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头撞向地面的一瞬, 就被救起,他身边围绕着整个大齐最优秀的武将,怎可能让他受伤。
他的脑袋只是瞬间震荡, 也就是这一瞬间, 他看到了前世。
祁衍站定后,众将士紧张的看着他,军医慌慌张张的跑上前, 前后左右的检查,最后道:“陛下无恙。”
话虽如此说,众人提着的一口气没敢放下来。
陛下好像哪里变了。
他紧绷的下颌线疏松,眼里不再是腾腾杀气, 而是令人费解的柔情?
这种神情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这种地方出现。
难道陛下真的摔坏了脑袋?
镇国大将军洪声, “请大夫再帮陛下检查一遍。”
军医见众人表情凝肃, 不敢耽搁, 伸手就要搭脉,祁衍一挥胳膊, “朕没事。”
他身体没事, 思维确实变了,他此刻开始反省, 自己是否太偏执,还是战疯子思维,总觉得亲手摘下敌人的首级才算真正的胜利。
连棠对他绝对的依赖让他惜命, 不敢拿自己孱弱的身体去冒险,他的世界不应该只有为父报仇, 还有整个天下, 还有她娘俩。
这一刻他才懂连棠的别有用心, 她把自己和孩子置于悬崖边,为的就是当他冒进时,扯他一下。
祁衍摸摸手里的玉篦,想到临行前她说,要和他一起到白头。
她上一世孤寂,这一世需要他的陪伴。
垂首沉吟片刻,祁衍抬头,眸光湛湛,“诸卿谁愿意替朕活捉西戎可汗?”
前排的将领一溜跪下,异口同声,“末将愿意。”
林瑞从第二排走到前面,在皇帝面前跪下,声音铮铮,“请陛下将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交给末将。”
祁衍看着成熟的少年,颔首,“林瑞领命。”
林瑞抱拳,“末将在。”
“朕命你为先锋,带人进山,活捉西戎可汗。”
林瑞领命,转身上马,一抖缰绳,旋风一样冲了出去,随行将士紧跟其后,奔腾进山。
三日后,林瑞带着还剩一口气的西戎可汗出山,祁衍看着这个两世仇人,就像看一团死肉,甚至都不值得他亲自动手。
祁衍命人将西戎可汗带到当年父亲受辱的地方,跪对着东方,百张弓箭拉满,号声一响,箭矢裂空,嗖嗖嗖,把这位西域枭雄射成了刺猬。
祁衍目光如炬最后看他一眼,勒缰掉转马头,威声下令,“班师回朝!”
十日后,一队铁骑护送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城墙的侧门悄然遣进京城,直奔皇宫。
栖棠阁笼罩在一片静谧中,院中守夜的全盛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马车麟麟声,他刚探出头,就惊呼出声,“干爹。”
常福睇了他一眼,掀开车帘,恭声道:“陛下,栖棠阁到了。”
祁衍从车厢走出,看着高耸的栖棠阁,目光炯炯,他大阔步走进院内,穿过门厅,来到寝屋。
听下人报,自他走后,连棠一直宿在栖棠阁。
站在寝屋的门前,两人一开始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他抬起胳膊,推门的手有一丝颤抖。
“哐啷”一声,木门被打开,祁衍大跨步走进去,定睛一看,蹙眉。
里面没人?
常福感受到陛下神情的变化,小跑着进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寝屋傻了眼,“全盛!”他喊。
全盛进来一看,也呆住,见黑后他就退出书阁,并不知道连姑娘其实没有宿在寝屋,“这这不可能啊,连姑娘会去哪呢?”
祁衍目似寒星,全盛吓得双膝发软,脑袋瓜子拼命的转,想连姑娘可能去哪。
半晌他缩着脖子,小声道:“连姑娘会不会在顶楼。”
祁衍和常福同时疑目望过来,全盛小心翼翼解释:“奴才记得,有一次天未亮奴才进书阁,正好看到连姑娘从顶楼下来。”
语毕,祁衍已经抬腿蹿出门外。
三步并做两步爬到栖棠阁的九楼,推开沉重的木门,他看到连棠身着素锦,跪在落地的窗棱前,双手合十,低语祈祷,一头乌发半洒在后背,头顶松松挽着一个圆髻,髻上插着那根箭矢发簪。
她祈祷的那么虔诚,祁衍走到她的身后都没发现。
“棠棠。”他浅声唤她,“朕回来了。”
连棠倏然抬头,身子僵了一下,才缓缓转过脸,清亮的月光将她的皮肤氲成淡银色,额头上的绒毛细细可见。
她看见面前的人,恍惚了一下,快速眨了眨眼,定睛,“陛下?”
伴着这句话,她的身子被掠,头径直撞在男人的胸膛,厚重的踏实感袭来,她颤巍巍环住他劲廋的细腰,呜咽,“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
祁衍双手捧起她的脸,似水的柔情洒在她的脸上,而后躬下身子,咬她的额头、鼻尖、软唇,声音沧哑,“梦里朕也这样对你么?”
连棠几乎喜极而泣,“按理三日后王师才能入京,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祁衍勾着她躺在旁边的长榻上,唇蹭着她的脸,“你说呢?”
他乔装离开大军,不眠不休的赶路,为的就是提前见她的面。
连棠心里有答案,用拳捶他坚硬的肌肉,“疯子。”
祁衍气息滑到她的脖颈,在每一块软肉上盖上自己的印记,“朕是疯了,想你想疯了。”
连棠胳膊紧紧箍住他的腰,仔细感受他的爱抚,仿佛还是不肯相信,喃喃自语,“陛下,你真的回来了么?”
祁衍在她白嫩的皮肤上嘬出一朵红梅,“朕回来了。”
连棠嘤咛一声,哭着又问,“真的是你?”
祁衍侧躺在她的身边,以手支头,把自己那张脸杵在她的面前,“棠棠,是朕。”安抚半晌,才问,“你怀着孩子,怎么还爬到这么高的地方?”
连棠不错眼的看着他,声音里还带着一点鼻音,“这里可以看到王师回朝的方向。”
“傻棠棠。”他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刚才是不是在为朕祈福?”
连棠点头,“我虽然平时不信神佛,自从你离开后却希望天上真的有佛祖保佑你。”
祁衍突然低下头,俊毅的五官逼到她的眼前,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拳,四目相对,眼里有彼此的影子。
祁衍声音沉肃,“抄了十年佛讲还不信佛祖啊?”
连棠心里悸颤,直冲头顶,眼瞳在眼眶翻动几许,故作镇定,“什么十年?”
祁衍依表情见她心里受了触动,但又敢确定,郑重其事问,“棠棠,你可信前世?”
连棠下意识瞳孔一缩,“陛下也能看到前世?”
如此一说,祁衍确信,她确实重生了,而且远比他还早,“朕看到的太晚了,不知道你上一世受了那么多苦。”
连棠泪盈于睫,摇头,“棠棠上一世不苦,只是陛下”
她喉头哽住,说不下去。
祁衍抱住她,“别想了,都是上辈子的事,谢谢你这辈子来到朕的身边,让朕学会爱人,坚持活下去。”
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依偎在一起,有时哭,有时笑,有时接吻。
直到累到筋疲力竭,才相拥睡去。
翌日,明媚的春光穿过窗棱,大喇喇的照进阁楼,连棠在祁衍怀中醒来。
看着身旁沉睡的男子,她嘴角忍不住勾笑,用手指描摹他的轮廊,一遍一遍,又用隆起的小肚子顶他的腰窝,在他耳根吹气,“陛下,天大亮了。”
祁衍缓缓掀起眼皮,朦胧的视线中印出她柔美的容颜,浑浊的目光一瞬清明。
连棠嫣然一笑,声音甜的仿佛灌了蜜水,拖着黏腻的长调,“陛下——”
酥的人心神荡漾。
有些东西被刻意束缚,清晨却勃然膨胀,像破土而出的笋柱,冲天而立,祁衍咬牙硬压,五脏六腑都被煮沸了般躁动,他忽而翻身,把罪魁祸首压在榻下,“嗯?勾引朕?”
两人的衣服被夜里折腾的松垮,连棠隆起的小腹被劈了一刀。
连棠嗓子渴,双手握住,不让他跑,水眸却澄清的仿佛信徒乞求,“满三个月了。”
怀孕之初,太医说,前三个月不能有激烈的房事,三个月后胎儿在腹中坐稳,父母适度的交流会让胎儿开心。
祁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睫一点点变得混沌,嘴角噙着狎笑,伸臂从头顶取过一方软枕,垫在下面,而后搂着连棠的腰将她翻了个。
连棠腹部顶在软垫上,屈膝塌腰,稳固又安全。
高大的身影笼罩到她的身后,几乎同时,她忍不住张口,缓缓的“嘶”了一声,隔的太久,彼此都有点生涩,心悸却加倍。
磨耗的时间虽久,祁衍却只浅浅的满足了自己的贪婪,不敢放开。
连棠还是被累得晕乎乎,软软的靠在男人怀里,小嘴一张一合,像一条被汲干水分的鱼。
祁衍拍拍她圆鼓鼓的小腹,唇线贴着她的耳垂,“等小崽子生下来,朕吃了你。”
这还不算吃啊,连棠眼前一黑。
*
祁衍这次从边关回来,像换了一个人,再也不复以前那个宵衣旰食的勤勉皇帝。
提前回来的这三天就赖在栖棠阁,一步都没离开。
三日后,王师回京,他重赏过全体将士后,就再也没有踏足勤政殿。
似乎伺候连棠他们娘俩成了他的主业,每天陪着她散步、给她读书,和腹中的孩子说话,一步都不舍得离开。
连棠被他腻味烦了,“陛下,你怎么不理政事?”
祁衍意态懒懒,“朕在养病。”
这是对外的理由,朝臣都知道陛下身子羸弱,大战过后,俱都纵容他的懒政。
可是连棠看着他红润的面皮,忿忿,“我看陛下的气色,比打仗之前还好。”
祁衍温煦一笑,“这还是得益于夫人的功劳。”
连棠顷刻想到每一个难熬的夜,因着怕伤到腹中的胎儿,不敢太用力,他餍足难满,把战线拉的又长又缓,常常折腾到她混混睡去。
必须把他赶去上朝,否则浑身的劲都使她身上,应承起来好苦。
“你都回来这么久了,还把政事交给监国,小心被架空。”
祁衍郎朗的笑声闷在嗓子里,“朕把总监国伺候的这么好,被架空了也有碗软饭吃吧。”他挑眉逗她,“你说是不是啊,总监国。”
如今三位监国大臣还是会把每日政事汇总后报到连棠这里。
连棠气的七窍生烟,对着腹中的胎儿道:“孩儿啊,你长大了可不能像你爹这么没出息。”
祁衍挑眉,“你忘了朕做皇帝的目标?”
连棠疑目,“什么目标?”
祁衍敛着狭长的桃花眼看她,“当个昏君。”
为一人沉沦。
连棠竟无言以对。不过有了祁衍的悉心照顾,她孕期过的舒坦,太医都说,胎儿在母亲肚子里长得很好,还偷偷透露,“是个小皇子。”
太医以为能讨个封赏什么的,谁知皇帝神情失望,话音里透露着嫌弃,“怎么会是小皇子呢?”
连棠不满,“出征前,你可满心期待我生个皇子出来。”
祁衍讪笑,“这不是情况有变,朕现在想养个小公主,长得想你一样好看。”
连棠面色一红,背过脸弯着唇笑。
太医没讨到赏,还被灌了满耳的浓情蜜意,默默盖上药箱,灰溜溜的退了出来。
*
转眼到了金秋十月,硕果累累的季节,栖棠阁里连横和祁枫却哭的很大声。
两个天之骄子一样的小秀才,秋闱落第了。
连棠着急的劝他们,“人都说十年寒窗苦读,你们统共才十岁,真正读书的时间不过三四年,落第很正常的。”
祁衍睇了一眼两个半大小子,神情颇骄矜,秋闱的那些学子若被这俩毛头小子打败,那不是说明大齐没人了么。
“好了好了,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有这时间还不如看书去,好好准备下一次秋闱。”
一想到下次秋闱在三年后,两人绝望的抱在一起。
连棠斜乜一眼祁衍,温声对二人道:“你们年龄还少,就算今年中第,也不能入仕为官,不如先放松几天,再好好准备,争取三年后位列三甲,岂不更美。”
两人总算得到一丝安慰,抽抽泣泣。
东阴先生沉肃看着两个学生,“学习非一朝一夕的事,火候不够自然修不了正果,娘娘好话都说尽了,你们俩个还不快振作起来。”
连横抹抹眼泪,抬起头,“横儿知错了,谢陛下、老师、阿姐教导。”
祁枫也恢复自若,“我也知错了。”
连棠心落回肚子里,扶着腰刚欲起身,肚子突然开始往下坠,她深呼了一口气。
祁衍见状,一把扶住她,急声,“宣太医,快宣太医!”
随时候命的太医稳婆宫女乌泱泱的冲进来,栖棠阁顷刻间沸腾了。
一顿手忙脚乱之后,连棠被抬入产房,祁衍和众人等在产房外,焦急不安。
皇后娘娘生产的消息顷刻间传遍皇宫内外,前朝的臣子聚集在勤政殿,后宫各司女官列队站在产房院门,俱都翘首等待。
宫外,有老百姓隔着宫墙眺望禁内,秀才学子们围在四宝斋等消息,更有一大批人涌进法恩寺,跪在佛祖面前,为皇后娘娘祈福。
愿皇后娘娘顺利诞下皇子,愿大齐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趟,连棠这一趟,带着这么多人的祈福,小鬼也不敢久留她。
从进产房到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不过两个时辰。
皇宫和法恩寺的钟鼎同时响起,洪亮厚重的调子响彻上京的天空,惊起鸿雁纷飞。
喜上加吉,天佑大齐。
当皇子被抱出来的时候,祁衍手都是抖的,这个皱成一团的臭小子,是他和连棠血脉的结晶?
生命真神奇。
一种生为人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当众宣布,为了给皇子祈福,大赦天下,另广设粥棚,给百姓免费施粥四十九天。
小皇子仿佛感受到浓浓的爱意,眼皮掀起一线,瞅了一眼他的皇帝父亲。
就这么一个严格算起来大不敬的动作,让祁衍兴奋的脸色涨红,激动不已,原来这就是当父亲的感觉。
小心翼翼贴了贴儿子的小脸,他把小婴儿交给奶娘,急切的问,“朕现在能进去看皇后么?”
孩子抱出来后,稳婆还要帮连棠收拾污秽,挤压肚子里的血水,暂时把祁衍拦在外面。
候在外面的嬷嬷低头道:“请陛下稍等片刻。”
祁衍看着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心疼死了,这比他在战场上流的血还多,他不敢想生孩子会有多疼。
焦急的等待之后,稳婆终于掀帘走出来,躬身,“陛下可以进去了。”
祁衍转身抱着儿子走进去,连棠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白的像纸,乌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
看见祁衍抱着孩子进来,她掀起沉重的眼皮,扯扯嘴角,“长的像谁?”
祁衍看着怀里皱成一疙瘩的老头脸,讪笑,“目前像朕。”
说着把孩子递到她的眼前。
连棠目光温柔,露出一丝倦笑,“他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祁衍长臂搂住二人,亲亲连棠的额头,声音饱满柔情,“你辛苦了。”
连棠怀里搂着儿子,头靠在祁衍阔挺的胸膛,疲惫的闭上眼,被深爱的人围着,她很安心。
祁衍从边关回来之后,考虑到连棠身体不方便,他们只是补办了册后仪式,并未大婚。
等小皇子过了百天,帝后大婚也安排上了议程。
后宫的六局二十四司忙的脚不沾地,只是诸多事宜都需用到凤印,太后被禁足后,没人敢进寿康宫。
常福禀告此事的时候,他目光沉重,望向连棠,“朕想解除太后的禁足。”
那日见连棠生产,他才知道母亲生孩子有多不容易,虽然从怀胎到现在,太后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但她毕竟生了他。
或许是做了父亲,或许是心里堆满了太多的爱意,他不再残忍,木石心肠被暖成鲜活的血肉。
连棠早就想找时间化解这对母子之间的干戈,倒是没料到祁衍竟自己想通,她重重点头,“这是应该的。”
翌日,太后亲自来到交泰殿,大半年没见,她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整个人暮气沉沉,只在看到小皇子时,眼里带了一丝活气。
太后给小皇子带了长命锁,而后让身后的女官把凤印交给连棠,“这个早该给你的,你不要怪我这个老婆子糊涂。”
连棠温声,“还未大婚,太后执掌凤印合情合理,如今既然送来,我就权当是太后给我和陛下成亲的贺礼了。”
一句话说的太后既有里子又有面子。
太后已经没有心气折腾,但若想和皇帝一家建立感情,中间隔着太多的事,现在也晚了。
她苍老的身躯缓缓站起,淡然,“你告诉皇帝,等你们大婚后,哀家会搬到避暑行宫,人老了,就想过清净的生活。”
连棠福身,“是,儿媳定会转达。”
*
帝后大婚那日百商歇业,上京城万人空巷,所有人挤在忠毅侯府到皇宫的街道两边,抢喜糖、喜饼,这可是皇家的吃食,用料、配方可不是一般婚礼所能比的。
天子也慷慨,整整一天,撒喜饼和喜糖的动作就没间断过,整个城市都在狂欢,庆祝两个天下最尊贵的人结为连理。
连棠提前一天回到忠毅侯府,皇家的婚仪,无论制式还是排面都繁琐又缛杂,不过有什么关系,嫁给自己爱的人,后面还有长长的路要走,面前的每一分琐碎,都是祝福。
她像每一个待嫁的姑娘,对婚仪充满好奇,对未来充满憧憬,只是少了对新婚丈夫的忐忑,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早已是彼此灵魂的一部分。
在盛大的迎亲仪仗中,连棠坐上凤舆,老百姓夹道欢送,鲜花、红穗纷纷飘洒,像伴着舆车下了一场红雨。
行至皇宫,连棠从舆车走出来,她一袭拖地凤冠霞帔,比骄阳还要光芒万丈,凤冠上的九只金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金帘面纱衬的她雪肌玉肤,像佛殿宝卷里走出来的九天神女一样。
她沿着红色的羊毛地毯缓步走进宴厅,走向汉白玉樨台上的九五之尊,两侧列席的文武百官、属国使臣俱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看着慢慢接近的一对新人。
当连棠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在祁衍身旁,晈若星月,灿若芙蕖,而天子眉眼间的柔情,无不显示,他对她早已动心,宠她入骨。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后面还要写一些番外,可能会先休息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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