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手要碰到颈下的衣衫, 宋檀如刺猬谨慎,一下子坐直了身,挡住赵堰的手。
赵堰眉一瞥, 心下想, 怎么好端端, 又给他止住了?
“媳妇儿。”赵堰将头给靠过去,语气语调里别提暗藏了有多少明晃晃的委屈。
像极了蹲守在江水巷街头卖包子处的狗子, 新鲜包子出炉,热气腾腾,香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孔里钻, 可惜老板和老板娘看不见, 顾客也不肯施舍一个自己花钱买的包子, 于是它只能尽力蹲坐好,黑色眼珠溜溜转,身后尾巴一直摇啊摇。
宋檀的脖子被赵堰蹭得痒,她往后偏了偏身, 腰被握着,再偏也偏不到哪儿去。
“哪儿有在这儿的?”宋檀极其小声地说,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说出来, 从脖子红到额头,宛如刚上了胭脂。
他的脸皮厚, 哪儿都能光着膀子,她可是还要脸的。
赵堰握着人腰的手一顿,得亏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咧嘴, “你早说啊。”
宋檀将头埋得深深, 一个劲儿地反复告诉自己, 迟早要走这一遭,不过赵堰性子要急些罢了。
宋檀理了理微乱的衣裳,正欲从赵堰的腿上下去,怎知赵堰不松手,还对她说,“我抱你过去。”
“抱?”宋檀的杏眼瞪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先一轻,赵堰竟就这般地将她抱了起来。
她的腿,她的腿还……
赵堰往床榻边上走去,饶是再觉害臊丢脸的宋檀,因为怕掉下去,还是不得不夹紧腿。
于是,她的头埋得更深了。
赵堰看到宋檀耳尖的一点红,一时不禁想到之前几次宋檀叫他跟个丫鬟似的捶腿、还有罚他抱柴的事情,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还得是在这种事情上自己行。
“还有烛火!”宋檀喊。
赵堰正嘚瑟,大喇喇一吹气。
屋内霎时黑下,若非今夜月色好,屋内怕是要伸手不见五指,全部摸黑了。
月色是真真好,洒在人身上,就跟个披了件银霜衣裳似的。
赵堰放下宋檀,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床榻边上。
钻到床榻里头的宋檀不明所以,“干嘛?”
“你过来就是。”赵堰道,说罢干脆自己拉了宋檀的手,叫她做到床榻边上,两条腿垂在外头。
“你……”宋檀仰头看赵堰,他背对着窗户的,月华打在他的身后,反倒让她隐隐看不清他的脸。
“你,怎么不坐?”宋檀感觉好像自己问的每一个字都滴落在绷紧的鼓面上。
赵堰停顿了好一会儿,似是在认真想着什么事情,皱了眉地盯着宋檀。
宋檀伸手,扯了赵堰衣袖一下,见其不动,又再悄悄扯第二下。
“算了。”赵堰抿了抿唇。
“成亲日咱俩合欢酒没喝,就连你的盖头我也没掀。”赵堰自顾自叹气地道。
自己曾做过的缺德事被提起,宋檀攥了攥身下床被,心脏咚、咚、咚缓慢跳。
不过,谁叫他从一始就没有给她留下个好印象的。
赵堰长长舒出一起,“算了,就这样将就开始吧。”
宋檀的手松了又攥,攥了又松,眼皮轻轻颤了下,随后,下颌被人捏住,被捏住的地方传来阵阵麻酥酥的痒意,她微微往下瞟了瞟,在眼前放大的是赵堰的脸,和,渐渐贴上来的唇。
牙关轻启,宋檀闭上了眼睛,尽力忽视身边一切动静。
但,赵堰放在她肩头上的手用上力,将她往后一推。想象中的疼痛未至,宋檀的脑后枕着赵堰的手,发髻却是散开,头皮疼。
“你压着我头发了。”宋檀道。
赵堰很快调整了姿势,嫌宋檀头上的东西多,一个个地取了宋檀发上的朱钗。
青丝散开,脖颈间痒,宋檀重新闭上眼,视线在消失的瞬间,身上的感官倒是一倍倍的放大。
衣裳被拨开时的窸窸窣窣声,唇舌贴过时的细腻温热感,还有带了薄茧的掌心游走时激起的阵阵凉颤。
宋檀感觉到赵堰往下,白皙肚皮往里一缩,她一下睁开眼,眸中一片惊恐。
赵堰倒还好,甚至越来兴头。
掌心一路往下……
宋檀攥紧身下被褥,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腰肢,那儿哪能碰的。
比之上一回的裂疼,但这一回,虽不疼,却也不好受,说不出,形容不出,只觉难受。
攥住被褥的一双手越发用力,指甲都快抠入其中,指甲泛起白。
半沉半昏的黑暗之中,一双杏眼睁得如铜铃,脖颈修长,不时,柳眉紧蹙,宛如很是在隐忍着什么。
浑身上下无处泄,宋檀终张开口,怎知一道耻耳声先不受控地溢出口,惊得她又一下咬了唇,留下好几处牙印。
蓦地,一双手松开,摸着去攥赵堰的手。
赵堰弯了弯唇,倾身,他瞧见宋檀唇上的印子,低头含住,像是吮着沾了蜜的。
尽数细碎声全被堵住,如同是入了赵堰的口中。
如此,仅剩下半点不清不楚的破碎声。
圆月缺了个角,藏匿在厚厚乌色云层里,好半天也不肯露出面。
窗台之上摆着的冬梅在凉风轻抚下,不时摇曳一下开满了花苞的枝丫,黄色花瓣飘飘落下。
窗台下落了好几十瓣。
它是宋檀两日前摘来插在花瓶中的,明艳艳的颜色,单看着也好看。赵堰回来发现后,只是说,明年开春,他一定送她一枝丫山桃花摆在窗台处。
彼时宋檀稍稍不满,开春?开春,他走都走了,哪儿去送。
而赵堰趁宋檀不在,偷偷摘落冬梅的花瓣,心中直摇头,必须得是桃花才好看。
也才,配得上她-
月底三十,刚参军的士兵可不用去校场,休息一日。
赵堰帮宋檀重新修葺铺子。
他道:“你就好好地在家中呆着等我回来不成吗?”
宋檀摇头,“不成。”
“我也可以养你的。”赵堰不死心。
宋檀越过赵堰去搬木桌,还是那句话,“不成。”
得嘞,死活说不通了。
赵堰无奈,只得帮着宋檀改铺子。
宋檀想的是等赵堰走了,他的铺子空着反正也是空着,倒不如让她自己来做。
至于做什么,宋檀足足想了三日,一始想开个茶馆,但江水巷破旧窄小,来这儿的人一般是生活较为拮据的,怎会花银子来喝闲茶。
若是读书写字方面的,周浦和开的铺子便已经是了,她再弄一个不好。
想来想去,只有卖荷包了,她的绣工不错,糊口肯定没问题。
赵堰不情不愿地拆了自己铺子里原本置办有的东西,宋檀说那些东西太破档次了,反正也不用,干脆拿出去扔了好。
赵堰的不如意倒不是因为他的猪肉铺要被改成一个卖荷包的,就只是和他方才对宋檀说的那样。
他可以养她的,他之前攒的银子还在,何况军中每月有军饷,完完全全地能够养活宋檀,何必再出来做活儿。
“你发什么愣?”宋檀道。
赵堰撇嘴,“没什么。”
果真还是在床榻上,自己才像个男人。
赵堰叹气,罢了罢了,这叫好男不与自家媳妇儿计较。
周浦和自听说赵堰要参军的消息,一直想要过来看看,可惜赵堰每日就在校场来,他来了也碰不着人,今日正好,赵堰不用去校场,周浦和蹬蹬蹬地跑来,毕竟是他二十年的兄弟,他也有点怕万一就此一别后,再也见不着了咋办。
说不准,坟头也没一个。
“赵堰!”周浦和唤。
赵堰和宋檀抬眸望过去,他们也好几日没再见过周浦和了。
待走近了,周浦和不信般地一捶赵堰胸口问:“你小子当真要参军了?”
“不然?去都去了半个月了。”赵堰道。
“你糊涂啊,那打仗能跟你卖猪肉一样吗?以往你杀的是猪,可,可这不要杀人了吗?万一出了个什么意外,哭都没地方哭。”
赵堰一脸嫌弃样儿,“能不能盼我点好,我可是要当大将军的。”
周浦和面上也嫌弃,“上回你还说你是要考状元的料。”
结果,一个月也没坚持到,还闹了个笑话出来,也不知道谁是笑话。
赵堰碍于有宋檀在旁边,不想再与周浦和大嗓门争执,直接小声地对人示意道:“能不能别再瞎起哄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人哄好的。”
周浦和偏过头去看宋檀,他摸了摸鼻子,确实,也是。
若是搁宣姿,说不定还没等他走到宁吴府,腿都得被打断,宣姿只会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跟她回家,要么就永远别回去。
周浦和一想到那个场景,顿时打了个寒颤,使不得,使不得。
宋檀这般哭一哭、闹一闹、弄一弄下马威,确实要算好的了。
在周浦和这边,重点是放在赵堰哄宋檀不要再气他参军的事情,而在赵堰这边,全然在前几个晚上的哄人上。
这种事情哪儿能说止住就止得住,还同他较劲到现在。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这两天晚上摆跳蚤市场去了,就来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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