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学业和考试的话,陈泽相信自己一定会过得更加舒适。
不过即使已经立志要做一个吃软饭的雄虫,但陈泽并不是那种会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一个人身上的人。
宴灵枢划给他的额度数目当然很高,虽然对于陈泽本人来说,这个额度的钱并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是对一名普通的虫族公民,那这就真的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可陈泽很清楚一点,这一笔钱是宴灵枢划给他的使用额度,他当然可以选择用这一笔钱大肆购买不动产或者是进行投资,这样即使宴灵枢以后和他和平离婚,也有一笔傍身的资金。
但如果本人不掌握有一定的生存技能的话,他的应对风险能力一定是极低的。
得到一份大学毕业证,并且掌握一个以后即使不幸落难,也可以开小诊所生活的技能,对陈泽来说也必不可少。
所以这天晚上入睡之前,陈泽仍然还在看那一本药理学。
但他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床的另一头沉了下去。
宴灵枢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了床的另一侧。
陈泽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因为他们提供给军部的申请,所以在这栋房子装修和配置的时候,很理所当然的,这间房只有一张床。
尽管这一栋二层小洋楼里有着游戏室、书房、客厅、厨房、阳台、健身房、影视厅、衣橱……等等,但它确实只有一间主卧。
——既然表示要孕育虫嗣,那怎么能让两个夫夫分房睡?
“他们只准备了一张床,不过书房倒是可以将就休息,客厅的沙发也还不错。”
宴灵枢看起来并不介意,甚至主动告诉陈泽。
“我去外面睡就好,不过,你知道你的睡衣放在哪里吗?”
陈泽今天进了房间以后,很快就开始复习书本知识了,还没有来得及将整个新房全都看过。
陈泽合上书,默默躺下,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儿。
“没有让您去睡沙发的道理。”
但陈泽也绝对不愿意去睡沙发或者书房的小躺椅。
“您明天……几点起床呢?”
这才是陈泽真正在意的东西。
他不想早起。
更不想早上四点或者五点起床。
当他知道要跟宴灵枢两个人睡一张床的时候,他真正在意的是他以后可以赖床的时间。
宴灵枢些意外陈泽的问题,但他仍然思索了一下。
食指和拇指扶着下巴,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的手肘,侧头看向已经躺在床上的陈泽。
“你希望我早一点还是晚一点?”
宴灵枢在征求陈泽的意见。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拥有充足的睡眠。”
这样的话,陈泽也才能拥有充足的睡眠。
对这件事,陈泽非常的不能让步。
所以他又提出。
“按照合同的内容,在必要的时候,我需要履行雄虫的职责,而照顾您的身体和修补您的精神海,都是我不能推卸的责任。”
陈泽非常的诚恳,眼神温柔而坚定。
“我希望您能够保持充足的睡眠,早上不要起来的太早,这样的话,夜晚对您进行的精神海治疗或许会大打折扣,这不利于我履行合同的约定,也对您的身体不够负责。”
宴灵枢的表情很微妙。
不确定地询问道,“你的身体可以承受吗?”
陈泽立刻点头。
“可以的,我——我在学校里学习的时候也非常刻苦,对于这个我早已经有过相关练习。”
在说到刻苦和相关练习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非常坚定。
于是宴灵枢也就躺在了床上。
他闭上眼睛,熟悉的精神力就再次靠近了他,仍然是那一个可爱的精神触须。
宴灵枢想,陈泽的精神力同他的人一样可爱。
他不由得对此产生了一点儿怜爱,因为他的精神海相当庞大,陈泽伸出的那一点精神力触须,简直就像是一条小鱼在湖面上轻轻地跳跃一般。
他并不觉得陈泽弱小。
毕竟这是他的雄虫,对方这样努力地照顾他,尽一个雄虫的职责,比起其他的雄虫来说。
他的雄虫更加讨人喜欢。
宴灵枢闭上双眼,很快沉浸在了伤口被触须轻轻治疗填补的舒适感中。
雌虫的精神海所受伤害与身体伤害不同。
根据《精神海病理学》的讲述,雌虫受到过的心理创伤、甚至雌虫在驾驶机甲的过程中受到的伤害,与每一次战斗都是对精神海的一次冲击。
绝大部分雌虫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都或多或少地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并留下精神海伤痕,如果不能及时得到雄虫的治疗和抚愈,那么精神海也会反过来作用于雌虫本身。
有可靠的研究证明,长期未得到过精神力治疗的雌虫会变得偏激而暴躁,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所以帝国颁发的法律强制性要求雌虫与雄虫结合,并且允许雄虫一夫多妻。
但即使是这样,仍然无法很好的满足绝大部分雌虫的需要,一方面当雄虫得到一夫多妻的特权以后,对于财产的分配也就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
而另一方面,很少有雄虫可以满足如此数量庞大的高等雌虫的精神海治疗需求。
于是帝国修改了法令,允许雌虫单身,但军雌仍然受到强制性条约束缚,并且允许了雄虫对非婚约对象的精神海治疗。
在这之前,精神力对精神海的治疗过程被视为一个隐秘的,不可暴露于大众之下的行为举动。
陈泽在历史课上看到这段视频时,稍微联想了一下。
大概可以把这个类比为古代要求医生不能直接接触异性的身体,而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和必要的诊治需要,慢慢的人们就对这些事接受程度更高了。
但也正因为这一点,陈泽发现,这些医学院校的建立甚至没有超过百年。
他从中敏锐的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虽然虫族已经有了远超过百年能够出现的治疗经验和手段,但是有一部分人将它们掩藏了起来,并且在一开始不打算将其公之于众。
这背后的原因就让人寻味了。
显然这是一种控制手段。
陈泽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只伸出那一根触须去触碰宴灵枢的精神海,让那一根触须小心翼翼的修补伤口。
根据伤口的不同,有几种治疗方式,其中最基础的治疗方法分为两种,一个是织网,一个是融化。
织网应用于较大的伤口,是以雄虫的精神力作为丝线,将空洞或者凹陷的雌虫精神海伤口进行网状填充或者修补。
融化则是以雄虫的精神力,如同蜡烛融化一般填补较小的凹陷。
陈泽今天触碰的这个伤口算是中型,于是他操纵着触须,分出更加颤颤巍巍的细丝,在伤口上构建。
接着,又用触须搭在构建出来的网上,静静等待填充。
宴灵枢的精神海比陈泽的精神力小了一号。
所以陈泽需要很小心地控制自己。
让自己那一团巨大的精神力尽可能的不去接触宴灵枢的精神海,仅仅伸出一根触须起进行填补。
但他果然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那一团巨大的白金色的精神力,立刻就像融化了的奶油一样,朝着宴灵枢的精神海覆盖了过去。
但两个人都睡得很沉,谁也没有发现。
精神力与精神海贴合在一起,没有人操控,也没有刻意的修补。
但是因为两团能量贴合在了一起,所以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点儿融合和交换。
睡梦中的宴灵枢忽然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陈泽的精神力奶油一样倾倒在宴灵枢的精神海上,很快就触摸到了一个很深的洞穿型伤口。
白色的,有着金色光晕的精神力缓慢地流淌了进去。
最开始带来了刺痛,甚至差点让宴灵枢醒过来。
这种感觉很奇特。
但在最开始的刺痛之后,就开始有酥酥麻麻的感觉攀爬而起,带来丝丝缕缕的舒适感。
细微的疼痛夹杂其间,不过,很快就几不可查了。
宴灵枢的眉头松开,而这个时候。
陈泽翻了个身,一直手压在了宴灵枢的胸膛上。
他做了个梦。
一开始他没有发现自己在做梦,他只是躺在床上,然后慢慢的陷入了一团棉花里。
这团棉花很软,像云朵一样,他不受控制地沉了进去。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身体都轻飘飘的。
但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他踩在了地面上。
一个球形物体从远处滚过来,停在他的脚边。
陈泽低头看了一下。
那是一只高尔夫球。
他抬起头,朝着球滚过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清纯的碧绿的山坡,上面站着一个小人。
是缩小版的他,手上拿着高尔夫球杆。
这个梦让陈泽很惊讶。
他不是会沉溺过去的人,至少陈泽自己是这样的认为的。
陈泽没有再看那山坡一眼,而是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
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脖子。
陈泽睁开眼睛,手掌用力,想要起身。
但手上奇怪的触感让他猛然一惊。
他的精神力快速地收了回去,庞大的精神力重新收回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大团。
陈泽面色僵硬,动作呆板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掌,刚才压在了宴灵枢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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