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升大四时,已经在开始筹备自己的个人画室,出现在学校的时间门比以往更少了些,但江鉴之总能找到时间门两人一起吃顿饭,见个面。
这两年江鉴之忙完自己的事就来找戚白,就这样,江神还提前修完了自己的学分,在十八岁这年,和二十二岁的戚白一起拍了大学毕业照。
留下一片传说的江神没有在十八岁这年离开南大,因为他保研了。
戚白的画室就开在南大旁边。
学校给江鉴之安排了研究生宿舍,江鉴之没住,他自己在校外买了套房子——
用他这些年的各种奖金及积蓄。
看到房产证的那一刻,戚白表情空白了一瞬,先震惊问: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抢银行了?”
再懵逼问:
“这房产证上怎么还有我的名字?”
戚白一直知道江鉴之小金库存货颇丰,但没想到对房如此财大气粗,南大附近的房子说买就买,还是全款。
虽然是一套两房两厅,但这可是房子不是年糕。
要知道,江鉴之也不过刚成年,刚满十八没多久。
这像话吗?
作为一个成年人,戚白受到了冲击,比起房产证上怎么有他的名字,他更想知道对方哪来的巨款。
戚白:同样是人,你为何如此秀?
比起大惊小怪失去五官控制权的戚白,江鉴之的反应要淡定许多,他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先回了戚白第一个问题。
江神这些年虽在上学,但除了各项奖学金之外还有别的收入来源——
他初中就在研究制作的那个丑丑的电子狗,这几年他一直在完善改进,大一时有家公司找上门来,想购买电子狗的核心专利技术。
江鉴之没做这一锤子买卖,双方在洽谈之后,采取了合作的形式,由江鉴之提供芯片技术支持,对方开发研究产品,每个月按利润给江鉴之分红。
刚开始分红并不多,但两年多过去走上正规,现在每月分红已经到了十分可观的数额。
南大周边房价向来高居不下,为了买这套小房子,江鉴之几乎拿出了自己所有积蓄。
戚白一脸佩服地看着江鉴之,随后又道:
“不过你买房子,写我名字做什么?你加我名字不跟我说?”
两人相识多年,对彼此不要太熟悉,每次回家戚白的机票车票都是江鉴之一起订的。
后来为了方便,戚白索性把自己的身份证都交给江鉴之保管了。
没办法,戚白这些年年龄在长,但是丢落四的习惯是半点没改善,光是大一一年,就丟了两次身份证两支手机及数不清的校园卡。
更别提什么宿舍钥匙、公交卡之类的小东西了。
所以江鉴之一来,戚白就把这些重要的东西都交给靠谱的江鉴之保管了。
包括他家的户口本副本。
在外地读书,偶尔学校要的资料会用到户口本,白桑嫌每次寄来寄去麻烦,也怕弄丢了,所以干脆去办了个副本让戚白自己带着。
戚白没想到自己这身份证户口本在江鉴之这儿暂存着暂存着,还存出了一套房。
江鉴之看他:
“你现在租的房子采光不好。”
戚白点头:“那确实。”
毕业后戚白和其他同学一样开始为生计奔波,画室房租一交,戚白大学几年做家教兼职赚的钱全砸进去了,在租房方面就没太多的选择。
他现在住的地方小区环境不好,阳台被绿化带野蛮生长的绿植遮完了,采光非常差,白天都要开灯的地步。
但这并不能解释房产证上怎么有他的名字。
对上戚白的眼神,江鉴之道:
“这套房子离你画室很近,按照你的速度,最多步行十分钟的。”
戚白被这个通勤时间门击中:“这么近?”
江鉴之点头应了一声:“嗯。”
戚白心动,但理智尚存:“但这是你的房子,我去住算什么?而且你知不知道,把我名字写房产证上,你以后会增添多少麻烦?”
自古财帛动人心,再深厚的情谊,一旦牵扯到巨额财产纠葛,都容易出现裂缝。
戚白没想占江鉴之的便宜,让他去把房产证上自己的名字去掉。
江鉴之不为所动:“什么麻烦?”
戚白也不跟他这个不食人间门烟火的人说什么人心不太古,直接挑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等以后你谈来恋爱了,你对象要求你结婚有房,结果一看,房产证上还有我的名字,这不是添乱吗?”
“不会有其他人。”
戚白:“嗯?你说什么?”
江鉴之抬起薄薄的眼皮看他,一字一顿缓缓开口:
“除了我们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住进来。”
戚白张嘴‘啊’了一声,有些呆滞:“不会有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江鉴之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气氛一时莫名安静,心大神经粗的戚白愣了一瞬后干笑:
“哈哈哈哈江江,你这话说得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不知道听了这话还以为我俩在搞对象呢哈哈哈哈……嘎”
戚白笑不出来了,因为江鉴之忽然抬手在他眼角轻轻地按了一下。
动作很轻,戚白止住尬笑,条件反射眨了眨眼。
对上眸光深深的江鉴之的脸,戚白无意识咽了咽口水。
大概是学神的光环加成,加上他自身清冷疏离的气质,年仅十八的江鉴之浑身看不出丝毫青少年的稚嫩,本就优渥的外表经过大学几年的洗礼,变得更为挺拔出众。
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江鉴之事事都替戚白考虑周全,比戚白这个哥哥还像哥哥。
用戚白朋友的话来说,戚白在生活上都被江鉴之给惯娇了。
戚白知道江鉴之对他好,他也尽自己最大可能在对江鉴之好,两人相识多年交情深厚,又有缘分上同一所大学,用大人的话来说,自然是要相互照应。
戚白之前一直没觉得自己和江鉴之的相处方式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们高中也是怎么过来了。
所以尽管这几年学校有不少人为他们两人嗑生嗑死,甚至还有人画同人图写段子,戚白都一笑置之,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戚白身正不怕影子,他对他家小江神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心思,光明得不能再磊落。
但是现在……
江鉴之的手虚虚地放在他脸侧没立马收回,他望进戚白那双眼睛,问:
“戚白,你想让我找别人谈恋爱吗?”
戚白迟钝地眨眨眼:“啊?”
江鉴之作进一步说明:
“从此以后,我不再给你买早餐,不陪你一起吃饭,会和另一个人牵手,陪另一个人上课,关心另一个人有没有吃饱穿暖,房间门的采光好不好,会带另一个人回家,满心满眼都是他……”
“停——”戚白赶紧伸手打断江鉴之的话。
戚白都二十二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江鉴之是什么意思,刚开始他没回过味来,但听了这番话还装蒜的话,就有些过分了。
江鉴之果然停住不说了。
戚白眉头拧紧看江鉴之,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但脑子却不受控制地跟着江鉴之刚才说的话往下想了想:
某一天,江鉴之突然带了个人到他面前,柔情蜜意地介绍这是自己的恋人,然后他就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看着两人牵手、拥抱、一起共进晚餐、一起规划属于两人的未来……
嘶——
只是假设性地想想,戚白眉头皱得更狠了,心里不怎么是滋味的‘啧’了一声,住脑了。
我好像不对劲。
戚白陷入了沉思。
看见戚白表情一瞬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弯唇,也不知道脑海里正在经历什么样的天人交战,总之表情异常丰富多变。
江鉴之也不催他,静静地等他自己把思路捋清楚。
时间门一分一秒地溜达,有的人面上云淡风轻,其实手心都快紧张出汗。
时间门从未如此漫长磨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白终于抬头看江鉴之了,语气还带着一股如梦初醒的恍惚:
“江江,我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光明磊落?”
江鉴之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手落在戚白耳畔,温声道: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光明磊落。”
人类的情感具有突发性和不可控性,有的你习以为常的日常相处,回过头后仔细去看,全是日渐渗透纵容和特例。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只是他没当真。
他一直没把江鉴之当自己的同龄人,就算江神在外再牛逼,戚白潜意识还是认为对方是那个冰山小破孩。
可他忘了,小破孩早就比他高了,比他更成熟,更稳重懂事。
戚哥是个爽快人,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扯掉,清楚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不磊落了后,也没半点不好意思,把那写着两人名字的红本本往怀里一塞,大手一挥:
“搬,今晚就搬!”
他租的那房子,采光差得他一晚上都不能忍了!
心早就不正了,性向再弯一点那都是小问题,不足挂齿。
然后两个心思都不怎么磊落的人一拍即合,搬到了一起住。
刚开始江鉴之还稳重自持,两人各睡一间门房,后来戚白想在家里弄一个工作间门,江鉴之本想把客厅改成戚白的工作间门,可戚白一会儿觉得客厅眼光太刺眼对眼睛不好,一会儿嫌房子朝向不好影响自己灵感发挥……
总之嫌这嫌那,就是看不上客厅,非要把江鉴之住的次卧改造成两人的工作间门。
江鉴之:“……”
于是没过多久,江鉴之搬进了主卧和戚白一起住,本就不磊落的两人,更是纠纠缠缠磊落不起来了。
啧,总之没眼看。
偷摸谈恋爱还在校外同居,过年回别栀市时戚白都胆战心惊。
自己前两年斥责其他人惦记江鉴之是老牛吃嫩草,如今这嫩草被自己啃了,以往义正言辞说出去的话就像是回旋镖,如今镖镖扎到他脸上。
就……脸真疼。
战战兢兢回到别栀市,啃了窝边草的戚白谨小慎微,连牵手都是趁着小区内夜黑风高时偷摸进行,把小区蚊子喂了个肚肥体圆。
除夕夜,当满身花露水味的戚白再次想拉着江鉴之往树林里面钻时,江鉴之终于没忍住,开口道:
“家里知道我们的事,不用躲。”
探头探脑跟当间门谍似的戚白闻言,当场石化:
“啥玩意儿?你跟你爷爷奶奶说了?什么时候说的?”
说完后戚白又忙拉着江鉴之检查,看自家大过年跟家里人出柜的男朋友没有被打得缺胳膊少腿。
看着戚白脖子上被咬出的蚊子包,江鉴之有些心疼,拉住陀螺似的绕着自己转的人,给他涂消肿止痒的药膏,道:
“他们一直都知道。”
不但江鉴之家里人知道,白桑也从江爷爷江奶奶的那里知道了一点苗头,然后自己从戚白和江鉴之的相处猜出了个大概。
毕竟戚白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小动作,在白桑眼里还是太小儿科。
自己生的养的儿子,在自己眼皮下藏得住什么大事?
听了江鉴之的话,戚白:“???”
戚白懵逼两秒,随后追问:“一直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鉴之语气平静:“你上大一那年,我想跳级直接去南大,那时候他们就猜出来了。”
戚白:“……????”
大一那年?
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戚白脑袋不堪负荷宕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声后知后觉的‘操’拖长了音调,还没说完就被江鉴之堵了回去。
亲完后江鉴之还要提醒一句,让戚白不要说脏话。
有一肚子话想说一万个操来表达自己心情的戚白:“……”
然后戚白才知道,江鉴之不磊落的想法由来已久,不是一两年了。
戚白忍不住挑高眉‘啧’了一声:“看不出来啊江神,藏得挺深啊。”
江鉴之:“……”
既然双方家里人都心照不宣,也不反对,戚白也不当间门谍特务了,每天光明正大和江鉴之腻在一起,大年初一当着家里人的面要拉江鉴之去逛街,
还当着白桑的面,并不怎么含蓄表示他和江鉴之之间门,差一件一模一样的同款衣服。
简称:情侣装。
白桑:“……”
闹心!
白桑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像赶苍蝇似的把她这糟心小心肝给轰出了家门。
末了还没忘掏两个红包给这两人当压岁钱,用来当做买情侣装的资金……
“嘿嘿。”戚白拿着厚厚的红包冲江鉴之笑出了标准的八颗牙。
心情不好太好。
戚白:“肘,哥哥带你去买新衣服!”
江鉴之给他整理了一下围巾,语带笑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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