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宁和罗明两个人被涂虞捆着吊在树上快一天,才有经过的人把他们放下来,两个人淋了雨,又跟商队拉开了很远的距离,他们决定先去双录镇做一做补给,然后快马加鞭,争取赶上商队。
一路上廖宁都对罗明冷眼相待,只觉得他是个废物,居然连个哥儿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镖师,就他这样的镖师,如果不是搭上了刀疤脸,他连饭都吃不上。
两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走进了客栈,还好那个人只是把他们绑了起来,并没有拿走他们包袱里的银子,让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
洗漱完之后来到大堂里吃饭,两个人相顾无言,罗明坐在面对着客栈门口,一口粥下肚,突然看见了客栈门口站着的人,没能吞下去的粥呛进了鼻腔,咳嗽得停不下来,廖宁只觉得烦躁,理也不想理他。
罗明边咳嗽,边去抓廖宁的手,廖宁挥开他的手,之后才顺着罗明的眼神往外看,这一看,就看见了他以为早已经葬身于野兽嘴里的随玉,他猛地缩回了手,手肘把桌上的碗碟打碎在了地上,他想起当时对随玉说的那句话,希望还能再见到他,而今天,他见到了。
而让他感到更绝望的是,在随玉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个人,是刚不久教训过他们的涂虞,他们怎么会走到了一起?
小二匆忙过来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廖宁这才感觉到了害怕,而且从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跟罗明,有可能走不出这个小镇了。
因为站在随玉身旁那个男人,看起来比刀疤脸还要杀伐果断,自己欺负了他的夫郎,还能有好的结果吗?
他想逃,但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直到涂虞走过来把他拎起来,另一边的罗明被另一个人提起来,他们两个人被带到客栈旁边一条小巷子里。
随玉撑着伞跟在他们的后面,看着廖宁畏畏缩缩的样子,觉得很解气。
“原来他们说的你曾经害过哥儿是我的弟弟?果然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涂虞拿着鞭子,用鞭子挑起廖宁的的下巴。
“我可以把之前抢他的银子还给你们,饶我们一命。”廖宁的声音有些颤抖。
“饶了你?你当时可想过饶了玉儿?你有没有想过玉儿在深山里能不能活下来?”林牧青掐住了罗明的脖子,直到罗明整张脸通红,连眼珠都有些突出林牧青才放开手。
“哥,怎么处置他们?”随玉拉了拉林牧青的胳膊,才慢慢转向涂虞。
“先把他强占你的银子拿回来。”涂虞看向廖宁,“再把人扒光了扔进山里,能活着出来这事就不追究了,活不了那也是他们的命。”
涂虞想过报官,但他跟随玉的身份特殊,如果贸然去官府,被上面察觉到什么就不好了,林牧青带着人去的话也说不清楚,没有证据,当时他们怎么对待随玉的,这会儿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行。
林牧青提着人去了他们的房间,把他们包袱里的银票都拿了出来,里面有两张一百两的,三张五十两的。
林牧青想把这些银票都塞给涂虞,却被涂虞拒绝了:“拿回玉儿的五十两,另外五十两当做给玉儿压惊的补偿,剩下的,买上米粮捐给镇子上的穷苦人吧。”
林牧青点了点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了,只是在把廖宁和罗明往山里送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生怕涂虞趁着他短暂离开,就带着随玉悄悄离开。
“你放心去吧,这两天都还在下雨,虞哥不会带我走的。”随玉趁着涂虞不注意,悄悄在林牧青的耳边跟他说话。
“如果他非要带你走呢?”林牧青握紧了随玉的手,“我该怎么办?”
“那我会沿途给你留记号,你一定要找到我。”
“好。”
涂虞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头窃窃私语的两个人,他敢保证。
如果林牧青的手再往随玉的背上挪一寸,他的鞭子就要控制不住了。
林牧青带着那两个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涂虞是动过立刻带随玉离开的想法。
但无奈天公不作美,这两天的雨更大了一点,走也走不了,只能被迫又在客栈住了两天,等到了归来的林牧青。
林牧青把人送到山里的时候,他没对廖宁动手,却是几乎把罗明的一身武功都被废了,又学者涂虞的样子把人吊在了树上,让他们生死有命。
说来也是奇怪,在林牧青回来之后,天就渐渐地放晴了,在双录镇已经耽搁得够久了,天一放晴,涂虞就计划着要出发了。
在出发之前林牧青还是照例给随玉做了很多吃的,只是一场春雨一场暖,天渐渐暖和起来,很多东西都不能久放,所以他没有做多少。涂虞看着他们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不像是要赶路,更像是出去春游。
实在忍无可忍,涂虞一掌拍在桌上:“够了你们两个,是出门还是还是去郊游的!”
“哥,一路上赶路太辛苦了,玉儿又不爱吃干粮,我给他多备点东西准没错。”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涂虞就把矛头转向了他:“还有你,我什么时候同意你跟我们一起走了?”
“长途跋涉,也好多一个人照顾他。”林牧青又顺手把随玉的衣裳都收进包袱,虽然是挨着涂虞的骂,但手上的动作一点不停顿。
涂虞气笑了:“我自己的弟弟,我还能不好好照顾他吗?”
“您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林牧青打包好了所有行李,把随玉的零食小包放进他的怀里,然后趁涂虞不注意把人抱起就走,剩涂虞一个人对着一堆自己还没整理的行李破口大骂。
随玉靠在林牧青的怀里,伸长了脖子朝后看,看到虞哥没追出来才作罢:“你不怕虞哥用鞭子抽你吗?”
林牧青毫不在意:“抽就挨着,那有什么,抱一抱你就什么都回来了。”
到客栈柜台处把这几日的花销都结了,小二已经把车套好了,正在客栈门口等着,林牧青扶着随玉上了车,自己在车前坐着。
涂虞下来结账的时候掌柜只说已经结了,他才往外走,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匹骏马,这会儿正赶着车,原来暴殄天物的是他们这对二愣子。
涂虞的马也被牵了来,他刚想翻身上马,就看到随玉伸出的脑袋,最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站在林牧青的面前:“你骑马,我赶车。”
林牧青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只能把马鞭交给涂虞,自己去骑他的那匹马,在涂虞快要杀人的眼神里他们慢慢出发了。
双录镇到中州的车程大概有半旬的路程,中间没有可以停留的小镇,连歇脚的驿站都没有,随玉的零嘴早已经吃光了,剩下能吃的都是些耐储存的干饼,就着水都不一定能够化得开的那种。
随玉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就只是灌了个水饱,林牧青只觉得一下午没看见他,他的脸就瘦得颧骨快凸起来了。
“哥,你照顾着玉儿,我上山里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什么。”林牧青跟涂虞把拉车的马换了换,自己骑着马往旁边的山上去。
涂虞叹了口气,索性把车停了下来,他看着随玉,整个人都蔫了很多:“下来走一走,不然脚又要肿了。”
随玉跳下车来,只觉得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走路的姿势也奇奇怪怪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涂虞看着马车,问:“马车里都带了些什么?能不能不要马车了,我骑马带着你走?”
随玉摇头:“里面有好些古玩字画。”
“你们出门带着这些东西干嘛?不怕被人抢吗?”涂虞扶额。
“不会啊,林牧青会武功的。上次蛮族来犯的时候,他一个人打好几十个呢。”随玉边走边揉腿,动作滑稽。
涂虞咬牙:“他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随玉赶紧去抱住涂虞的袖子:“还是虞哥最厉害。”
涂虞推开他的头:“带着这些东西干什么?想用这些收买谁?”
“娘说是聘礼,他们一家人都不识字也欣赏不来,不如都带去廿州给爹爹。”随玉小声地说。
“你这娘倒是叫得顺口。”涂虞气不过,一巴掌拍在随玉的背上,他没有用力气,在随玉的感官里就是轻轻地摸了他一下。
随玉想起什么,又说:“哥,我今年祭祖的时候,给咱们的娘上了一炷香。”
涂虞侧过头看他,随玉继续补充:“就是过年祭祖的时候,林牧青问我咱们的娘是不是不在了,然后让我面朝东方,亲手点了一炷香祭拜娘。那还是我第一次碰香呢。”
涂虞的唇动了动:“他们没有这个忌讳吗?”
随玉眼睛像是漫天星子倒映一般地亮:“林牧青说,哥儿和妇人也能抵半边天,说不让哥儿和妇人祭祀没有道理。”
涂虞的眼神黯了黯:“终究是不一样的。”
“哥,没什么不一样的,男人能干的事,哥儿也是能干的,教我医术的师父也是个哥儿,他的医术特别厉害,寨子里所有人都很尊重他。”
涂虞揉了揉随玉的头发,看着他不谙世事的清澈眼神,这会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随玉要一直强调林牧青对他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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