烦的很。我就要看就要看！你管的着吗？】
【都别吵了别吵了……这个阿普苏，还真是神人啊！妈的，我简直要佩服死他了，你们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事吗？】
【什么？】
【什么？？】
【阿普苏这个神人，趁着乌子坤的粉丝到他评论区下面疯骂、评论数量暴涨；并且乌子坤的粉丝因为不服气没有吵赢阿普苏的读者而在星网上到处乱带阿普苏的名字来诋毁他的机会……竟然趁此开了新文！哈哈哈笑死了，现在所有被乌子坤粉丝带去的流量都成了阿普苏的新文的，甚至因为评论短时间大量增多，阿普苏的新文还出现在了碧江文学网分站的主页榜单上！乌子坤的粉丝简直要气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为什么我总是想要拖拖拖，时间又晚了。
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就是晚上10：00！每迟到半小时，第二天就多更一千字！可以叠加！
（当然，今天迟到不算嘿嘿嘿）
第八四章 随便查
这着实是一个令所有人原本都没有料想到的发展。
那就是作为被乌子坤以及他的粉丝盯上并且针对的阿普苏, 非但没有因此而断更，或者隐而不出避让锋芒，反而还借着这样疯狂的热度, 在星网上一下子火爆起来了。
星网热搜第一的【乌子坤幸存者一号出现！】，引得无数或是仅仅知道乌子坤、或是关注了乌子坤、或是厌恶乌子坤的不饶人的作风的星网网友, 全都被“阿普苏”这个名字吸引过去。
而亲眼见证了这一系列事件的星网网友都惊呆了。
从来都是乌子坤用他恶意揣测的批评和指责来踩着别的作者或者小说作品上位, 贬低旁人, 标榜自己, 获得热度和名气；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被乌子坤“评论”过的作者凭着乌子坤带来的热度和讨论而顺势崛起的。
而乌子坤的粉丝也的确因此气得不行，阿普苏的评论区他们占领不下，于是在星网的其他地方开始上蹿下跳起来。
【乌子坤先生说了那是垃圾，那么它就是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就算是存在了，也是侮辱人的眼睛、侮辱文学！】
【不尊敬文学的阿普苏滚出文坛！更何况竟然还找水军！数据肯定都是造假的吧，这样的垃圾小说就应该一个读者都没有才对！】
来自于乌子坤的粉丝的这样的声讨越来越大，以至于在“阿普苏”名声大噪的同时，有关于他找水军刷数据的事情也被传的越来越广。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人并不相信：
【水军？谁家的水军竟然战斗力能够赢得过乌子坤家见人乱咬的疯狗粉丝？阿普苏大大哪里找的水军麻烦告诉我！我要去包一百年的来预防以后遇上乌子坤！】
【呵，你乌子坤看不顺眼的小说，有读者就一定是水军？《伊努玛》和《大坍塌》我都看了，就！是！写！得！好！有这么多维护阿普苏的读者我一点也不感觉意外了, 因为一旦体会过遍布狼藉的精神海被文字描绘出的故事洒上甘霖的感觉，无论是谁都会绝对崇奉写出这样的故事的作者的！不论他是否是灵文师！】
但是, 乌子坤的粉丝的战斗力当然并不只体现在被针对的作者们的评论区里。在星网的各种平台上，这些为阿普苏说话的网友可是完全无法吵赢乌子坤的粉丝。
所以关于“阿普苏找水军刷评论”这个话题，竟然真的甚嚣尘上了；甚至还有乌子坤的粉丝在星网上耀武扬威地表示，他是从事星网技术的, 已经在破译阿普苏评论区的读者的IP所属地址——虽然具体的所属地因为保密级别似乎很高而还没能有什么进度, 但是他却发现！
——阿普苏评论区下的那些战斗力格外高、格外有组织并且活跃的读者, 他们所属的IP竟然有几万人都在同一个属地！
【哈！快看看你们维护的作者吧，几万人的账号拥有同一个所属地？还说不是水军？哼，而且具体的IP地址竟然是高保密级别？果然是心虚吧！看我一定会将这些账号的具体IP地址给扒出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竟然都有些忽略了通过不正当手段破译其他网友的IP地址这种行为是违反星网行为法的。
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阿普苏的几万读者，IP竟然都在同一个属地这件事上。
难道……阿普苏真的找了水军？
不，不可能，完全没有必要啊，阿普苏的两本书都是同一时间发布整本、章节购买的价格还设定得出乎意料地低，如果在乎数据的话，他就不会是这样低调随性的作风了。
不过乌子坤的粉丝则恨不得将“找水军”这个罪名死死安在阿普苏的耻辱柱上，对于让阿普苏滚出文坛的言论更加多了。
直到一个叫做“01”的网友突然出现，在星网上公开艾特了正在破译他们IP的那个网友：
【01：既然能够查到我们IP所属地相同的话，还算是有点本事，而看在你网络技术还算可以的份上，我暂时不追究你私自破译别人星网IP这件事——】
【01：我不仅不会追究，还会更放开一点权限。你是因为我们的IP的所属权限过高所以扒不出来更多的信息？那我现在就将我的星网账号保密放开一部分。现在你不妨就用你的星网技术，好好查一下我们几万人都属于的同一个IP属地，究竟是什么？】
【01：查不到，你就是狗。】
这个“01”都已经这样刺激，对方显然没有拒绝挑战的道理。
【呵，谁怕谁？】
星网虽然自由，但到底也是上百个星球的居民共同讨论的空间，人员混杂，十分容易产生矛盾。
因而在许久之前，就有了星网公约，禁止通过不正当手段以及网络技术破译其他星网用户的所有资料，后来甚至还成为了明文法律。
敢于像这位乌子坤的粉丝一样光明正大地违反规则的星网网友并不多，更多人都只是眼巴巴等着这位已经放出了话的网友公布他所查到的结果。
半个小时后，“01”催促着嘲讽：
【呵，都半小时了还没查到什么东西？辣鸡，不会逃跑了吧？】
对方怒而回答：【已经在查了！】
十分钟之后，“01”再次催促：
【还不行吗？看来技术不怎么样啊，需不需要我帮你把我的保密程度再降低一级？】
回答“01”的是对方怒而甩出来的一张图片。
图片当中是已经被成功破解出的个人资料，包括了“01”这个星网账号之下所关联的公民的真实姓名和性别。
【你叫“宫威”是吧，很狂嘛，真的以为我查不到你？别急，等一下你的具体地址就出来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瞧吧。】
对于真实姓名已经被查出来、甚至现实当中自己的地址也即将要被查到这件事，“01”倒是仿佛完全不担心，甚至还挑衅道：
【尽管查，怕你爸爸就不姓宫。】
而另一方正专心破解，没有理会01的挑衅。
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的星网网友们也有些心急如焚。
一方面担忧万一真的查到了这个“01”的具体地址，那么乌子坤的粉丝可都是一群疯狗！到时候在现实当中说不定他会面临什么；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刻在骨子里的看热闹基因，甚至已经有人将被查出来的“宫威”这个名字在星网上搜索。
【究竟能不能查到啊，好心急……】
【@星网管理局，有人用星网技术在违规破解其他用户的信息！】
【是不是玩不起？现在怕了所以要举报吗？真没种。】
【你们扒别人IP还觉得有理不成？】
【等等，确定网友“01”真实姓名是叫做“宫威”是吗？我在星网上搜索了，发现被搜到的“宫威”……有些了不得啊，竟然还是被公开授予过功勋章的？】
【嗐，别说，我都不用搜索，作为军事爱好者，在“宫威”这个名字一出来我就联想到了一位人物……不过不可能的，应该只是重名吧。】
星网的网友们便开始了继续的等待。
然而他们千等万等，却怎么也等不来最后的结果了。
最后还是由“01”出面艾特了那位正在扒他其他信息的网友：
【01：怎么、别装死啊，查到了没啊。】
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回答了“01”的挑衅的并不是被甩上更多的个人信息，而是一个大大的滑跪表情：
【……我错了宫威先生！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星网网友：？？？
所有人都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发展感到莫名其妙。乌子坤的粉丝……不是向来霸道不讲理的吗？扒人信息最后找到现实当中去威胁恐吓别人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做过，怎么今天……
【01：饶了什么？你倒是把我的信息放出来啊，你好不容易查到的不是吗？你先放出来，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饶了你。】
对方闻言立即将查到的剩余的东西全都放了上来，看样子是真的很希望被原谅了。
众网友立即点开资料看起来。
姓名，宫威；IP属地，第一军团军事基地……
宫威……第一军团……之前受勋、被任命为第一军团军团长的……好像就是叫做宫威来着？
01紧接着艾特了一连串在星网上辱骂得最厉害，咬死阿普苏评论区下的全是水军的乌子坤的粉丝们：
【整整齐齐就是水军？同一个属地就是水军？我一整个军团的兵去给你家当水军，你愿不愿意？】
【而且整齐怎么了？这是纪律！就算是在星网上也要队列整齐！军队的组织性你们懂个屁！】
不过原本还能跟01吵得不分上下的乌子坤的粉丝们这下子已经完全偃旗息鼓了，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出面继续和“01”互呛。
毕竟——那可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
他们不要命了吗？现在还是保持低调，千万不要让宫威盯上……
【01：那个查了我ip的，知道非法破解军人ip是什么罪名吗？你查不到，我偏让你能查到，查到的奖励就是送你一个牢狱旅游券，开不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01：查不到，你就是狗。
宫威：查到了，乖乖坐牢。
（简直生死时速，总算赶上了！）
另，明天周六，会多更一点～
宝们周末快乐呀～
第八五章 长评
开不……开心？
简直都要开心死了吧？
那个网友现在只想回到过去扇死去查宫威ip的自己。只不过现在纵使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竟然扒军人、并且还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的ip……
屋门被突然打开，一队列警察进入了他的家，朝他出示了证件, 一边说道：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
星网上的这一场由乌子坤粉丝引起的疯狂骂战这才算是终于偃旗息鼓了。
硝烟味道随着阿普苏的评论区下最活跃的读者“01”的真实身份被扒出而一下子散尽，乌子坤的粉丝们从来没有像这样在星网上安静如鸡过。
然而宫威主动让别人扒出他的身份, 可并不仅仅是为了抓一个人的。
雷厉风行地,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当中, 星网监管局便永久封禁了十多万个星网账号；而关于乌子坤, 因为对方在星网上发表的言论只是主观地批判某些作品不应该存在、而并没有直接教唆粉丝去辱骂他们，因此乌子坤这个人反而在这场事故当中完好无损地安全了下来。
只除了他苦心经营的热度和名气，有三分之一的最活跃粉丝都被永久封禁了账号；几乎二分之一也被封禁了少则半年多则十年。其他幸存的粉丝都是战斗力并不高、并不经常上线的，这些也无法为乌子坤带来什么更高的热度和讨论。
可以说，没有了这些战斗力非凡的上蹿下跳的粉丝，乌子坤这个人就是一个成天只会在自己的星网账号里伤春悲秋发表自己狭隘的看文观后感的星网博主而已。
另外还有将近一万名乌子坤的粉丝，因为在针对各个被乌子坤“提名”过的作者的时候言论过激、辱骂已经造成了人身攻击，因而并不仅仅是被封禁了账号，还被星网监管局带走调查了。
星网上对于这件事的发展都有些始料不及。
乌子坤的粉丝恶有恶报，统统被封号的封号、逮捕的逮捕，他们只觉得痛快。虽然对于竟然真的有作者在乌子坤以及他的粉丝之下“幸存”下来, 甚至让乌子坤吃了很大一个亏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他们所更加关注的……还是为这件事出头的竟然是宫威。
第一军团宫威看小说这件事倒是并没有什么惊奇的, 毕竟谁会不看小说呢？就连皇帝肯定也看。
——身为一个军团长，宫威却成了某个作者评论区下疯狂吹彩虹屁的小迷弟这件事……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谁还没有个追捧的作者了呢。
……所以宫威一个军团长，拉着自己军团十几万人看自己喜欢的小说, 还要在评论区里每天排着队夸夸这种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而宫威？现在就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直接登录了自己的军部账号, 发布道：
【第一军团－宫威：今天的事件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在这里我只想要说一句话：
书好不好看, 得自己看了才知道，不是听旁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哪里胡乱叫唤就行的。
至于为什么我们第一军团所有人都在看阿普苏的书？你们竟然还在怀疑是我凭着自己是军团长所以威胁我手下的兵去给我喜欢的书留评？
哼，简直是妄加揣测！
给阿普苏大大评论的，只有每个月一、五、九、十三、十七、二十一、二十五号是我们第一军团，其他时间是第二军团、第三军团、第四军团好不好？
总之，本团长绝对不会做威胁手下的兵这件事！】
星网的网友不由得有些懵。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去给阿普苏“当水军”的，并不只有第一军团，而是四大军团全都参与了？
天啊，这个阿普苏……到底是什么人？
而很快，宫威便给出了所有人答案。
【第一军团－宫威：原本这种好事是舍不得告诉你们的，但是谁让这么多网友都求着我呢？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告诉你们。】
星网网友：“……”
可真是谢谢你了。
星网上受勋的时候还表现得正气凛然，现在是因为反正已经亲自下场和乌子坤的粉丝吵过架、于是懒得再伪装、终于原形毕露了？
【第一军团－宫威：至于为什么我们都爱看阿普苏大大的小说呢？你们看了就知道，当然是因为写得好啊！这么简单的事，竟然还要我亲自说，现在的网友难道都不会思考了吗？】
星网网友：“……”
还好好，我们这就去看还不行吗？算你安利成功了好不好。
【明明知道这位是军团长，不能骂，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啊！】
最终出面来解释的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
【其实很好猜。众所周知的是，因为军人们会接触更多的虫兽和异生物，因此精神力问题往往比其他公民严重许多；为了缓解士兵们的精神力问题，军部一直都有让士兵们每天阅读小说的传统。
只不过之前是统一阅读灵文大师们的作品，这样的小说阅读起来对于精神海的抚慰效果也要更加显著。
而现在，被推荐给军部内所有军人阅读的小说作品，是阿普苏先生的《伊努玛》而已。
至于为什么——宫威有一句话倒是说得不错，只要阅读过就会知道。我相信，只要沉下心来阅读，没有人能够不沉浸入阿普苏的故事的世界当中去，精神海与他的文字产生共鸣。这样的精神力抚慰效果，我们这些为之受益又极度需要的人，不维护才说不过去吧。】
不愧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叙述能力确实要比宫威这个痞子强上许多。
只不过所有人的关注点现在已经完全到了第三军团的军团长所说的话中的意思中去了。
也就是说……之所以四大军团的军人们都在看阿普苏的小说，是因为阿普苏的小说所拥有的抚慰效果，甚至能够比成名已经的灵文大师的作品更好、并且因此要求军人们全都阅读？
那还——等什么呢？
倒是快去订阅、快去看啊！
管什么乌子坤？他是哪一路货色？他也有资格把军部都承认的作者批评得一无是处？哈，他是什么人？懂小说吗？
于是在仍然沉浸在写作当中的江云宣还不知道的时候，再次有大波的读者涌进了他的书下，只不过这次并非是骂战，也不是控评。
至于乌子坤？现在回头看他，他发表的那些批评指责的言论简直可笑得就像是小丑。无数人后悔没有亲自看完《伊努玛》就附和乌子坤的话，更后悔因为乌子坤，而险些错过这样一本——仿佛在给他们的精神海做spa的小说！
只不过乌子坤并没有因此而羞愧出场。
他看着星网上源源不断刷新出来的对于《伊努玛》的好评，简直要咬碎了一口牙。经营已久的热度和“铁嘴判官”的名声竟然就这样功亏一篑，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甘心了。
在星网网友们已经将注意的目光从乌子坤转移到了阿普苏被军部狠狠好评的《伊努玛》上，开始阅读和讨论的时候，被忽视了的乌子坤却突然再次冒出头来：
【文学评论乌子坤：看来阿普苏先生确实是一个知错就改的作者，这样的态度是值得所有作者学习的。只有这样，才能够写出更加优秀的作品。
我很高兴阿普苏先生能够在看到了我提出的意见之后，能够因此反思自己，痛定思过，重新更正自己在《伊努玛》以及《大坍塌》这两本书当中所犯过的错误，在更改这些不切实际的构想、没有科学理论依据的技术之后，写出了一本能够根据于现实的新书。
和现实相符合的文学作品，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文学作品，这样有着切实的依据而创作出的世界，才能够更加容易生成源世界、进而成功召唤出契灵。
等到之后某一天阿普苏先生因为更正了原本所犯的错误而成功召唤出了契灵，成为真正值得人尊敬的灵文师之后，想必一定会感谢今天听从了我的批评意见吧。】
而看完了乌子坤发出的新动态，星网上的网友们简直都要气笑了。
这个乌子坤……还真是脸大啊！
现在所有人都对阿普苏感兴趣、去看他的书，没人理会他乌子坤了，所以他反而又要跳出来想要出名？
什么叫做听从了他的批评意见？阿普苏大大发表新书和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竟然还有脸说是受他指导？
不过阿普苏所发布的第三本书，确实和之前的两本截然不同。
而在这当中，收到了最多点赞的是一位叫做“酷绵羊”的网友的长评：
【不要理会乌子坤那个煞笔，他的一切言论都是对“文学评论”这四个字的侮辱。让我们来正经交流情节。
我从乌子坤刚开始作妖、批评一个叫做“阿普苏”的作者开始，我就立即开始看阿普苏大大的作品了——没错，我就是把乌子坤当成推文号来着，一般越是被他批评得一无是处的小说，越是灵气爆棚、好看得很——
从事情一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阿普苏大大的两本书字数都并不多，所以我已经趁着这段时间将两本全都看完了。
说实话，这是我从开始看小说开始，所看到的最为……奇妙的作品。《伊努玛》的世界分明是荒诞可笑的，也完全没有什么科技的依据，但是就是这样，却反而给我一种梦幻的美妙感觉。
做梦的时候会在乎长了翅膀的你符不符合生物学和进化论吗？会在乎在你面前飘过的美丽星星违反重力理论吗？——当然不会。
阿普苏的这本《伊努玛》就是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如同徜徉在梦境的云海，精神海也变得舒缓和平稳。——我习惯在看一本新书之前都留下前后的精神力谱，所以对于这一点稍后我可以公布我的精神力谱，相信你们会为前后的变化感到惊讶的。
而另外就是《大坍塌》。
在刚刚看完《伊努玛》的时候，我怀着一种意犹未尽的余韵点开了这本书。原本我认为，作为同一个作者的另一本书，《大坍塌》也应该有着像是《伊努玛》那样的抚慰人灵魂的纯净力量才对。然而我猜错了，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要怎么开始说呢……从故事的第一句话，我就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情绪——孤独。
甚至因为“孤独”，我能够忽略人类通过吸食星球本源而获得与这颗星球相联系的生命的可笑理论，能够忽略凭借人类□□竟然能够跨越四维的时间这样的不可能……
但是孤独已经充斥了我的心灵，让故事之外的我完全无法作为外人来冷眼旁观。
直到最后，我仿佛都还不能从中走出来。甚至看着自己身处的眼前的世界，怀疑自己作为人类存在的价值。
我们的思想、感情、自大，我们占领星球，成为主人，究竟是一种种族的荣耀，还是只是一叶障目？每一个浩大的生命周期的轮回，诞生出无数个人类的种群，总是诞生后毁灭、毁灭又诞生……
当然，这些或许说得太多，但是也正因为阿普苏的前两本书给了我太多的感慨和思考，让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因而才会在看到第三本书之后，有一些微妙的……失望。
因为阿普苏的新书《幻想者的小镇》，尽管在书名当中带上了“幻想者”三个字，但是它确实如此的平平无奇、没有幻想。
——是的，“幻想”，我认为这才是阿普苏的《伊努玛》以及《大坍塌》这两个故事的核心和本质，而并非是什么胡言乱语、没有科学依据。“幻想”，这是多么难得的东西，我甚至在其他文学作品当中已经很少看到了。
《幻想者的小镇》的世界是一个虽然温馨但也平平无奇的小镇；主角是一个尽管优秀但是亦显得平常的人。他的一天显得像是个任务，每一样都规划好，如同是在写日记。
如果这些令我感觉奇怪的东西都是因为阿普苏受到了乌子坤的评论的影响而做出的改变的话……那么我会无比失望的。】
江云宣在终于写完《幻想者的小镇》一整个故事的时候，打开星网所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个“酷绵羊”的长评。
他先是为这一条长评点了一个赞，并且加精，然后才看到了乌子坤先前的言论。
他眉梢一挑，微微笑了一下。
改变啊……
乌子坤先生这么喜欢现实向的故事的话，那么在知道他的后续故事之后……想必会很满意吧？
故事的转折是在“他”发现一切都已经同他预想当中产生改变的时候。
【“英雄总要能够放下此前私心所系，才能够建造新的伟业，朝着星河大海出发。”
距离小镇遭受异生物降临而全部毁灭的消息已经过去一个星期，然而他仍然沉浸在一种不真切的恍惚之中。
仿佛是有什么在操控着他继续进行正常的生活，或者是他实际上也并没有这么在意也说不定……他所感到怅然若失的并不是自己原本家园的毁灭、或者是往日亲朋的消失，而更多的是……
他好像失去了一种生活。
一种与现在他所正在经历的截然不同的生活，与他原本所希望的自己生活路径却基本重叠。
而一切的改变，都只是因为他曾经做了某一个重要决定。
早晨7：30，他准时走出宿舍。
他刻意在道路上耽搁了许久，直到校园当中已经空旷无人才终于走到教室。
这一次，踏入教室的时间是9：04。
他迎来的是老师的不悦和同学们好奇而探究的目光，这一切却让他感到十分安心。
因为他——不再优秀了。
他亲手打破了这一切。
他坐回座位上，身体却猛然扑空。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闪着电子微光的屏幕：
｛检测到决定失误，轨迹即将发生改变，是否选择存档？｝
｛确定存档｝
｛继续游戏｝】
因为《幻想者的小镇》相比于之前的两本，是会有着一连串反转的故事，因此江云宣并没有将所有剩下的章节全都发布，而是每隔一个小时发布一章。
趁着写完了一整个新的故事的放松时间，江云宣在星网上终于了解完全了自己这一场风波从升起到高潮到戛然而止——究竟是怎样一个过程了。
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说……竟然在军部内部被推荐阅读了？
一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一边江云宣却又忍不住感到满足和淡淡的自豪。
自己写出的故事能够为别人带来什么，这是最能够让他开心的事情。
而且就连苏渊以及楚连戈也会时不时被召唤在战场上，为保护这个世界的人们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他似乎，也终于可以考虑自己的事了？
江云宣点开星网，打算挑选一些合适的礼物。
挑选的礼物当然是用来……恋爱。
嗐，虽然他和秦渐风之间已经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都需要为对方负责的关系，但是他似乎都还没有真正为秦渐风做过什么、或者送过什么东西呢……啧，可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不过幸好因为通过几本书获得的稿费十分不菲的关系，他还能有足够的星币来保证不必使用秦渐风转给自己的星币为秦渐风本人买礼物。只不过在礼物的挑选上，他却还是有些不敢确定。
正准备问一问系统，参考一下系统的意见，一个通讯打过来，江云宣没有犹豫就接通了。
然后才听到对面的声音似乎竟然是谭睿的。
对方声音期期艾艾：“那个……青宣大大……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云宣心情很好地问：“怎么了？没有什么，不论是什么事都可以尽管说。”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听到对面的谭睿似乎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既然青宣大大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青宣大大，您的两位契灵先生……弄坏了我们一整颗影视星球，您看看赔偿是……？”
江云宣原本的好心情彻底顿住。
“你说……什么？”
谭睿仔细解释道：“我们今天拍摄的是床戏，所以两位契灵先生在还没开拍前就开始打架决一胜负了……但是两位大人的武力实在太可怕了！我们一整颗影视星球的建筑！我们的全息设备！我们的场景采集芯片！我们的仿古建筑！我们的拍摄楼！还有我们的公寓我们的家我们的床！！！”
江云宣听到谭睿越说越激动的嗓音，忍不住把终端拿远了点。
“——全都没有了！！呜呜呜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江云宣深吸一口气，冷静道：
“谁弄坏的，就去找谁。”
谭睿诉苦道：“我们找了啊，可是两位大人说，您是他们监护人，要赔偿就找您。”
——所以说，发工资的时候他们和他没关系，到了要赔偿的时候，他就又成了两人的监护人了？
江云宣：“那他们的片酬还没发吧？直接扣除可以吧？”
谭睿：“可以是可以……但是，还不够。”
“……还差多少？”
“一、一个亿。”
江云宣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
“你觉得，一个战斗力很强的契灵，可以卖多少钱？我可以买一送一。”
作者有话要说：
快看这一章的字数！
几乎六千啦！今天超级粗长！
第八六章 故事的发展（少）
谭睿语气小心翼翼地说：
“苏渊大人不是……在给军部工作吗？军部购买子卡的价格一般都会十分大方……”
江云宣语气更加沉重, “我拿不到属于苏渊的片酬，属于他的子卡费用当然也一样。”
“呃……”
江云宣补充，“并且我还赔进去了购买空白子卡的钱。”
谭睿已经开始同情对面的青宣大大了。
毕竟——被召唤出的契灵可是苏渊啊！他现在想到被几乎摧毁废墟的影视星球, 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不知道青宣大大住的地方现在还好不好。
现在有了楚连戈，江云宣的家中当然还好。他想到什么, 问：
“你好像很佩服苏渊？或者我可以把苏渊送给你, 子卡的属性点你想要多少？多少都可以, 不过需要把负债也一并接收。”
谭睿吓得连忙拒绝：“青宣大大！我家可并不如影视基地牢固！撑不住苏渊大人的战斗力, 养不起啊养不起！”
江云宣微微叹了口气，先是登录碧江文学网的后台，将“青宣”和“阿普苏”两个账号的余额全都提取出来，之后点开账户页面的余额。
存储星币的账户有两个，一部分是秦渐风发给他的生活费和零花钱，这一部分他并没有打算动用；另一个账户是绑定了碧江文学网的账号，而这一个账号里的余额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可观的数量。
余额：1000001200。
确实很多。
江云宣将要为苏渊和秦渐风两人付的赔款打过去，于是自己的账户当中还剩下了——
1200。
江云宣默默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了心痛。
另一边谭睿还在安慰他：
“其实这些只是赔偿款当中的十分之一而已啦，其他的都已经用苏渊大人和楚连戈大人的片酬抵消了，实在是抵消不掉的, 我们导演也给尽可能的减少了，所以……”
江云宣疲惫道：“他们决出胜负来了吗？”
“……还在打, 不过好在刚刚两位大人被召唤走了，应该是去了战场，在战场上打架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吧？”
确实……应该吧？战场上除了虫兽，应当没有什么可以被打架破坏掉的东西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江云宣却感觉心中一凉。
半个小时之后, 江云宣再次接到了一个通讯, 这次是来自于何云起元帅的。
对方心情很好地说道：“你召唤出的两位契灵先生，确实战斗力非凡；从这次浩大的虫潮出现，到紧急召唤了两位契灵，再到虫潮完全被消灭掉——甚至只用了十六秒。将士们甚至都没来得及请求增援，一场原本肯定会造成巨大损失和人员伤亡的战斗就消失了。”
江云宣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到庆幸。
其实在书中，苏渊和楚连戈之间并没有过实打实的正面战斗，而更多的是用无限当中的游戏来决出胜负。如果是在之前，江云宣也万万不会想到，两人之间进行第一次面对面的战斗的原因……
竟然是在抢夺“攻”的位置。
“不过，虫潮已经完全被消灭，两位契灵却还没有停下来。”
江云宣：“这……”
何云起元帅继续说：“唔……还在打，已经打坏了两架战斗飞船，不过好在其余的飞船和战舰都被紧急收回去了……啊，领域——好像被打坏了。”
江云宣忍不住眼前一黑。
他心中的不妙预感终于应验。要说在星球外的战场上，最为重要东西的是什么？
一个是用来作战的武器，两位祖宗已经打坏了两个。
还有一个就是战士们用来修整和恢复精神力的领域，这是军队能够在星球外驻扎的保证。
而现在——就连领域，也被打坏了？
江云宣语气颤巍巍：“扣他们的子卡费用……够吗？”他顿了顿，“300稳定性的子卡不够的话，3000也可以，管够。”
有关于他所召唤的契灵人物的属性，江云宣并没有告知过别人。
唯一知晓他所召唤出的契灵与其他契灵有所不同的，就是秦渐风。
而对于何云起元帅，一来对方确实是一个为国为民值得信赖的将领，行事作风也颇为正义；另一方面他最开始认识何云起元帅，便是在秦渐风的介绍之下。
他不一定全然信任何云起，但是却一定信任秦渐风。这也是江云宣现在之所以会向何云起透露他所召唤出的苏渊的状态卡属性其实很高的原因。
因为伴随着时间，苏渊和楚连戈会一直出现在外界而属性却没有被耗尽，总会被人猜出其实两人的状态卡的属性高到离谱的。
而何云起早就猜到苏渊和楚连戈的属性很高。毕竟这两个人，不论是强大到同书中几乎一样的武力，还是鲜明的性格特征以及不受灵纹控制的特点，都表明了苏渊和楚连戈的属性绝对不低。
只是还是没有想到，在江云宣话中的意思……
两位契灵的稳定性，竟然好像不要钱一样可以使劲往外撒？
真是……太惊人了。
“这也正是我的意思。”何云起说道，“不过倒是和赔偿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两位契灵先生的战斗力太惊人、太让人……难以放手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作为军人的一员，自然希望苏渊和楚连戈两位先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能够在战场上。所以我是来——续约的。”
对于“续约”这件事，江云宣本身也乐得如此。不过在子卡的购买上，何云起元帅并没有同意江云宣要白送这个打算。
江云宣于是道：
“那么……之后您能否让军部的财务直接将星币转到我的账户？不要经手苏渊，拜托了。”
何云起感兴趣地挑眉，“之前用来购买的星币难道苏渊没有……？”
江云宣沉痛的点头。
何云起忍不住掩面笑起来，算是答应了这个请求。
总之结果还算是好的，江云宣在破财之后，重新又有了星币。
在通讯挂断之前，江云宣神情认真地对对面的何云起元帅承诺道：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尝试召唤领域的。关于我的契灵们损毁的武器和领域——真的十分抱歉。”
何云起笑着说道：“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如此惊人，所以，我当然相信你能够做到。”
*
在江云宣再次为他召唤出的祖宗们处理烂摊子的时候，星网上的情况却依旧火热着。
因为《伊努玛》被作为军部推荐阅读的小说这件事被暴露出来，涌进阿普苏的作者专栏当中的读者可谓是源源不断。有了军部这个招牌，就算是《伊努玛》和《大坍塌》的书名和简介以及故事开头都让他们感觉有些无聊，但仍然继续看了下去。
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和《伊努玛》和《大坍塌》相比较的，就是阿普苏的新文《幻想者的小镇》的评价落差。
一开始是整整齐齐的失望评论：
【什么啊，抱着绝对的期待来看的，结果阿普苏的新书并不像是之前两本一样故事奇特啊。】
【太普通的发展了，如果是别的作者的书，那么我看到第一章绝对会放弃。】
【这样平铺直叙的发展，为什么又要有一个《幻想者的小镇》这个名字呢？简直是一点也不搭好吗。】
【好无聊啊……】
而这些评论的突然改变是在新的一章发布出来之后。
【什么？所以主角所在的这个世界——竟然是一个游戏吗？存档？】
【为什么我竟然看到这个发展反而安心下来了。】
【难怪……你们回过头去看，主角在离开小镇之前曾经是想要做些什么的，现在看来——他当时隐隐想要做的事情，时不时就是“存档”？因为他也知道当时自己面临的是一个恐怕十分重要的选择。】
【简直细思极恐啊……必须要精确的时间，每一件事的条理性，在主角离开小镇之前仿佛理所当然的生活和发展，还有这一章所说的“预设”什么的——
所以是不是可以猜测，就像是游戏的支线，如果主角选择没有离开小镇，那么就会是他原本想要的平稳生活的线路；然而在选择离开之后，会开启或是复仇、或是发展英雄拯救世界……什么的？】
【惊呆了，没有想到竟然是游戏，不愧是阿普苏……不过如果是游戏的话，肯定要刺激一点、有意思一点才值得被玩吧？所以我感觉还是英雄道路更适合主角一点。】
很快，下面的章节也更新出来了。
在之后，主角当然进行了几次“存档”。
然而“存档”的结果却并非是如所有人料想的那样，越来越好、或者是人生的故事朝着更加精彩纷呈、光辉万丈的英雄道路前进。
主角感受到的，只有一次次的失误、一次次的挫败。
尽管拥有存档、尽管可以重回、重新选择……
【他觉得，他真的不再优秀了。
这个世界都变得一团糟，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厌烦不已。
他想要温馨的生活环境，想要美丽的小镇，想要赞扬自己的热情邻居，想要一种更加能够让人体会到幸福的生活。
而不是……为了保卫什么，为了发展什么，为了各种各样崇高的意义。
意义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紧迫和厌烦终于迫使他再次打开了那一个页面，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进行存档——因为就算是再多的选择，对于一个并不热衷的生活来说，恐怕都并没有什么必要。
“不需要存档，我想要——重新开始。”
｛确定重新载入游戏？｝
“确定。”
｛请设定新游戏的人物生活路径。｝
他当然要一个和平的、快乐的、安稳的、活泼热情的小镇。
最好是……
早晨6：30分，他从床上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七章 不是结局（多）
对于新的故事发展, 猜测也并没有停止。
【所以主角非但是没有拯救世界、成为英雄什么的……反而是重新开始了游戏，回到了一开始的小镇？】
【感觉有点奇怪啊，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好像有一种在轮回的感觉。】
【我有一点好奇, 因为在心理学当中，人往往是缺少什么, 才会更加渴求什么, 所以主角在游戏之外的真正生活当中……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小时之后, 新的章节继续更新。
在接下来的故事当中, 他彻底沉浸入了另一个新的人生当中，唯一拥有的是属于这个小镇当中一位普普通通的平凡人的记忆。
他记得小镇当中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的父母，记得自己从幼稚天真成长到了如今的年纪。而他醒来后的生活，也将会依然井井有条地进行下去。
热闹而和平的生活在他的每一天当中继续上演。
他的每一天都幸福得平凡，甚至还有了一位爱人，有了一个孩子。他在成长为人之后离开了原本的家，但是依旧没有离开小镇，而是继续在小镇内建立了新的家庭。
他从未离开，直到五年，十年, 二十年……
然后，令所有读者都没有想到的是, 主角开始变得……厌烦了。
当从始至终都处于幸福当中的时候，往往并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或许开变得无聊而没有激情，很多时候都会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要离开的感受。
但是……离开哪里呢？这个小镇是他的家，一个人除了自己的家——还能去哪里呢？
小镇之外——又是什么地方？
他向往着脱离这种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 中年的他终于有一天离开了熟悉的家园, 开始探索和挑战, 再也听不见关于小镇的任何消息。
他勇于挑战，成为勇士；他战斗并且冒险，终于在属于英雄的篇章当中因为一场并没能战斗胜利的意外而结束了自己。
而在游戏之外，他再次醒来。
【真是没有想到的发展，主角竟然回到了游戏之外的现实当中？我还以为所有故事都会发生在主角所玩的游戏里面！】
【不过游戏之外的主角显得好厉害！以一人之力拯救了族群、在灾难当中成为孤独的英雄什么的……比游戏当中酷多了好吗！】
【所以是因为主角在现实当中失去了所有，英雄迟暮，只能将感情投入虚拟的游戏当中？】
【这样的全息游戏我也好想体验！自己设定全新的人生什么的……】
而就在接连火热的讨论声中，《幻想者的小镇》这个故事……也终于进行到了末尾。
【如何体验一个丰富多彩的人类的人生？
比如总是会有各种选择，发生各种意外，由此延伸出的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偏转人生……
他的生活来源于一个幸福和平的小镇。但是自从那一场灾难以来，全都没有了。
他成为了英雄，可是不再拥有亲人，不再被问好和调侃，没有随意的打闹——
他恨不得自己的生活能够永远停留在幸福的最初生活，但是如今他只能用大脑来回忆过去，就算是在游戏仓中设定了自己的愿景，却也是总感觉到有所缺失。
他已经不能够随心所欲，剩余的生命只存在于静止当中，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并不能够为大脑控制而随心所欲——
他唯一尚且能够随心所欲的，就只有他的思维。
他的一切都在成为英雄的道路上遗失了，但是，他的大脑，他的思维，他的思想，绝对无法被束缚在已经衰败死亡的□□当中，他可以脱离并不满足的现实而随意编织，就如同被困囿下坠的雨水，在物质消亡之后，会伴随着无形无物而上升、飞翔。
远方遥远的火红色天光如同小镇当中红色的砖瓦，蔓延在地平线，展现出如同希望一样更加绵长而永久的光芒。
地平线处的光芒照射到屋内的全息游戏仓。
他苍老的目光终于永远合上。】
一开始没有人想到，这个故事并不仅仅是一个主角的一段人生，竟然有三段不同的人生。
一开始平平无奇的少年成长为优秀的英雄，却始终忘不了最初的家园；或是生活在平稳幸福中的人永远渴望远方的冒险；又或者是苍老迟暮仅仅剩下一颗能够思想的大脑的人类，永远在缅怀自己所未曾能够留下并且珍惜的生活……
【这个故事真的看得……我很是想要感叹啊。】
【真的，就像是故事当中所说的一样，人生这个东西，如果不是亲历在此，可能永远也不能够预测到之后会如何发展。就算是主角设定好了想要的人生路径，可是故事的发展不还是走上了歧路吗？】
【感觉现实当中的主角只剩下了能够思考的大脑这个设定……有点令人感到叹息啊。】
【人类的生命可能会需要英雄，但那一定是孤独而又惨烈的战斗人生。人类更加想要的，其实就是……一个温馨和平，无所事事的无聊的家园吧？就像是主角所最后设定的那个人生一样。】
【我不管！主角一定是在为自己设定的接下来一个新的人生当中进入沉眠！而不是面对着自己如今一无所有的现实！】
对于星网上这些格外热切的讨论，江云宣只在有空的时候看了一眼。
随后他便有些惊讶地挑眉。
为了确定，他还点开碧江文学网的后台确认了一眼，确定后台的存稿箱当中确实……
还有一章没有发完呢。
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
他只犹豫了几秒，然后在个人页面发送道：
【阿普苏：为什么你们要这么伤心的样子？
我好像还没说……这一章是完结章吧？】
星网网友：【……啊？不是吗？可是主角都死了唉！】
【所以果然是主角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进入了另一段新的人生吗？呜呜呜谢谢阿普苏大大救命之恩！】
【不是，你们不要太早下定论啊！剩下的结局真的是美好结局吗？总觉得……有点不太相信呢。】
没用多久，《幻想者的小镇》最后一章也终于刷新出来了。
所有人第一时间点进去，绝对从来没有在追文上像这样急切过。
最后一章的开始……是在前一章刚刚死去的主角。
【他静静地躺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当中。
他没有了呼吸，时间也仿佛这样安静。
外面是在英雄的战争过后新建成的热闹的小镇，人类的生活复杂而喧嚣。
他听到一个声音：
｛是否确定进入游戏？｝
｛在游戏当中，您会忘记现实当中的记忆和常识，被加载出设定人物的记忆和经历。｝
｛祝愿您在新的人生当中，有一个完美的体验。｝
电子的声音所出现的地方是他安静的睡颜。
——不，还要更里面一点。
要透过皮肤，穿越肌肉层，跨过骨骼，撕扯开筋膜，去掉所有的这些阻碍的无用的东西——
最后是一颗大脑。
它原本是沉寂的，带着美妙的如同故事的转折一样的纹路，那密布的神经网络，排列的细胞——
突然，跳动起来了。
伴随着声音响起：
｛角色达成“寿终正寝”结局，“体验人类生活”游戏已经结束，您的记忆正在回归。｝
｛恭喜回来。｝
那电子的声音响起的地方，是链接在如同大脑一样的纹路当中的科技精密的电子芯片。
从“大脑”上延伸出来的丝线如同触手，将芯片摘了下来，然后疲惫地抖了抖身体，如同伸了个懒腰。
在这片虚无宇宙一样的空间当中，还漂浮着无数个这样的“大脑”——其实又并非是大脑，组成它们的细胞蠕动着，链接着它们的神经电颤抖着，更像是一只长得像是大脑的虫。
其他刚刚从芯片的链接中离开的“虫”也抖了抖身体，蔓延出的丝线像是波谱一样抖动，是在交流。
‘这就是远古的一种叫做人类的生物吗？这一次的模拟游戏一定会给我们的研究带来更大发现！’
‘人类这种生物的生活确实值得继续体验。’
‘要看看其他的芯片吗？除了人类体验游戏，还有一种叫做虫兽的远古生物可以尝试。’
‘还是一种叫做鸟类的远古生物更好玩，可以比人类移动更远的距离。’
‘像是人类一样的手脚和四肢真的很奇妙啊，这些能够拥有身体的，可以移动、触碰、体验物质的生物，真是很有意思。’
‘不过物质构成的生物很低等，是时候该构建一些新的生物的体验游戏了。’】
在这一章之前，讨论尚且如火如荼；然而在这真正的结束章放出来之后，反而许久都没有出现一条讨论。
直到因为这次的事件突然变得活跃起来了的宫威出来拱火：
【第一军团—宫威：在这里，我就要十分隆重地@文学评论乌子坤先生了。我之前眼睛不太好，好像没有看清，您之前是发了什么？哦……好像发了什么“知错就改”、“更正错误”、在看到了您提出的意见之后写出了一本“根据于现实的新书”？
唔……好像您还说了“和现实相符合的文学作品”？简直说得好啊！
根据现实来写的话，看来乌子坤先生您现实当中原来是一条虫哇！】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呜呜呜
第八八章 永远自由的翅膀
下一秒……下一秒乌子坤飞快删除了自己之前发表的那一条有关于“阿普苏更正错误, 开始符合现实”的言论。
而网友们几乎要被乌子坤的反应笑死了。
【哈，乌子坤是什么年度笑话吗？还想扯着阿普苏给自己提升热度、踩阿普苏一脚来显示自己说的话有多“正确”。可是没有想到吧，阿普苏大大的新文故事发展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
【我现在一想到乌子坤说的“基于现实情况”, 就觉得好笑。】
【其实啊，我倒是觉得乌子坤的“基于现实”说得也不算错, 毕竟……你怎么知道你是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上, 还是其实只是封锁了原本的记忆正在玩一个模拟人生的游戏呢？可能真正的你的思想, 并非是属于你现在驱使的肉’体, 你又怎么知道，你真的是你自己呢？】
【……啊啊啊不要说了！简直细思极恐！！】
其实乌子坤先前的发言还是有一些他的理由的。
那便是现在所有的小说，确实几乎完全都依托于现实。
为了能够有更高的几率召唤出契灵，有的作者甚至会选择以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物为描写目标，比如那些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优秀将领，杰出人才，将这些人物的特点进行变形，然后用文字来描述——相比于一个完全虚构的人物，这样能够更加描述生动；而小说当中的故事所发生的背景，也几乎全都是依托于现实当中的某个地方。
他们渴望的是召唤契灵，对于从无到有地构建一个与自己所身处完全不同的新的世界, 感觉到麻烦和没有必要。
永远是更加贴近于自己所在的现实的东西更加容易描写得出来，因此也更容易被召唤, 这也几乎成了所有作者甚至是读者的共识了。
可能也正是因此，因为所有人接触过的小说都是立在现实状况的基础上，所以当青宣的《无限囚徒列车》出现的时候，会如此迅速地吸引了无数多的读者沉浸其中, 并且迅速火爆。
从这个时候开始, 吸引读者的便并非是治愈的效果, 而更多是对新的世界和新的故事的沉迷和旅行。
因为，精神伴随着文字，伴随着被娓娓道来的故事一起徜徉在与自己所处完全不同的奇特而新奇的世界，是多么……令人忍不住想要停驻的一件事啊。
这也是为什么，看过《伊努玛》和《大坍塌》的读者会产生如此深厚的余韵以至于无可自拔。
如果说在这之前，人们纷纷去阅读阿普苏的小说，只是因为军部的推荐和对小说作品的精神力抚慰效果抱有期待；那么现在，便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了。
纵使是小说对于人们的作用更多只在于缓解精神力的创伤，只是作为“药”；可是当真正动人的故事出现时，仍会用文字和感情而不是治疗效果，触动人们的心灵。
不久之后，阿普苏也发表了一则动态：
【阿普苏：我始终认为，故事最动人之处就在于“幻想”。
当人类处在原始，弱小而蒙昧，会向往神灵；行走在陆地，狭隘又无知，会抬头向往天空。
让人类离开地面，飞到天空，挣脱星球，来到宇宙的，永远不仅仅是科技。自由而没有拘束的思维，能够比人类的躯体，探索向更高、更远、更广阔的地方。
幻想，就是人类挣脱固执的枷锁，冲向高空的——翅膀。
愿热爱文字，喜欢故事的我们，都能够拥有永远自由的翅膀。】
*
江云宣想要送出的礼物还没有挑选完成。
他新上任的“负责对象”便告知了他一个突然的消息。
“我要回军部了。”
江云宣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迟疑地眨了下眼睛。
秦渐风似乎是刚刚结束了课程就来到了他的宿舍，身上甚至还带着训练留下的潮湿汗水的气息。可能是因为常年躺在休眠仓当中的原因，同外面操场上走着的其他战斗系学生相比，秦渐风这个教官反而白得过分。不过正是这样的白，反而显得他的眸子更加地黑，仿佛要突然反射出清澈寒芒，锐意全都蛰伏在内。
江云宣一边心想，他的“准妻子”可真是好看，一边将新煮好的茶水端过来递到男人面前。
“……恭喜？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个决定，可以和我说说么？”
“其实是因为你的原因。”秦渐风说道。
江云宣心中一跳。
难道是说，因为“负责”的事所以秦渐风迫切想要远离？
江云宣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突然坐正了身体。
他抿了抿嘴，对面前的男人说道：
“如果你打算走的话……那么在你正式离开之前，我们先去登记一下？”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系统觉得它可能永远也习惯不了，这已经是它不知道多少次感叹自家宿主的脑回路清奇。
正当它终于放弃了沉默，想要在江云宣脑中狠狠嘲讽自家蠢宿主的奇妙想法的时候……
它听见自己蠢宿主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口。
他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系统：？？？
虽然它并不是人，但是……好像这间房子里，只有它是“正常人”吧？
*
婚姻登记处距离首都大学位置稍远，即使是乘坐悬浮车，也仍然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在路上的时候，秦渐风同江云宣说起了自己即将回到军部的事情。
“先前并没有仔细同你说过，不过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之前我觉得没有什么说的必要。”
“因为在之前，我的精神海状况已经严重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在你一开始住进来时我甚至已经修养了三年，但是仍然每天都必须在休眠仓当中沉睡十五个小时以上，这样才可以勉强保持精神海的平稳。”
“而我原本以为凭借这样的精神海状况，是没有机会可以再次回到军部的。”
秦渐风抬头看向旁边座椅上的少年。
“而给我带来了改变的，正是你。”
江云宣没有想到秦渐风会这样说，微微睁大了眼。
对方继续说道：“因为你的原因，我的精神海奇迹般地完全恢复了。这也是我能够重新回去的前提。”
“而另外一个原因你应当也已经猜出来，那就是——进化种虫兽。不论如何，到了现在，都是我应该要重新回到战场上的时候了。”
一个小时之后，江云宣捧着一个纸质的红本本，同秦渐风从婚姻登记处走出来，心情微微复杂。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感觉……有些奇妙。
江云宣侧头看向秦渐风。
男人正垂眸盯着自己手中的红本本，小心翼翼地将它扫描了一份保存到终端上，然后才将红本本收回到最贴近胸口的口袋当中。
察觉到江云宣的目光，他转头看过来，低声道：
“因为你的年龄还不够，所以这一次的登记只是预注册，如果在你二十二岁满足缔结婚姻的法定年龄之前都没有前来取消的话，那么在你二十二岁当天，它便会自动成为真正拥有法律效益的关系——”
“至少在这里，你是已经认真考虑好了的，是吗？”
江云宣注视着男人的眼睛，突然粲然一笑。
“当然。你也是，不是么？”
*
还没有一起回到首都大学，秦渐风便被一则通讯紧急叫走了。
系统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在蠢宿主脑中叭叭：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这可是结婚啊！结婚啊！】
江云宣漫不经心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系统：【为什么要英年早婚？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成为当世大文豪的至高目标都还没有达成，你竟然就要进入婚姻的坟墓！】
江云宣安慰：“往好了想，我之前可是都没有怎么写过言情小说呢。”
系统“呵呵”一声，【所以呢？】
江云宣摸着下巴，“唔……所以我或许可以写一写言情小说试试？都已经结婚了，肯定就会写感情了吧。”
其实对于婚姻这个东西，江云宣其实并非不慎重。
他在意的是相处的过程和保持始终如一，至于是因为什么而开始——是因为秦渐风的脸，还是需要负责，又或者是因为小白虎的毛绒绒——咳，总之，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是秦渐风的基础上。
因为秦渐风给了他想要继续发展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的想法的原因，他才会成为自己慎重考虑过的登记对象。
至于为什么在看上了别人之后不是循序渐进地熟悉、恋爱、步入婚姻，而是直接从最后的正式缔结关系开始，当然是因为——
江云宣不会谈恋爱啊。
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就好了。
就这样吧，反正他自己感觉很满意。
系统在他脑中心累地叹气。
【宿主你……开心就好。】
江云宣心情很好地说：“我当然很开心，所以……要抽卡吗？”
系统悚然而惊！
这这——这不是它的台词吗！
不过在顺着江云宣的目光看去，便发现对方指的并不是系统抽卡，而是——
领域器。
作者有话要说：
又晚了呜呜呜，欠的一千也没有写出来，加上今天的，目前负债两千字。
原本在写前三分之一的时候，我简直顺畅极了！结果一到感情就k……k……a……卡。
不过没事，攻已经去战场啦！后面肯定顺！
第八’九章 新的朋友
领域器前已经有三四位正在排队的学生。江云宣站到队伍末尾的时候, 他前面的一位同学扭头看了一眼。
随即震惊：“江云宣！”
他目光上下打量江云宣，眼光一点点变得赞赏起来。这位很是自来熟的同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评：
“唔……果然很帅气嘛！气质也不错哦, 之前竟然被宁云欺负打压成那个样子，真是辛苦了啊！”
江云宣不知道应该回什么, 只好说：“……谢谢, 还好。”
对方好奇问：“那现在宁云被抓, 你是不是就终于能够得到齐少爷了？真是恭喜恭喜！”
江云宣：“……不, 这倒没有。”
同学点点头，“也是，能看上宁云的家伙，眼光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还是换一个人喜欢比较好。”
江云宣：“谢谢，我会的。”
此时终于轮到这位同学，他一边踏入领域器，一边还转身冲江云宣比了一个大拇指。
江云宣：“……”
总感觉，首都大学的学生好像有点太闲的样子。
不过他现在倒是确实……有了自己真正想要生活在一起的人了啊。
不过八卦可是还没完呢。
江云宣听到走到他身后排队的两位同学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因为就站在江云宣身后的原因，纵使他不想也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自从宁云出了事，齐少轩倒是躲得够快, 明明之前还坦言说如果可以的话，宁云会是自己心中唯一的伴侣目标。”
“但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 宁云可还是难得一见的‘灵文天才’呢，只不过是在吊着齐少轩罢了，现在可全都看清了。”
“不过要我看的话，齐少轩对宁云也没有多么深情嘛, 听说这段时间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呢。”
“什么目标？”
“据说是从边缘星球选上来的灵文大赛的初定参赛者之一, 虽然是小地方的灵文师, 但是长得清纯又好看，——他在星网上还有些名气呢，你可以去搜一搜。”
另一个不屑道：“反正那些贵族子弟的眼光都奇奇怪怪，我是不敢相信了，就齐少轩？他喜欢的上一个人可是宁云！就算是江云宣都比——”
“唔唔唔！”
这位同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外一个猛然捂住了嘴。挣扎了几下，猛然注意到身前位置站着的少年，惊讶地停止了动作。
他的同学这才略微尴尬地放下手；然而才刚刚放下，对方便震惊地喊出声：
“他不就是——江云宣？”
江云宣这下子想要当做听不见的不可以了，无奈地转过头冲两位同学点了下头。
不过……这回他倒是知道了为什么方才站在他前面的同学会提前齐少轩这么个人，原来还是因为原主那些感情的事。不过……管他呢。总之这些对于他来说，也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没用多久，前面进去的那位同学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江云宣缓步踏进了领域器。
系统在他脑中好奇地问：【宿主，你这次想要召唤什么？】
江云宣反问：“你是想问我想要召唤出什么？唔……如果是我想就可以的话……”
【宿主快打住！不要这么灭自己的威风！或许……或许这次你把想要召唤到目标定为书里的大反派，那么无论最后被召唤出的是什么，保底也是一个得偿所愿呢。】
江云宣：“……办法真不错，真是谢谢你了。”
系统腼腆道：【宿主，不用跟我客气的。】
“这次我准备召唤的是《图南》。”
江云宣说着叹了一口气，“之前的苏渊是因为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任何准备；而这次我是‘青宣’的事情已经算是在何云起元帅那里过了明路，所以不论召唤出的是谁，都有军部作为保底；到时候哪个家伙不听话，也就不用担心不好安置，直接送给军部就好了。”
系统闻言真诚发问：【所以，宿主你是把军部当成了什么地方？】
江云宣认真考虑了：“唔……托儿所？”
在从系统空间当中拿出属于《图南》的厚厚手稿之后，江云宣竟然感觉到了紧张。
这段时间的事情稍多，他竟然已经许久都没有召唤过契灵了。因为在发布《图南》的时候他需要重新录入手稿、修改细节的原因，他仿佛是重新沉入到了属于《图南》的世界。仿若梦回这个香烟袅袅的朝代，重上九重云霄，窥探万里仙山。
那些对于从他笔下被一点点描述构建出的故事世界的痴恋和想念重新回笼，在最初创作这个故事之时所想要能够窥见的世界一角——
即将就要，降临到他的面前。
他终于即将要同一位新的旧友唔面。
脚步踩踏入领域器内，一片蜿蜒星海从江云宣的脚下倏地流泻而出，霎时间布满了整个空间。
厚厚的手稿在这片浩瀚的如同繁星海洋的精神领域当中被缓缓翻开，每一页当中随手挥就的文字都微微生出光亮，仿如正在展开的画卷，文字构成的奇妙世界跃然浮现。
手稿被飞速翻越着，那些散发着微光的文字从书页当中飞出，亲昵地靠近了江云宣，蹭动着他的侧脸。
江云宣不忍驱赶，而是任由这些美丽的小家伙玩够了离开，重新回到手稿的书页当中去。
然而当眼前这些遮蔽了视线的文字们终于散去的时候，江云宣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前方的那一扇带着古朴气息的黑色的门扉；而巨门已然打开。
等等……它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门已经打开的话……
江云宣四处看去。
不论是黑色的门扉之间，还是盘旋的阶梯上，或是四周……全都不见本来应该出现的契灵的身影。
所以，门已经打开，那么——人呢？
江云宣脑袋上忍不住冒出了巨大的问号，他再次左看看又看看，前看看后看看，确定全都没有。
那就只能是在……
江云宣仰头看去。
一个身穿白衣的潇洒身影傲然立在一柄华丽的飞剑上，对方神态仿佛遗世独立，翻飞的白袍衣角霸气而有型。
那飞在空中的白色人影控制着飞剑飞飞停停，时不时仰着头长叹一声：
“啊！人生悲寂寥！”
他看着这片精神领域当中闪烁的星星，又是一声：
“啊！吾心向大道！”
江云宣伸手拿下出现在了他面前的状态卡。
卡牌上带着月白色的古意纹路；而在卡牌的正中央，是两行醒目的字：
【源世界：《图南》。】
【人物：顾大通。】
……原来是这个家伙。
《图南》这个故事既然讲得是寻求仙道，当中自然会出现“仙人”。
……唔，换一种在原本的世界更加普遍的说法，那就是“修仙者”。
世人求长生，圣人求得道，往往都是求而不得。然而偏偏有一个再没有雄心壮志不过的普通市井小子，竟然做到了这一点。
他并非圣人，也不信奉大道，却拜入仙门，寻得大道。这个人就是顾大通。
江云宣收起卡牌，再次仰头去喊：
“那个……顾大通！可以了，你下来我们离开吧？”
空中的白袍男人潇洒转身，飞剑盘旋着终于落下来。
就在江云宣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时候，衣领却又突然被扯过去，惊呼声被压在喉咙中还没来得及喊出来，江云宣便感受到了脖颈被扼住的感觉。
他不可置信地张张嘴。
不是吧……他都在苏渊的手中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现在就连顾大通这样一个并非反派的人也要弑父不成？
最终江云宣还是没有余力来想这么多了。
领域器外，还在排队的人终于看见领域器的门被缓缓打开。
然而却并没有人从中走出来。
正当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的时候，下一刻，一个白色的影子嗖地一下迅速从里面飞出来。众人茫然抬头看去，便见飞出来的白色影子正踩在一个奇怪的长条样“飞行器”上，速度很快地眨眼间划过天际。
而在长条形的奇怪“飞行器”尖端，似乎正勾着一个在空中晃晃悠悠摇摇欲坠的人影。
*
从飞剑上下来的时候江云宣已经快要被高空的冷风吹傻了。
他晕晕乎乎地好不容易在地面上站稳，抬手揉了揉因为衣领被在剑尖上挂了一路而被勒得发疼的脖颈。
而罪魁祸首并没有因此感到抱歉。他饶有兴趣地打量周围的世界：
“我记得祖师曾说‘大道有三千，须臾生芥子’。难道这里就是在吾之外的三千世？”
江云宣紧了紧衣服。
降落的地方并非是地面，而是一个几乎高到穿越了云层的监测塔上的平台。这里四面没有遮蔽，只能迎着猎猎的高空中的冷风。
当然，这样的风拂动顾大通的白袍，便是不用鼓风机做造型就有了的仙气淼淼；而对于江云宣……
他打了个喷嚏，面无表情：“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吊了一路的原因？”
顾大通：“请将这些不必在意的东西遗忘掉吧。”
江云宣：“……”
呵。
顾大通转身看向前方：“让吾来仔细看一看这方新’世界吧。”
不知道是顾大通的动作太快，还是江云宣的反应太不及时。
总之江云宣在对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撩宽大的衣摆，然后潇洒地站上了飞剑，紧接着如同一道迅光划过，就这么……飞走了。
江云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迟到！
不过欠债也依然没有开始还QAQ
明天一定！
第九十章 论道
江云宣仰头看着空中, 直到飞剑上的白色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他后知后觉地发现……
顾大通走了，他要怎么下去啊？
江云宣小心翼翼靠近了高台的栏杆一步，低头瞧见几乎被云雾完全遮蔽住了的塔身, 下方的建筑和道路全都看不见，仿佛一跌下去便要尸骨无存……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抬起手腕点开终端, 搜索了一下, 没用多久又绝望地放下手。
“最高的悬浮轨道是71线, 而71线悬浮轨道距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相差五十米左右。”
也就是说, 他想要等候一辆悬浮车经过来求救是不太可行的。悬浮车的最高允许飞行轨道也没有达到他所在位置的这个高度。
“……现在，怎么办？”
系统语气深沉：【我记得宿主你是很有经验的，要不还是跟之前那次一样……有问题找警察？】
江云宣：“……我丢不起这个脸。”
系统：【要不……随便召唤一个契灵来救你？作为一位灵文师，最大财富和实力就应该是他所召唤出的契灵嘛！】
虽然江云宣对于系统的这段言论表示很怀疑，但是目前来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顾大通这个家伙，江云宣是绝对不愿意再把对方召唤回来的。虽然对方可以飞、也可以带着他飞是没错，但是他已经再也不想体验“乘坐”飞剑的感觉。
江云宣害怕自己会在降落之前就被成功勒死，或者衣领被剑尖划破而掉下来摔死。
生命诚可贵。
所以……
还是将希望放在他虽然也并不怎么靠谱的“老朋友”上吧。
江云宣从系统当中拿出了所有已经召唤出来的契灵的状态卡。
他席地坐下，就这样顶着这个高空里高台上呼啸的冷风，搓搓被冻红的手指，开始从几张卡牌当中挑选起来。
【苏渊】, 【楚连戈】……唔，这两个现在算是大忙人, 而且好不容易才终于从身边甩掉，绝对是不能召唤的。
【乔一媚】，【林望之】——他现在自己也已经是有对象的人了，所以打扰别人甜甜蜜蜜这样的事情, 还是不做为好。
小莫莫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多情又博爱的“海王”, 正沉迷于辗转于各种各样的“爸爸妈妈”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当中, 并且还是拿钱享受，绝对分不出空暇，更别说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就只剩下了……
那就选，李仪吧。
精神力蔓延了状态卡上的复杂纹路，伴随着灵纹亮起，李仪也出现在了江云宣的面前。
对方出现的时候正穿着一身印着动漫人物的睡衣，一只手里捧着一本漫画，另一只手还捏着零食往嘴里送。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也没有震惊，在将仅剩的一点零食全都倒进嘴里之后才看了江云宣一眼。
“原来你出门了？怪不得我回去宿舍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在。”
江云宣急忙站起来，轻轻跺了跺脚缓解一下自己快要被冻的麻木的四肢，问道：
“你来了那就太好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从这里下去？”
李仪收起漫画，“下去？”
江云宣道：“没错。这里是封闭的顶层平台，没有楼梯和出口，所以……”
李仪说：“这还不简单？”
江云宣闻言微微惊喜。
便见李仪将手里的漫画书和吃空了的零食袋全都塞给了他，然后转身走到平台的栏杆处，抬手一撑，就这么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跳下去？！
江云宣急忙上前，攀着栏杆往下看去；可是这个孤立的高台周围只剩下了空茫茫的高空中的浓云，一个人影也不见。
——所以是真的跳下去了？！
江云宣连忙拿出属于李仪的状态卡，再次召唤对方。下一刻，原本消失在高台的李仪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李仪看着安然无恙的样子，这让江云宣长长松了一口气。不料下一秒李仪摊开手，说道：
“刚刚看清楚了吗？就是这么下去喽。”
江云宣：“……？”
他假笑：“……这真是一个不错又简便的方法？”
李仪丝毫没有觉出自己的错误，十分自若地点点头，“这是自然。”
江云宣此刻已经察觉出来了，自己选择召唤李仪出来帮忙简直就是一个错误。他再次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瞥了站在高空的冷风当中也依然神态自如的李仪一眼，朝他摊开手：
“给我变一件外套？”
李仪看江云宣一眼。
狰狞的鬼手倏地从他身后爬出，密密麻麻的扭曲手指交叉着形成一面由鬼手的手指编织成的“衣服”。
江云宣默默收回手，仰头望天，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
最终江云宣的回归选择了他最不愿意也是最丢脸的一种方法。
他还是选择了原本自己最不屑于做的一条路。
那就是……找警察叔叔。
李仪根本没有耐心陪江云宣，只待了一会儿就从高塔当中一跃而下，成功离开了。留下的江云宣看看李仪两次成功离开的地方，跃跃欲试地在大脑中构思半晌，最终还是遗憾放弃。
于是最终他等来的，就是坐在警务悬浮车当中两位看着他目光稀奇的警官。
江云宣无言以对：“……麻烦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其中一位警官递给江云宣一件外套，一边说道：
“不……我们其实是想要知道，这个高度其实已经限飞了吧……那么你是怎么上去的？”
江云宣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
刚刚打算开口，便看见了车窗外某个站在飞剑上潇洒的白衣身影。此时他的飞剑上再次挂满了东西，那一长串的购物袋在高空当中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令江云宣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自己好像也是被挂在同一个地方。
……不对。
顾大通才刚刚出来啊！他是哪里来的钱买东西的？还是……抢的？！
江云宣一瞬间便做好了大义灭亲的决定，伸手指向窗外：
“就是那么上去的。”
两位警官不由得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去。
“那是……什么东西？”
“一条……很薄的悬浮器？是光伞公司新推出的产品吗？”
“不对！那好像是——一柄剑？”
*
这已经是江云宣荣幸地第二次被请到警卫处谈话了。
只不过同上一次相比所不同的是，他是作为管教不力的监护者被训斥。
对于出现了顾大通这样一个站在一柄剑上飞行的奇怪的人，两位警官原本是打算严阵以待、寻求支援的。
然而主动靠近了他们的警务悬浮车的是顾大通。
他控制着飞剑靠近了这个奇怪的金属器具，看见里面坐着的两位警官和江云宣的时候还热情地打招呼：
“阁下，这个是什么？能让吾进去坐一坐吗？”
能不能进来坐一坐？答案当然是——可以了。
并且一坐就坐到了警卫局。
在江云宣坦白了顾大通其实并非是什么古怪的神经病，而是一位契灵的时候，审问他们的警官顿时了然。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总是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子卡，不过你购买子卡的前提，一定是要管好召唤出的契灵！如果想要飞的话，倒是也不是不可以飞，但是不准进入限飞区域！如果在飞行的时候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什么东西，会危害公民安全的！”
被训话的江云宣羞愧垂着头；而罪魁祸首顾大通在终于听完了警官训斥的一大堆话之后，用他那一张正气又无辜的脸，发出一连串的十万个为什么：
“这个是何物？那个是何物？可否借来一观？不还的那种。”
“门外的器物叫做‘悬浮车’？甚好，吾想要拆来看看。”
“还有那个……”
*
对于每一个被自己“迎接”到这个崭新世界上的祖宗们，江云宣要为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他们了解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常识。
比如孩子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当然并不是因为爸爸妈妈一起睡了一觉所以就有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江云宣对于“幼教”这种事也并不擅长，于是他领着顾大通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之后，便立即从星网上下单了一个新的个人终端。
“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不要离开。”
顾大通很是听话：“好的。”
加急的快递只用了半个小时便到达了，江云宣将属于顾大通的状态卡与自己的灵文师身份认定，这样一来顾大通便也拥有了在这个世界上合法的身份了。
他一边用目光制止了顾大通想要拆解他手里的终端的打算，一边迅速在上面搜索并且下载了一系列的课程。
《宝宝学历史——灵文师是怎么来的？》
《21天帮助宝宝认识世界：我和契灵的关系》
《幼儿教育：我和我的契灵朋友们》
“将它们看完，你就全都明白了。”
做完这一切，江云宣疲惫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揉了揉额头。
其实在契灵受到召唤之后，便已经会对于“被召唤”这件事有所了解。
但是顾大通却不行，因为……他是一个古代人。
有些事情，要更加直白一些地介绍，他才能够真正了解自己所到来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不过江云宣倒是感觉……疲惫当中还带着一丝愉快。
因为虽然顾大通确实是可能会让人感到麻烦一些——他喜欢探索新鲜事物，喜欢对于大道追根究底，寻求“真理”，是一个坚持甚至是执拗的人——但是这毕竟是，从他的笔下一点点生成的角色啊。
他创造出的世界，勾勒出的故事，那些想往的地方，那些他灌注了感情，远望却不可及，都拥有这些久违的朋友的轨迹。
——而江云宣对于顾大通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仅仅就在于半个小时之后。
顾大通不愧是一个追根究底的“十万个为什么”，在《图南》当中被顾大通不断追问的对象是仙门当中的其他人的时候，江云宣倒是尚且没有感觉到这种穷追不舍的疑问的可恶，直到终于到了他自己来面对顾大通，他才终于彻底理解了顾大通在仙门当中过得人嫌狗憎、师门兄弟避之唯恐不及、师尊总是在顾大通出现便下禁口咒究竟是有多么情有可原——
“如果说此地是三千小世界其中一粒，吾又是通过什么来突破三千微粒之间的缝隙？”
“子列子曾说，‘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①。既然如此的话，吾又为什么能够出现在此方世界？”
“或为‘不生者疑独，其道不可穷’，因为此间世界大道无径，所以大道亦不可穷？”
江云宣……江云宣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而顾大通还在继续喋喋不休。
从“道法”，到了“阴阳”，到了“生化”，眼看又要不知道往哪里去。
最终拯救了江云宣是来自于秦渐风的一通电话——
“那个——至于你说的问题，”江云宣抬手揉了揉耳朵，悄悄从坐着的沙发上起身，然后一点一点往外挪。
“道法有自然，全都是本来而定的，又有什么必要讨论呢……你说呢？”
顾大通最喜欢的就是与人坐而论道。
不过不仅仅是论道，他还喜欢不断从反驳当中逆推道法，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杠精。
他仔细思考，随后眉头一皱。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我说得是对的。”江云宣说道，“因为我有一样东西，是你所没有的，这便是天道偏爱，天助者什么都对。”
顾大通升起了兴趣：
“是什么东西，吾没有，但是你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人会有？”
江云宣接通了通讯，朝着顾大通晃了晃：
“对象啊。……啊，也就是道侣。”
顾大通眉头紧皱，然后表情舒展，缓缓点头。
原来如此……不就是道侣吗？
待他也找到一位，再来同江小友论道！
*
另一边，江云宣已经对上了通讯当中的秦渐风。
相比于方才面对顾大通时候的生无可恋，现在的秦渐风更加让江云宣感觉到亲切。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在房间的地毯上盘腿坐下，说道：
“你是在军部吗？还是已经抵达战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生……化……：这几句是出自《冲虚经》
今天晚了QAQ
好消息是原本负债两千，今天已经补了一千啦！
坏消息是因为迟到所以负债再加三千。
所以现在拥有负债四千……
周末我试试能不能在还上债的同时，再多更几千当做利息=。=
第九一章 灵感（少）
光屏当中的画面转了一圈, 江云宣这才发现秦渐风现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是星舰内。
江云宣问道：“已经出发了吗？”
“嗯。”光屏当中传出来秦渐风温和的声音，“给你看个东西。”
江云宣微微好奇。
便见光屏逐渐靠近了星舰当中的窗户，他透过这面光屏看到窗户之外的宇宙深黑一片, 仿佛沉黑色的无边的海。
不过江云宣倒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宇宙真正的模样，也并没有感觉这单调的颜色有什么无聊, 甚至看得很是认真。
直到星舰似乎终于穿越了某一片陨石带, 黑色转而逐渐消褪, 他看见了宇宙当中的光亮。
秦渐风兢兢业业地充当支架, 将终端调成一个最适合光屏另一边的人观赏的角度。
光芒来自于星舰正逐渐靠近的一颗安静的恒星，这颗恒星所散发着的光芒竟然是淡淡的蓝色；也或许是宇宙原本就是这个颜色也说不定，总之淡蓝色的光芒铺洒在周围所有的各种行星以及陨石上，仿佛是为它们披上一层美丽的纱衣，带着微微变幻的流光，显得美妙非凡。
江云宣微微睁大眼，一时间看呆了。
“好……好漂亮……”
秦渐风声音温和：“虽然看起来清晰，但是实际上这颗恒星距离我们的距离十分遥远，几乎是以现在的科技尚且不能成功抵达的距离。这是我们星域之外的一颗恒星，因为缺少参数，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大气温度有多高、究竟位于多远之外的距离——”
“但是, 它真的很美，不是么？神秘让它更加美丽。”
江云宣甚至都不舍得将视线从光屏当中转移开。
秦渐风贴心地充当了解说：“它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发出光芒, 大多数时候都遥远得无法被我们这个星域所看到。今天是难得的一次，所以我想要给你看看。”
江云宣一愣。
星舰已经穿越过了这一片宇宙空间，美丽而梦幻的属于那一颗神秘星球的淡蓝色光芒也转瞬即逝，逐渐暗淡了下去, 窗外的宇宙终于重新回归了黑暗。
而代替了窗外的宇宙景象, 出现在光屏中央的, 是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秦渐风。
他显得和在江云宣面前的时候很不一样，又或者说……更加让人移不开眼。黑色带着金色肩章和流苏的军装仿佛原本就应该穿在他的身上，秦渐风的气势此时已经完全显现出来，带着一种冷峻的锐意，是一种江云宣在此之前所在他身上没有看过的锋芒。
“想要……给我看看？”
江云宣感觉到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像是一种很久违的悸动，如同突然偶遇了一个触碰到心灵的灵感，将他的情绪彻底激发。
“——你还有其他事吗？”江云宣突然问。
秦渐风摇摇头，“想要给你看的已经看完了，我觉得你会喜欢。”
“我当然喜欢。”江云宣说，“很喜欢。”
秦渐风线条锐利的面容上忍不住轻微露出笑意。
然而下一刻江云宣说道：“不过既然你没有其他的事，那真是太好了。我有一点事，就先挂断了。”
江云宣挂断通讯的动作的利落程度，让系统不由得怀疑对面的秦渐风真的是蠢宿主喜欢的人吗？
真的不是讨厌对方讨厌到不想多说一句吗？
小光团子忍不住出现在江云宣脑袋旁，【你有什么事？就算是要和对象挂断通讯也要……】
系统的疑问戛然而止。
因为它已经看到了江云宣已经打开了的空白文档和已经在鼻梁上架好的连接器。
系统：【？？？】
【所以宿主你这样谈恋爱……是怎么能够得到对象的？】
江云宣拿出红本本：“嗯？你说什么？”
系统默默咽下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没什么。】
虽然宿主总是热衷于做系统任务、勤奋写文这件事很是令统欣慰，但是对于宿主的感情生活……竟然生出了淡淡的同情是怎么回事？
不过对于江云宣来说，通讯这件事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灵感却是一旦错过便绝对不可能找回来的事。
至于谈恋爱？他都已经结婚了，还需要会谈恋爱？反正人都被自己绑定了。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目光重新放到自己刚刚打开的空白文档上。
与之前的几个故事不同的是，这一篇故事，他在正式开始之前就先有了属于这篇故事的名字：
《Anthropos》。
【近来夏教授发现，这些年的环境变化以及植物产生衰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一种物质。
这种物质并非任何一种已经被发现并且定名的东西，也并非包含任何一种已知的元素。它原本存在于像是沙石土砾这些物质当中，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物质充斥了生物们所赖以生存的空气当中。
从口鼻进入，气体弥漫近血液，然后被运输到全身，它会让所有呼吸空气来维持生命的生物痛苦、窒息、消瘦，或者更多。
这个世界已经完全被这种物质打乱了。
只不过这一天，夏教授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他的学生给他送来了一块石头。】
在江云宣开始写作的时候，因为总是待在系统空间当中并不怎么动弹而变得更加胖乎乎了的系统光团子就凑仔江云宣的脑袋旁边。
因此它当然也看见了江云宣所写的故事内容。
等到江云宣终于写完了故事的起始剧情、摘下连接器舒缓眼睛的时候，系统终于找到机会真诚发问道：
【所以宿主……你放弃了和对象甜蜜蜜地通讯的机会，迫不及待立马开始写的灵感——究竟和会发散蓝光的恒星有什么关系啊！】
江云宣反而更加诧异：“没有吗？很明显这个新故事就是由方才那颗恒星的灵感启发啊。”
系统整个光球都恨不得钻进江云宣的文档里，想要认真找到两者当中的关联究竟在哪里。
江云宣想了想，说道：“会发好看蓝光的恒星是一颗星球，故事当中主角生存的地方也是一颗星球。”
系统：【……】
它瘫倒在江云宣腿上，冲自家宿主摆摆自己的两条细爪爪：
【宿主，你接着写吧，我还是只需要看最终被写出来的故事就好了。】
江云宣伸出手指戳了戳系统圆滚滚的身体，“今天写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好像胖了许多的样子……想不想要一个跑步机？你该锻炼身体了。”
系统气哼哼地侧过身去。
“不过……”江云宣摸着下巴，突然说道：
“我觉得你说得也对。既然已经和秦渐风成为伴侣关系了，确实是不应该因为写小说而耽误两人培养感情的时间才对……”
系统闻言立即跳起来，兴致勃勃地凑到江云宣脑袋旁边，一圈圈地飞起来：
【培养感情？怎么培养？要去约会吗？去玩好玩的？去蜜月星球度假？带上我！我一定会安安静静哒！】
江云宣点点头，说：“那我现在就再写一本爱情小说吧。”
系统：【……啊？】
*
不过在已经决定再写一本新的小说、并且还是爱情小说之前，江云宣还面临了一个尚且没有处理完的问题。
那就是他听见了外面客厅当中传来咔嚓咔嚓一阵金属的声音。
江云宣警惕地竖起耳朵，沉浸在新的小说当中的注意力终于回笼，他想起外面客厅正坐着的……
可是顾大通啊！
他急急忙忙放下连接器，走出卧室。
而外面客厅当中此时的景象简直要让江云宣眼前一黑。
宿舍里为学生配备的生活物品很齐全，比如用来享受全息观影和游戏的全息仓设备——虽然江云宣因为不知道怎么使用而甚至都没有拆开过——还有每天会给宿舍进行两次全面打扫的机器人，它甚至还会在下雨天记得关窗户，因为智能程度，也享有了不菲的售价；以及宿舍门上的智能识别屏；调控温度和湿度、亮度的镶嵌在墙壁上的控制端……
现在，全都成为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堆零件。
众所周知，弄坏了学校给统一配备的物品……是要原价赔偿的。
江云宣迅速在脑中回忆着自己已经大缩水过一次了的账户余额。
楚连戈和苏渊两人的子卡费用军部还在审核当中，真正发送到他的账户还要一段时间；秦渐风打给自己的零花钱更不能动，那都是之后结婚的时候要放在聘礼当中的；而除此之外他的账户中余额还有……
1200。
“你在……干什么？”江云宣声音忍不住颤抖。
正蹲在一堆杂乱金属零件当中却依然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顾大通闻言看向江云宣的方向，温和微笑：
“吾在求道。小友要一起来研究一下这些器具的运行道理吗？务求一切本，即可成大道。小友你也……”
江云宣抬手打断他的话：
“你拆家，难道能够拆出道侣？”
顾大通：“呃……”
江云宣：“不能的话，就怎么拆的，怎么给我安回去。否则的话……”
他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
“你的状态卡在我手里，你就给我去卖身赚赔偿的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说，我是不是故意迟到而是特意迟到，劳苦用心就是为了周末能够多更一点……宝们信吗？
我都不信QAQ
呜呜呜下班之后只想躺着不动弹，为什么不能只在脑子里想就可以自动有字被码出来！
负债！四千加四千，八千！哼哼，少得很嘛！看我明后两天就把你解决掉！
第九二章 求索（中）
至于顾大通究竟能不能将物品都原样安装回去, 江云宣当然并没有信心。
所以他要让顾大通去“卖身赚钱”的话也是真的。
【宿主你好像对于顾大通要比对苏渊放心多了哦？】
江云宣叹一口气，“顾大通的话没有关系，修道者不会随意夺人性命, 而且和苏渊他们相比，顾大通……确实是一个好人。”
“任何意义上的。”
这样被顾大通一打乱, 江云宣暂时也没有了即将要写的爱情小说的灵感, 于是干脆从系统空间当中拿出《图南》的手稿, 开始继续录入。
现在已经在碧江文学网上更新的章节, 就正是他已经录入完成的最后一章存稿了。再不码字，今晚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连载小说以来的第一次断更。
系统对此倒是看得挺开：【嗐，不断更的作者怎么能被称为作者！《图南》断更一两天没有关系的，宿主宿主，我想看你写爱情小说！】
江云宣冷酷地戴上连接器：“爱情小说现在没有。”
“而且，”他停顿了一秒，“你可是系统啊，麻烦有一点上进心好吗。”
《图南》的最新章节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皇朝最为鼎盛的时候。
当然，最为繁盛的时候，往往也就是衰败出现的开始。
然而一切祸乱一开始都是潜藏在未知、隐藏在繁荣的表象之下。
【因为皇室册封亲王，帝王设宴, 举国欢腾，而令人感到荒唐的是被册封的亲王赫然是前段时间频繁入宫的道士；第二天甚至天降奇石, 上有诏书，曰“四海升平，万寿无疆”。隔日那位新被册封的道士亲王便言有仙人托梦，声称有天符下降于祭坛, 须于三日后正午时刻取出。
这三日中的整个王朝都处在了狂热的盛景中。
街道上不见贩夫走卒, 反而是民间的仪仗；最繁华处不是茶楼酒馆, 而是宝舍道观。路间香车宝马，青烟不断。
直到三日之后皇帝和百官都聚集到祭坛；所有士兵都手捧道士仪仗，在香烟袅袅的宫墙之外，百姓虔诚诵经，不务农桑；守城将士持幡礼拜，皇城之内的醮坛普度圣光。
明黄色的卷轴被从祭坛当中取出，文武百官朝着陛上叩首，听那道士亲王在捧着“天符”高声颂念：
“……汝，崇道奉吾，育民广福。”
文武百官静候天命，整个皇城都安静不已。
“……锡尔嘉瑞，黎庶咸知。秘守斯言，善解吾意。”
“国祚延永，寿历遐岁。”①
文武百官，以及环绕了威严宫墙的军队和士兵、宫墙之外的百姓，全都俯首叩地，高呼敬拜：
“天符下降，佑我大齐——”
“国祚延永，寿历遐岁——”
伴随着这齐声高呼的话，一列精锐的甲兵从皇城正门长驱而入，浩浩荡荡在转瞬间就占领了整个皇宫，崇敬的颂念被惊呼和慌乱的喊叫取代，霎时间王朝地覆天翻。
皇帝虔诚参拜的头颅被叛军挥剑斩下，鲜红的血喷洒上威严神圣的祭坛。
叛军首领站在阶梯最高处，转身回望。
大殿之外白玉阶梯巍峨而上，阶梯之下的连绵的宫墙。宫墙内外青烟起伏飘荡，皇城内的道观诵经朗朗。
阶前祭坛高高，前些时日降下的奇石被摆放在正中央，巨石上的两行字，曰“四海升平，万寿无疆”，历历可见。
鲜血顺着白玉阶梯蜿蜒而下，浸在血泊当中的是一方被皇帝持于胸前的笏板，上面写着“护佑大齐国祚永久，帝寿延长”……】
江云宣先将今天的章节放到存稿箱中，定好时间，这才感觉放下了心头一件大事。
系统好奇地再次冒出头：“顾大通呢？他要什么时候出场？”
其实系统整天待在系统空间当中，已经差不多将江云宣的所有存稿都看完了。
不过《图南》因为开篇是人类的古代王朝的原因，被系统在书架上搜寻的时候自动略过去没有看。
而之所以略过去的原因嘛……
让一个系统去看含有文言文成分的小说，时不时太为难它一个科技产物了？
因此系统对于《图南》的故事发展还挺有新鲜感。
“顾大通？他已经出场了啊。”江云宣说道。
系统立即凑到光屏之前，“哪里？在哪里？”
江云宣伸手指了一章的其中几段，“喏。”
系统仔细将这几段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还是没能成功找见。它最终还是放弃：“宿主，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江云宣便指向其中一个出场的小孩儿。
“就是他啊。”
系统犹犹豫豫地看看门外客厅里的顾大通的人影，“是……他吗？”
“没错。”
系统此时就算是没有五官，它觉得自己也已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因为江云宣所指出的是一个最喜欢欺负乞丐的整日没事干的邻居家小破孩，系统上星网追文的时候看到这个小破孩出场几次，每次都被气得牙痒痒。
乞丐除了出去卖他那一堆破烂秘籍，或者是在屋顶上喝酒，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找个清净地方晒太阳睡懒觉。他最喜欢的就是邻居家的屋后墙根处，那里有一堆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干茅草，舒服又安静。
只除了这家人的小孩儿整天要来没事找事。
“喂，乞丐，你吃过糖葫芦吗？我在街上逛的时候最是馋它，可是阿娘从不给买。”
乞丐翻一个身。
小孩儿于是也换一个方向，继续蹲在乞丐面前，“你说，为什么山楂明明是酸的，卖糖葫芦的却硬是要给它裹上一层糖？若是爱吃山楂的，一定要烦甜味抢了味道；若是爱吃甜的，可咬进去却被酸的倒牙，岂不是被骗。”
小破孩的执着不止在此。
还有诸如“为什么你要睡在稻草上？是因为睡在地上会着凉吗？睡在地上为什么会着凉？是有不好的东西会从地里跑进人身体吗？可是为什么会跑进人的身体？人站着的时候脚也在地面上，为什么不会着凉”；或者“太阳有什么好晒的，你不怕晒黑吗，阿娘说晒黑了要娶不到媳妇，乞丐你多大了，娶没娶媳妇，乞丐也要娶媳妇吗，为什么人们都要娶媳妇呢”；以及“为什么乞丐要叫乞丐呢？你们有话本里说得那样的遍布天下的帮派吗？丐帮要归皇帝管吗？丐帮的头头要怎么选呢？需要些什么流程呢？”
不过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因为小破孩始终认为被乞丐整天捧着的破碗当中一定藏着神秘的宝藏地图，或者是仙人指路的符号；当这个小破孩再一次在乞丐睡午觉的时候试图偷偷摸摸研究这个破碗、并且针对泥土究竟是因为什么会变成陶器这个问题而对着乞丐喋喋不休问个不停的时候，成功地被……打屁股了。
系统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放肆地“嘎嘎”笑出声来。
“这个小屁孩——和外面客厅里那家伙也差别太大了吧！”
江云宣一边继续录入之后的情节，一边微微挑眉，“因为顾大通后来可是成为了仙门大师兄。大师兄总要有大师兄的派头。”
系统哼了哼，“顾大通这个名字就很没有大师兄的派头。”
江云宣微笑道：“顾大通嘛……他后来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顾求索’，这个名字是不是就比较有大师兄的气质了？”
系统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于是认真思索了一番。
思索完成，系统再次嘎嘎怪笑出声：“顾求索？‘求索’？这个名字也太损了吧！是谁给起的，简直再适合他不过了！”
江云宣笑：“他的师尊。”
系统简直想为师尊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师尊！”
*
对于顾大通的安排，江云宣第一时间联系了何云起。
【请问，军部还缺人吗？】
回答他的是下一秒来自于何云起的通讯。
江云宣有些受宠若惊地点开，对着出现在光屏当中的何元帅说道：
“抱歉，又来打扰您了。”
何云起笑道：“没有什么打扰的，自从苏渊和楚连戈到来之后，有时候我们甚至连作战计划都来不及制定，一场麻烦就能够被轻易斩杀，我也因此清闲了很多；而且秦渐风也已经回到军部，我现在正乐得清闲。”
江云宣抿嘴笑了笑。
何云起继续说道：“军部从来不会把人拒之门外，或者小友想要进入军部？”
“不，不是我，”江云宣摇头，“是……契灵。”
何云起这次显而易见地惊讶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只是说道：“对于契灵，军部当然也是缺的。”
江云宣揉了揉额头，“这次的家伙……有点复杂。他不是属于类似于这个年代的人，所以他其实还需要有一段时间的教导才能真正适应这个社会——我听说，被军部购买使用的契灵一般都会在首都大学进行有一个月左右的学习是吗？我觉得……他会很需要。”
何云起说道：“确实是这样。其实任何一个契灵在进入军部之前都需要进行学习，只不过苏渊和楚连戈两位，因为单兵实力简直强到没有任何队友可以匹配，因此也就不需要进行一个月的以配合战术为目的的学习和培训了。”
“对了，这位新的契灵先生单兵能力如何？”
江云宣仔细想了想。
“单兵实力的话……应该是不如苏渊他们强的。比较一般吧。”
何云起点点头，“那我现在令人就给他安排学籍。”
作者有话要说：
（有修改，原本的更新时间是22：01哦。零舍一入，晚一分钟也算，好吧欠债加一千！我可真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后来，何元帅怀疑自己：说好的新人单兵作战能力一般呢？
①“锡尔嘉瑞，黎庶咸知。秘守斯言，善解吾意”：是引用的，引用的哪个诏书忘记了。
ps，有些宝可能觉得《图南》这一段天符下降的剧情有一点点眼熟，因为是和我之前的一本文的一个情节是引用的同一段话啦！就是引用的①里面的那段。
pps，宝们，等着我明天的爆更吧！
第九三章 爱情故事
原本江云宣以为, 为顾大通“找好下家”之后，关于他的麻烦事终于可以过去了。
没有想到还有一件事被他忽略了。
在他准备收拾物品去上课的时候，宿舍门被敲响了。江云宣打开门, 惊讶地看见站在门外的竟然是今天才分别没多久的两位警官先生。
“您是来……”
其中一个警官哦了一声，“刚刚有公民报案, 说有东西被抢了, 我们看了报案公民提供的物品图片之后, 发现有些眼熟, 想起来不正是在您的契灵手里见过。所以——”
江云宣转头去看在客厅老老实实“拼积木”的顾大通。
他身后正放着几个购物袋，里面装着鼓鼓囊囊的东西，正是对方在飞出去耍了一圈之后带回来的来历不明的东西。
江云宣退后一步，伸手邀请：“请带他走吧，麻烦了。”
可惜因为对方是契灵的关系，是属于购买者的个人财产，警官并不能把顾大通带走；而因为江云宣这个“购买了子卡”的是罪魁祸首的目前监护人，又因为江云宣对此时并不知情的原因，警官只要求了将这些物品物归原主，并且按照这些东西的原价处以罚款。
计算完所有物品的原价之后，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1200。
而江云宣账户当中剩下的数字就显得并不是那么吉利了：
0。
江云宣送走了两位警官, 不断在心里催眠自己：
不要紧，不要紧, 这个家伙马上就可以卖出去了，不要紧。
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还被散落了满地的金属零件绊了一下。江云宣沉默几秒，觉得自己到时候应该给前来为顾大通办理入学手续的士兵说一声, 让他进入机械制造专业学习是最能够废物利用的了。
“所以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
顾大通却一脸被人污蔑了的不屈表情, “吾才没有抢, 分明是交换罢了。”
江云宣：“……用什么来交换的？”
顾大通：“用吾的真言啊。凡人最重身体康健，吾给出提醒，拿走报酬，理所应当。”
江云宣问：“……所以，你给出的‘真言’是什么？”
顾大通“唔”了一声，“吾说他‘脑袋有问题‘。”
江云宣低声叹了口气。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顾大通说得其实也并没有错，毕竟现在的人们确实几乎全都会存在精神力上的问题，可不就是“脑袋有问题”。
但是……不但拿人家东西，还骂人家脑子有问题，对方报警……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不过……“你抢来的究竟是什么？”
顾大通指指地上的零件，摊一摊手。
“什么？”
“好像恢复不了了呢。”
“为什么？”
“吾换来的工具刚刚被他们拿走了。”
所以，顾大通是抢来了几大袋子工具，回家专门来拆他的的家了？
系统在江云宣脑中幸灾乐祸地安慰他：【算啦算啦，宿主，他才刚刚出来，还是个孩子呐！你就像是朱辛夷那样，打他一顿屁股就好啦！】
江云宣哼了一声，憋憋屈屈：“……我倒是先能够打得过啊。”
系统：【朱辛夷可以啊，或者顾大通的师尊，这两位不是最能制住他了！将他们随便一位召唤出来就可以了！】
江云宣十分不想承认，在一瞬间自己竟然产生了微妙的心动。
其实如果是召唤出朱辛夷或者其他安分守己的修真者卫道士，他倒是乐观其成。大部分修道者都是只专心于自己的道法，对于凡人也并不会打扰太多，如果自己作为他们的召唤者来请求他们帮忙做一些事情，比如斩杀虫兽之类，他们也应当会乐于帮忙。
然而就怕到时候被召唤出来的并非是安分守己的卫道士，而是一群骑着飞剑在天上新鲜地逛来逛去的皮猴子。
——这样的人并不少，就他这个《图南》的作者所知，自从顾大通拜入仙门，成为大师兄之后，整个仙门顾大通的师弟们，都有些……长歪了。
所以如果接下来召唤到还是一群皮猴子的话，恐怕他的账户余额，就不会有除了“0”之外的数字了；与其让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倒是还不如就此打住。
概率这个东西，江云宣一向是不敢赌的。
“这个事嘛，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只不过，究竟对继续召唤这件事动没动心，就只有江云宣自己才知道了。
*
前一天江云宣吹过的冷风并没有白吹，第二天的时候，他果然发烧了。
他隐约只记得在清晨的时候何元帅同他发来消息，说会有人过来带顾大通去办理入学等一系列手续；之后没用多久，他听到了敲门声，是要帮助顾大通办理手续的人来了，江云宣迷迷糊糊只在终端上给点了开门的权限，之后便又睡过去了。
直到这次醒来，他慢吞吞地一边揉着发胀的额头，一边看一眼终端上的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是中午了。
打开终端，消息赫然已经爆满了，今天上午的课成功被他旷了过去。
……真是惭愧，没想到再次回到学校，他竟然三天两头旷一次课，恐怕要成为学生中的反面教材了吧？
江云宣点开未接通讯，回拨了过去。
对面的是班长，语气有些担忧：
“上课你没有来，给你打了通讯也打不通，是出了什么事吗？”说完他眯了眯眼，带着些危险，“不要告诉我，又是你忘记了上课这回事。”
“没有忘记，”江云宣才出声，便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
“班长，我可能……生病了。一觉醒来就已经现在了，我定的闹铃，还有你之前的那些通讯我都没有听到，真的很抱歉。”
对面微微提高了语调：“生病？怎么回事？生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并不好的样子。”
江云宣道：“没什么大问题，好像只是发烧了，应该是因为昨天吹了冷风。”
对面的班长再次关心了几句，突然说道：“不过，一般这种情况，宿舍里的智能机器人都会照顾好的吧。之前我在宿舍发烧，寝室的机器人硬是在我上课时间到达之前，给我敷了额头喂了药盖了被子，最后成功在上课前十分钟退了烧，然后喊我起床上课。”
江云宣闻言微微尴尬地望向门外。
智能机器人？这位先生现在还躺在地板上呢。
不过这个就不需要说了，江云宣尴尬地微咳一声，因为发烧而带着重重的鼻音：
“唔……机器人先生应该是没电了吧，可能。”
好在班长并没有细究他这种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只是又叮嘱了几句，最后说会替他下午的课请假，让他好好休息。
“对了，”挂断电话之前，班长想起来什么，继续说道，“上午的课是那位齐教授的，他说上节课布置的作业截止到后天上课之前，所以……”
江云宣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会尽快完成的，谢谢班长。”
对于齐教授上节课布置的作业，江云宣倒是还没有开始动手呢。
不过只是一个短篇，又有可以提高码字效率的连接器，完成这项作业倒是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只不过有一点就是，他的作业并不是统一上交，而是需要亲自交给齐梦松教授……
这就需要他再提前一些了。
最后江云宣还是打算从被窝里爬出来码字。
系统为他这种身残志坚的精神表示叹服：【宿主，你如果谈恋爱能够有写小说的一半劲头，你和你对象都早就能夜夜笙歌啦！】
江云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后恼羞成怒：“多管闲事！你明明是‘文豪系统’而不是‘恋爱系统’吧？”
系统发出三连问：【蠢宿主你和秦渐风亲亲过没有？抱抱过没有？牵手过没有？——呀！原来都没有啊！啧啧啧！】
江云宣：“……”
“你够了。”他倒是觉得自己已经很棒了，“我们最后的一步都已经做过了，难道进度还不够快吗？”
系统思索再思索。
最终沉默了下来，因为如果连最后一个美丽的误会都还要毫不留情地揭穿的话，那么对于已经成为踏入婚姻人士的江云宣来说……也太可怜了吧。
不如就让他继续保留着“其实他和秦渐风进度已经很快”的美好幻想，继续这么工作动力满满下去吧。
嘿嘿！它可真是一个坏系统！
成功将系统说得“哑口无言”之后，江云宣满意地点点头，戴上了连接器。
齐梦松教授布置的小短篇，构思加上写出来，他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不过既然都已经打开了连接器，倒不如再多写一些。
江云宣再次打开了文档。
唔……这一个故事，倒是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原本空白的文档上面文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这样反常的犹豫反倒是让系统好奇了起来。
圆滚滚的小光球跳到光屏前方，“蠢宿主，在写什么？”
江云宣一只手托着下巴，因为发烧的原因感觉全身都有些无力，说话声音也变得懒懒散散：
“唔……说好的，爱情故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还有~
哎呀哎呀点错啦，原本想要定时的，结果直接发表了，加更应该在十点之后哦！
第九四章 比如呢？
系统整个团子瞬间都要兴奋地竖起来了！
“爱情小说？真的吗真的吗？快写快写！要看要看！”
江云宣信心满满地挺了挺胸膛, “看我的。”
两个小时后。
系统原本的期待满满已经变成了满脑袋问号。
第一次正式地写爱情故事，江云宣选择了短篇小说，等到全部的故事一共六万字终于结束, 系统才终于犹豫地出声：
“这是……爱情故事？”
“是啊，显而易见。”江云宣点头。
系统皱巴了一张小圆脸。
它整个团子再次凑到光屏上, 将这个故事再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江云宣写这个故事的时候, 在开头部分修修改改, 不过在故事背景确定了下来之后, 写得那叫一个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
只不过故事内容和“爱情”这两个字似乎是完全不搭就是了。
整个故事倒是显得跌宕起伏，紧张不已。故事开始是一群人出现在了一艘轮船上，他们来自于各个地方，在轮船的船舱中，没有窗户和离开的楼梯，除了一盏摇摇晃晃的灯，其他全是黑暗。
每日的食物被从上方的口里用篮子递下来，只不过这也依然是有限的。一个黑暗的船舱当中有着一百多人，可是食物却只有八十人份。
在船舱当中的每一日都是戒备和争抢，杀人和被杀。有人被藏在船舱黑暗角落当中的尸体绊倒，随后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放在装食物的篮子里运出去。
这些当人并非是被绑架的可怜人, 他们暴力而凶狠，因为他们是来自于各个不同监狱的——
死刑犯。
在此之前, 他们签署了一份神秘的约定。他们会被送往一个地方，只要在那个地方活下来，那么罪恶深重的自己便能够被赦免，得到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钱还有崭新的身份, 去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系统转过身体, 看向半靠在床头正在打呵欠的江云宣, “难道宿主你不觉得……这样的故事背景，和‘爱情’这两个故事有些不搭吗？”
江云宣的表情是一脸的“你一个系统懂什么”，说道：
“对于爱情不要这么狭隘。难道困境中的初心不变、警惕和伤害当中的互相信任，扶持着走出一条荆棘血路，不是爱情的一种吗？”
好像……说得很高大上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系统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继续看下去。
然后发现……故事的走向好像越来越不妙了啊。
“等一下——为什么女主死了啊？这难道是一个悲剧？最后主角他们难道没有在一起吗？”
江云宣凑过来看一眼，“唔，这个不是女主。是在一起的大团圆结局没错，放心放心好了。”
系统的小爪爪这才放心顺了顺自己的胸口，继续往下看。
然后——
“嗯？？？除了主角之外都死了？都死了你在说什么大团圆结局啊！来生再见吗？”
而江云宣反而竟然还一脸不悦的样子，“这是大逃杀啊，从一开始就说了，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小岛。而且你难道没有发现，所有针对过主角的人，都已经神秘死亡了？还有他在战斗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同白天截然不同的态度？”
“所以是……”
“双重人格。”
“所以主角的cp——是他自己？”
系统抓狂，“所以要怎么亲亲？要怎么抱抱？而且而且，我想看的是主角之间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啊！这样的话他们要怎么色色！”
抓狂地吐槽完，系统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身后光屏上的文档。
……好怪。
再看一眼。
……主角的第二人格实际上就是大逃杀的幕后谋划者什么的……好像有点带感哦。
再看一眼。
……唔。
“我不管！”系统高喊，“我要看甜蜜蜜的爱情！我要看亲亲！我要看色色！就是那种，校园里甜甜的爱情就很好啊！”
说着系统表示怀疑，“话说，宿主……你不会是，不会写吧？”
江云宣当即坐直身体。
他不屑道：“不会写？怎么可能！”
江云宣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重新戴上连接器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
一边口中说道：“不就是校园甜甜的爱情？我现在不就正是在学校，而且还有爱情，难道还写不出来？”
系统一个团子乖乖巧巧地坐在空中的光屏旁边，安安静静看着江云宣开始写新的故事。
校园……高中，嗯，高中的学校确实是会发生很多美妙的故事的地方，那种青涩又纯洁的爱恋，宿主倒是很会嘛。
唔，女主也出现了，很酷的样子哦。期待！
嗯，转折要来了，当然，爱情故事当中如果只是一帆风顺也会显得无趣，所以必要的调剂还是很重……嗯嗯嗯？？！
“不是，宿主？”系统指着光屏当中文档的爪爪忍不住颤抖，“怎么回事？病毒弥漫？植物异变？？？末世来啦？？？”
江云宣很欣慰地点头，“很敏锐地看出来了呢，就是这样没错。”
系统：？？？
“宿主……”系统酝酿了一下语言，随后真诚说道：
“如果你开始写言情小说，那么才是言情小说的末日来了。”
江云宣愤怒地看过去。
系统怂怂地回到系统空间，一边还留下一句：“我发誓！绝对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你会写爱情！”
*
在愤怒过后，江云宣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
他真的……不会写爱情吗？
虽然他确实没有专门写过言情小说，但是他写在故事当中的各种人物间的感情，亲情和友情——爱情当然也有，比如乔一媚和林望之——应该算是吧，总之，隐藏在故事和人物之间的感情，他倒是能够处理得自然而真情流露。
不过很多时候江云宣都觉得，这并不是因为他会写感情，而是只是他将故事的背景脉络，世界的发展和转折，人物的特点和性格都当成了一个舞台，之后在这样一个完整的舞台上，所有感情都可以自然流露，无需操控。
就像是乔一媚和林望之，与其说是他写出了爱情，倒不如说是在他描写完两人之间的纠葛和遗恨之后，脱离这些布设，情便自然充斥在了故事的文字之间。
只不过，如果要主动描写爱情本身的话……又要怎么写呢？
难道真的就像是系统说的那样，他写言情小说，真的很差劲？
最终江云宣决定关于爱情这件事，还是需要问一下他的爱情对象。
他先是给秦渐风发了一条消息，问有没有在忙。没有想到在下一刻对方便打了过来。
江云宣吓了一跳，接通了视频通讯。
对方似乎正在休息室，身上已经脱下了板正的军装，而是一身军绿色的衬衫，衣袖很随意地向上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他通过光屏看了一眼对面的江云宣，便很快移开视线。目光偏向一边，询问道：
“刚刚起床？”
江云宣点点头。
他看见光屏当中的秦渐风侧过的脸逐渐弥漫上红晕，对方轻咳一声，低声说道：
“衣服。”
江云宣茫然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并没有系好，可能因为发烧体温上升的原因，在被子里的时候睡衣已经被自己蹭得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和一小段腹部的线条。
江云宣面上一红，立即将睡衣合拢了。听见光屏对面衣服窸窣的声音停止，秦渐风才重新看回屏幕当中。
而江云宣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因为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是就算做更多也依旧合法的了。
他一边想着下一次是不是可以找机会也看一看秦渐风的，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是看过我写的小说的对吗？”
他的话音出口，对面的秦渐风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你发烧了？身体怎么样？难受吗？”
江云宣连忙摇摇头，“不，没关系，我感觉还好。”
……这哪里是还好，连声音都变得又软又重。秦渐风眼光很敏锐地看见少年放在旁边明显刚刚还使用过、还没有关闭的连接器，微微皱眉。
“发烧了还在写小说？写了多久？”
他发现江云宣脸上露出的心虚表情，轻叹一口气，“……真是胡闹。”
好在秦渐风似乎并没有仔细追究他不顾身体这件事，缓了缓语气，接着问道：
“你的更新我确实都正在看，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云宣坐正了，期待问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会写爱情的作者吗？”
他仔细盯着光屏当中秦渐风的表情，确保对方的回答不是出于安慰他而说出的善意的谎言。
秦渐风的回答并没有犹豫，表情中也并没有勉强。他点点头，“你当然是。至少目前来说，我很少看到有其他言情小说比你描写的爱情更好。”
对于对方这个称赞很高的回答，就连江云宣自己都惊讶了。他不由得更加凑近了光屏，“真的吗？你真的这样觉得？唔……比如呢？”
秦渐风只想了两秒。
然后回答：“比如，楚连戈和苏渊？”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没了QvQ如果再发应该只有两千，两千一章太少了，所以今天先没有，等明天双更
第九五章 帮一个小忙
下一秒对面的江云宣就挂断了通讯。而刚刚说完了自己的回答的秦渐风面对眼前的情况, 感到满头雾水。
*
看在那是自己的结婚对象的份上……江云宣最终还是大方地选择原谅了秦渐风。
最后他还是决定要找一个真正的读者来问一下。
当然，《无限囚徒列车》文下那一栋栋的“楚连戈动心端倪一百条”、“楚连戈和苏渊究竟谁才是1”、“楚连戈和他的男媳妇甜蜜互动指路”、“楚连戈和苏渊之间只差一个吻我就圆满了”的评论高楼，江云宣是不愿意再看到的。
对于这种铺天盖地的认为书里的主角和反派之间竟然有绝美爱情这种事……江云宣感到无比魔幻。他想破了头也不明白, 事情究竟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书里两人根本没有任何的暧昧情节——
所以, 可能只是这些读者太闲了。
嗯, 现实当中应该是单身吧, 不像他, 都是已经领结婚证的人了。
江云宣这回心情才算是好起来。
因为“青宣”的读者都很不靠谱的样子，所以江云宣现在点开的其实是“阿普苏”的后台。
一边想着，他在这个账号下的书当中有写过爱情吗？应该有吧，比如《大坍塌》当中主角不就是有所爱的人么，《幻想者的小镇》当中主角在游戏里也曾经结婚生子，有过温馨而完美的生活。
然而在他点开其中一个评论区之后，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一栋最高的、已经有了代表着讨论火爆勋章的评论区高楼。
而评论楼的名字是这样的：
【真诚讨论，阿普苏的文中主角好像都没有对象？作者在现实当中肯定是单身狗吧。】
江云宣：……？？？
江云宣的怒气瞬间升腾！
他不仅有对象，而且还结婚了！
一边心中愤愤，江云宣一边点开了这栋评论高楼。
越看江云宣越是感到心梗。
因为几乎所有读者……竟然都认为楼主说得正确极了；就算有少数反驳的，比如在《大坍塌》当中的主角其实是有过爱上的人, 但是也很快被驳了回去：
【在我看来，这一种并不是爱情, 只是主角在孤独又绵长的时光当中，为了不让自己走上崩溃和绝望，而主动伸手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已。他希望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原始世界当中产生牵挂和情感，否则让他陪伴时间走过百年千年, 甚至万年, 他一定会崩溃。因为即使肉身同星球联系在一起, 可是他的精神和灵魂，依然是渺小无比的人类。】
【楼上说得对！如果只是爱情的话，未免也太过单纯和狭隘了；而如果真的是爱情，这个故事也不会从始至终都如此孤独了。】
【还有《幻想者的小镇》，主角那算是什么有对象啊！那是游戏而已啊！而且对于游戏当中的主角来说，他处在完美的和平生活当中，只会接受安排，与其说那是妻子，倒不如说是一种生活，这种生活需要的只是一个角色，而对于这个角色由谁来担任都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作者阿普苏单身狗无疑了哦？】
【要不要来打个赌！阿普苏什么时候才能写出一个真正有对象的主角来？】
可能是愤怒，或者是因为发烧，让江云宣的脑子开始不清楚起来了。
总之看着这些评论，他做出了一个令他后来无比悔恨的事来。
他用自己的作者号，在评论楼当中回复：
【阿普苏：我不会写爱情？我现在就开一个马甲，专门写言情小说。等到现实当中结婚的一天，就把马甲号放上来！】
*
再次睡着的江云宣并不知道他的发言引出来多少读者的期待和……嘲笑。
只是知道，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身体上的难受感觉几乎完全消失，脑袋没有了沉重的感觉，就连喉咙也不疼了，身上也清清爽爽，仿佛重新活过来似的。
他坐起身，抬手摸摸自己恢复了正常温度的额头，又看了看显然是被换过的睡衣，喃喃出声：
“……梦游？好厉害。”
随后便感觉脑袋被人揉了一下。
白天才在光屏通讯当中见过的男人端着一杯热水走到江云宣面前，在他的床边坐下，递过杯子，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秦渐风略微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好很多了。还难受吗？”
江云宣老老实实地摇头。
他忍不住侧头去看坐在自己床边的秦渐风。
对方看起来风尘仆仆，穿着在视频通讯当中他见过的那一件军绿色的衬衫，衣领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外面只简单地穿了一件外套。不过尽管如此，男人却半点不会显得狼狈，反而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性。
可是……原本不久前明明还在宇宙当中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仿佛看懂了江云宣眼里的疑惑，秦渐风一只手帮助江云宣托着微烫的杯子，一边解释道：
“已经确定好就任时间，就顺便请了个假。”
江云宣对于秦渐风这么云淡风轻的解释显得很是犹豫：
“……什么假？”
“婚假。”
江云宣差点被嘴里的水呛到，轻咳一声。
秦渐风连忙靠近了，为江云宣顺着脊背。“有了苏渊和楚连戈在战场之后，星球外的所有驻扎地情况都很好，这也是我能够放心请假的原因。通过空间跃迁，路上花费的时间也并不多。”
不提起来还好，苏渊和楚连戈这两个名字再次从秦渐风的嘴里说出来，莫名就有一种让江云宣想要捂住对方的嘴的冲动。
……罢了罢了，秦渐风肯定也是被星网上评论区的那些读者带偏了……
“他们很厉害，就像是星网上有句话叫做……”秦渐风想了想，说：
“夫夫搭配，干活不累？”
江云宣：“……咳咳咳！！”
秦渐风再次起身，手掌在少年略显单薄的后背慢慢顺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云宣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已经绝对不想再听到从秦渐风嘴里冒出来的有关于苏渊和楚连戈的任何字眼了。他主动问道：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回来呢？是战场情况有变化？还是军部什么其他的事情？当然，这些如果是机密的话不必告诉我，只不过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去执行回来的任务吗？”
秦渐风看着江云宣，微微叹了口气。
“根本不是因为这些。”
江云宣惊疑，“那是因为……？”
秦渐风再次抬手试了一下江云宣额头的温度，语气无奈，“你说呢？”
江云宣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难道……就只是因为他发烧了，所以才赶回来？
如果是系统，此刻想要感叹的话应该是“难道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啊！爱情就是如此让人失去理智，让人不顾一切！”
但是很可惜，此刻在这里的是江云宣。
江云宣闻言立即转身面对了秦渐风，表情认真而带着不容忽视的担忧：
“真的没有关系吗？不会因为请假而被处罚、或者是被认为工作不认真吗？”
秦渐风竟然也认真思考了几秒，随后回答：
“应该不会，因为我的上司是何元帅。”
江云宣这才彻底放下心，只不过与此同时，更多的心思却纷纷涌了上来。
既然人现在就在身边的话，那么他面临的困境和问题是不是就可以……被解决了？
“现在我们已经是结婚对象的关系了，对吧？”
秦渐风一愣。
虽然不知道江云宣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但他还是点点头：“没错，我们是伴侣。如果你在三年之后依然没有后悔，那么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我们永远都将是伴侣。”
江云宣微微扬了扬下巴，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
“那么，能不能请我的伴侣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
“先……亲我一下？”
在江云宣说完自己需要帮的“小忙”之后，秦渐风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亲……一下？
秦渐风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倚靠在床头的少年身上。
少年穿着宽松的睡衣——这甚至是他亲手为对方换上的。因为发烧的原因，在换上新的睡衣之前，秦渐风甚至还为对方擦拭了汗涔涔的身体——至于睡衣往上，是少年白皙的脖颈，喉结带着流畅的弧度，仿佛很适合被抿在唇间似的；嘴唇红润，嘴角总是带着些微微上翘的弧度，令人忍不住在想，如果印上去的话……会是怎样的触感。
秦渐风猛然回过头，心中懊恼。
他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然而江云宣却倾斜了身体凑过来，“试一试，嗯？就当帮我一个忙？”
秦渐风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退缩，抿了抿嘴，问道：
“帮忙？这种事情……”
江云宣道：“我想要写言情小说，可是却似乎完全没有能够成功写出来的感觉……我觉得，或许尝试一下情侣间的互动的话，可能会有所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点还有一章~
第九六章 吻
“唔……如果你愿意帮我, 那么我倒是可以不计较你说苏渊和楚连戈之间是爱情这件事。”
秦渐风微微诧异，迟疑一秒，“可是他们本来不就是……”
“是什么？嗯？”江云宣危险地眯起眼。
秦渐风仿佛感觉到危险, 主动吞下了想要说的话。
江云宣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纠正秦渐风的错误思想：
“如果是情侣的话，那么他们会亲吻, 拥抱, 或者做更多, 你看, 书中的苏渊和楚连戈，一件也没有做过对不对？所以他们之间并不是爱情。”
秦渐风原本锐利而严肃的脸上此时正困惑地皱着眉头，“可是，我们现在是伴侣，也并没有进行过这些事情。”
江云宣掷地有声：“所以现在我们要试一试了啊。”
秦渐风缓缓抬眸看向江云宣。
从对方好看的桃花眼，到笔直高挺的鼻梁，然后到了红润的嘴唇。
秦渐风的喉结动了动，“……怎么做？”
江云宣往秦渐风的方向靠近了一些，一只手臂撑着床沿，“先贴上来？”
秦渐风眸色微深，没有犹豫, 缓缓地俯身靠近。
近了，更近、再近一些……
直到柔软的触感终于降临到两人贴近的唇瓣。江云宣微微仰头, 对上了秦渐风深黑专注的瞳孔。
……好软。
呼吸仿佛都在互相交换，掠夺走了他的感官和力气。江云宣原本撑住床沿的手臂忍不住一软，整个人就伴随着秦渐风靠近过来的力道，倒在了床上。
两人之间接触的唇瓣也因此分开, 这次换成了江云宣仰躺在下面, 而秦渐风在上面俯身注视着江云宣的姿势。
江云宣的两侧是男人支撑着的线条流畅的手臂, 他看见男人眸中仿佛有灿金的颜色划过，然后低头再次下压下来。
这一次，印在唇上的柔软触感更加清晰。带着滚烫的温度，仿佛要把整个人都烧灼了似的。
江云宣忍不住抬起手臂，揽住了秦渐风的后背。
这样亲密的姿势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直到江云宣身上的人稍稍离开了嘴唇，看着身下嘴唇红润、微微喘’息的少年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
“你的手……在干什么？”
江云宣放在秦渐风后背的手一顿。
原本只是轻轻揽住对方的手，因为触碰到男人后背流畅的线条，已经不满于隔着衬衫，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进了衣服里面。
江云宣尴尬不已地将手抽’出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然，这种随便摸别人肌肉的行为原本并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要怪的话……大概只能怪他的手可能是码字码多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了吧。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解释，男人便已经再次低下了头。
含糊的声音消失在唇间：
“……再来一次。”
而与之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贴上来的并不只是嘴唇，同时还有一个更加柔软的东西想要试图分开他的唇瓣。
江云宣一瞬间有些大脑空白，不过在下一刻，一声高亢的声音便从他的脑中响起：
【Yooooooooo~】
江云宣被这个还带着波浪线的起哄声音吓得一激灵，反射性地伸手推开了秦渐风。
系统正可惜地说：【欸，宿主，怎么不亲了？继续亲呀！伸舌头，我想看伸舌头的嘿！这是本系统不花钱就可以看到的吗？如果不是的话，请给我再来三块钱的！】
江云宣：“……”
他带着被打扰的气恼，根本就懒得理会系统。抿了抿嘴唇，江云宣抬头看向秦渐风。
对方倒是已经坐起身了，江云宣甚至还感到微微的遗憾，看来这一次似乎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都怪系统。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愣了一下，秦渐风率先说道：
“是我冒犯了。”
江云宣微微惊讶，就要反驳，然而秦渐风继续说道：
“你只说了可以贴一下，很抱歉我做了多余的事情。如果你觉得讨厌的话……”秦渐风眉头微拧，“……可以还回来。”
原本想要说并没有觉得讨厌的江云宣闻言默默吞下了想要反驳的话。
还回来？唔，这个词用得好，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要“还回来”。
然而江云宣并没有反驳的这个态度，反而是让秦渐风真正懊恼起来。
所以，对方是真的——对他的行为感到厌恶了？
他不应该这么心急的，至少不应该在第一次亲吻的时候就……这可真不像是平常冷静的自己。
秦渐风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身上因为方才的亲吻而带来的热意，起身道：
“你的烧已经退下去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回去庄园安排一下事情。”
说完秦渐风便离开了。而在对方离开之后，江云宣坐在床上愣神了半晌，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思绪似的，抬手揉了揉脸。
他喃喃道：“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系统则在一旁长吁短叹：
“唉——我想看色色，为什么就这么难。”
江云宣冷冷地斜了出现在一旁的圆滚滚的光团子一眼，“如果你能够安静一点的话，你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
他转头不再去管系统，转而打开了终端。
系统凑过来，“又要开始工作了？啧啧，竟然连爱情都无法阻挡宿主你前进的脚步。”
江云宣冷哼一声，“你懂什么。”他点开碧江文学网，一边注册了一个新的马甲，“我是在发展我的爱情’事业。”
于是系统便眼睁睁看着江云宣注册了一个叫做“言情大师”的账号，随后将今天才写的那一部六万字的“爱情小说”放了上去。
等到接下来轮到那个“校园恋爱小说”的时候，系统连忙飞扑过去，誓死阻止江云宣将这种东西放到星网上去：
“宿主，手下留情！千万不要玷污了这个马甲号名字里的‘言情’二字啊啊啊！”
江云宣黑了一张脸，想要甩开扒在自己终端上的光团子，无奈对方十分锲而不舍，扒得严实，根本甩不掉，江云宣于是怒而不再管它，微微扬了扬下巴：
“不发就不发好了，大不了再写一个故事。唔，刚刚才亲完，我现在可是灵感满满。”
扒着江云宣终端不放爪的系统忍不住对于新的言情小说的好奇，悄悄抬起了脑袋。
江云宣已经再次戴上了连接器。
他一边说道：“好吧，我承认这一篇校园爱情故事写得并不是那么符合‘爱情’，不过相信我，这一次我有了更完全的体悟。”
“我已经明白爱情了，爱情就是要滚烫而炽热的，就像是亲吻时候的呼吸一样，要绝对地热烈。”
系统忍不住害羞地用爪爪捂住了脸。
哎呀，宿主不愧是写小说的呢，就连陈述刚才的亲亲都陈述得这么让人不好意思……
只用了半个小时，江云宣就完成了这一个三万字的言情小说。
系统夸赞：“效率很高嘛！看来真的是找到了爱情的感觉，所以文思泉涌喽？”
江云宣弯起嘴角，“嗯哼。”
系统将脑袋凑到光屏前。
炽热的爱情故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真是让系统期待。
当然，这些都只是系统在看完江云宣新的“言情小说”之前的想法。
而在看完之后，系统只想要狠狠踹先前竟然对江云宣的爱情小说抱有期待的自己一脚！
“这这这……”系统爪爪颤抖，“……宿主，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改行？”
*
这一天晚上，一个叫做“言情大师”的作者发布了他的第二个故事。
故事的简介带着热烈的吸引力，“爱情永远是滚烫”。
它描述的是一个热烈不已的故事——因为太阳逐渐靠近星球，这颗星球上产生了剧烈的变化。生物已经逐渐灭绝，植物也完全消失；在零上两百多摄氏度的地面上，所有建筑都被炽烤成为风沙，只剩下物质，不存在生命。
没有了海洋和高山屋脊，只剩下连绵的金色沙漠。
而在这一天，在沙漠中央，竟然出现了两个人类。
他们是在灾难最后，人类用所有科技和文明在地底构建的地下王国到如今的唯二幸存者。然而到现在，能源已经完全耗尽，他们所来的地方也完全不再是安乐的巢穴，而是巨大的蒸笼。
热意摧毁他们第二个家园，真正朝着两人逼近，所以他们不得不相互搀扶，来到地面之上。
——而在开着温度调控的凉爽卧室里，圆乎乎的光团子在江云宣的枕头上上蹿下跳，势必不能让江云宣成功睡着。
“所以，热有了，那么爱情呢？？”
江云宣打一个呵欠：“他们是被留下的‘火种’啊，一男一女，是就是不依凭科技也依然能够进行的最原始的生命传承。因此从他们在地底醒来，就注定要在一起，这难道不就是……唔，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命定姻缘？”
系统：“……”
它问：“那么，你觉得你和秦渐风是什么？”
江云宣再次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当中思考了一番。
“……阴差阳错？近水楼台？先婚后爱？”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九七章 交作业（少）
顾大通是在第二天早上回来的。
他完全换了一身行头, 潇洒的白袍换成了一身亮闪闪镶嵌着各种颜色宝石的夸张的马甲，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品味堪忧的暴发户；似乎是专门到了店里打理过造型，原本的长发飘飘也成了用定型剂固定的扫把头, 十分引人注目。
江云宣在看到对方进门，并且辨认出了这个打扮夸张得令人不忍直视的人究竟是谁之后, 不由得感受到了一种悲伤的宿命感。
先是苏渊, 其实也可以理解, 身处深渊当中的反派猎奇一些倒也并不是什么错误。
然而现在竟然轮到了顾大通。
究竟是这个世界有着什么诡异的魔力, 能够让一个古代人在被召唤出来第二天便放飞自我？
系统已经在江云宣脑中大笑了好一阵，最后提议道：
【宿主宿主，问一下顾大通是在哪一家店里做的造型，一定是和苏渊在同一家店吧？要不宿主你下次也去做造型看看？父子装嘛！】
不过看顾大通一副挺胸抬头炫耀的样子，似乎竟然很是满意自己现在的模样，江云宣也只能叹了口气。
顾大通并没有同自己提议的一样，去到机械制造专业。因为如果顾大通进入战场，那么让一个契灵去当实验室当中的文职，或者是在军队后方修整武器，未免也太过大材小用了。
他同所有被军部聘请的契灵一样，被安排进了指挥系；只不过如果他自己有兴趣, 还想要选修什么专业倒是完全随便。
本着关心的念头，江云宣主动询问顾大通道：
“已经了解了学校了吗？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
顾大通怀着一种感叹的心情说道：“教育盛景如此, 真是令人欣慰。不过吾确实对这所学校中的事物很有兴趣。”
江云宣：“唔……比如？”
顾大通抬了抬下巴，“吾加入了辩论社。”
江云宣：“……”
江云宣甚至后退了一步！
加入了辩论社的顾大通，难以料想最终会成长到何种恐怖地步！
因为顾大通的宿舍还没有安排的原因，江云宣暂时只能同对方共处一室。不过好在如果不主动同对方辩论……不, 聊天的话, 其实顾大通很好打发；江云宣安排给了对方将地上所有零件整齐分类装好的任务, 之后便放心出了门。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而是……齐梦松教授布置的作业到了该交的时候了。
而他作为助教，虽然在出勤上已经有所缺失，但是在交作业的方面还是不要马虎得好。
不过因为江云宣出门之前并没有想起来查询齐梦松教授的课表的原因，以至于在他到了教授的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对方还正在上课没有回来。
同一房间的教授邀请他进来等：“齐教授还要好一会儿呢，这个时间估计刚刚做完按摩。”
齐梦松教授的这位同事突然住了嘴。
刚刚坐下的江云宣一顿，若有所思问道：
“所以……齐教授究竟是在上课，还是在……做美容？”
老师有些尴尬地笑笑，意思不言而喻。
江云宣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从终端当中打开自己的作业，准备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课后作业的要求是以一位普通人为主角，写一篇短篇小说。这个要求可以自由发挥的地方很大，所以就算是内容是江云宣在发烧的时候写下的，倒是也很切题。
他的这个故事只有三万字多一点，主角只是一位很普通的……小说作者。
当然，在这个短篇小说内的世界当中，作者只是作者，他们并不能拥有灵文师召唤非凡的能力，因而也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普通的作者总会考虑一个很平凡的问题。
那就是——【究竟主角为什么会是主角？
是因为他是所有故事的中心，还是拥有很多其他普普通通的路人所并不能够拥有的能力？他必须要足够优秀，以至于值得这个书中的世界围绕着他来转动？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什么不能够成为书中的主角呢？
他普通又庸庸碌碌，亲人普通并且唠叨，上司整日唠叨，刻薄又不近人情；同事和熟人，总有看不起他的，让他感到无力又不甘。
他的笔下，那些光鲜的主角纵横开阖，拥有一切；他们见证那些奇幻美妙的广阔山河，而他却只能终日徘徊在公司和公寓两点一线。
只有在闲暇时候的写作，才是他唯一能够发泄自己的郁闷和通过更为优秀的人的眼，见证更多世界的时候。
直到他的一位朋友突然有一天来访，说公司有一项新的科技成果，询问他是否感兴趣体验一下。
“是什么产品？”他问。
朋友回答：“梦境体验仪。你可以自己设定自己的人生，拥有任何发展。”】
江云宣找到了几个错字，将它们全都修改过来；才要关闭页面，却被一只手阻拦了。
江云宣转头看去，原来是齐梦松教授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已经回来，也不知道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多久。
江云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齐教授率先开口道：
“这是你上一次的作业？”
江云宣点头，“没错。”
齐教授：“发给我。”
江云宣一边将文档传输了过去，一边随同齐教授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齐教授已经在接收到文档的下一刻就将它打开了，一边戴上了眼镜，开始浏览起来。
“主角是作者这样的身份……倒是很少见。”
他顿了顿，“不，其实并不少见，很多人都喜欢写一位身为作者的主角，主角所创作的人物撼天动地，拯救世界——然而身为作者的主角就仅仅是一位作者，而并非是灵文师的……我倒是头一次见。”
江云宣说道：“因为您的题目要求要写一位‘普通人’。”
齐梦松耸了耸肩，“可是，每个人对于‘普通人’的理解又往往是不同的，不是么？”
江云宣道：“这倒没错，普通却又不普通。”
之后便是几十分钟的沉默。
齐教授阅读得很细致。等到将整个故事都看完，他才从面前的光屏当中抬起头。
然后他说出了这几十分钟内的第一句话：
“你可真是……令我惊讶。”
他推了推眼镜，“唔……故事里的思想也很有意思，文字构成的小说，其意义是给人心灵栖息的乐园？这倒是我头一次听说这样的想法。”
江云宣道：“故事嘛……随便任何观点，任何想法，只是故事里的情绪而已。”
齐教授道：“其实你最让我意外的，还是故事的世界设定……不能够拥有灵文师、无法从小说当中召唤出契灵的文学——如果让其他人来写，可能都会觉得这样的文学也并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但是在你的故事当中，尽管‘无用’，却又似乎如此重要。”
“任何事都是重要的。”江云宣认真道，“而文学，不论在何时，从来都拥有最重的力量。”
*
齐教授借口有别的事需要忙，提前让江云宣从办公室离开了。
可是江云宣分明看到，在他离开之前，齐教授所打开的明明是他发过去的小说文档。
不过很快江云宣便知道了齐教授的“有事要忙”究竟是什么事。
因为在几分钟之后，他便看到齐教授在班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齐梦松教授：｛链接｝这是这一次的优秀作业，同学们在上课之前阅读一遍，上课之后会找同学来谈一下对于这个故事的想法。】
江云宣：“……”
算了，这样的自由式教学，不正是齐教授所一向喜欢的吗？不过难怪对方好像明明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却让他这么容易就离开了，原来是要在上课之后等着他呢。
上午没有课，江云宣走回去的速度有些慢，几乎是在闲逛；一边脑中还在构思着接下来要写的爱情故事，在其中一个拐角之后却遇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苏渊。
对方不是应该辗转于战场和影视星球？怎么突然回到了学校？
那边的苏渊确实是本尊没错，因为一群鞍前马后的“小弟”围绕的排场，也就是只有他才可以拥有了。
不过令江云宣感到有些不妙的是围绕在苏渊周围的学生口中所说的话：
“所以，苏老师您真的就是苏渊本尊吗？”
“我的天呐！苏渊大人竟然是我的老师？呜呜呜这回看谁还敢嘲笑我们专业！哼哼，贵族子弟的专属废物专业又怎么样，我们有契灵当老师，他们可羡慕不来呢！”
“苏老师苏老师，你真的能一下子杀死上百只虫兽吗？哇——”
听到这一切的江云宣顿感不妙。
看来……苏渊的身份，在学校当中竟然已经不是秘密了？
——也对，毕竟苏渊从头到尾都没有过想要保密的意思。江云宣不由得头疼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才应付完了一个，又面临了另外一个问题小孩，简直令人心累。
而在另一边，被环绕在学生中央的苏渊也发现了不远处的江云宣。
他十分不善地微微眯眼。下一刻，苏渊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转而出现在了江云宣的身后。
“什——”
江云宣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
便感觉到脖颈猛然一紧，他被身后出现的苏渊提起了后衣领，拎着消失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迟到了，负债加一千呜呜
原本是九千，减去双更的两天六千，还剩三千。
加一千，还剩四千QvQ
第九十八章 别灭口行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被拎着衣领……
不过这可能就是作为作者的宿命吧。
可能被他召唤出的契灵多少都会有那么点毛病？
苏渊带江云宣到来的地方是学校内的一栋大楼。建筑是半圆的蛋壳形状, 门前有两个圆滚滚的守卫机器人。
这个地方江云宣倒是有些眼熟，正是开学时候参观过的“静室”。
每一个入学的文学院新生，都会被分配有一间静室的门卡, 这个房间主要是为文学院的学生们闭关构思使用，如果是在这个房间当中, 那么便可以拥有不按时上课也没有关系的“特权”, 总之如果学生想要潜心写作的话, 这里是绝佳的地点。
不过自从开学以来, 江云宣的写作大多数时候都是即兴而起意，并没有什么闭关长时间构思的打算，因而目前竟然还没有来过一次。
如果不是苏渊这次把他带到这里，江云宣暂时还不能够想起来，在首都大学文学院当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不过……苏渊把他带到这里要做什么？
这里安安静静，行人稀少，地方又偏僻……
江云宣目露警惕，一边揉着被勒得发疼的脖颈，一边犹豫道：
“你这是要，谋杀？”
苏渊不屑地看江云宣一眼，冷哼一声, “想要杀你，还需要这么麻烦？”
江云宣并没有不悦, 反而还安心地点点头，“这倒也是。”
苏渊这时候朝他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
苏渊道：“门卡。”
每一个学生拥有的静室都是专属的，在主人没有使用的时候, 也并不会有其他人进来。因为自从开学以来江云宣都并没有来过静室的原因, 静室内部还只是最原本的基本摆设。
属于江云宣的这一间静室面积并不大, 但是有一扇采光很好的弧形的窗户；当中一张银色的金属材质书桌，一个柔软的座椅，以及在书桌之前的一面粒子墙，墙上摆设了类似于书籍的一行行编码；当在这个书桌前进行写作的人需要查询什么资料的时候，便可以在这一面“书架”当中进行信息查找，被找到的资料会如同书籍一样自动显现在墙面上。
房间当中还有一个全息投影仪。这个是用来模拟写作时候喜欢的场景，可以模拟的写作场景目前有安静的卧室、古朴的书房、宁静的田野、以及有着轻微翻书动作的图书馆。后续如果还需要任何模拟场景，都可以同学校的相关部门进行定制，可谓是应有尽有。
苏渊在一走进来就很是好奇地将这些功能全都试用了一遍，这也是因此江云宣能够知道这个看起来简单的静室竟然隐藏着这么多令人惊奇的功能的原因。
不过在将这些东西都玩了一遍之后，苏渊便对于这个静室没有多少兴趣了。他转身朝着站在一边的江云宣勾了勾手指，江云宣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苏渊方向靠近；然后苏渊微微挥手，江云宣便猛然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被牢牢吸附在上面。
椅子自动靠近了书桌，调整好坐姿；书桌上放着的空白的纸笔也被自动地移动到了江云宣的面前。
江云宣的手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握起了笔。
他满头雾水：“……不是，这是要做什么？”
苏渊声音掷地有声：“写小说。”
江云宣：“？？？”
他不可置信道：“所以你突然把我抓过来……就是要让我写小说？”
“没错。”
“可是，我要写什么？”
苏渊微微扬了扬下巴，“说好的，床戏。就写我和楚连戈的。”他顿了顿，着重强调，“我在上面的！”
江云宣并没有听从苏渊的话，立即开始写。
而是用一种十分耐人寻味的目光将站在旁边的苏渊从上打量到下，再从下打量到上。
唔，气质没错，长相没错，打扮也没错，确实是苏渊本人……
可是苏渊本人的话，为什么要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这个要求的离谱程度，几乎要比得上当初江云宣听闻苏渊和楚连戈两人在拍摄的片场因为争夺攻的位置而打起来。
江云宣这才想起来这个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问题，他不禁问道：
“所以之前的打架——究竟是谁打赢了？”
江云宣满满好奇。
这确实不怪他，因为他在写《无限囚徒列车》这本书的时候，绝对一丁点的私心都没有过；所有人物的出场，副本的的安排，还有情节的过渡，完全都是为了故事本身的发展。
然而他写过苏渊和楚连戈之间还会想要争抢谁比较“1”吗？
答案是当然没有。
所以尽管身为作者，也依然并不能阻挡江云宣对于超出了自己描写的故事之外的发展产生好奇。
然而江云宣的问题却真正戳到了苏渊的痛点。他瞬间大怒，但是下一刻又仿佛想要掩藏什么似的，强迫自己压下来怒火。
苏渊咬着牙，“赢得当然是本大人！”
“哦。”江云宣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楚连戈赢了。”
苏渊怒目而视。
江云宣紧接着问：“唔，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你们的约定是，谁赢了谁就在拍摄的时候当上面的是吗？所以……”江云宣竟然感觉自己微微心动，“拍、拍出来了吗？”
苏渊冷哼一声，冷冷地看江云宣一眼，“怎么可能，本大人已经命令那群人类删掉了要加的戏。”
江云宣可惜地咂咂嘴。
当然，他当然不是想要看苏渊和楚连戈之间的床戏什么的，他又不像是系统那样，整天脑子里只想看色色……
他想看的只是苏渊被楚连戈压罢了。
这么一想，好像还挺、挺带感？
苏渊已经彻底不耐烦，一巴掌拍在了江云宣面前的桌面上，“快写！如果是加戏，姓楚的要同我决斗才承认谁有资格在上面……可是你可是作者，只要你写出我在上面的床戏发给导演，作者亲自写的，那就不能算是加戏。”
江云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你的主意……还真是不错？”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前的纸笔，无奈地叹一口气，“可是……床戏什么的，我不会写啊。”
苏渊危险的眯起眼。
江云宣投降似的举起手来：
“真的，我会做的目前都还只有亲亲呢，床戏什么的，我甚至都没有看过。”
“那就看！”苏渊语气掷地有声，随后点开了自己的终端，打开一个隐秘的文件，发送到了江云宣的终端当中。
江云宣满头雾水地点开，一个暧’昧的声音瞬间在静室这个狭小的空间当中响起。江云宣下意识迅速关闭了页面。
他的大脑缓缓地恢复了转动。
这都是……什么啊？
他想起刚刚点开的视频当中两个赤’裸的男人，慢慢地、慢慢地转头看向了苏渊。
“你在这个世界当中……”江云宣一只手缓缓捂住了脸。
“……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
*
最后江云宣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是怎样发展成自己和苏渊面对面坐下来讨论男人和男人之间应该怎么做的。
江云宣满脸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我看过的感情流小说并不多，更别说是同性之间的感情小说……而且小说当中的主角发生关系，都简单得很嘛。”
坐在对面的苏渊挑起一边眉毛，“比如？”
“唔……一夜过去了？”
苏渊不屑地“嘁”了一声，“小学生。”
江云宣摊了摊手。
苏渊虽然语气不耐烦，但是竟然还是凑近了江云宣，同他讲道：
“这还不简单？你就写，渊大人残暴地扒下了楚连戈的裤子，蛮横地插’进去，把楚连戈做得喵喵叫。”
江云宣迟疑，“……喵喵叫？”
“啧，就是这么个意思。”
江云宣还有疑问，“就……直接进去就可以？不会痛吗？”
苏渊轻哼一声，“这个是勤加练习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江云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他还习惯性地加上了一句奉承，“好厉害！渊大人果然博学！”
苏渊一时间被夸得飘飘然，忘记了防备，脱口而出道：
“还不是因为姓楚的，说好了谁赢了谁当攻，结果打都打赢了，他扯开衣服之后却不知道要怎么做？哈哈简直要笑死人！本大人这回提前学会了，等到我打赢的时候，一定——”
苏渊猛然住口！
他微微眯起眼，缓缓地将视线转到江云宣身上。
江云宣已经快要把自己缩进了椅子里，同苏渊对上了视线，他讪讪一笑：
“渊大人……能别灭口吗？”
*
这个世界简直要让江云宣感到奇幻极了。
他原本以为苏渊和楚连戈的那个以“赢了就当攻”为赌注的打斗，就只是两人之间习惯性地一争高下而已，谁知道竟然争强好胜到了这个份上，还打算来真的？
楚连戈打赢之后将苏渊按在地上扒衣服什么的……简直都不敢想象。
这个世界也太过奇妙了。
奇妙到每时每刻，都可能会发生让人以为在见鬼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没有迟到~
但是债务的话今天还没有时间还
事实证明我写谁的感情线都一样卡QAQ
苏和楚的感情线我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不会刻意写，但是情节到了正好需要提一下的话会写一点。
么么！=3=
第九九章 学习任务（中）
——就比如江云宣此时的终端当中, 还有苏渊发过来的一整个文档的小电影；在分别之前，苏渊还嘱托他下一次见面之前务必要将所有小电影都学习完毕。
当然，江云宣最终也还是并没能给苏渊写出来他想要的床戏, 毕竟这实在是超出了江云宣的能力范围。他只能违背着自己作为一本正正经经的《无限囚徒列车》的作者的良心，用尽了毕生最大的脑细胞, 写了一段吻戏出来。
苏渊拿着吻戏离开的时候还不甚满意, 不过江云宣劝他, 征服楚连戈这样的人要一步步地来, 不能一上来就扒衣服插’进去什么的，从亲亲开始才是循序渐进……苏渊这才勉勉强强地离开。
站在宿舍门前，江云宣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自己因为才写完了两千字吻戏而发热的脸颊。
打开门，却发现房间内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妙。
江云宣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让顾大通在他的宿舍当中老老实实待着——简直就是一个错误。
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顾大通不知道从哪里重新弄来了工具，在闲得无聊的这段时间当中已经将所有本来被他拆卸得零零散散的零件全都组装到了一起。
当然，这并非是什么值得欣慰的事情，因为顾大通拆了他房间里连同智能机器人在内的十几件电子产品，最后给他安装好的东西——却只有一件。
江云宣看着房间中央歪歪扭扭的巨大的铁疙瘩，真心实意地夸赞：
“顾大通, 你可真是一个创新天才。”
*
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江云宣对着顾大通安装好的铁疙瘩, 留下一句“做的很好”，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然而进入房间之后江云宣从猛然发现，房间当中正站着一个多出来的人。
——并非是什么坏人，是楚连戈。
面对着楚连戈, 江云宣倒是并没有面对苏渊时候的警惕和戒备。他甚至还主动为对方倒了茶, 邀请对方坐下。
“来找我事有什么事吗？”
楚连戈点点头, “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江云宣毫无警惕心，“你说。”
楚连戈：“我想要你写的我和苏渊的床戏。”
江云宣：“……？？？”
不是，等一下，楚连戈刚刚说什么？
江云宣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他确认似的多看了楚连戈几遍，然而对方俨然不动的态度说明了刚刚他听见的话确实是由这位《无限囚徒列车》中的主角先生亲口说出来的。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找错人了，我是一个正经作者，不写床戏这种东西。”
楚连戈目露疑惑，“不写吗？”
江云宣确信地点头，“不写！”
楚连戈微微遗憾。
江云宣忍不住问道：“我能问一下，你想要我写的……床戏，是要做什么吗？”
楚连戈那一张漠然而不带有什么情绪的脸上竟然显现出认真来。
“是要学习。”
学……习？
好了，不用再多说了，江云宣已经懂了。
他的语气微妙而神秘，“想要学习的话，我有别的东西，你可以参考一下看看。”
然后江云宣便将苏渊才传给他没有多久的神秘文档发送给了楚连戈。
并且叮嘱他：“一定要仔细观看，认真学习。加油，我相信你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够胜利。”
胜利，战胜苏渊。
楚连戈接收了神秘文件，慎重点头。
“当然。”
*
楚连戈走得也很快，楚连戈同被江云宣召唤出来的所有契灵一样，都拥有将近无限的自主性，因此并不是需要有人召唤他才能够转移，只要他自己想，所有状态卡或者子卡所在的地方，他都能够随意转移抵达。
江云宣并不知道在接受了沉重的学习任务之后，楚连戈是回去了哪里；但是现在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卧室当中，江云宣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怀着怎样一种隐秘的心思，也打开了苏渊发送的神秘文档当中的视频。
唔……既然已经是有伴侣的人了，那么必要的知识，还是需要学习一下的嘛。
江云宣仔细地拉好了窗帘，锁好卧室的门窗，保证没有其他人可以随意进来，这才找出一个用来记录的小本子和一支笔，打开文档当中的第一个视频开始“钻研”起来。
只不过江云宣的研究学习并没能继续太久。
只看了没一会儿，江云宣便将面前的光屏关闭了，回忆了一下方才视频当中的情节，微微叹了口气。
他自言自语：“……好吓人。所以这种事以后还是算了吧？”
不过，之前他同秦渐风的那一晚，也是这么过去的吗？
江云宣脸颊不由得升腾上热意，心中忍不住涌起浓烈的好奇。
究竟是什么时候……能够和秦渐风尝试第二次呢？如果是对方的话，似乎也并没有那么不好接受。不过第二次到来的话，希望会是在他意识清楚的时候；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要直接开口？
外面的客厅再次传来丁零当啷的声响，想必是顾大通对于自己的安装成品并不是很满意，于是重新拆卸了一遍继续探究要如何安装成它原本的样子。
江云宣打开屋门，站在自己卧室内沉默了看了忙里忙外的顾大通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知道……恋爱要怎么谈吗？”
听到江云宣对他提出的问题，顾大通表示意外并且惊喜，已经清理出了一小块地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块蒲团，俨然是摆出了一副要坐而论道的架势。
江云宣却又对他摆摆手，“算了，当我没问，你肯定不知道。”
顾大通：“？？？”
*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顾大通终于在学校内有了属于自己的宿舍，江云宣高高兴兴地连夜将人请出了自己的地盘。
为了庆祝这件值得开心的事，江云宣还心情很好地将《图南》一下子录入了十万多字：
【因为界门的突然开启，整个王朝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慌之中。
巍峨的界门高悬在偌大的皇城之上，如同窥视着下面熙攘凡人的一只巨眼。
而皇室贵族，官人子弟，却对这种突然的笼罩表现出狂热的追捧。在这个广大皇朝改朝换代的时候并没有乱，然而在天降异象，不可接触的神迹为凡人所亲眼看见，这片凡界的大地上却彻底乱了起来。
“你以为他们是在害怕吗？他们是为高悬在空中的东西而感到恐慌和不理解吗？”朱辛夷躺在屋顶上，慢悠悠摇晃着蒲扇，“不，他们其实是在欢呼雀跃，在虚生狂欢，因为原本的寿限好像有了延长的可能，而来生也真的近在眼前了。”
“那么此一世的是非，当下的贫贱，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只要能够爬上去，爬到界门上去，成为仙人，长生不死，一切，都可以成为虚无。”
人间的战火连绵。
在朱辛夷即将离开此地的时候，那个总是很讨人厌的小破孩满脸是鲜血，挡在了朱辛夷的面前。
“乞丐，你愿意……收一个小乞丐一起去要饭吗？”他咽一口唾沫，眼睛显得格外的亮。
朱辛夷垂眸看着这个小孩儿。
“你不心动吗？这里是皇城之下。”
小孩儿说：“皇城之下也能有乞丐。”
“皇帝已经在召集百姓修建通天梯，整个大齐的百姓付出一切也想要进入彭城，你却想要跟我一起离开？留在这里，就算是孤身一人，等到通天梯建成之日，只要能爬上去，就能够脱离凡人困苦，享受无尽仙人繁华，你，不心动吗？”
小孩儿说：“是每个人都想要仙人繁华吗？可是我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小孩儿，因为仙界肯定没有糖葫芦吧。”
朱辛夷失笑着摇摇头。
“傻孩子，仙界拥有的东西，可是要比糖葫芦珍贵得多啊。”
“可我就是想要糖葫芦。”
朱辛夷还是带走了他。
小孩儿的养母攀上了皇宫里的门路，要进献七七四十九颗童男女心脏作为炼药之材；小孩儿胸口的伤距离心脏只差一寸，不过还是活着逃了出来。
不过他逃出的并非只是那个往日只能看人眼色行事的后母的家，还有令天下人红眼、令万万人趋之若鹜的皇城上巍峨神圣的仙界之门。
等到小孩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和乞丐一起漂浮在碧波荡漾的海上。
“传闻东南海上有仙山，于是无论凡人或是帝王，总有耗尽心血前来寻求者。”
“若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尚且如此，那么真实的仙迹，也应该杀尽天下人了。”
小孩儿对此并不能理解。
不过朱辛夷这番话也并不是对他所说。坐在船舷的朱辛夷身边的，还有一个微微白色的虚影。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可那只是一扇门罢了。”
朱辛夷看向趴在船里眼神懵懂的小孩儿。
“你可想好了？”他说道，“你不要仙界繁华和至高无上，然而仙人实际上并没有这些。仙人所拥有的，只有无上寂寥；既然你已经随我离开，那么不论你是否愿意，今后，你也都将与浮世无缘了。”
他顿了顿，“当然，也与糖葫芦无缘了。”
小孩儿愣了一下。
随即看着广阔无人的汪洋放声大哭：“哇——乞丐骗小孩了！我明明说了不想去仙境……呜呜呜我要我的糖葫芦——”】
作者有话要说：
负债新增一千呜呜呜
第一百章 序曲
在将所有新录入的存稿都放进后台的存稿箱当中, 并且定了时之后，江云宣意外地发现，在“青宣”的作者后台里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点。
他有一条新的通知。
点开通知, 新的消息的内容却让他惊讶起来。
因为——这一条通知当中，是有关于灵文大赛名额的事情。
碧江文学网作为整个帝国唯一的被认可的文学平台, 在文学上所拥有的影响力绝对不小。因此, 就连首都大学所拥有的直接进入的灵文大赛名额都只有几个的情况下, 碧江文学网所拥有的名额竟然有十二个之多。
当然, 像是灵文大赛这样整个帝国、整个星域的盛大赛事，自然不可能只有这几个被选出的人有名额参加；事实上，灵文大赛是一场全民的赛事，仅仅是最开始的选拔都要历时许久，而这些被选定出来的名额，只是代表他们拥有不必再次进行筛选、而是直接拥有正式比赛资格而已。
不过就算只是这样，也依然让人趋之若鹜了。
毕竟整个帝国拥有上千亿的公民，拥有几百颗宜居星球；灵文师的数量又是多不胜数，而最后能够真正参加大赛的，只有一百人。
碧江文学网所拥有的名额是分年龄段的，因为二十岁以下的能够达到合格的成就的灵文师数量并不多, 所以二十岁以下的名额原本只有一个。
因此碧江文学网会选择将这一个名额给予他这件事，江云宣有些意外, 但却不会太过意外。
毕竟是占了年轻的便宜，并且在新人作者的成就上，确实很少有谁会制造出比《无限囚徒列车》更轰动的风头。
然而让江云宣意外的是，名额不仅仅给了“青宣”, 也就是说——名额竟然不止有一个？
【……因为您和“阿普苏”两人, 我们实在无法决定究竟谁更加有资格拥有这个名额。您的《无限囚徒列车》很优秀, 这显而易见；但是不可否认这几天火爆起来的阿普苏也同样优秀，只不过是您和阿普苏的文字在不同的地方闪光罢了……】
【……无论这一个名额给谁，另一个都会令人感觉惋惜；所以最终灵文大赛的主办方决定，要增添一个二十周岁以下的青年一组的名额，也就是说，您和阿普苏先生，都是这一届灵文大赛已经确定的名额。】
江云宣看着通知当中的一大段话，半晌才终于缓缓眨了下眼睛。
专门为青宣和阿普苏……新增了名额？
可是……根本用不到啊？青宣和阿普苏，是同一个人啊。
江云宣叹了口气，在终端当中找到了加上的责编的联系方式，先是同“青宣”的编辑千百风发送道：
【灵文大赛名额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虽然好像已经有点晚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请编辑您帮忙向网站方面转达一件事。那就是……下一次，在确定这样一个重要的名额之前，是不是应该……看一下作者的后台的资料？】
同样的消息江云宣又转发给了“阿普苏”的编辑一份，然后进入了碧江文学网，发现在读者区的论坛当中，有关于灵文大赛名额究竟会落到谁的身上这件事已经有了几十个猜测的高楼。
【要先看这两人是属于哪一个阶段的吧？青宣是新人，年纪不会很大；文字描写风格也别出一格，没有在其他任何作者那里见到过类似的，所以完全的新人的话，年龄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
所以青宣大概率会是青年一组的了。
而另外一个比较有竞争力、并且身份神秘不好估计的，就是前段时间才被发现的宝藏作者阿普苏了！他的文风多变，每一个故事都有不同的风格，文笔很能牵动读者情绪；但是故事新奇又别出一格，很显然是一个想象力很丰富的年轻人，不过至于是在二十岁以下的青年一组，还是在二十岁以上的青年二组，那就不好说了……】
【拜托拜托！青宣大大和阿普苏大大一定要在不同的组！毕竟青年一组每一届都只有一个名额的！】
【其实如果两人都属于青年一组，反而要更让人开心吧，毕竟这两个作者不论是谁，都有着显而易见的能力和天赋，这不恰恰说明，我们帝国二十岁以下的优秀年轻作者，也是人才济济的？】
【我赌两人都是二十周岁以下的青年一组！话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两人谁更有可能一些？】
【别说，往届的青年一组和青宣以及阿普苏绝对是不可比的。不论是这两人中的谁，目前所达成的成就，都可以称得上一句“文学大师”了吧？这都是之前的年轻作者所不能比的。】
【那就来赌一下好了！我支持青宣！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灵文师，召唤出来的苏渊和楚连戈的实力强大程度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竟然能够从一本书当中召唤出多个角色，这可是在此前绝无仅有的！我不管，青宣大大就是我心中的第一！】
【可是灵文大赛并不看是否是灵文师以及召唤出的契灵数量多少好不好，毕竟就连那个，就是那个江云宣！竟然都获得了名额！他不仅不是灵文师，精神力还是F呢。阿普苏目前已经写出的小说数量要比青宣多，而且对于精神海的抚慰能力可是军部都承认的！】
【那就等碧江文学网官方发布通告吧！正式的灵文大赛选拔赛已经即将开始，想来名额全部公布也不会太久的。】
然而现在作为被讨论对象的江云宣，却有一些心慌。
因为他没有苏渊和楚连戈那样的能力，也并不会顾大通所会的仙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啊。
众所周知，普通的人类是并没有分’身术的。
而江云宣的两位责编先生，没用多久也联系上了碧江的官方人员。
莫约只过了一个小时，便有一条新的通知出现在了江云宣的后台。
对方先是表示了，对于所有作者获得灵文大赛资格的评判，都是由系统筛选的。系统根据每个作者的年龄将所有作者划分到不同的阶层当中，之后会又碧江的官方人员以及帝国的文学大师们针对每一个年龄阶段的作者进行筛选。
不过，因为作者的个人资料都是绝对保密的，因此系统在筛选的时候除了年龄资料之外，并没有扫描更多的权限。
有关于青宣和阿普苏两位作者之间的取舍，实际上是让所有帝国参与名额确定的文学大师们头疼不已的。
不论是最终选择将名额确定为谁，那么作为另外一个，凭借不到二十岁的年龄便能够拥有如此成就和优秀写作能力的作者，却要因为王不见王而无法被直接入选、只能够参加之后的全体选拔，都是一种可惜。
破格增加了名额这个决定，也是背后的无数灵文大师以及碧江文学网的官方人员们深思熟虑之后确定下来的。
然而令人感到措不及防的是，在作者本人同他们发送了消息之后，他们试探着取读了有关于青宣以及阿普苏的后台个人资料，然后发现——
这两个令他们纠结了许久、头疼了许久、惋惜了许久的“天才作者”……
竟然是同一个人？？？
然而惊喜还不止如此。
在一个远离首都星的宁静星球上，聚集的灵文大师们沉默地看着被查询到的两份一模一样的个人资料的下一行：
【公民姓名：江云宣。】
唔，江云宣……
原来是江云宣啊……
江云宣？？？
其中一个灵文大师忍不住说道：“是我所知道的那个江云宣吗？那个前段时间被确定的第一个灵文大赛名额获得者，首都大学今年入学的新生，在入学测试当中表现不错的——F级？”
另外一位先生表情沉重地抹了一下脸，“可能，就是他。”
于是最后，在江云宣收到的回复末尾是这样一句话：
【我们都知道了。[微笑]】
【只不过这么离谱的事情，由我们官方和网友说明……是不是不太方便？】
江云宣明白网站的意思了。
其实不止是网站，就连他自己，也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三个名额被送予了自己的三个马甲这种事……
毕竟只要看一下后台的作者资料，就能够知道他本人是在现实当中已经拥有名额的，不需要更多的名额。
不过碧江文学网这么尊重作者的隐私权，他是不是应该感到……开心？
唔，可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于是在这一天，所有人都对于究竟是由青宣还是阿普苏获得碧江文学网青年一组的唯一一个名额讨论热烈的时候，作为被讨论的对象，却分别都发出了一条动态：
【青宣：忘了说，原本就有名额了，谢谢。】
【阿普苏：忘了说，我也有。】
各位网友：所以……灵文大赛的名额，竟然是这么好获得的东西吗？从哪里批发的？带我一个行不行？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这一天，为灵文大赛所准备的所有入选名额，都已经成功确定了。
星网上的选拔赛也彻底结束，各个学校的名额也已经全部公布；唯有碧江文学网，因为重新选了青年一组的人选的原因，在这一天的傍晚才终于确定了所有名额，全都被公布了出来。
——这一届五十年一度的灵文大赛，所有入选名额已经确定，五十位选手在今夜便接到了通知，全都准备朝着最中央明亮的首都星，出发了。
仿佛是什么辉煌的序曲，一时之间，帝国所有公民的视线，全都被吸引到了即将开始准备的灵文大赛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
嗐，负债加四千
准备要用到之前抽到的卡了，但是忘记抽到了些啥，所以回头整理了一遍，花了好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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