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手轻柔的拍着女婴的背,她还很小一岁多路都不会走,此刻紧紧搂着她的肩颈,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粉嫩嫩的小脸使劲蹭她。
小家伙别看小脾气却很爆…嗓子也亮,是一个小炮仗,白茶喜欢安静的环境,这本来应该是一个休闲的下午。
可就被这么破坏了。
“夫人你就抱抱梨梨,她喜欢你。”王春见小家伙安静下来连忙劝说道。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妈是不喜欢自己孩子的,这白小姐不抱孩子肯定是和小梨梨疏远了,才会变得这么冷淡。
只要让她们多接触接触,以后感情肯定会好。
她想的好,也有道理。
可白茶不愿意,她又不会带孩子,这孩子季禾绪一家宝贵的很,如果有什么磕磕碰碰,到时候找她怎么办?
加之她也确实不喜欢孩子,所以连忙摇头。
“王阿姨别说笑了,你快把梨梨抱回屋吧,这里的温度有些高了。”女人坐在木椅上,手里抱着个精致的女娃娃。
因着这凳子太矮,白茶身子骨弱,抱着个孩子很难起来。
“我有些不舒服,你还是把这孩子抱回去吧。”见她执意如此,王春也没办法。
她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这白小姐哪里有个妈的样子,这对自己亲生女儿也太冷淡了,见个面就跟仇人一样。
“那行吧我抱她回去。”
她要来抱,可小家伙不愿意。
身子被王春抱到怀里,手还扯在妈妈的裙子上…又哭又叫,咿咿呀呀的哭闹声吵得人心烦。
白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加之她觉得早抱走早安静,所以在小姑娘的小胖手还揪着她裙子时。
她亲自去掰…当然她也有分寸,并没有伤到那孩子。
只是说到底,还是太冷漠了。
不像是一位母亲…
好在很快两只小胖手都解开了,孩子被抱着离开…她的哭声还在继续,吵得让人烦躁。
白茶也没心情在这里看花了,她缓慢的起身也准备回去,可也是在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季禾绪袁加在廊下看她。
一种不安感侵袭着她。
孩子的哭闹声…伴随着她平静又冷漠的态度,这不是一个好母亲该有的表现,她现在应该在房间里照顾梨梨的。
原本就白的脸色在此刻彻底失去血色,她想解释的…可她能解释什么?孩子在哭,她在外面看花。
她并不在乎那个孩子。
“我…”
“跟我来楼上。”季禾绪打断了她的话,随即便是转身离开。
而袁加还在廊下,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白茶不知道接下来她要面对什么,但她知道反抗季禾绪的结果是什么,她动作缓慢地跟了上前。
她不想面对暴怒的男人。
她也无法面对。
穿过客厅,哭闹的宝宝已经被男人抱上了楼…走上楼梯又是在向深渊靠近。
白茶其实很不喜欢那个房间,因为那里面有一个暗格是通往那个隐秘的地下室,那个关了她整整半年的地方。
还住在那个房间里,对她来说是煎熬,所以她喜欢在外面待着,白天绝对不进入那个房间。
阳光从长廊尽头的玻璃窗打进来,黑暗隐在门后…那是一个她不想进入的世界。
随着木门移动,门内的场景也一一出现在白茶的眼中,没有恐怖的青年,也没有暴怒的季禾绪。
他只是蹲在床边哄着坐在床上可怜巴巴的女儿,“梨梨乖不哭。”指腹擦过小姑娘脸上的泪,他很温柔。
像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小姑娘或许是哭狠了,此刻虽然不哭了但还在打哭隔…又奶又凶,一脸的不高兴加小可怜。
小孩子的情绪很直接,高兴了就是高兴了,不高兴也就不高兴。
在看到她时小脸上的委屈更明显。
白茶不知道该怎么办,季禾绪那么在意他女儿,不安的情绪在她心里蔓延,也让她的脚跟生了根一样愣在原地无法动弹,也无法挪开。
她站在门边低着头,并不想进去打扰那个温情的世界。
可季禾绪怎么会让她愣在原地。
男人的声音平淡无波,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过来,到我这里来。”
简简单单的几字,白茶知道躲不过,也只能来到他身边,她强忍着心里的害怕勉强的笑了笑,那笑里有害怕有惶恐。
也都是讨好…
她希望季禾绪不要伤害她…
女人眼里有恐惧,青年察觉到了。
“你在害怕我?”明明是他想要的,可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
白茶低垂着眉眼并没有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季禾绪笑了…笑得有些勉强,他转过头看向眼前像极了他的女儿,那么勉强的笑也逐渐成为真正的开心。
这是他和白茶的女儿,千辛万苦得来的女儿,他爱她也爱他们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白茶还是怎么的,原本还哭哭啼啼的小家伙立马就不哭了,两只大大的葡萄眼呆呆的望着她…快萌化了。
她好像很喜欢她,明明也才认识不到两个星期,第一次的见面也不怎么愉快,但就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孩子很黏她,比黏她的亲生父亲更黏她。
就像此刻,又在用那一双像极了她父亲的眼睛盯着她,那双眼睛好像粘在了她身上一样。
和她父亲一样的讨厌,白茶在心里不可抑制的想。
“她很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喜欢你。”青年突然出声道。
对于季禾绪的话,白茶没什么反应,不过也没做出拒绝,她沉默着听着。
见她没什么反应,季禾绪有些无奈了。“你不觉得梨梨和你长得很像吗?”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白茶不想思考,也觉得没意义。
而且,她并没有发现这孩子和她哪里像的。
她摇了摇头,显得有些迟缓。
白茶也在祈祷季禾绪不是故意在找事,梨梨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更不是亲戚。
所以怎么可能会像…
季禾绪因为她不能生,在外面抱了一个孩子回来,让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可他也不能说胡话,她和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像。
“你在想什么?是在想梨梨是我和谁生的吗?”季禾绪不蠢,也不傻。
孩子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白茶或许还没意识到梨梨是他的女儿,也是她的亲生女儿。
“梨梨是你的孩子,有你和我基因的孩子。”他吻着她的侧颜告诉她真相。
“你的身体很好可以孕育孩子,但你的血小板有问题…我不想为孩子伤害你的身体,所以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让人培育出了梨梨。”
“你不只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也是她生物学上的亲生母亲,你应该爱她。”男生低哑磁性是好听的,可这些话落在白茶耳朵里。
无一不是晴天霹雳,什么叫体外受孕,什么叫科技生子…梨梨是她的亲生女儿。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白茶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也不太实际。
现在的科技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怎么可能不经过母体就能生出一个孩子。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有些实验已经成功,只是它们无一例外都涉及到一些伦理问题没办法公开,或者是应用到这个社会上。”
“梨梨的出现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今天的季禾绪很有耐心,他跟她解释了很多,解释了梨梨的存在,解释了他们的关系。
也告诉她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
白茶沉默着听着一切,她觉得她快承受不了了,那个孩子是她的女儿,是她白茶的女儿。
是留着她还有季禾绪血的女儿。
不是!怎么会呢?
季禾绪只是在骗她,她没有孩子,她都没怀过孕,又怎么可能有孩子?一定是他在骗她!
可…季禾绪又有什么原因骗他。
没有的,他不需要骗她,没有理由也不需要。
那个孩子是个怪物。
一个留着她血的小怪物!
如果一开始白茶对那个孩子只是不耐烦,那么现在白茶就是厌恶,非常的厌恶。
恶心死了,她和季禾绪的孩子。
她怎么可以和季禾绪有孩子?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季禾绪想了很多年的孩子并没有实现。
可现在他们有孩子了。
一个一岁多的女儿…很健康,很像季禾绪的女儿。
或许是有了联想,在某些日子里白茶也确实觉得那个女儿长得和她有点像,说的准确一些是和她的母亲长得像。
白茶透过她,看到了她早已消失的母亲。
但季禾绪的基因更强大…她快被逼疯了,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这六年只是一场噩梦,梦醒过后她还是16岁的白茶。
眼角的泪无意义的流着。
今天青年罕见的在家,并没有出门办公,因此有他在场,白茶也不可能对那个小怪物太冷淡。
她需要做个慈母。
做个季禾绪喜欢的贤妻良母。
她陪着小姑娘在地上玩着小玩偶,陪着她走路…一岁多的孩子,已经慢慢能走路了。
胖胖的小手粉嘟嘟的小脸蛋,可爱。
白茶也在某一个午后,见到了那位年少时真正资助过她的周夫人,漂亮大气,一个绝对自信的豪门女强人。
她和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位夫人也不反对她和季禾绪的婚事,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生的孩子必须给她带。
她嫌弃她小门小户带不出来好孩子,也教养不出来真正的继承人。
白茶没有意见。
她也不能有意见。
窗外的阳光穿过彩虹玻璃,忽隐忽暗的落在客厅内,欧式的装修风格让这里显得有些沉闷,淡暖色调的搭配又带了一些家庭的温馨。
大大小小孩子的玩具,落在这个家里的各个角落。
昂贵的皮鞋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近,季禾绪过来了。
白茶看了一眼,随后就转回了头。
他抱了抱女儿,随后就是去亲白茶,一家三口多么温馨的画面。
恩爱的夫妻,可爱的孩子。
“距离我们的婚礼还有七天,我们该去挑选婚纱了。”
季禾绪原本是准备让人送到家里选的,但想了想白茶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她的性子越来越沉默,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如果没人和她说话,她能安静一天,一个人度过漫长而枯燥乏味的下午…
原来是这件事,白茶已经无所谓了,结不结婚于她而言和现在没有任何区别。
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昂贵的车驶过繁华的街道,白茶透着窗看向外面那个久违的世界,与她一样有着东方面孔的人群,熟悉的字体。
熟悉的一切。
她回国了,但却没回家。
她的家不属于这里,是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一个并不繁华的老城区。
车门被男人绅士的拉开,白茶被他牵着手带出,白色的宽大遮阳帽掩去了她一半面容。
这里是北城a区有名的奢侈品区,也是一群富家子弟喜欢来玩的地方,这辆挂牌为全a的车子,不普通。
有几个同阶级圈子里的年轻男女坐在不远处的摩天大厦里,悠闲的喝着咖啡一幅贵小姐贵公子的做派。
不知道是谁多了一嘴,惊呼道:“那个不是季禾绪吗?他怎么来这里了?”说话的人一身嘻哈打扮。
“我记得那边那个位子,好像是一个高定婚纱店来着?他去那里干嘛?”
对于同伴的惊呼,其余几人有的连忙去看,有的人不是很在意。
不在意的是李星,“不是听说他要结婚吗?估计是来买婚纱的呗,你家没收到帖子吗?”
穿着朴素的女人,摸着自己的指甲显得不怎么在意,不过最后还是在自己同伴的一声声惊呼中,向窗外投去了一眼。
也是这一眼,让她愣了一会儿。
那个人好像是消失了的白…茶。
“靠,是她!”李星不顾身边人的目光,慌忙起身就要往外走。
她见到了白茶,消失了7年的白茶,其实李星也不确定,因为离得太远,她也只大概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
那个人是白茶!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星就有一些紧张,可紧张过后就是想骂人。
她们几个担心了那么久的人,派人找了那么久的人,特么的和季禾绪那疯狗东西搅和在一起。
还要结婚了!
白害她们担心了那么多年!因为不确定,李星并没有打电话通知另外两人,她只是迎着夏风拼命的向前跑,去迎接她16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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