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全蜕变的高位虫族,就像是松散沙粒构成的胚体,只要没有真的被烧制成玻璃,就会在死亡后分解成原有的低位虫族状态。
这只被银发杀死的巨型蝴蝶,溃散成了一堆他认不出模样的虫子尸骸。
等级制度里,自相残杀的大都是同级,高级虫子能直接支配低位者,如果不是虫族这些年剩下的高级虫族出现太少,估计光就自己堆肥就已经生生堆出一个女王来了。
银发知道,这群银蝶是在寻求最后的机会,变异白蝉也好,千丝莲也好,都是马前卒。
虫族进化最好的养料都来自其他种族,比如人类中某些特定群体。
或许在外界鲜少有人知道,但银发心知肚明,因为他曾经也是被写进食谱菜单的一员。
如今已经几百年没有诞生王虫,高阶的虫子在进化上更加疯狂。
群体进化的天性,必然会带来无数场竞争狩猎,唯有赢家通吃。
“看来这两个学生分化后的等级有点高啊,来了这么多要嘴不要命的。”
天花板垂下的光丝已经快要淹没他,机甲出现了嗡鸣声,就和他的精神脑域一样,这是即将到达界限的标志。
但他面前还有一群气势汹汹的a级异种。
当年在第一军校毕业前,他驾驶c级机甲杀死第一只c级虫子的时候,还问过师姐,如果有天他能驾驶a级甚至是s级机甲,是不是能在边界战场上以一敌百。
面容温柔如水的女alpha却告诉他:“同等级情况下,异种能力远超人类,我们的武器很单一,即使是高级机甲也不可能对付三个以上的同级编号异种,但如果你是单兵,或许可以。”
“哈哈万一我没考上单兵,还真碰上那么一天,被一大堆同等级虫子的包围,难道直接等死?”
永远挂着温婉笑意的师姐,慢慢卸下了所有的灿烂与温和,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他,用接近残酷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但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去你的墓碑前看你。”
“所以千万别轻易死在外面,师姐我最怕会让人哭的场面啦。”
银发回想起那个看似温柔,其实最强势的师姐,声音再度沉稳下来,他露出一个近乎有点疯的笑容来:“太久没用过这个,还真快忘了我也曾经是个单兵,虽然作战能力的确比不上饕餮那个小王八蛋。”
他操纵机甲,转身轰出几发巨大的电磁炮,连绵成片的电网攻击能稍微拖延时间。
“但论第二能力,你们还差得远。”
无数藤蔓的虚影爆发出来,就像从他身体里生长出来的密林,由绿到红,吸食着他的精神,他的生命。
“这臭藤蔓的胃口还真是一年比一年大,”他绷着脸操控手上的按键,额头的青筋暴起,大脑中海啸般的精神乱流正蚕食和透支他的一切。
“确认安全后自动分离主副舱体。”
程序化的语音播报响起:“逃生舱已就绪,搭载自动穿梭模式。”
操控室的挡板没有放下,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后座的两人正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抱在一起。
他没有回头,但这句话明显是对着后面两个学生说的:“就算我失去意识,逃生舱也会保护好你们,饕餮到时候会来捞你们的。”
“所以小崽子们,给我乖乖回学校读书吧。”
无数的光丝淹没了机甲,连那根提供视野能力的藤蔓连线也被切断,银发现在不需要它也能捕捉银蝶的踪迹。
能看见银蝶的人只有两种,天生的精神探查者,和被银蝶锁定为攻击对象的人。
视觉也是银蝶伤害的媒介。
这群虫子应该知道偷袭已经行不通,加载精神体之后的银发将会成为最强的防御,银蝶想得到猎物就必须过他这一关。
银发将仇恨拉满,笑得十分张狂肆意:“虽然老了点,但我也是优质食材,你们——敢吃吗?”
十多只银蝶的包围下,就算是伪s级机甲也该节节败退才对,但是它们面前的那个甚至已经算不上机械造物了。
无数藤蔓包裹的机械体,变成了一个机械生命,人类舍弃理智的科技造物,将会比野兽更可怕。
那些末端红色的藤蔓能轻易撕碎a级生物的外衣,但银发的时间不多,在失去意识前,他必须搞定这些东西并把逃生舱接渡给饕餮。
银蝶们似乎更着急,一条明确的进化路线已经送上门来,只要有一个同族成功,哪怕只有一个成功。
无数波纹散开,它们加大了进攻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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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一颤,机甲后座就像被包了饺子,直接沉入了一个嵌入式的柜体,这大概就是银发所说的逃生舱。
陆觉的脑子还有些混沌,等他反应过来时,两人一鹰居然都直接被打包进新的密闭空间。
学校的逃生仓确实防护很好,而且医疗包食水补给一应俱全,这大概是综合机甲才会装备的特殊逃生装置,而且是学生专用的。
陆觉看到了例如信息抑制剂抑制贴的紧急避险药物,以及各种检测装置,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失联很长时间,也不必担心外界的伤害。
如果危险只是来自外部的话确实是这样。
舱内的失控要素太多了,浓郁交缠的信息素几乎快要融合成一种味道。
但真正的融合需要交织在血液里,在腺体,在更深的位置,而不该是在这里,在姜雪一无所知,光靠本能的情况下。
所以陆觉当即把她压在了座位上,轻易得陆觉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就算分化成alpha之前,姜雪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机器,但这个脑子生锈的家伙现在就像是闻到了猫薄荷的大型猫科动物,光有力量,却一丁点都没动用。
猎手的爪牙依旧尖锐,却下意识不想磕坏怀里压住她的东西,甚至用牙齿轻咬,用脑袋主动蹭,用鼻子判断诱人香气的来源。
陆觉一张脸憋得通红,把已经快凑到腺体边上的人扣回去。
凌乱衣领遮不住的锁骨开始泛出粉色,难以言喻的信息素浪潮同样冲击着他的思维。
他深呼吸:“就算是发情期不会是这种状态才对。”
更别说他们刚进食过稳定剂,不可能会这么容易失控。
abo三性教育课是每个公民从小必学的知识,但没有哪本书提到过这种信息素会让彼此散发食欲想要将对方拆之入腹的想法。
这是与人类繁殖本能相悖的残暴,与其说是兽性,更像是某种虫子的习惯。
陆觉抬头,舷窗已经关闭,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被银蝶的视觉影响,但他知道,他们已经被影响了。
以一种更隐秘的方式。
舱内的情况在不断加剧,空气中的浓烈信息素甚至把小拟云鹰熏得打了一个喷嚏。
它这次却一点都不亲近姜雪,而是像害怕外面的银蝶一样同时远离了姜雪和陆觉两人。
陆觉没空管它,他正抓着姜雪的手,整个人几乎都压在这人的身上,正以一种并不友善的姿势牢牢把她控制在座位角落里。
姜雪几乎可以说是相当配合,她时而清醒,就会用很低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好饿,陆觉我好饿。”
她仿佛陷入某种空虚的梦里,胃袋是填不满的黑洞,只有一个人能安抚。
但姜雪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没赢就不能拿奖品,没有允许就不能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是方亦舟用了十几年刻入她骨髓的本能。
脑袋里面都是声音,四面八方的恶意呢喃,催促她,提醒她,往后看一眼吧,那里有无数条进化的天梯。
但姜雪不想听,她宁愿走无数泥泞的小路,也只听从自己的本心,直到某个洞口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对她说话。
“时间来不及了。”
“这不是臣服也不是交易,姜雪。”
“血液同样含有信息素,”陆觉把手指上咬开一个口子,表情看上去像一个引诱吸血鬼的赌徒,“我不会逼你,我知道你分得清。”
那滴血将要坠落,他合上眼睛侧过脖子,露出伏隐在发尾的腺体:“你自己选吧。”
理智断线,她翻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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