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别睡了,明天不上班,”祁修继续说,“带你体验一下夜生活?”


    林青竹愣了瞬:“夜生活?”


    祁修权当林青竹答应了,“左右你也睡不着…”


    她猛地坐起身,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对林青竹扬了扬下巴:


    “趁他们都睡了,走吧?”


    林青竹后知后觉,才发现祁修是想带她出去,横竖也是睡不着,便真的有些心动,


    “要出去?”


    “嗯,”祁修点了点头,手一寸寸伸过去,指尖轻轻挑动,解开了家居服领口的扣子,“免费深夜陪游体验,去不去?”


    林青竹眼睫微颤,跟着坐起身,“好吧。”


    余光里瞥见某人已经拉开衣带,把睡袍剥开,白色的衣料要往肩膀下面扯去,


    “啊…”林青竹还没看清楚,就连忙移开眼,背过身子埋怨,“你换衣服也不避着点…”


    孤a寡o共处一室,祁修还丝毫不避嫌!


    林青竹气得耳根发麻,背着祁修等她换完衣服。


    “换好了。”祁修说。


    “你出去。”林青竹声音冷冽。


    祁修不明白她的意思:“嗯?”


    “等我换衣服。”林青竹继续说。


    “哦,”祁修心里慌了一瞬,“我等你。”


    祁修是北方人,以前没分化的时候,她经常去公共的大澡堂子洗澡,那里面全是beta和没分化的女人,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差距,


    但现在不同了…


    女alpha和女omega,身体构造有一点差别,比如腺体、信息素还有生殖腔|道之类的,


    终究是ao有别。


    祁修拎起包,拉开门在门外等着,厚脸皮如她也感觉有点脸烫了,莫名有种吓到林青竹的负罪感——


    她可真是一个不讲a徳的alpha,


    当着omega的面换衣服,而且还想把林青竹诱骗出来,陪她一起疯,


    简直太坏了…


    几分钟后,林青竹换了衣服从门后走出来,白色丝质衬衫是v字型,完美地衬托出锁骨的轮廓,款式简约但剪裁得很合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线条,又瘦又有胸…


    下半身是包臀裙,恰好到膝盖以上,腿型修长流畅。


    祁修看了她一眼,蓦地垂眸,手指勾转着手腕上的机械表,


    alpha面似风轻云淡,其实心跳澎湃如同潮水,连挑弄机械表指针的手指,跟着轻轻颤抖。


    祁修默默吞咽着口水,


    耳边传来林青竹的声音:“去哪?”


    “先去开车,”祁修走过去,拉着林青竹走进院子里,压低了声音,“车开到哪儿就去哪儿。”


    车开到哪就去哪儿,


    祁修是真的,挺疯的…


    院子里,枣树枝桠上挂着的那盏灯还亮着,


    灯光微晃,两人蹑手蹑脚地凑近院门。


    “吱——”院门打开,又悄声关上。


    “小心路…前面有积水。”祁修突然出声提醒,似乎是怕对方没注意到,她顺势捉住了林青竹的手腕,


    “这边你不熟,还是我带着你。”祁修握着林青竹不舍得松开手,女人的手腕很纤细,能完全地握在掌心里,仿佛只要用力就能折断了…


    晚上的小胡同里,道路很窄而且弯弯绕绕的,的确不好走。


    林青竹被攥着手腕也没挣脱,她紧紧跟在祁修身后,对方的长卷发扬起又落下,发梢间散落着淡淡的香味,像是洗发水的香味,还有一缕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像是清爽的少年气息。


    她们穿行在这昏暗的胡同里,


    像极了在夏夜里私奔的情侣。


    ……


    走到巷口时,那家苍蝇馆子居然还在营业。


    祁修拉着林青竹的手腕,脚踩在被餐馆灯光照亮的地砖上,她仰头向老板喊了句:“那么晚了还没打烊啊?”


    “今儿过节,不打烊~”老板拿着脖颈上的汗巾,擦了擦脖颈上的汗滴,


    “哎,是祁总啊!您晚上吃了没?进来整点儿小饮料喝喝啊?”


    “不了,”祁修摆了摆手,眉梢微扬,示意自己身后还跟了个大美o,“我带朋友出去玩儿。”


    朋友…


    林青竹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原来祁修给她的定位是朋友,


    互利互惠的朋友,挺好。


    取车,开车。


    这辆车漫无目的地开着,绕着林青竹并不熟悉的城区,


    车窗降下来,林青竹微微侧着脸,凑近去看窗外不停后退的景色,风嗖嗖地从窗外挤进来,将她的发丝吹得一扬一扬地晃着,


    现在接近凌晨,已经很晚了,高耸的写字楼里,灯光有明有暗,有人加班,也有人已经下班回家了,


    路灯亮着,几个行人稀稀落落地走在人行路上。


    有些店铺门口的灯也亮着,店门却锁着,显然已经打烊了。


    “怎么了?”祁修问她。


    “看看夜景,”林青竹收回了轻抚在车门上的那只手,慢慢坐直了身,“很多店都关门了。”


    “总有不关门的。”祁修说。


    “……”


    车最后在一家深夜书咖前停下。


    “你也喜欢看书?”林青竹没想到,祁修会带她来这儿。


    “我们做生意的,没你那么文艺…”祁修帮她拉开了玻璃门,“就想进来喝点东西,渴了。”


    再说了,林青竹现在跟她还“不熟”,


    总不好把人家姑娘往“不正经”的地方带吧?


    门被祁修拉开。


    店门口挂着的艾叶香囊跟着微晃,隐隐带来属于端午的味道,很淡的艾草香。


    这是家二十四小时经营的书咖,扫码登记之后可以随意入座,偶尔会有人深夜来读书,也有加班的人进来,在自助贩售机那里买杯饮料。


    不过今晚人很少,至少现在只有她们两位客人。


    林青竹在书架间逛了逛,最后随意拿一本现代诗,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刚翻开书页,有人挨着她坐下,一杯饮料推了过来,


    林青发现是热拿铁:“晚上喝咖啡…你还睡吗?”


    祁修掀开杯盖喝了口热拿铁,喝东西的时候唇角沾了点奶泡,抿着唇舔去那点奶,这种小动作让祁总多一点孩子气,


    祁修那双深色的眼眸里静静倒映着书咖的昏黄色灯光,还有林青竹清晰的倒影,“来首都那么久,都没一起出去玩过,”


    “明天不上班,陪我疯一次吧林青竹…”


    就疯一次,


    喝了这杯咖啡,你我今晚不用睡。


    林青竹眼皮跳了跳,垂眸避开了祁修注视着的目光,感觉祁修不一样…


    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随你。”林青竹掀开杯盖,喝了口祁修递来的热拿铁。


    两人就这样,相邻坐在深夜的书咖里,像是大学图书馆里的一对普通情侣,重新回到了她们的二十岁。


    祁修随手拿了一本《投资的信号,财务的诡计》,


    看题目大概是研究内幕交易,公司财报的修饰,行为金融等相关的东西,


    总而言之就是写满一堆屁话的无用书。


    祁修随手翻了两页,发现完全看不进去,


    她抿了抿唇,按在书页上的手指摩挲着,她侧着手臂撑着下巴,悄悄打量着林青竹的侧脸,


    这是是属于女alpha的可爱初恋。


    祁修心想,就算不做其他,只是默默看着林青竹读书的样子,感觉也轻飘飘的,仿佛要热气球要飞上天了般…


    林青竹终于回到了她身边,


    这一切轻松快乐得像是一场梦。


    林青竹看着手里的现代诗集,垂眸时,睫毛长而卷翘,在眼下轻轻颤动,有一缕柔软的发丝顺着耳鬓垂下,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她仿佛天生就应该坐在深夜的书咖里,手边安静地放着一杯热摩卡,垂眸看书,头发虚掩着小半张侧脸,能看清楚她水红色的唇瓣,还有微颔的下巴尖。


    祁修眼睑轻抖,


    梦里的画面成真了。


    林青竹的座位挨着窗户,指尖翻动书页时,余光瞥到玻璃上反射的灯光和画面,


    她蓦地回眸,猝不及防撞进祁修的目光。


    林青竹指腹按在纸页上,“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呢?”祁修轻轻摇头,脖颈伸过去,似乎在望着林青竹的书,


    “我在看…你看得什么书?”


    林青竹将手边的书向祁修推了推,“你看吧…”


    那是一首现代诗,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了解她,也要了解太阳,


    夏天的太阳,太阳(1)


    ……


    祁修托着脸,目光在书页上逗留,


    她记起第一次和林青竹见面时,也是夏天,也有太阳,


    那时候,祁修身处黑暗,


    终于遇到了她的太阳。


    “喜欢读诗啊?”祁修出声问。


    “以前喜欢,”林青竹按在书页上的手指蜷了蜷,伸手拿起桌面上放到有些凉的热拿铁,


    她举杯,感受丝滑的咖啡顺着咽喉留下,唇舌间满是咖啡豆的苦涩香味,


    “现在不会做梦了,”林青竹说,


    “诗是假的。”


    爱情也是假的…


    她觉得,没有人会真心爱她。


    ——情深若被辜负,便不会再投入。


    林青竹约莫就是这种状态。


    祁修看着书,手指翻动了一页后,又将书推了回去,


    她凝望着林青竹,眼神仿佛正午的戈壁滩般滚烫:“你理解错了,他们写诗的时候,一定爱过。”


    祁修作为二十多岁的alpha,现实,却还相信浪漫,成熟,却时不时带点小幼稚,


    是非常矛盾的一个alpha。


    但林青竹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对浪漫过敏。


    如果林青竹还是二十多岁的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


    如果她没有经历过不告而别,而那个alpha连分手的原因都只字不提,


    或许她还会喜欢诗,会选择相信爱,


    但林青竹已经三十多岁了,


    她所有的眼泪早已在六年前流干了,


    所有的爱与恨也随之消磨殆尽。


    “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林青竹声音淡淡,“或许会相信吧…”


    “不是你现在多少岁,才能够谈恋爱,”祁修望着她,眼底从未那么亮过,声音听起来很清晰,“是你喜不喜欢那个人…”


    “喜欢的话,一切因素都不是问题。”祁修总是说着这样似是而非的话,眸底荡漾起粼粼的海波,这眼神像是渴望被主人摸摸头的大狗勾,


    她眼底全是林青竹清晰的倒影,仿佛满心满眼都是林青竹,让人有种祁修用情至深的错觉,


    但林青竹才刚认识祁修,还不到一个月,


    这眼神的可信度变得模糊不清,让人看不透祁修是多情,还是用情太深,


    但她才二十多岁,就当出任集团副总裁,真正的年少有为,


    多青春啊…


    空气里隐隐的alpha信息素,勾得人心慌慌,是熟悉的白兰地的味道。


    林青竹突然觉得,书咖里的灯光很晃眼,


    她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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