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离了凑合过吧。
楚观南沉默良久, 对安饶招招手:“饶饶,过来。”
“你能别像唤狗一样叫我么。”安饶拍拍掌心碎雪,捞起小猫走过去,“冷了么?要不上去?”
楚观南拉过他的手,摘下焐热的手套给他戴上:“不是,我今天临时有点要紧事要处理, 剧组那边得请一天假,下午我先送你过去, 你好好拍戏。”
“什么事。”安饶随口问道。
“一点私事。”
“私事……”
“别担心,不是坏事。”
安饶倒也不太爱打听别人的私事,即便是伴侣也要给对方留充足的私人空间,这是他认为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去吧。”他打了个哈欠,“困了,再补会儿觉。”
他做了个奇怪的动作——摸了摸楚观南的后脖颈。
瞬时一阵凉意袭来。
楚观南摸了把脖子后面,掏出来一把雪。
大雪一直到中午时分才停, 整座城市被积雪笼罩, 放眼望去, 慕白一片。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 车辆不敢行驶很快, 只能龟速前进,碰上红灯长绿灯短的路口, 更是动辄过上半个小时。
车内温度很高, 很容易令人产生困意。
安饶坐在副驾驶,打了个哈欠。
楚观南随手将温度调低一点,探过身子把安饶面前的出风叶压下去, 避免对着他直吹。
“今天结束后在片场等我接你, 预订的餐厅是七点, 实在无聊让青鸢陪你说说话。”楚观南叮嘱着,宛若叮嘱一个第一天去幼儿园的小朋友。
安饶临下车前,他还不忘嘱咐:“多喝水,风扇不能对着脸吹。”
“知道了你安心办自己的事去吧。”
“等一下。”楚观南喊住他。
安饶回过头,见他从车窗探出头。
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脸颊上印下轻轻一吻:“可以了么。”
“嗯,好好拍戏。”
楚观南一直看着安饶进了片场这才开车离开。
车子缓缓行驶于渡江大桥,开了许久,「实验中学」的牌子出现在视线中。
最近到了期末考试周,即便是课间的点校园里也没什么学生,被大雪覆盖的校园透出一股冷清。
门卫大爷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位,见到楚观南,又是一通彩虹屁,才问道:“今天怎么又来了?又来看望于老师?不得不说,这年头像你这么重情义的人不多了。”
“不是,我今天来,是找校长的。”
门卫大爷一愣。
找校长?为啥?难道大明星要来给学校送福利?
二话不说,大爷给校长办公室打了电话,说有个叫楚观南的艺人想见见他。
校长也是一脸懵逼,明星?找他干啥?
但本着「他总不能是来害我的」理念,校长热情接待了楚观南。
楚观南没时间和他商业互吹,开门见山:“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看看五年前所有老师的档案。”
校长皱起眉头:“这些属于个人私密,非特殊情况不对外公开。”
“那我只看一个,就是五年前离校辞职的老师,当时应该二十七八岁左右。”
重点中学的校长自然不是吃素的,腿一翘:“如果您不说明缘由,恕我无法满足您的要求。”
楚观南抬眼,眼底黑沉一片,即便面对大小算个副省级干部的校长,依然倨傲。
校长看着他的眼睛,莫名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我想知道,五年前,贵校跳楼的学生,和这位突然离职的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跳楼的学生」。
死去的回忆突然跳起来攻击校长。
现在想起来还感到后怕,就因为这事,当初自己差一点点面临被免职的风险。
学校内部当然知道这孩子是为情自杀,但对外可不敢这么说,对学校的声誉会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所以当时对下来调查的教育局说的是:
可能是孩子高三了压力太大,最近也有点掉成绩。
至于那个害他跳楼的学生,据说现在已经成了明星,还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他现在名气水涨船高,校长夜夜不得好梦,生怕他借用自己的影响力把这件事的真相抖搂出来。他们今年还要参与全国十佳中学的评比,不能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掉链子。
特别是,自己,当初,威胁他转学的秘密。
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学校日后的发展。
他可能不是个合格的校长,但绝对是个合格的政客。
“楚先生,是这样的。”校长微微发笑,内心强大游刃有余,“这件事已经经由警局和教育局多方调查,盖棺定论,实在没必要拿出来再提。”
校长明摆着不想和他说实话,楚观南知道逼也逼不出什么结果。
他站起身:“如果校长觉得不好明说,我便在网上发布信息,请当年所有的当事者好好聊聊。”
楚观南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不介意找每个学生询问情况,我有的是时间。”
校长差点一口老血喷上天花板。
他要真追着那么多人问不得闹得满城风雨?!
这不全世界都得知道这件事?
难怪别人都说,能在娱乐圈混出一席之地的绝对不能小瞧,没一个善茬!没有那股狠劲儿,怎么踩着别人往上爬。
校长长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了,您也别在网上继续扩大事态,不就是那个老师的档案,我给您找找。”
楚观南坐回去,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校长不情不愿磨着洋工,在档案室里扒拉半天才从最底下翻出五年前的老师档案。
那年一共就走了他一个老师,倒也好找。
落满灰尘的档案袋被放在玻璃茶几上,扬起灰尘漫天。
楚观南立马拿过档案袋打开。
当他看到这位老师的名字时,瞳孔倏然紧缩。
是……巧合么。
一瞬间,脑海中犹如走马灯一般划过许多细碎的片段。
从来不喝茶的安饶莫名其妙烧了开水找出了茶叶桶;
剧务对丁导说什么有个员工的证件有问题;
以及,剧组那个从来时便没摘过帽子口罩的道具师。
寒意顺着后背散开,楚观南捏着档案的手不住颤抖。
他放下档案,在校长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疾步跑出办公室。
雪天车难行,楚观南的车子堵在桥下一动不动。
心急如焚,他掏出手机给安饶打电话,但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又给丁锡打,还是没人接。
心头钝痛。
今天不该丢下安饶一人出来的。
心脏鼓胀的要裂开了。
另一边,《西城诀》剧组。
丁锡和安饶的手机巧合的都调了静音,谁也没有注意到楚观南的来电。
今天安饶要拍的戏是一场破门而入的戏,也就是书中所写那场被原主炮灰在威亚上动了手脚导致林景溪受伤昏迷的戏码。
丁导口沫横飞忙着给演员说戏。
安饶抬手摸了摸胸口。
有点奇怪,心头强烈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看向几个道具师。
那个全副武装的女道具师正认真检查威亚绳。
见安饶有些心不在焉的,一旁的江照黎用手肘碰了碰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安饶摇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安静。
说完了戏,道具师那边也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这场戏是侍卫和皇帝身边的保龙族对打的戏码,其中一个镜头需要安饶吊着威亚从几米的高空飞下来,用身体撞开面前的木门后再破掉屋内的琉璃屏风。
木门用的是塑料泡沫KT板,琉璃用的是麦芽糖制成,不会给人造成任何伤害。
道具师过来给安饶绑威亚绳,他小声问道:“这绳子结实么。”
“绝对结实,我们已经试过好几遍,放心吧。”道具师满口保证。
绑好威亚,安饶被慢慢吊到半空。
他看着地面渐渐变小的人群,心脏突突猛跳两下。
大家都在看他,还有道具师提前在下面铺好了安全气垫。
是自己想多了么。
他做了个深呼吸,稳定下心绪。
随着场记板一敲,他要做出一个拔剑俯冲的姿态。
威亚绳索划得很快,短短几秒,带着安饶平稳落地,顺势撞碎面前的KT板木门。
他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用剑劈开那道麦芽糖制成的琉璃门便可完成整个动作。
落地后的镜头只拍上半身,下半身是站在滑行板上,几个道具师推着滑行板把安饶往前推。
推到提前画好的白线内道具师们就需要松手,拉下滑行板上的手刹,剩下的距离靠着滑行板带动向前。
滑行板上有很多手柄,除了手刹,还有增大滑行力度减小摩擦力的手柄。
戴着帽子的女道具师被平光镜遮住眼睛,看不清任何表情。
到了白线旁,其他几个道具师在场务的口号下松手即可。
“OK拉手刹。”剧务提醒道。
女人摸到手刹,手指却诡异的向前探了几分,用力按下前面的增速手柄。
刚到白线旁,安饶便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由于惯性,身体忽地一个重心不稳跪坐在滑行板上。
速度很快,周遭场景模糊的疾速闪过。
“停下!”剧务察觉到速度不对,立马往前跑。
“咕噜咕噜。”轮胎疯狂旋转,疾速向琉璃屏风驶去!
“停下停下!”剧务忙喊其他工作人员跟着上前,但似乎动作慢了点。
滑行板的前端猛地撞在琉璃屏风上。
“哗啦——”
清脆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响彻影棚。
安饶反应过来的时候刚要往下跳,但滑行板的尖角撞碎了琉璃屏风。
霎时间,玻璃碴子爆炸一般四散乱飞,一片片从安饶脸前划过。
刺破了脸颊,划烂了衣服。
滑行板终于停下,安饶只觉眼前一片血红,随即,身体各处传来凿心刎骨的剧痛,随即体力不支,重重倒在满地碎片中。
“卧槽!”丁锡猛地站起身,“什么情况?!”
戴帽子的女人看着眼前的一切,藏在口罩后的唇角满意勾起。
随即,她压低帽檐,在一片混乱中离开了影棚。
所有人一拥而上检查情况,江照黎和丁锡小心翼翼把安饶扶起来。
安饶捂着钻心疼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疯狂溢出,颈间白色的戏服内衬被染成了鲜红色。
“快快快叫救护车!”丁锡对着剧组的御用医生挥手:“不不不先止血!”
“导演!这是真玻璃!”一个忙着检查道具的剧务惊叫出口,吓得声音都变了。
此话一出,几个道具师大气不敢出。
真玻璃?!
怎么可能!这扇琉璃屏风明明是他们亲手制作的,怎么可能变成玻璃的!
忽然想起来,刚才从道具室往外搬屏风时,那个新来的女道具师说了句:
“你们去检查别的道具吧,这个我来就好。”
当时他们还开玩笑说“你一个女人能行么。”
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要小瞧女人哦。”
不要小瞧女人哦。
细思极恐。
艹!她人呢!
循着人群环顾一圈,偌大影棚,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医生检查过安饶的伤口,摇摇头:“不行,还是先送医,伤口里扎了太多碎玻璃渣,我一个人处理不了。”
安饶此时意识已经有了些许模糊,他望着鲜血淋漓的手掌,甚至已经感觉不出是疼还是麻木。
他虚弱地看向人群,试图找到那个神秘的女人。
但她仿佛从未来过一般,消抹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大桥上。
楚观南还堵在桥头一动不动,他没了耐心,打开车门随手给拖车公司打电话,自己则踏过遍地积雪,向着影棚方向疾奔而去。
冰冷的空气融进肺里,割的五脏六腑剧痛无比。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看到一辆救护车朝着影棚方向疾驰而去。
呼吸一下子变得迟滞,脑袋也如灌了铅,疼,且理不出任何头绪。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他跑进华彩大门,远远便看到一堆工作人员着急忙慌往外跑。
最中间,是江照黎难以被遮挡的身影。
而他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个人。
被鲜血泡涨了衣服,虚弱到只剩呼吸的安饶。
那一瞬间,楚观南心头涌上的不是愤怒,是恐惧。
就像有人在操控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无论如何规避,还是无法遏制的全部发生了。
楚观南跑过去,工作人员没时间和他解释,江照黎也在用最快的速度抱着安饶往救护车上跑。
此时,安饶遗留在影棚内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发来的短信:
【我说过吧,让你想清楚,否则,这就是结果。^_^】
医院。
手术室的灯灭掉,医生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
“医生,怎么样。”等了三个多小时的楚观南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看到医生,像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伤者身上的碎玻璃已经全部取出,万幸,伤口不算深,已经止血,大概也不会留疤,更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可以进去看望伤者,但注意保持安静,他现在需要静养。”
楚观南匆忙道谢,疾步踏进手术室。
身后的丁锡和江照黎尹青鸢他们也想进去看看情况,但考虑到楚观南的心情,最终止住了脚步。
安静的手术室内,几个护士忙着收拾手术用具,安饶躺在病床上,麻药的药劲儿还没过,他还在安静睡着,浑身裹满绷带。
楚观南轻轻在他身边坐下,通红如野兽的双眼被他刻意用手遮住。
如果安饶醒来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肯定会害怕吧。
他用尽全身力量才把眼泪憋回去,吸了吸鼻子,轻轻抚摸过这张沉睡的脸。
脸上也有几道划痕,像是打了麻药也没用,疼的他面色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完全失去了血色。
这样纤瘦的人,浑身扎了几百片玻璃碎片,该多痛苦啊。
自己为什么偏要在今天去探寻那个所谓的秘密。
所以,就算得知了真相又能怎样。
会改变结局么。
“楚观南……”突兀的,病床上传来微弱一声。
楚观南立马抬头。
安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整张脸苍白到只剩瞳孔的颜色。
那浅如烟丝水晶的双眸,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尽全力看向他想见到的人。
楚观南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见他疼地皱了下眉,赶紧放开。
“我做了个好奇怪的梦。”安饶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包满绷带的手。
好像,不是梦?
麻药劲儿一点点褪去,他痴痴思考着之前发生的事,这才回忆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被包成木乃伊,还进了医院。
对了!那个女人!
安饶急着想往上起,一阵钻心疼痛袭来,病恹恹倒了回去。
这一动,浑身上下没有哪处是不疼的。
“先躺着。”楚观南赶紧扶住他。
“有人要害我。”安饶皱着眉,“甚至还可能会害你。”
楚观南攥紧手指。
如果那人害的是自己就好了。
这样安饶也不会疼,也不用遭这种罪。
至于谁想害他,在看到那份教师档案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档案上的名字:
沈懿。
他和当年跳楼的那个学生,是堂兄弟。
两家的父母在一次郊游途中发生了意外不幸丧生,沈懿便带着他只有十七岁的弟弟相依为命。
年龄、身世,全部对上了。
而自己当初和安饶在片场谈判协议婚约时,只有沈懿无意间听到了。
或许是因为不满安饶把林景溪送进监狱,他便疯狂展开了报复。
所以那天家中出现的茶叶桶,是自己父亲去过的证明。
知道他家位置的只有父亲。
能让安饶尊敬倒茶的,也只有父亲。
父亲和林景溪家是世交,这事儿他知道。
父亲心狠手辣不是一天两天,他连发妻都能陷害,人命对他来说不过蝼蚁。
只是安饶对这事闭口不提,或许是怕自己在忠孝难两全间感到为难。
楚观南鼻根一酸,眼眶逐渐泛起红。
这笨蛋孩子能不能不要只为别人考虑。
“老公?”见楚观南陷入沉思,安饶叫了他一声。
楚观南回过神,帮安饶掖了掖被角,轻轻亲吻他的额头,很努力很努力地摆出笑容:
“再睡一会儿吧?等醒来就不疼了。”
安饶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
“你说,我会不会留疤,我不想留疤。”他迷迷糊糊地嘟哝着。
“不会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你治疗,就算留疤也是漂亮的痕迹。”楚观南轻笑,“和你一样漂亮。”
安饶被他肉麻的笑出了声。
他轻轻翻了个身,面朝着楚观南朝他伸出手:“我想老公抱着我睡。”
“等你伤好了,现在你太痛了,对不对。”楚观南的声音很轻,像他小心翼翼想要却又不敢的触碰。
安饶扒拉两下手上的纱布,伸出面前还算健康的五根手指。
睫毛弯弯,笑意爬上眼中,浸润着湿润的水光:“那抱着手指,总可以了吧。”
楚观南喉结上下滑动,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他怕自己一出声腔调变了音,安饶听了肯定会难过。
等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后,他伸出手轻轻攥住安饶的手指,虔诚地吻过每一寸皮肤。
“好。”
意识一点点模糊,安饶再次闭上了眼睛。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睡着了。
可即便是睡梦中依然固执地抓住楚观南的手。
一直到这个时候,眼泪顺着楚观南的脸颊簌簌落下,深色的裤子被打湿得颜色更深。
好痛啊。
警局内。
尹青鸢还在不停抹眼泪,警察问她什么,她哽咽到也一个字说不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新招进来的女员工证件是假的?”警察蹙起眉头,看向丁锡,“这种事怎么不提前核实清楚。”
丁锡叹了口气:“你说她拿一假身份证,做得那逼真,如果不是交五险一金时被质疑证件作假,我们一般人谁能看出来,她还很会撒谎,说是因为证件到期还没来得及补办,我就暂时先让她留下了。”
警察手指轻点着桌子,看着丁锡这边提供的假证件复印件。
“上面这个女人的长相,和她本人是一个人么?”
丁锡点头:“来面试时见过一眼,是一个人。”
“那就好说。”警察把复印件扫描进电脑,对着身份证数据库做面部识别比对。
半晌,他神情更为严肃:“人也是假的,证件照上的人是外省一个普通网红模特,人家这两天根本没有出省记录,所以我怀疑,她应该是盗用网上照片,又给自己化了个……那什么,仿妆?”
丁锡大惊失色:“所以她是有备而来?!”
警察点点头:“等受害者养好伤我们会找他调查人际关系,我估计是得罪人了。”
如果说安饶得罪的人,那可真如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
楚观南的毒唯、他自己的黑粉、林景溪的死忠,都有可能。
不管如何,主演受伤,现在只能暂停安饶这边的戏份,先把其他人的拍出来,等安饶养好伤再做下一步决定。
晚上,丁锡在节目组官V放出了安饶受伤的消息,他还解了视频截图,尽量把那个女人截得清晰一些,配文:
【安饶因受伤暂停拍摄,我们感到深深的愧疚与担忧,警方现定性这是一起恶性伤人事件,嫌疑人为图中女子,如果大家有见过或认识的,请及时与剧组或警方联系!】
【最后,安饶现在伤势已经控制住,需要静养,希望大家多多谅解。】
此消息一发,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演员,在剧组被人恶意伤害,剧组竟还找不到犯罪嫌疑人!
这种事实在太过突然,很多人一时无法接受,吵嚷着,再次登上热搜第一。
【你不是在逗我吧,你跟我说有人故意装成道具师偷换道具害演员受伤?你觉得这只是嫌疑人的责任么?你身为导演不知道好好检查道具难道不是失职?】
【呜呜呜我心疼死了,饶饶的主治医师说从他身体里取出很多碎片,该多疼啊。】
【姐妹我也是,心脏疼的抽抽,哭死我了。】
【南哥现在肯定也很难受,哎。】
【不是,剧组就不觉得一个女的成天把自己武装成那样很奇怪?杜大小姐投资十个亿就是为了让你们请这种道具师回来?】
【我操捂这么严实亲妈来了也认不出吧,你让大家怎么帮你?】
【我刚买了饶崽代言的护肤品就让我听到这个消息,妈的好难受啊。】
屏幕后绝大多数粉丝都真情实感地哭出来了。
尽管西城诀的剧组已经被网友喷了个狗血淋头,眼看着有可能会影响日后销售,但公司目前没有要控评的意思。
做错事立正挨打罢了。
丁锡再次出来道歉:“我为我工作的疏忽向大家诚挚道歉,我接受大家的批评!并诚心表示对不起!”
粉丝不想听他道歉,但也没有要逼他一定拿个说法出来的意思,现在任何猜疑怒骂都解决不了问题,唯一的希望就是饶饶尽快康复,警局尽早抓捕犯罪嫌疑人。
大家纷纷转发「祝愿饶饶早日康复」的微博,全部置顶,为了置顶还特意开了会员。
就连一向不会过问娱乐圈八卦事的国家日报官V也转发微博发声:
【祝愿安老师早日康复。】
不知算不算好事,经过这么一闹腾,安饶的超话从第七开始逐步往上爬。
第四——第三——第二——
最终超过了楚观南个人超话,登上了热度第一。
除了粉丝自发发布话题,也有不少对他很有路人缘的网友摸过来发帖祈愿。
另一边,医院。
安饶的病房里很热闹,杜悦伶尹青鸢他们,殷雪雅殷素植和安守义,几乎安饶认识的都来了。
因为几次被护士提醒病人需要休息,徐任宇他们来看一会儿只好先行告辞。
有不愿意走的,比如江照黎,就坐在角落当自己是空气,尽量不去打扰安饶休息。
两位老父亲看着儿子这副惨样,又心疼又气,最后俩老头子抱头痛哭,嘴里发着毒誓一定要把那女的找出来绳之以法。
杜悦伶摸着耳环,似乎在沉思,良久,她凑到安饶耳边小声问道:
“这事儿,是楚观南他爸派人做的吧。”
安饶看了眼病房外打电话的楚观南,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太狠了,老家伙心肠这么歹毒。”杜悦伶攥紧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所以他就是逼你撤销对林景溪的控诉是吧。”
安饶点点头:“林景溪那边还有一个月不到开庭,最后关头,他们必然要使点手段。”
但安饶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自己的参与,《再临神坛》原文一些剧情发生了质的变化,本来按照原剧情,是原主派人在威亚绳上动了手脚,但……
就像有人在刻意改变剧情。
甚至是,这个人预料到自己读过《再临神坛》,因此知道威亚会被动手脚,所以选择了别的方式迫害自己。
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从脑海中闪过。
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也穿到了这个书中世界?
而且他对一切剧情了如指掌,为了打消自己的顾虑试图改变细节来保证结局不变。
寒意从背后散开。
知晓原文一切且最希望结局不变的人。
原作者Revenge。
“安饶?安饶?”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安饶回过神。
杜悦伶提了小包包:“今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需要什么我帮你带。”
安饶这才发觉时间不早,扭头对殷素植他们道:“爸,姐,你们也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虽然老人家们还想再陪陪孩子,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就不好再厚着脸皮继续打扰。
叮嘱了许多,几人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极不放心离开了病房。
原本忙着打电话的楚观南看到两位老丈人,立马将手机拿到一边,恭敬对着二位鞠了一躬。
“姓楚的,我说过吧,如果饶饶在你这受一点伤,我不会放过你的。”殷素植眯起眼睛,眼底怒火中烧。
“算了算了,小楚也不知道,跟他没关系。”安守义安慰着拍拍殷素植的肩膀,“咱们在医院安静点,别打扰孩子们了。”
病房里,安饶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松了口气,刚要躺下。
房间的角落传来一声轻叹。
他眯起眼睛看过去,意外发现江照黎竟然坐在那。
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根本没注意。
“你怎么跟个怨魂一样坐那,太吓人了吧。”安饶忍着疼痛裹紧小被子。
江照黎缓缓抬眼,细长的眼尾晕开微红。
“没事,来看看你,没事就行,我先回去了。”
“谢谢。”安饶笑笑。
“真谢谢我,就早点好起来。”江照黎扶着门框对安饶微微颔首,“走了。”
出门的时候,撞见了打完电话回来的楚观南。
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和楚观南主动打招呼,楚观南也很少不拿他当空气。
“谢谢你今天送安饶上救护车。”意外的,楚观南竟然主动同他打招呼,一张嘴还是诚心实意的道谢。
江照黎有些受宠若惊,脸颊倏然泛起红晕。
他没说话,冲楚观南点了点头,阔步踏入漆黑的医院长廊。
大批人马终于撤离干净,原本喧闹的病房此时阒寂无声,安静到只能听见安饶微弱的呼吸声。
楚观南在病床旁坐下,给他往上扯了扯被子盖好。
“还是很疼?”
安饶睁开眼睛,刚才一直强忍着打起精神不让来看望他的人担心,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会儿只觉得连睁眼都很疲惫。
“好点了。”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半空试探着划拉两下。
楚观南主动握住他的手,也不敢使劲,只轻轻浮于表面。
“你在给谁打电话那么久。”安饶问道。
“经纪人,最近能推的通告都推掉,专心陪你。”
安饶病恹恹笑道:“老公要多赚钱给我买好吃的,不能偷懒。”
楚观南瞳孔颤了下,随即漫上一丝浅笑:“好。”
但笑容只坚持了几秒,表情再次恢复冷淡。
实在笑不出来,连佯装都是很困难的事。
安饶还在受苦,因为自己的疏忽和愚笨,没有提前察觉危险逼近。
“你怎么又垮起脸了,看这小脸绷的,比外卖包装袋系的扣还紧。”安饶叹了口气。
他慢慢伸出手,捏了捏楚观南的脸。
听到他这让大家感同身受的比喻,楚观南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以后。”楚观南忽然道。
“什么?”
“不拍戏了,也不拍综艺了,你不是想出去旅游,带我一起。”
安饶愣了下。
进入娱乐圈在舞台上大放光芒,是楚观南母亲毕生的梦想,他曾经说过,母亲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无可替代的存在,只要是为了完成她的梦想,不管父亲如何打压,楚观南都会咬牙坚持到底。
如果因为自己让他背弃母亲的遗愿,安饶实在不忍心。
“那可不行,老公要赚好多好多钱,给我买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还有很多很多。”
安饶为了演得更像一点,伸手强忍剧痛在半空比划着圆圈。
“可是给你的钱你一次也没用过。”楚观南眼含笑意,凝望着安饶的眼睛。
“用了,你不知道而已。”安饶有点心虚,移开了视线。
难道要告诉他,我是为了和你划清界限尽早离婚讹你一笔补偿费?
“那你都买什么了,说来听听?”
安饶想了想,继续瞎掰:“买了好多衣服,还有零食。”
“既然你这么好养活,几件衣服零食就能打发,我还努力赚钱干嘛,够用了。”
“你果然变心了,从你拉着江照黎丢下我那刻起。”
说着说着,安饶自己都觉得好笑,嘴角一扬,扯动脸颊的伤痕跟着疼。
不敢造次,好整以暇。
楚观南的手机突兀震动起来。
他给安饶掖好被子,起身:“早点休息,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还是龙经安经纪人打来的。
楚观南按下通话键。
“对了,我突然想起个事,这不到了年底盘点嘛,金世奖你也不打算参加了对吧,刚才主办方打电话问我来着。”
楚观南低低「嗯」了声。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管什么事都等安饶康复之后再说吧。
“唉……行吧行吧,你不去,这影帝头衔妥妥落到沈懿头上了,他今年怕是要拿奖拿到手软了。”
楚观南猛然抬眼:“金世奖什么时候。”
“元旦那天,大概还有一个周。”
楚观南思忖片刻,低声道:“沈懿今年参加了哪些奖项评选,整理一下发过来。”
“嗯?”龙经安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上沈懿了?
“还有金世奖。”楚观南继续道。
“啊?”
“去,怎么不去呢。”
冷笑漫上嘴角,但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剩阴冷。
月光投进走廊的窗户,将楚观南的影子斜斜拉长。
远远看去,像是一个沉寂多时,终于等到了合适良机准备大杀四方的顶级猎手,压迫了月光,令整条长廊陷入一片黢黑。
作者有话说:
不要责怪南南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
已经吃过一次亏,这次采用蚕食策略。
而且他现在只想陪着老婆!!(狂吼)感谢在2022-07-11 18:27:41-2022-07-12 16:2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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