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正在批改奏折的时候,听说宝贝儿子送了一船好东西过来。
他亲自去港口迎接,金银珠宝闪花了他的眼睛。
朱元璋转头对马秀英道:“大妹子啊,我们儿子是不是太厉害了一点?他是把哪个国家的国库都给赚回来了吗?”
马秀英捂嘴笑道:“别开玩笑,标儿不会做这种事。”
帝后夫妻俩笑着迎接一脸郁闷的将领。
朱元璋踹了那将领一脚:“面圣呢,你怎么哭丧着一张脸?”
那将领是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老将,虽然官职不高,但在朱元璋面前已经混了个面熟。
他闻言脸色更加郁闷:“末将想跟着太子殿下继续出访,但手气太臭,抽签抽中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下次朕派你去给标儿送信,你还能跟在他身边。我就不信下次送东西的人还能抽中你。”
将领立刻喜笑颜开:“谢陛下!”
朱元璋拉着将领往船上走:“来来来,给朕和皇后说说标儿做了什么大生意,赚了这么多钱?”
将领道:“不是做生意。有个叫锡兰的小国,想劫我们大明的船。太子殿下便随手把那个小国灭了。”
朱元璋:“啊?”
将领说前半句的时候,朱元璋正要发怒;将领接下来立刻说了后半句,朱元璋那口气堵在胸口,是上不去也下不来,差点哽住。
马秀英使劲拍了两下朱元璋的背,替朱元璋顺过气后,道:“随手灭了?这么弱,还敢打大明的主意?”
将领点头:“对啊,燕王说,他攒了好大的劲,以为好歹能活动一下筋骨。结果刚一打了照面,对方就没了。曹国公也说,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锡兰怎么敢袭击大明太子。”
听将领这话,就知道他隶属于燕王麾下,曾经还在曹国公麾下效过力。
朱元璋终于缓过气:“又是一个夜郎自大的井底之蛙!标儿没事吧?!”
将领道:“陛下,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有事。太子殿下神机妙算,还没靠岸,就猜到了锡兰可能会袭击咱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太子殿下可是咱们最厉害的军师!”
听了这个将领的话,围观的老将们纷纷点头。
没错没错。以太子的战绩,一个弹丸小国,不值得紧张。何况太子身边还有如燕王、曹国公、滇南侯那样的猛将(俞通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朱元璋松了一口气,道,“标儿就把别人国库搬回来了?”
文臣们竖起耳朵了。
将领摇头:“太子殿下仁善,怎么会做这种事?太子殿下还说,锡兰离我们太远,打下来也没法治理,所以只斩杀了首恶,让他们给了些补偿而已。具体的写在了信中。末将嘴笨,说不利索。”
朱元璋又踹了那将领一脚:“朕要你何用,信给朕!”
文臣们纷纷拈须点头。不愧是太子,性格敦厚仁善,和某个暴君不一样。
偏远之地,确实大明没必要去占,徒徒增加国库支出。
信很长,朱元璋没有当即打开。他先收好了标儿送给他的大礼,让户部清点,回到宫中后,才和马秀英一起看信。
朱标除了写了锡兰之事后,还写了他和帖木儿的约定。
“印度等国狼子野心,又夜郎自大。他们窥伺大明富庶,若让他们闲下来,定会骚扰大明边界。驱虎吞狼,未尝不可。只要大明足够强大,一只老虎,比一群饿狼鬣狗好揍……”
“锡兰国王有小聪明无大智慧,内里贪婪目光短浅,不可为盟,若让他独揽大权,他定会垂涎大明海上贸易的利益,做出不理智的事。所以儿子只要求了赔偿,保留了阿罗吉湿婆罗的根基。以锡兰国王能力,若想坐稳王位,必定请求大明支持……”
看完后,朱元璋抱怨道:“标儿怎么在信里写的都是正事?这些正事他自己决定就好。”
朕不想看这个!
俺不想看这个!
看着老顽童般耍赖的朱元璋,马秀英失笑道:“标儿写正事,才会让你放心。若他插诨打科,只说些俏皮话,告诉你一些沿途的风景,你定会以为他遇到了麻烦,故意安你的心。”
朱元璋立刻被哄好了:“说的也是。”
朱元璋翻了翻信纸,再次抱怨:“但多写点也好啊。”
马秀英看着那封厚厚的家书,无奈极了。
标儿写的信还不够厚吗?而且这里不止有标儿的信,还有其他孩子们的信呢。
朱标自幼帮父母带弟弟,每次写家书都习惯让弟弟们一起,好增进一家人的感情,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弟弟们非常不想写信,朱文正更是又要一哭二闹三上打滚,好像写封信和要了他们的命似的,朱标还是强硬的要求他们每个人都给朱元璋和马秀英写了信。
朱元璋嘀嘀咕咕满口抱怨地打开了其他人的信。
其他人从他们各自的角度阐述了这次遇到的事,对朱标大夸特夸。
除了夸奖之外,皇子们和朱文正还特意在信中炫耀,如何在朱标的出谋划策下,瞒过了朱元璋和整个朝廷的人。
朱元璋笑骂道:“这群臭小子!如果不是标儿挡在前面,我一定要揍烂他们的屁股!”
马秀英也忍不住骂道:“一个个的,多大的人了,都没个正形!特别是文正!”
朱元璋赞同:“对,特别是文正!”
马秀英道:“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朱元璋赞同:“对,和我……”
他不赞同了:“文正像我哥,和我什么关系!别胡说!”
马秀英被朱元璋逗乐了,使劲拧了一下朱元璋的胳膊,把朱元璋拧得嗷嗷叫:“他是你带大,不像你像谁?”
朱元璋更加不赞同:“文英不也是我们带大?还有标儿!文英和标儿才像我!”
夫妻俩斗了一会儿嘴,然后脸上笑容消失,变得有些惆怅。
“秀英啊,以前咱们也经常离开孩子们,怎么这次心里这么慌呢?”
“因为孩子们这次走得太远了,太远太远了。”
……
“以前和爹娘分开的时候都没觉得多想,这次居然有点想他们了。”朱樉看着茫茫大海,半开玩笑道,“大哥,离开锡兰后,沿岸的人和我们长得越来越不一样,越来越像西洋胡人,我终于有点远离家的感觉了。”
朱标促狭道:“怕了?要不要现在回去?”
朱樉立刻摇头:“才不要。我就是感慨一下。大哥,你不想爹娘吗?”
朱标道:“想。不过我们现在和以前一样,想回家的时候随时都能回家,所以想念的分量不算太重。”
朱樉听了朱标的话,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豪气。
朱标这轻描淡写,只陈诉事实的一席话,并没打算给朱樉灌什么鸡汤,打什么鸡血。但“想回家随时可以回家”这几个字,朱樉从中听出了他大哥的镇定自若,听出了他大哥会把他们全部安然无恙带回去的强大自信心。
因为随时能回家,所以离开家也不会太想念。这就是他和大哥气度的差距吗?
朱标看着朱樉眼中的崇拜,疑惑道:“怎么了?”
朱樉使劲摇头:“没什么。大哥,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是很想了。还是好好享受吧,以后肯定出远门的机会不多了。”
朱标笑道:“我出远门的机会不多了,但你想出远门,随时都可以出去。”
朱樉再次使劲摇头:“我要留下来陪大哥,出去的机会给弟弟们。大哥,你看,前面的船好像在和我们打招呼?”
朱标看着那艘船上挂着的骷髅旗,嘴角微抽:“嗯,我们也和他们打招呼,传令下去,开炮。”
朱樉震惊:“啊?好!”
虽然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但开炮就开炮吧。
朱樉传令下去后,大明的战船非常利落地执行了朱标的命令,没有任何迟疑。
等把对方的木头帆船打了一个大洞,把船吓跑之后,俞通海才来问,为什么要突然发动袭击,对方明明在友好地和咱们打招呼。
朱标无奈道:“骷髅旗是海盗船的标志,看见就揍,别和他们多啰嗦。哪怕他们是落难,只要悬挂了这样的旗帜,都懒得和他们废话,懂吗?俞叔叔,这是常识啊!你不是海军大将吗!”
俞通海尴尬道:“我们大明的海盗从来不悬挂什么骷髅旗啊!哪个当海盗的这么高调,还给自己弄个旗帜,大老远就告诉人他们是海盗?”
朱标想了想,明白了这是“地域差异”。
他解释道:“这段海域的海盗大部分都是各地部落首领或者王室在背后支持,再加上现在各国还未将海军看得太重,所以他们比较嚣张。一般商船看到他们挂出来的旗帜,就会乖乖缴纳保护费。如果缴纳的保护费足够,他们是不会伤害商船的性命。”
俞通海使劲挠头:“还有这事?真是奇怪的小国。”
朱标道:“打起精神,现在我们已经驶入了西方胡人的海域,我们之前的认知对他们不适用。小心无大错。我希望包括普通士兵在内的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地回到大明。”
俞通海立刻挺直背:“是,太子殿下!”
朱标站在甲板上,看向前方。
此刻,他们终于绕着印度半岛走完了一圈,将跨越阿拉伯海,到达被大明称为“天方”的阿拉伯半岛。
在苏伊士运河还未开辟的时候,要去往更西端的地方,大明的船队必须绕行好望角,沿着非洲大陆航行一圈。
这是大明船队在此次出航中,唯一将要面临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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